王榕
賈平凹在《自在獨(dú)行》中曾說過,自己最怕的就是莫名無禮而又堅決持續(xù)的“咚咚”的敲門聲,難免可悲。而我記憶深處的“咚咚”聲,卻是被甜蜜和幸福充斥著的。
在那個時候的年,過得是很認(rèn)真而又謹(jǐn)慎的,絕不是微鞠一躬就能敷衍的,你得恭恭敬敬地在地上磕出“咚”的一聲響頭,讓長輩看到你的真摯和虔誠,這一年的壓歲錢才能拿到手里。
大年初一的一早,天還未亮,就被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驚醒。匆忙吃完早飯,就開始準(zhǔn)備今天的奔波了,先是大爺家,大爺家里還在準(zhǔn)備早飯,一見到我,大爺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接我,摸了摸我的頭發(fā),便坐到一旁的實(shí)木躺椅上接受小輩的喜慶祝福,我雙膝跪地,兩手貼著額頭,實(shí)實(shí)在在地將額頭與地面來了“咚”的一下,撞出了年幼懵懂的我對長輩的尊敬。
“乖寶貝,快起來!”剛磕完頭的我便拍拍衣服想要站起來,還不及我站定,大爺便帶著滿臉笑容將紅包塞進(jìn)我的手中,雖然分量不是很多,但這紅包里包著的祝福,卻是一絲都不會少。雖然事情已過去多年,但每每憶起,便是只有在日?,嵤轮胁拍荏w會到的甜蜜幸福,提醒著我新年的溫度。
與這清脆的“咚咚”聲一起撩撥著我的記憶之弦的,還有那沉悶的“咚咚”聲,聲音的主人來自故鄉(xiāng)家院的厚重鐵門,雖然是由冰冷堅硬的鋼鐵制成的,它給我的印象仍是溫暖。在除夕之夜,由母親將門閂上,“咔嗒”一聲,標(biāo)志著只屬于我們自己的家庭時間。第二天一早,在我仍在熟睡之際,耳畔就傳來隱隱約約的“咚咚”的敲門聲,一聲一聲地撞擊在鐵門之上,厚重而又積淀,就像遠(yuǎn)古時期敲響的古鐘,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令我待在家中、自由隨意的幸福生活有了實(shí)感。
其實(shí),無論是磕頭時的“咚咚”聲,還是敲響鐵門的“咚咚”聲,抑或是夏日高樹知了聒噪的“吱吱”聲,甚至是夏夜涼風(fēng)中慢搖蒲扇的無聲,都不過是我們?nèi)粘,嵤轮械囊恍┬〈?。因?yàn)?,它們正是我們幸福的發(fā)源地??!
責(zé)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