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莫名的心慌在她心頭
絲絲縷縷纏繞上來
這是方晴和周澈結婚的第七年。并沒有傳說中癢的跡象。相反,兒子小寶都4歲了,他倆還有小戀人之間的那種甜蜜感。
怎么說呢,方晴承認自己抓了一把好牌,她和周澈好像哪里都合拍。無論是感情,興趣愛好還是其他。
一直以來,方晴是愛情里的完美主義者,認定既執(zhí)子之手,必不離不棄。就像她和周澈這七年以來,彼此忠誠,彼此信任??傊?月的那個周末之前,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得有點不像話。
其實那個早晨原本也美好尋常。上海的3月還有早春的微寒,計劃好了周末一家三口去城郊踏青??斐鲩T的時候,周澈突然肚子不舒服,又鉆了趟洗手間。
4歲的兒子小寶抱著方晴手機看動畫片,方晴也就是個小習慣,想看一眼天氣預報??尚毧吹谜_心,抱著方晴手機不撒手。方晴就隨手拿起了茶幾上周澈的工作手機,準備看下墨跡天氣。
周澈在公司擔任部門主管,公司給配了一部工作手機。
方晴輸密碼,卻提示密碼錯誤。方晴一愣,他倆的手機設置了同樣的密碼,都是結婚紀念日,以前方晴也開過周澈的工作手機,密碼是一樣的。
疑心輸錯了,方晴又開了一次,依舊提示密碼錯誤。這意思是周澈背著她更換了密碼?突然那么一下子,一種莫名的心慌在方晴心里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來。方晴很確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她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握著手機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這時,周澈已經(jīng)從洗手間走了出來,一邊甩著手上水珠一邊說,老婆,走吧。方晴沒回應,只是把周澈的工作手機遞給了他。
周澈一愣,怎么了?方晴把手機遞過去,看著周澈的眼睛,慢慢說,我打不開它。周澈又一愣,跟著臉色微微一變,卻并沒回答方晴的疑惑,只反問道,你用我手機干嘛?
方晴說,我干什么重要么?重要的是,為什么你換了密碼?周澈突然有些不耐煩,方晴你查我電話?
記憶中,這是周澈第一次用這種明顯倒打一耙的方式來回答方晴的問題。那種不耐煩,與其說他生氣,不如說他心虛。
方晴的心繼續(xù)下沉,她寧可周澈耍個無賴,任性地說我沒想那么多,就是想換怎么了。周澈卻沒有給方晴任何解釋,他根本沒有解釋,而是將手機死死地攥在手里。周澈還說,那是他的自由。
方晴的心沉到了谷底,一定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吧。她動了怒,要求周澈必須打開手機。然而無濟于事,周澈死活不肯。
兩人爭執(zhí)起來,郊游計劃泡湯。周澈說方晴無理取鬧,然后直接拉著兒子去了爺爺奶奶那,留方晴一個人在家里胡思亂想。
那樣的時刻,方晴突然覺得自己以為的花好月圓,有可能是假象。
那種絲絲縷縷的驚慌
再一次肆虐而來
那晚,周澈自覺睡了沙發(fā)。那是結婚7年后,他們第一次分房。
方晴還記得,有次因為周澈應酬晚了,又喝多了酒,身上沾了一股香水味兒,方晴賭氣不讓周澈進臥室,結果周澈撒嬌耍賴地靠在臥室門不走。方晴睡了一覺拉開門,周澈竟然合衣靠著臥室門東倒西歪地睡著了。
可是這一次,周澈卻義無反顧地選擇睡沙發(fā)。如沙漏一滴一滴,方晴的內心也在這個獨自失眠的夜晚,被什么冰冷的東西一滴一滴洞穿。
冷戰(zhàn)持續(xù)了三天。最后周澈堅持不下去了,跟方晴坦白說手機是他故意更換的密碼。理由是,前幾天他跟同事應酬客戶,隨手錄了客戶跟KTV女孩喝酒嬉戲的視頻。那個客戶挺難纏,談合同時狡猾得要命。
周澈說,我想以后到了關鍵時刻,用這個視頻拿捏這個客戶一把。然后,他又說,這是我的私念,不想讓你看到,因為你一直覺得我是個磊落的人?,F(xiàn)在我已經(jīng)刪了,你還要看嗎?周澈說著把手機遞給方晴,又說了錄視頻時在場同事的名字,你可以問他。
方晴沒接周澈的手機,她盯著周澈看了半分鐘后說,我信你。這個解釋,方晴是真信了。第一解釋合理,另外周澈說的那個同事也是方晴大學同學,彼此很熟悉,人品也靠得住。周澈敢讓她證實,證明他沒撒謊,如果方晴再揪住不放,只顯得她小氣。方晴其實特別害怕夫妻之間信任的坍塌,那種坍塌發(fā)生一次,要很久才能彌補。
她決定適可而止。但事情卻并不像方晴期待的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心里頭到底還是有個陰影。所以幾天后,方晴又偷偷試著開了一下周澈的手機。然而密碼并未更換過來,方晴依舊打不開。也是那么一下,那種絲絲縷縷的驚慌,再一次肆虐而來。
于是下意識地逼問,而方晴沒想到的是,這次周澈并沒有回避。他嘆了口氣說,這幾天我很煎熬,本來就想找你坦白。
聽完所謂的真相后,方晴是有點懵的。其實那次錄像倒是真的,但讓周澈重設密碼的真正原因,是一個叫羅小郁的女孩。
明明她是被傷害了
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羅小郁是周澈的下屬,一年前才應聘到公司,算是新人。羅小郁工作很努力,也有靈性,很快就能獨當一面。周澈比較看好她,平日里也多加引導。
但周澈沒想到,幾個月前,羅小郁竟然對他表達了愛慕之意?,F(xiàn)在年輕的女孩都很直接,明知周澈是有婦之夫依然固執(zhí)地告訴周澈,她喜歡上了他,做不到不喜歡,也做不到忍著不說。
周澈當即就拒絕了,用一個已婚男人該有的態(tài)度。但羅小郁不死心,電話短信微信,各種表達各種傾訴愛而不得的傷心。
周澈怕方晴看到微信,雖然他心里沒鬼,但這種事情要是方晴知道了必然不高興。所以他給手機重新設置了密碼。
周澈交代得很徹底,細節(jié)豐富,毫無隱瞞,以此證明他心里并沒有鬼,他只是無辜地被一個女孩喜歡。
但方晴的心,還是一點點涼下來。她不是不信周澈,而是這都好幾個月了,周澈生活里有另外一個女人在示愛、在撒嬌、在傾訴和糾纏,周澈卻只字未提。最絕望的是,明明她是被傷害了,被欺負了,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周澈坦白至此,毫無逾規(guī)之舉,她不能指責和批判。而被別人愛上也不是他的錯,她更不能指責和批判。
但是憑什么呀?想了一晚,方晴要周澈必須斷絕跟羅小郁的任何往來,無論電話、微信還是其他。作為一個過來人,方晴心里清楚,周澈所謂的拒絕和勸說,對羅小郁來說其實就是一種回應,只要這種回應存在,羅小郁就不會放棄和罷休。
方晴了解女人,越是得不到就越念念不忘,尤其在羅小郁這個年紀。提議干脆讓羅小郁離開公司,如果見不到,時間長了就會淡的。人怕見面這句話,千真萬確。
周澈卻為難,一是無故解聘一個員工不好,再就是這段剛好是周澈事業(yè)上升期,他負責的小組業(yè)績穩(wěn)居第一,羅小郁功不可沒。
周澈說,我會告訴羅小郁你知道她的事,讓她注意分寸。但你也要相信我,我和她只是同事關系,我對她沒半點兒心思。周澈說得堅定磊落,方晴竟無法反駁。但她并不相信羅小郁會就此作罷。
果然,也就是兩天后的晚上,很晚了,周澈的手機微信響了一下。周澈睡得沉沒聽到,方晴迷迷糊糊被吵醒,摸過來看了一下。還真是羅小郁,倒不是單獨發(fā)給周澈,而是在他們小組的工作群里發(fā)了張照片。
照片里,夜晚街頭燒烤攤上,一桌子杯盤狼藉,一堆的空啤酒瓶東倒西歪。沒有說一個字,但方晴心知肚明,這是羅小郁的反擊。她在跟周澈賣慘,用一個畫面告訴周澈,她因為他心情不好。
明知此刻周澈在家,羅小郁還毫無顧忌地發(fā)過來,更是對方晴一種赤裸裸的挑釁。這個所謂的年輕女孩,遠比周澈所說的有心機、不良善。
沒克制住,方晴把周澈從被窩里拉了出來。
他的欲拒還應逼出了
她內心最陰暗絕望的一面
弄清原委,周澈覺得方晴小題大做,說不就是張照片嗎,還是發(fā)在群里的。完全沒留意方晴已經(jīng)氣得發(fā)抖。
不知道周澈是真糊涂還是和稀泥,又或者是羅小郁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一個年輕女孩對自己念念不忘,可不就是值得驕傲的事嘛。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裝糊涂的態(tài)度,讓方晴覺得又委屈又難過。她跟周澈大吵一架,然后哭著拉開門走出去時,吃驚地看到小寶正站在門外,眼神里透著一個小孩子的慌亂和恐懼。孩子被他們吵醒了也嚇到了。一把將兒子抱在懷里的那一刻,方晴心如刀割。
這次鬧得太兇,最后周澈答應刪掉羅小郁。但是周澈覺得刪之前還是應該跟羅小郁說一聲,這是人與人之間該有的尊重。
方晴太失望,周澈這樣,不等于是在支持和鼓勵羅小郁的行為嗎?她一氣之下,摸來周澈手機,直接把羅小郁拉進了黑名單。
周澈怏怏不快了好幾日。這也是方晴最難過的,他嘴上說著不在乎羅小郁,說羅小郁的存在影響不了他們夫妻分毫,卻忽略了自從羅小郁出現(xiàn),他和方晴之間,已經(jīng)不復往日的信任恩愛和甜蜜。
方晴變得敏感、多疑,甚至每次周澈接電話時稍有半點兒掩飾動作,方晴都覺得打電話的一定是羅小郁。曾經(jīng)方晴特別不喜歡那種草木皆兵的女人,可現(xiàn)在她不就是這樣的女人嗎?她對他的信任都在這件事情里一點點坍塌了,周澈卻渾然不覺。
刪微信這件事,卻惹毛了羅小郁。幾天后的晚上,方晴跟周澈各自無話地剛睡下,周澈電話響了。是羅小郁打來的,挨得近,周澈電話又不隔音,方晴大致聽到了。
羅小郁好像喝多了,在跟周澈絮叨她內心的痛苦,他對她冷落后她的絕望。羅小郁說了四個字,生無可戀。
周澈好像被驚到了,一轱轆爬起來問羅小郁人在哪里。羅小郁幽幽地說你別問了,反正我的死活對你也不重要。
周澈跟著就下了床,手機一扔去換衣服。方晴一把把周澈拉住了,定定看著他,不許去,這是她的花招。
周澈一把甩開方晴,人命關天,真要出了事兒我們怎么負責?方晴,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以前你多善良多有愛。
周澈固執(zhí)地穿上衣服出了門。聽著房門關閉的聲音,那一刻,毫不夸張,方晴都想追出去跟著周澈找到羅小郁,給她一刀。羅小郁的糾纏不休,周澈的欲拒還應,逼出了方晴內心最陰暗絕望的那一面。
隱形的出軌就像一把鈍刀
一點一點入侵
羅小郁當然沒自殺成,她也不會真的自殺。所有的賣慘,都是為了在周澈這里扳回一局,僅此而已。
盡管周澈是帶著同事一起去找的羅小郁,可他的行為還是傷害了方晴。方晴已經(jīng)無法承受這種事情的循環(huán),她帶著兒子回了娘家,這是結婚7年來她第一次這么干。
也真的驚到了周澈,雖然他依然說自己沒做什么,但還是跟方晴下了保證,斷絕跟羅小郁的一切往來,并將羅小郁調整到了其他部門。還跟方晴說,羅小郁也死心了,打算辭職。
方晴心里冷冷笑了一下,羅小郁怎么會辭職呢?她才不會,她所有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退為進,要把自己扎進周澈的生活里,也扎進方晴心里,讓方晴拔不出來。
不,她們不是仇人,甚至沒有見過面,只是一個女人為了自己自私的愛著了魔,非要把另一個女人逼到內心的絕境不可。
可周澈不明白方晴心里的所有苦楚,他是那么理直氣壯,為自己沒做虧心事沒越雷池;又是那么不以為然,對方晴為這件事的糾葛和放不下。
不僅周澈,連親戚朋友勸方晴說反正也沒上床,周澈還算是有底線的,現(xiàn)在的男人能這么潔身自好的不多了。好像錯了的人是方晴。
羅小郁果真是沒有辭職。幾天后,方晴在周澈同事,也是方晴大學同學的朋友圈,看到了一張公司小團隊活動時拍的照片。照片里,羅小郁和周澈隔得很遠,但不知為何,方晴就是覺得他們之間不是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男人們大都以為只要沒上床,就是守住了底線??墒怯袝r隱形的出軌就像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入侵,其實更傷人。
方晴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周澈不清不楚的態(tài)度,磨光了之前他對她所有的好,也磨滅了她心里的柔軟。
而接下來會怎樣,方晴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