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平
這一本書,讓我一邊看,一邊產生懷疑與不確定。這真的是一所學校嗎?這真的是一所現實存在的學校嗎?
瑟谷,自主學習的傳奇
瑟谷,確實是一所真實存在的學校。這所學校坐落在景色優(yōu)美的風景區(qū)內,沒有圍墻,學生可以自由地去池塘學習釣魚,去樹林中讀自己喜歡的書,或到草地、山坡上踢足球,做任何自己喜歡的事情。
瑟谷沒有班級,也沒有課程表,但學生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學什么,并且都有很高的學習熱情和很強的責任感。所有的學習活動均是自愿自發(fā)的,無論是在室內還是室外,無論是在活動室、辦公室,還是在游戲室、藝術室,學生或獨自沉思,或與自己喜歡的人交流,或讀自己喜歡的書籍,或彈自己喜歡的吉他……
瑟谷沒有黑板、講桌,甚至沒有一間教室。學生學習與玩耍的地方任意且隨意,可以是廚房、工作室,甚至可以是舞蹈室的壁櫥……這里也沒有教師,只有工作人員,為那些在自我學習過程中遇到障礙的孩子提供必要的幫助和建議。但這里也有教與被教的行為,是學齡稍長的孩子,與剛剛來到學校且學齡尚小的孩子之間的行為。
自由是瑟谷的核心精神,是瑟谷每一個孩子不可侵犯的權利。無論你4歲,還是14歲,你的所有行為和想法在瑟谷都會被最大限度地尊重,并獲得包容和支持。對人性和天性的尊重,在瑟谷會得到最大的彰顯。毋庸置疑的是,對于每一個來到瑟谷的孩子來說,這里是童年的王國——沒有考試,沒有比較,沒有集中、約束和強制,只有自由意志,以及由此而生發(fā)的自信與責任。每一個孩子都自由而快樂!
瑟谷,似曾相識的傳奇
瑟谷學校里的學習內容相對簡單,多與生活基本技能相關。我一邊讀著那些文字,頭腦中一邊描摹著相關的畫面,慢慢從中找到了某種熟悉的感覺。瑟谷學校里的學習內容和方式,在我們的教育中并非全然陌生。
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禮記》中有這樣的記載:古人八歲入“小學”。先由學習灑掃應對開始,灑掃是基本的生活衛(wèi)生與勞作,比如洗漱、掃地等。應對是人與人交往的基本禮儀,比如晚輩見了長輩應該如何稱呼,應該行什么樣的禮,應該秉持什么樣的態(tài)度,等等。
學過灑掃應對之后,再開始學習“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其中,禮是文化的統(tǒng)稱,涉及當時社會生活、生產的方方面面。樂是藝術,主要是音樂。射是學習武功,古代遠程攻擊的武器以弓箭為主,所以用“射”指代防身技能。御是駕馭馬匹和馬車的能力。書是指閱讀和學習文字,包括對公文的學習。數是指算術和數學?!皶焙汀皵怠笔枪湃速囈陨娴膬纱蠡局R。“灑掃應對”和“六藝”是古代孩子12歲之前“小學”階段要學習的內容。
對比瑟谷學校的學習內容,中國古代“小學”教育與其有不同,也有太多類似的內容和實質。瑟谷更注重個性和基本生活技能的發(fā)展,沒有中國古代“小學”教育中對灑掃應對和“禮”這兩方面的要求。
再譬如,現在學校教育中的綜合實踐課程與瑟谷學校中的學習內容相比,現在大多數學校都有專門的學生綜合實踐教學基地,在基地開展實踐類課程,讓學生既能學習各種技能,也能拓展視野,從課程目標來看,與瑟谷有一些共性。
瑟谷學校與我們的公立學校相比,教學管理形式的差別大于課程內容的設置。如何讓學生在學習內容的選擇上有更多的自主性是我們的教育努力的方向。至于教學管理形式,我們的學校更注重規(guī)則、有序和共同成長,瑟谷則是更倡導自由、無序和自我成長。
瑟谷,彰顯態(tài)度的傳奇
瑟谷學校建校于1968年,到2018年,它已經存在了半個世紀。我注意到,在書中有多名瑟谷曾經的學生都提到瑟谷不容樂觀、艱難為繼的現狀。在文化相對多元的美國,瑟谷的命運尚且如此,如果瑟谷在中國,它的命運似乎更不會樂觀。
首先,中國的現實不允許。龐大的受教群體讓我們只能依賴班級授課制。瑟谷這種形式,在只有人口較少的美國都尚且沒有被廣泛接納,對于中國來說更不具備普遍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了。
其次,中國家長不允許。知識不一定能改變命運,但沒有知識就絕對改變不了命運。那么,如何更快、更高效地獲取比別人更多的知識,讓孩子在未來的競爭中獲得更多優(yōu)勢,是眾多家長更看重的事情。
與瑟谷有著相似模式的,還有英國的夏山學校。瑟谷和夏山這種模式,在學生人數相對較少的私立學校或許是可行的,但在學生人數眾多的公立學校,著實無法實行。
瑟谷,對于我們和我們的教育具有什么樣的借鑒意義呢?書中有這樣一句話,讓我思忖良久:瑟谷,是一所學校,更是一種態(tài)度。我不能很清楚地理解這里的“態(tài)度”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可能與“自由、尊重、責任和支持”有關,可能與如何讓學生成為有價值的人有關,可能與如何幫助學生追尋更有意義的生活有關,也可能與瑟谷學校寬松的氛圍,以及對學生人性的尊重和包容有關。
所以,更好地借鑒并彰顯這些態(tài)度和精神,然后開出屬于我們自己的教育之花,應該才是更有意義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