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駕駛培訓的三個層次思考突破應試教育的怪圈

官陽

讓更多的人擁有駕駛資格，是汽車工業(yè)能夠大踏步發(fā)展的前提。從這個角度講，我國高速發(fā)展了20年的汽車化進程，離不開駕培行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在短短的20年里，我們國家在還沒有做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就讓4億人擁有了駕照。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我們的交通規(guī)則在制定時，與一些最基本的安全需要并沒有完善結合，對交通控制技術的理解與普及上，從師資、教材、技術和工程能力方面，有很多沒發(fā)展到位，甚至對于人們在高速運動中，到底是如何承受觀察、采集、處理信息這些駕駛任務的壓力的，都還沒有充分重視；這些缺失，導致我們在駕駛培訓上，忽視了人的承受力問題，一味地采取填鴨式教學和應試教育模式，甚至做出了一些違反安全規(guī)律的訓練要求，導致了很多獲得駕照后的新司機，根本不敢上路開車，而逐漸獲得的駕駛經驗，也是在很多錯誤的交通工程環(huán)境中形成的，導致了我國很高的駕駛人違章率和交通事故率。

那么我們應該如何更好地完成駕駛人的培養(yǎng)和訓練呢？要適應目前的狀態(tài)，盡可能地讓駕駛人具備安全意識和掌握正確技能，首先要充分認識并厘清駕駛訓練的三個基本層次：技能常識、規(guī)則意識、互動意識。這三個層次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相輔相成的，有了這個基本認識，并能在培訓中，從知識灌輸效率的角度交替運用這三個元素，才可能讓駕駛人培訓工作突破應試教育的怪圈。

技能常識

機動車駕駛的技能訓練，有兩個支柱。首先需要掌握車輛機械操作的基本常識，啟動、停止、轉向、加減速，以及使用轉向燈、前照燈、霧燈、如何觀察后視鏡、雨刷器、鳴笛、車門鎖、后備箱和加油方法等，這些任務都算起來，也不會超過20項。這些基本常識類的訓練內容，如果說在以前國民受教育水平普遍較低，甚至還有文盲的時代，車輛技術條件差，認知培養(yǎng)可能會有不小的難度，但現(xiàn)在，我國義務教育普及這么久了，汽車作為代步工具也已進入尋常百姓家，很多人從小就接觸各種機械和機動車了，車輛操作的自動化程度越來越高，人們駕駛汽車也越來越簡單，這個方面的認知訓練，權重需求應該是明顯降低的。

技能常識的第二個支柱是駕駛人的運動能力，即如何駕駛車輛在不同的運動速度中以及不同的環(huán)境和道路條件下，完成直行、轉彎、加減速、倒車、靠邊、泊車的操作類訓練。在這個過程里，其實最主要的訓練，是要培養(yǎng)駕駛人在各種條件下，于高速運動中搜索信息、處理信息的方式和能力，讓眼睛與身體的運動技能協(xié)調起來，完成在高速狀態(tài)的路徑預判、風險識別等。這與很多競技體育類項目類似，訓練高速行進中的身眼手法步的協(xié)調能力，屬于熟能生巧的一種技巧訓練。其最難突破，而且?guī)缀鯚o法突破的，是人的能力的天然差異部分，所以千篇一律地提出的要求不能過高，否則反倒事倍功半。

規(guī)則意識

駕駛機動車上路，是在公共空間里進行的。遵守公共空間的使用規(guī)則，是保障交通安全和有序的基本途徑。所以全世界的駕駛資格培訓，都會強調對交通規(guī)則的理解和認識，并希望駕駛人能夠形成自然記憶，成為大家自然遵守的意識。但不幸的是，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人的行為也存在巨大差異。遇到同樣的問題，每個人的反應是不一樣的。在高速運動中，這種個人行為的差異，包括記憶力的差異，會被速度所放大，導致其影響力或者破壞力有著不同的力度和范圍。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人類在機動車出現(xiàn)后，創(chuàng)造了交通控制技術體系，用標志標線信號燈等這些基礎設施，向駕駛人傳遞交通控制信號，寄希望于駕駛人能夠在這些經過專業(yè)研究后設置的指導信息的專業(yè)指引下，可以約束自己的行為，更快速和有效地操作機動車，避開危險，安全準確地完成駕駛任務。從更高層次認識，這其實是一種駕駛人對交通控制信息的處理能力。要實現(xiàn)這個任務的前提是讓規(guī)則可以被認知，規(guī)則可以被記憶，而這種預期的前提，就是規(guī)則的設置要考慮人的基本能力。經過漫長的研究與實踐歷程，針對人的行為能力與特征，人們已經總結出了交通控制設施的五大基本原則性要求：

一、充分滿足每個需要；

二、掌控注意力；

三、傳遞意思清晰而簡單；

四、掌控道路使用者的遵從度；

五、為適宜的反應留出適宜的時間。

從這個角度很容易理解，如果交通規(guī)則制定的含混不清，忽視了一些基本需要，沒考慮受控人的注意力需求，傳遞的意思不夠清晰而簡單，甚至是違背人的一些自然條件的，那么這些交通規(guī)則就很難被遵守。在這方面的認識，我們國家起步很晚，認知尚有差距。舉個簡單的例子，《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中規(guī)定，機動車行駛中遇有鐵路道口、急彎路、窄路、窄橋時，“最高行駛速度不得超過每小時30公里，其中拖拉機、電瓶車、輪式專用機械車不得超過每小時15公里”。類似這樣的規(guī)定，先不說我們有沒有執(zhí)法能力對這種要求監(jiān)督執(zhí)行，就說電瓶車，駕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車速到沒到15公里每小時呢？對交通控制規(guī)則而言，傳遞意思清晰而簡單，就沒做到。

在一些基本規(guī)則的質量都尚待完善的情況下，如何培養(yǎng)駕駛人正確的規(guī)則意識呢？這就需要從更實際的角度出發(fā)，突破僅憑課堂灌輸?shù)姆绞竭M行培訓交通法規(guī)的傳統(tǒng)方式，而要把對交通規(guī)則的認知和執(zhí)行意識，放在更真實的道路環(huán)境中去反復地實際操練。所以駕駛人的法規(guī)培訓，不能簡單地是課堂訓導，更應該是路上的實踐訓練，而且是在各種路況條件下的真實駕駛訓練。這里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要讓駕駛人學會觀察道路上的特征，學會觀察交通工程師和道路系統(tǒng)的設計與管理者從專業(yè)的角度，為每一個道路使用者提供的如何使用道路的指導信息，認識標志標線，并學會在這些控制信息的環(huán)境里進行駕駛，并熟練掌握后，在明確意識到這些信息有缺失的情況下，如何更謹慎地進行駕駛。簡單說，駕駛訓練更多地是在訓練眼睛而不是耳朵，如果學車時始終是按照教練員的指令開車，那么訓練效果可想而知了。

互動意識

這是更高層次的行為訓練。我國習慣說的文明駕駛，提高駕駛人素養(yǎng)，其實都是這個層次的內容。道路空間，是一個全天候的、范圍廣大的公共空間，使用公共空間的第一個基本素質，就是要知道這不是私人空間，每一個人的每一個行為，都需要考慮其他人，考慮公共環(huán)境的一切，考慮自然環(huán)境的一切。因為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無論是車輛和道路乃至設施，大家在這個公共空間里的存在與行為，都是一種互動的關系。如果我們在公共空間里目中無人，視物若無，那么可能傷害到的，不僅僅是自己，也可能是他人。所以，培養(yǎng)互動意識，就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駕駛人素養(yǎng)提高的訓練途徑。

訓練和養(yǎng)成人們的互動意識，是成熟社會一個最主要的改善交通安全的途徑，所以美國的駕駛資格培訓乃至考試，最關注的內容之一是要求人們知道在什么情況下在交叉口必須停車讓行、多方向停車讓行后大家如何依次通過，在什么情況下通過什么樣的動作才可以向右變換車道……而美國的交通執(zhí)法，也是在這些領域監(jiān)督執(zhí)行最嚴格的。這些看似簡單但是反復的訓練，表面上只與交通規(guī)則有關，但其實從更高的層次看，這里培養(yǎng)的都是互動意識，告訴駕駛人要關注行人、同路人、道路環(huán)境。要培養(yǎng)互動意識，我們首先要實現(xiàn)的，就是要盡量為駕駛培訓生提供可以與其他更多類型的道路使用者、更多的路況條件進行互動的條件。這部分訓練是最難的，也是最關鍵的，一方面對教練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也對訓練場地和訓練方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走出應試教育的怪圈

駕駛人資格考試，有三個科目，科目一（法規(guī)）、二（場地）、三（路考），我國的駕校學習過程，目前也是這三個階段。我們說要破除應試教育，但我們的教育還是根據(jù)考試設計的。這怎么破除？

在明確了上述三個層次的培訓需要后，我們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在以培養(yǎng)互動意識為主導的路線上，讓駕駛人獲得技能知識和規(guī)則意識。從這個角度再去審視駕駛人培訓，會發(fā)現(xiàn)，我們從一開始，就應該瞄著建立互動意識去訓練。也就是說，駕駛人訓練的第一步和貫穿始終的核心，是互動意識的培養(yǎng)，所以無論是機械常識、法規(guī)知識，都應該用互動和實踐教學的方式展開。這里面還有很多具體的方法，因為篇幅原因，就不贅述了。

總之，當我們能從架構上就突破應試教育的模式，能夠圍繞培養(yǎng)國人在公共空間里的互動意識時，才能期待駕駛人群的安全素養(yǎng)有整體性的提高。

國外駕考著重考察什么

新加坡：小心考官找你聊天

新加坡的駕照考試相對比較復雜，首先，每名學員都要經過兩次理論考試，先是基本理論考試，主要考察交通手勢、標識；再是高級理論考試。通過這兩項測試以后，學員取得一張臨時駕照，有資格去摸方向盤。然后完成25-30節(jié)學車課程之后，才可以報名參加場外考試。

場外考試則是被安排在交通相對繁忙的地段。而同車考官正是新加坡當?shù)氐慕痪?。這些考官不但對于駕駛技術要求非常高，而且會在測試中特別設置很多的陷阱，比如故意跟駕駛員天南地北聊天，如果考生真的聊得投入了，也會被判為不及格。

瑞士：想開車 先學怎么救人

在瑞士考駕照必須參加救護課和感覺課兩門必修課。救護課為10小時，課程主要是針對在車禍第一現(xiàn)場對受傷者的救護，要求駕駛員樹立“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精神，了解如何報警和保護事故現(xiàn)場，并進行模擬操作。除此之外，還有8小時感覺課，通過幻燈片、圖片和錄像，講解在不同的氣候條件、不同的路況和復雜交通流量的情況下可能會出現(xiàn)的問題和解決辦法。

接下來才是到駕校找教練上實踐課，路考時間長達三四十分鐘，一次通過的并不多，2次或3次通過是正常現(xiàn)象。

法國：只有三分之一的考生能拿到駕照

法國每年大約350萬人考駕照，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順利考取。在法國考駕照，規(guī)定必須經過最少20小時的駕駛課程，路考時間為35分鐘，考官將根據(jù)考生“發(fā)現(xiàn)行駛條件變化的能力”以及適應的能力記分。另外，考官還會要求考生用5分鐘的時間自行將車開到一個準確的地點，并要求考生自己找車位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