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圖/王志平
安徽省文物鑒定中心收藏有一件楚國虎座鳥架鼓,其在紋飾和彩繪等細節(jié)處理方面,較同類器物而言更為精細、色彩更加豐富,已出現(xiàn)了諸多西漢風格的藝術元素。在宏觀造型方面更顯張揚和大氣,有大漢雄風。此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虎座鳥架鼓這類器物在朝代更替過程中藝術風格的演變。
隨州博物館藏虎座鳥架鼓
虎座鳥架鼓作為戰(zhàn)國時期楚墓中常見的漆器,是楚文化的典型器物之一?;⒆B架鼓屬懸鼓類,鳳鳥昂首挺立于雙虎背上,樂鼓懸置于兩鳳鳥之間。該類器物的尺寸普遍較大,一般長約150 厘米,高約170 厘米,在當時只有楚國王室和高級貴族才可擁有。安徽省文物鑒定中心收藏的這件虎座鳥架鼓最初發(fā)現(xiàn)于江蘇昆山,經(jīng)北京大學加速器質(zhì)譜實驗室第四紀年代測定實驗室鑒定為西漢時期器物。與同類出土器物相比,此器在紋飾和造型上較以往出土的同類器物更為精美,涵義更為豐富。
安徽省文物鑒定中心藏虎座鳥架鼓
該器通體繪制精致而多變的裝飾性紋樣。鳳鳥的頭部裝飾有雞冠花狀的鳳冠,冠上以朱砂彩繪幾何形梅花紋,使鳳鳥顯得神秘而高貴。鳳鳥頭部與座身鳳背處為綠彩所罩,鳳鳥的嘴喙處則繪滿黃彩。這種裝飾雖尚未見于目前出土的同類器物,不過與這樣的黃綠彩相近的裝飾曾出現(xiàn)在荊門包山大冢出土的“中國第一彩棺”上。
鳳鳥翎毛采用彩繪技法,用細膩的筆觸細致勾勒出鳳鳥羽毛的輪廓。在雙鳳的兩對翅膀上對稱繪有四條螭龍,一改以往單一的鳳紋。四條螭龍的耳、爪等處均現(xiàn)精美白色彩繪,這種裝飾在已出土的同類器物中僅見。
該器鼓座與我們熟知的虎座鳥架鼓造型有了明顯差異。鼓座之下不再見鳳鳥的雙足,取而代之的是虎背上的插榫。榫上亦裝飾豐富的紋樣,主要包括精細的羽狀紋飾,與鼓座上鳳鳥的羽飾基本一致。插榫上的羽紋和器座的虎斑紋與河南永城柿園西漢墓壁畫上的虎斑紋與鳳翎紋頗為相似。除此之外,甘肅武威韓佐鄉(xiāng)五壩山西漢墓壁畫上開明獸身上的斑紋也可作為參照對比。由此可見,該虎座鳥架鼓在紋飾上已經(jīng)隱約出現(xiàn)豐富的西漢時期的藝術元素,在繼承楚文化裝飾風格的同時,形成了一種令人耳目一新的藝術風格。
圖① 荊門包山大冢出土的彩繪棺
圖② 鳳鳥羽毛筆觸細膩
圖③ 螭龍的耳、爪等處均有白色彩繪
圖④⑤ 鳳鳥頭部裝飾有鳳冠,鳳喙涂黃彩
虎背上有榫
包山大冢出土戰(zhàn)國時期鳳鳥形雙聯(lián)杯,鳳鳥口銜寶珠
該器在加強鳳鳥嘴緣弧度的同時,也增加了鳳鳥眼睛、鼻孔和頸部等處的立體感。鳳鳥口含寶珠,寶珠整顆包裹于口內(nèi),與包山大冢出土的戰(zhàn)國時期鳳鳥形雙聯(lián)杯的鳳鳥口銜寶珠造型類似。此類造型在同時期墓葬出土器物中較為罕見。同時,此器的鳳頸和座身較湖北省博物館等機構收藏的虎座鳥架鼓顯得更為修長。此器鳳鳥的頸部較館藏同類器物略微外移,鳳鳥背部的弧度也相對較大,座身也更為平整。由此可見,此器雙鳳間預留的空間比其他同類出土器物要更大,在設計上顯然增大了懸鼓的尺寸。綜上,在造型方面,此件器物與戰(zhàn)國時期楚國的同類器物有著一定的傳承關系,但又有著較為明顯的變化。
河南永城柿園西漢墓壁畫虎之斑紋
甘肅武威韓佐鄉(xiāng)五壩山西漢墓壁畫虎之斑紋
從藝術考古學的角度來看,器物紋飾和造型的演變有一定傳承關系,且這個演變絕非一蹴而就。藏于安徽省文物鑒定中心的這件虎座鳥架鼓在紋飾和彩繪等細節(jié)上,較同類出土器物更精細,色彩也更豐富,甚至出現(xiàn)了諸多西漢風格的藝術元素。在造型方面,此件器物鳳鳥的頸部更修長,其弧度也更加優(yōu)美,兩鳳鳥之間預留的空間也更大,明顯與戰(zhàn)國時期同類器物有一定差異,其表現(xiàn)的藝術風格亦更為張揚、大氣,隱約之中已有西漢氣象。此件器物在一定程度上記錄并反映了虎座鳥架鼓這類器物在朝代更替過程中的演變,對我們研究和認知楚文化的傳承有著較為重要的參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