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走進“美國夢”

桂千潔 曾文怡

【編者按】

他抵達過世人仰望的頂端，卻在去世前8個月寫信給妻子：“我的上帝，我是一個被遺忘的人?！?海明威評價：“他的才華就像蝴蝶翅膀上繽紛的圖案，完全是天生的?！彼?0世紀美國最重要、最受歡迎的作家之一，也是20世紀“爵士時代”的代言人。他就是美國作家F·S·菲茨杰拉德。

【一句話推薦】

海明威眼中的時代杰作，村上春樹心目中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標桿，美國文學(xué)的制高點。它提醒我們，金錢帶來的誘惑、墮落和放縱。

【作家作品】

F·S·菲茨杰拉德1896年9月24日生于明尼蘇達州圣保羅市，他年輕時試寫過劇本，讀完高中后考入普林斯頓大學(xué)。在校時曾自組劇團，并為校內(nèi)文學(xué)刊物寫稿，后因身體欠佳，中途輟學(xué)。1917年入伍，退伍后堅持業(yè)余寫作。1920年出版了長篇小說《人間天堂》，并因此而出名。小說出版后他與吉姍爾達結(jié)婚，婚后攜妻寄居巴黎，結(jié)識了安德遜、海明威等多位美國作家。1925年《了不起的蓋茨比》問世，這部小說奠定了他在現(xiàn)代美國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他成了20年代“爵士時代”的發(fā)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

菲茲杰拉德成名后繼續(xù)勤奮筆耕，但婚后妻子講究排場，后來又精神失常，揮霍無度，給他帶來極大痛苦。他經(jīng)濟上入不敷出，一度去好萊塢寫劇本掙錢維持生計。1936年不幸染上肺病，妻子又一病不起，這使他幾乎無法創(chuàng)作，他精神瀕于崩潰，終日酗酒。1940年12月21日并發(fā)心臟病，死于洛杉磯，年僅44歲。

人們總是把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與“迷惘的一代”和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這部小說藝術(shù)化地反映了這個瘋狂喧噪年代的時代風(fēng)尚，并對繁榮時期的美國社會和道德進行了尖銳深透的剖析和批判。

【閱讀指徑】

凝視的雙眼

曾文怡

一戰(zhàn)后，從動亂中回過神來的美國人拋掉了清教徒所宣揚的傳統(tǒng)道德觀念開始抓住一切機會縱情享樂，年輕人都夢想著能一夜成為百萬富翁，追逐著比第一代移民者更瘋狂的“美國夢”。及時行樂，成了美國社會的新風(fēng)尚。

菲茲杰拉德將這個用金錢與幻夢堆砌起來的時代稱為“爵士時代”，作為“爵士時代”的編年史家和桂冠詩人，菲茲杰拉德在他的作品中描繪了大量 “爵士時代”特有的紙醉金迷的場景。蓋茨比恢宏繁華的城堡、湯姆夫婦華麗精致的莊園、湯姆與情婦小巧奢華的閣樓以及隱匿神秘的地下酒館，全都充斥著物質(zhì)與金錢的氣息，連同置身其中的人物，也都染上了一層浮華的色彩。

但在這些顏色艷麗的場景中，卻有一處始終是灰暗的——位于西卵與紐約必經(jīng)之路上的灰谷。灰谷是被物質(zhì)文明遺棄的地方，這里的所有東西都被無盡的爐灰所籠罩著，灰暗模糊的環(huán)境中一切人事都顯得十分朦朧奇怪，在這粉塵飛揚的空氣中連尋常的火車行駛的聲音都叫人毛骨悚然。這里唯一的色彩來自懸在半空中的T.J.艾克爾伯格大夫的雙眼，那是一雙藍色的巨眼，從一副巨大的黃色眼鏡后朝外看——艾克爾伯格大夫的雙眼被印在一個巨型廣告牌上，這雙無時無刻不在凝視著垃圾傾倒場的雙眼又使得這個場景愈發(fā)的詭異可怖?；夜葔m埃爐燼是最好的遮羞布，讓人們不用再懼怕他人的目光，盡情地釋放內(nèi)心的惡魔。只有艾克爾伯格醫(yī)生的這雙眼睛，將這里發(fā)生的每一次的丑陋罪行盡收眼底。

這個廣告牌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尼克第一次見到湯姆情人莫特爾的那天。尼克作為湯姆正妻黛西的表兄，本應(yīng)是出軌的湯姆極力回避的對象，但情況正好相反，尼克是在湯姆用近乎暴力的行為逼迫下與之同行的，在后續(xù)的取樂歡宴中，尼克也是在湯姆的“盛情”下半推半就地參與了全程活動?？梢姕穼χ峥诉@個大舅哥的面與他人調(diào)情毫無心理阻礙，甚至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樂事。早在新婚時期，湯姆就因為出軌女服務(wù)生而出過一次車禍，可見自詡上等文明人的湯姆并非第一次背叛家庭，他早已丟棄了最基本的道德觀與羞恥心，熟練得像小偷騙子一般用謊言與金錢來騙取女性的感情，以滿足一己私欲。

而這一階層的女性也同樣對傳統(tǒng)道德以及家庭責任棄如敝屣。黛西在婚前就是著名的交際花，憑借著家世與美貌游走在男人之間，良好的家庭條件并沒有賦予她應(yīng)有的矜貴端莊。這樣的品性也沒有因為婚姻而改變，已為人母的黛西在與蓋茨比舊夢重溫后，多次與他私下相會，并主動邀約他到家中，與蓋茨比在丈夫湯姆面前調(diào)情親昵，更在談話中坦然承認自己計劃拋棄家庭同蓋茨比離開。印著艾克爾伯格大夫眼睛的廣告牌再次出現(xiàn)正是在正式捅破這段三角關(guān)系的對話之前，幾位主人公前往紐約的路上。

而這段關(guān)系中沒有被撕開的另一角，也同樣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夜戎熊囆欣习逋栠d發(fā)現(xiàn)了妻子出軌的痕跡后，帶病的身體急劇惡化，變得精神恍惚，以至于在他跟妻子莫特爾談話時，把艾克爾伯格大夫的眼睛當成了上帝的雙眼。而這之后被鎖起來的莫特爾在車行樓上看到了前往紐約途中暫停加油的湯姆，并誤以為副駕駛上的貝克是湯姆的妻子而妒火中燒，選擇在汽車返程的時候不顧一切地沖向了那輛黃色的小汽車。

艾克爾伯格大夫的雙眼見證了這幾段物質(zhì)堆積出來的復(fù)雜關(guān)系，它們慢慢生長，又慢慢相纏，最后把仍懷揣著夢想的蓋茨比包裹其中，打成了死結(jié)。作者將幾處情節(jié)轉(zhuǎn)折點或明或暗地設(shè)在灰谷，湯姆與莫特爾私通，“我”為表妹黛西與蓋茨比牽線搭橋，黛西用蓋茨比的車撞死了莫特爾，湯姆唆使威爾遜謀殺蓋茨比，人們在這里盡情地釋放出內(nèi)心的欲望、自私、冷漠和罪惡。也許正像威爾遜說的那樣，“上帝知道你所做的事，你所做的一切事。你可以騙我，但你騙不了上帝！”這個巨大突兀的廣告牌上的藍色雙眸象征著上帝的雙眼，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朦朧灰谷中發(fā)生的所有丑惡，甚至是整個美國社會華麗表面下的所有像灰谷一樣的被文明遺棄的精神廢墟中發(fā)生的所有丑惡。他憐憫終生，卻無力救贖。

【主題解讀】

浮華背后，盡是虛無

桂千潔

初讀《了不起的蓋茨比》，是在我20歲涉世未深的年齡，我讀到的是一個癡情男兒和黃金女郎的愛情悲劇;再次翻閱，是在25歲剛踏入社會時，我讀到了蓋茨比一個“草根逆襲”的勵志故事;而今已近而立，第三次讀這部小說，我看到的是浮華背后的虛無，是夢碎之后人性的冷漠。

蓋茨比一直生活在虛無之中，他竭盡全力為自己制造了兩個虛無的夢幻，第一個夢幻叫作“蓋茨比”，“長島西卵村的蓋茨比是他從自己柏拉圖般的幻想中產(chǎn)生的。他虛構(gòu)出這樣一個蓋茨比，恰恰也是一個十七歲男孩想要虛構(gòu)的人物，而他自始至終忠于這一理想形象。”雖然蓋茨比從小就有遠大的抱負，但是這抱負中也包含著太多的虛榮。他也沒能夠逃脫那個世代的烙印，在他的成功和堅韌背后，在他的執(zhí)著與夢想背后，掩藏著他對原生家庭的無情背叛以及對自己身世的極力否認。他千方百計編造自己的身世，在對陌生人慷慨付出的同時，不顧父親的卑微生活。他急于拋棄自己的真實身份，急于讓全世界包括他自己相信他出身豪門、畢業(yè)于牛津、繼承了大筆遺產(chǎn)，以至于當湯姆在黛西面前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謊言時，“蓋茨比”已經(jīng)像玻璃一樣被擊得粉碎，“而那漫長的秘密狂想劇也落下了帷幕”。

第二個夢幻叫作“黛西”。黛西是他認識的第一個“大家閨秀”，她美麗高貴，“安然高踞于窮苦人激烈的生存斗爭之上”，有很多男人追求。黛西身上的所有標簽都符合一個成功人士對黃金女郎的要求。蓋茨比最初選擇黛西建立在這些浮華的虛無的條件之上，所以當他再次回到軍隊，黛西便選擇嫁給了身材和身價都很有分量的讓她覺得光彩的湯姆。五年后，蓋茨比功成名，于是想要重溫舊夢，兩人看似又回到了五年前，但是蓋茨比反復(fù)要求黛西告訴丈夫湯姆“你從來沒愛過他”，我想其實他是想要銷毀黛西背叛他的那五年，他想將這五年從兩人的記憶中、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刪除。蓋茨比對黛西的感情是真摯的，但這感情建立在太多的虛幻和假象之上，愛情的雙方都不是真實存在的，發(fā)生過的五年也無法重寫，所以，蓋茨比注定無法如愿以償。

而書中的人物大多被那個世代熏陶得過于虛榮和空虛。他們生活在錢堆里，對物質(zhì)以外的任何事物都視若無睹。黛西因為錢財和地位嫁給湯姆，又因湯姆揭穿蓋茨比私酒販子的真實身份而倉促離開蓋茨比，沒有金錢和地位，她沒有安全感。湯姆在情人出了車禍后將蓋茨比送到了風(fēng)口浪尖，暗示情人莫特爾的丈夫威爾遜撞死莫特爾的小轎車的主人是蓋茨比，最終間接導(dǎo)致威爾遜開槍殺死了蓋茨比。 正如書中所說：“湯姆和黛西，他們是粗心大意的人——他們砸碎了東西，毀滅了人，然后就退縮到自己的金錢或者麻木不仁或者不管什么使他們留在一起的東西之中，讓別人去收拾他們的爛攤子?！?/p>

黛西和湯姆如此，湯姆的情人莫特爾亦如此，來參加蓋茨比奢侈晚宴的賓客也是如此。莫特爾原以為自己的丈夫威爾遜是個上等人才跟他結(jié)婚，但是當結(jié)婚后發(fā)現(xiàn)他連結(jié)婚時候的衣服都是借來的就氣急敗壞，她說“我以為他還有點教養(yǎng)，不料他連舔我的鞋都不配”，后來出軌有名有利的湯姆，但她死后丈夫執(zhí)著地為她復(fù)仇，而情人湯姆卻包庇了自己和真正的殺人兇手——黛西。 這樣的結(jié)局難免讓人唏噓——她所愛不過是虛無的假象，那些真誠的情感卻被棄之如敝屣。而蓋茨比死后無人來參加葬禮的凄涼景象更是讓人看盡了人性的冷漠和涼薄，生前盛大的豪華宴會上的歡聲笑語和浮華掠影，無一不在刺痛著我們的心。

《了不起的蓋茨比》通常被認為是記錄跟描述分析“美國夢”最好的一本文學(xué)經(jīng)典。作者菲茨杰拉德在小說中描述了自己身處的20世紀20年代的風(fēng)貌，他曾說：“這是美國歷史上最會縱樂、最絢麗的時代。”在那個時代里面，整個美國經(jīng)歷完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國力上升，成為世界強國，人們都只是想著如何購物，如何消費，然后拼命賺錢，物價上升得很快，人們炒股票，炒房地產(chǎn)，整個社會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向著錢走。這一切在小說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作者在小說中展現(xiàn)了一個紙醉金迷、浮華絢爛的時代，讓人看透了這樣的時代中人性的虛無與冷漠，或許也能警醒當今時代的中國人到底應(yīng)該怎樣追求我們的“中國夢”。

【讀后有感】

蓋茨比為何了不起？

北部灣高中 韋藹玲

初見“了不起的蓋茨比”這個名稱時，是在“華納公司”的簡介上，在萊昂納多的作品里，在拉娜·德雷的專輯中，在村上春樹的極力推薦下。當這本被譽為“最具匠心的美國小說”風(fēng)靡全球時，誰不知道這是一個描寫迷離荒唐、虛無縹緲的愛情故事呢？我只能自己寬慰自己，或許所有偉大小說的主題，最終都會指向一個方向——夢碎、人亡。

查閱英文原版，知道小說題名《the Great Gatsby》。我思忖：怎樣一個完美無瑕的人，才配得上用great去修飾呢？我懷著極大的憧憬掀開了小說的序幕，但卻令我黯然神傷，蓋茨比并沒我想象中的了不起。他身世貧寒，身處下等社會，用謊言來騙取傾慕之人——黛西的心，他憑借自己的聰明、野心，利用種種被人蔑視的不正當手段發(fā)了家，他是東部家喻戶曉的大富翁，揮金如土、毫不吝惜，上流社會的名人就算沒有正式地邀請也迫不及待地成群結(jié)隊到他的別墅里夜夜笙歌，可當別人身處于熱鬧之時，他卻孑然一身在一旁冷眼旁觀，超然于一切世俗的喧囂之外。

別墅里紙醉金迷，別墅外，主人深情地遠眺對岸那盞通宵不滅的綠燈，睹物思人。他的奢侈，他的秘密，他的悲劇，都源于他那份對黛西的癡情。蓋茨比對黛西，癡情得好像飛蛾對火的瘋狂迷戀。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中寫道：“飛蛾在不顧一切地向火撲去時，一定也十分快樂?！鄙w茨比選擇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到最后被燒成死灰，然而，他的葬禮上，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始終都沒有出現(xiàn)。他了不起嗎？葬禮上，貓頭鷹眼的男人吃驚地感嘆：“這家伙真他媽可憐。”蓋茨比連本想緊握手心的東西都失去了，而過去在他派對上玩得痛快淋漓的那些珠光寶氣的客人只知道他的名字。他身處于偌大的別墅里，喧囂的派對中，但無人能和他推心置腹地聊上幾句。他孤獨寂寞，一無所得。

然而蓋茨比的確也有他了不起之處，那就是他對夢想的執(zhí)著追求。上流社會、上層階級，是無數(shù)像蓋茨比一樣的人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要進入的地方，蓋茨比做到了，成功地實現(xiàn)了階級的跳躍。那張少年蓋茨比的作息時間表，多么熟悉??！幾乎每個人都有過一張小小的紙片，那上面寫滿了自己的安排，紙片遍布于書桌前、墻壁上、宿舍的床頭。我們滿懷著做成一事的雄心壯志，可當真正執(zhí)行起來時，卻又只是淺嘗輒止。望著角落里落滿灰塵的籃球，一本本毫無翻動痕跡的書本，堆疊如山新得發(fā)亮的練習(xí)本，我又想起了最初我熱血沸騰要努力奮斗的時光，那些已被灰塵遮住它們光彩熠熠的表面的事物是我曾經(jīng)短暫的夢想，我做不到，但蓋茨比做到了。

蓋茨比的了不起之處，還在于他對愛情至誠的投入。一個人的真誠，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他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毫無保留地映射到這個女人身上，但他卻看不到黛西的真實面貌。他一廂情愿地認為找到她、追回她、與她攜手一生就是他余生最終的歸宿，然而，他到死也沒能知道他是錯的。兩人本質(zhì)上的不同在開篇便為蓋茨比的悲劇埋下了伏筆，這場悲劇的魅力，就在于這種至誠被污濁的現(xiàn)實毀滅的那一剎那。

縱然菲茨杰拉德將整場悲劇升華到一個藝術(shù)作品的高度，但仍令我唏噓、遺憾和深思。尼克的父親所說的那句話，此刻也縈繞在我的心間：“每當你想批評別人的時候，要記住，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所擁有的那些優(yōu)勢?！蔽覀儫o法評判書中的任何一個人，蓋茨比的了不起之處也見仁見智，就像村上春樹所說：“不管形式如何，我們讀者能享受到這一切就好。”

舊夢

北部灣高中? 梁彥銘

剛翻開《了不起的蓋茨比》時，我曾以為我將要讀的，會是一個與《傲慢與偏見》大同小異的故事：相愛的男女主人公歷經(jīng)波折，沖破重重阻撓后得以相守;愚蠢或壞心腸的人物則自食其果。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不起的蓋茨比》描繪的是一場悲劇，而更重要的是，這也是一場時代的悲劇。

我發(fā)現(xiàn)菲茨杰拉德描繪的場景有一種魔力，像是能將你吸進去一般，你能切實地感受到文字中充溢著的情感，不論是明媚還是憂傷。當讀到作者對蓋茨比庭院里豪華派對的描寫時，我眼前似乎真的浮起了高高的香檳塔，橘色的、藍色的、金色的臉龐和花園里面被客人踐踏的蘭花;走進黛西的少女時代，我仿佛就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漫步，爵士樂哀婉而深情的吟唱飛出窗外，和閃亮的灰塵一觸即分，接著一齊發(fā)出愉快的嘆息……這些文字總能給我以別樣的美感和無窮無盡的想象。

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一個人的生活與經(jīng)歷，往往能在其作品中得到毫無保留的表現(xiàn)?！狈拼慕芾碌淖髌繁闶侨绱?。他描寫豪華的派對、川流不息的城市和絢爛的海灘生活，這其中又有哪一種不是他所經(jīng)歷過的生活？他寫褪色的廣告牌、時髦鮮亮的衣裙和海灣對面的綠燈一盞，這其中又有哪一樣不是他親眼所見？蓋茨比的快樂和哀傷也就是菲茨杰拉德的快樂和哀傷，因為他們活在同一個時代、同一片土地上，也擁有著同一種美好的夢想。也許蓋茨比望向海灣對岸的綠燈，想到黛西的臉龐時，菲茨杰拉德的腦海里也浮現(xiàn)出了他心上人的音容笑貌。

文中給我印象最深的莫過于蓋茨比對黛西毫無保留的愛與付出。尼克曾勸說蓋茨比：“你不可能重溫舊夢的。”大意是時過境遷，過去的那個姑娘與那份情感都已不復(fù)存在，你又何必再執(zhí)著呢？蓋茨比聽了卻回答：“哪能呢，我一定可以！”可現(xiàn)實總是比人們想象的要殘酷，如果蓋茨比擁有的是一場美夢，現(xiàn)實就將他的夢想擊碎成泡影，夢碎后，他的生命也因此走向了終結(jié)。世人總在歌頌愛情，鼓勵人們?yōu)榱藧鄱非螅w茨比偏偏在愛的燭火中迷了眼，成了千千萬撲火的飛蛾之一。

我不禁想起了塞萬提斯曾說過的一句話：“美人并不個個可愛，有些只是悅目而不醉心?！鄙w茨比心目中的女神黛西有著花一樣的容貌和青春，卻沒有一顆山泉般清澈美麗的心——說到底，她也只是塵世中的一名物質(zhì)女郎。蓋茨比與黛西美好的過往已在夏日的海潮中消逝了，唯余浪花的印記，而造就了這一切的潮水早已不復(fù)蹤影，無跡可尋。

與其說這單是蓋茨比個人的悲哀，倒不如說是千千萬個同他一樣被時代所殺害的人的悲哀。

讀《了不起的蓋茨比》，就好像在菲茨杰拉德的引領(lǐng)下欣賞一幅油畫，畫上是一雙美麗卻憂郁的藍眼睛。你能看見她寶石般的美和深潭般的憂傷，當你望向她，你總感覺到夏日午后一般突如其來的眩暈，閉上眼，眼底滿是被陽光灼傷的印記，同時你也會感到一種無力，感到“我們繼續(xù)奮力向前，逆水行舟，卻被不斷地向后推，推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