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沙龍主題:提升生活品質(zhì)。
知乎上36個神問答、被沙龍兄弟姐妹們戲稱為“36計”的第5計。
第5個神問答:
問:做哪些事情可以提升生活品質(zhì)?
答:定期扔東西。
這個神問答,應該沒有脫靶,否則,近年收納也不會成為一種生活美學一種流行,甚至居家時尚。垂直收納、隱藏空間收納、角落空間收納、床體空間收納……但無論怎么收納,定期扔東西是前提,扔到極致就是所謂的極簡主義生活:環(huán)境簡潔,物質(zhì)單一,事業(yè)專注,愛情專一,社交簡單,言語簡短。
最近和閨蜜吃飯,她突然說:“你這身兒衣服,好看,一看就有年頭兒了?!边?,我低頭看看自己白色襯衫款的薄毛衣、藏藍色棉麻背帶褲,不好意思了:“呃,這一使勁兒能撕破,上學時的衣服了。上衣發(fā)黃了,人家跟我說用84泡泡,能漂白,回頭我弄弄。”閨蜜驚叫:“千萬別!就要這種做舊的顏色!”
對比神回答,這多年不扔的習慣,生活品質(zhì)貌似堪憂了……
其實,我也扔,專挑家里沒人的時候,沒人攔得住。一次突發(fā)奇想,把大音箱挪出去,扔。一出門,碰到外賣小哥兒:“喲!您這不要了?能給我嗎?”“等著啊,還有!”
但是,這個扔法兒,好像不咋有品質(zhì)……
而且,多年來我很難接受品牌LOGO露在外面的衣服、包包,不開眼那勁兒就像人家欠了我廣告費似的。在迪拜機場,看到一身黑袍、只露著眼睛鞋子的地球村女同胞們挑買名牌包包,那投入與欣喜,讓我更加慚愧了。同行小伙伴兒笑:“看出來了,你是一說逛店就打蔫兒,你物欲呢?”
是啊,我物欲呢?生活品質(zhì)呢?
大家相約一起去博物館,看完,坐下來喝咖啡、做游戲:如果博物館可以選一幅畫帶走,你選哪幅?男土一般選驚著自己的美女肖像,不論大小;女士會算計,選小幅且價值連城的。我一邊嘴上支應想帶走小幅的《亨利八世》,一邊心里盤算:這地方我得再來一回。第二天,小球鞋猛跑,我自己沖進了博物館,四層樓又細細刷了一遍。
認真反省:買東西不還得扔嗎?多吸納些能存放心里的,不占生活空間,省得扔了。這生活品質(zhì)貌似還沒毀透?
這些問題還沒想明白呢,又有新問題:提升生活品質(zhì),要定期扔東西,包括人嗎?
這里說的當然不是把人拎起來扔出去,而是生活中我們都會經(jīng)歷的某種漸行漸遠。
微信里,卸載朋友圈程序、關閉朋友圈入口、分組可見的越來越多,社交越來越謹慎,付費請教越來越多代替所謂謙遜的討教……這是某種意義上的“扔東西”嗎?
自問自答吧。畢竟生活品質(zhì),因人而異。
老太太下鄉(xiāng)
李雄峰
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四代同堂的一大家子人,著實地熱鬧。尤其是看著重孫子滿屋子跑,老太太就開心得不得了。每天早早兒地就把一家人的早餐做好了,一邊看著我們吃,一邊喂著重孫子。多少次,我們不忍讓老人家如此操勞,可老太太總是說:“你們都要著急上班,我拉扯孩子比你們有經(jīng)驗,這不用你們惦記……”而到了晚上,一家人下班回來,老太太又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擺滿了一餐桌。即便是晚年,一身的病痛了,也仍然如此,“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闭f實話,老太太在身邊的時候,我們當真過了很多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當然,我們把老人家當成了寶,在給老人家的吃穿用度上,誰都沒有含糊過。不過,我看到的,是老人家每天面對著一大桌子的飯菜,卻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葷菜不沾,素菜也是就吃幾口就實在是吃不下去了。趕上我們白天上班,一走就是一天,老人家獨自在家,吃上就更是對付了。這讓我們做晚輩的也真真兒地著急啊——這哪兒有什么生活質(zhì)量??!親眼見過的,有時候,老太太禁不住我們的再三苦勸,就多吃了那么一兩口,招得膽囊炎發(fā)作,幾次急救車送到醫(yī)院,險些就要了性命。
老太太的祖籍廊坊,鄉(xiāng)下有個侄女,我們得叫大姨。每次去大姨家,我們雖然沒有流露出來,但內(nèi)心的緊張是不言而喻的:怕老人吃不合適,怕老人累著了,備好了各種藥,甚至是給車加滿了油,生怕老人家出現(xiàn)意外,好盡快往回返。
可是,說來也怪了,每每回到老家,老太太就像年輕了幾十歲,甚至充滿活力。鄉(xiāng)下人似乎比城里人更講個老禮兒,大姨家的一班孫男弟女圍著老太太,真誠地噓寒問暖,孫輩重孫輩的孩子們還要給老太太磕頭?!澳F(xiàn)在就是咱們這個家族的老祖兒啦!”大姨說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的。而每次下鄉(xiāng),老太太的飯量都會嚇到我們——什么都能吃了,不僅能吃那充滿濃郁鄉(xiāng)土味道大塊的農(nóng)家排骨肉了,主食也是平日里的三到四倍!可是,每次,我們的擔心都變成了徒勞——老太太在鄉(xiāng)下足吃足喝,卻從來沒有因此而犯病,甚至我們隨身帶的藥都成了擺設。
后來,我們也都習慣了,安心地看著老人家開心地吃喝,開心地與晚輩們暢聊,開心地看著鄉(xiāng)下的孩子們送這送那裝滿了汽車后備廂……回京的路上,邊開車,邊開心地聽著老人家開心地回顧著鄉(xiāng)下之行。原來,幸福,就是這么簡單。
用心去過的生活
董巖
我以為生活品質(zhì)的高低,最主要的還是要看你生活得“幸不幸?!?,而你生活得“幸不幸?!保⒉煌耆Q于你是否有錢、是否受過高等教育、是否生活在大城市,而是取決于你生活得是否用心。
“日本清掃學習會”的創(chuàng)辦人健山秀三郎出過一本叫《掃除道》的書,提出了一個“清掃哲學”。這個“清掃哲學”的核心內(nèi)容就是“凡事都要做徹底”“感恩惜?!薄W屛矣∠笞钌羁痰氖牵航∩叫闳傻母改冈谒暧讜r,曾因躲避空襲而被疏散到鄉(xiāng)下,他們坐在防空洞里,無事可做,就每天都打掃防空洞。這讓小健山養(yǎng)成了愛掃除的習慣。以至于他后來創(chuàng)業(yè),為安撫性情暴躁的職員,經(jīng)常像當年的媽媽一樣,以身作則地去打掃廁所,以此作為感化,終使企業(yè)形成了“凡事都要做徹底”“感恩惜?!钡钠髽I(yè)文化。他說:“再小的事,一旦做徹底了,便能釋放出巨大的能量?!?/p>
對于現(xiàn)在靠一部手機,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生活大部分問題的年輕人來說,掃除倒成了一種新生活的體驗。最近臨時“抽查”了一下閨蜜圓圓家,原來只是一次朋友小聚,吃完喝完,意猶未盡,于是決定去圓圓家,來第二場。
“就當賀新居了”,我說。其實,圓圓和她老公高月搬入新房已快三年了。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圓圓家,“這就是傳說中的斷舍離嗎?”朋友小征一進門就驚叫了起,到我家從來不換鞋的他,竟立刻把鞋脫在了門外,光腳走進了圓圓家。偌大的客廳,除一個簡單的沙發(fā),一個小桌、一個小書架、一個小茶水柜、一個電視機外,竟再無其他,顯得十分空曠,七八個人進到屋里完全沒有擁擠的感覺。我懷著十分訝異的心情,認真“檢查”了圓圓家的每一處細節(jié),一塵不染。
“都是高月收拾的?嫁個有潔癖的老公真好!”我悄悄地對圓圓說道。
“什么叫都是他收拾的呀,我也干的好吧!”圓圓不服氣地說道。
整晚,大家聊天、喝酒,暢敘友誼。就是高月一直在吐槽圓圓這個甩手掌柜的,圓圓則沒好氣的一直打岔道:“誰甩手了?那天,我還洗碗了來著;那天,我還掃地了來著;那天,我還……”
“是,是,是,我家圓圓最講衛(wèi)生了。”高月招架不住,一連聲地給圓圓賠著不是,這狗糧撒的!
圓圓和高月都是普通工薪族,兩人掙得都不多,圓圓來自一個四線城市,高月還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他們結(jié)婚十多年,才買了這不足七十平方米小房子,每月還得還房貸,要照一般人的看法,生活品質(zhì)肯定不高,怎么在我眼里,他們的生活品質(zhì),就那么的讓我仰望呢?不行,回家我就“斷舍離”去!
找著找著就找不見了
畢明
去年春節(jié)回家過年,由于老母親身體不太好,所以依然如同前年一樣,這個春節(jié)又是在哥哥家過的。
一天午飯前,大家也不知道談到哪個話題,但見哥哥從書房里拿出一個破舊的牛皮紙紙盒,我想起那是過去父母工廠里裝軸承產(chǎn)品的包裝盒。
哥哥從盒子里拿出一枚木質(zhì)小印章,蘸了點兒紅色印泥,在紙上印出了“一只和平鴿叼著信封”的圖案,哥哥說這是他上大學時,爸爸給他刻的,而他把印章印在買的書上,作為了購書印章——印章藏書票。
看到這枚印章,我馬上想起了父親在“文革”期間曾經(jīng)刻過不少木疙瘩或五合板印章,記得有天安門和領袖像章,就問旁邊的父親,這些印章還有嗎?父親說搬家后就再也找不見了。
其實關于這些印章的事情我以前已經(jīng)問過好幾次,這一次只不過自己不死心,還想再次確認一下。因為記得很多年前去潘家園古玩市場閑逛,看見地攤兒上有出售類似印章的,便想起了父親刻的那些木疙瘩和木片片,想起了小時候自己把它們偷偷翻出來用印泥或墨汁在舊報紙上印制圖案的事情。小印章可以用印泥,那些大印章片片只能刷墨汁拓印了,沒有那么大的印泥啊。
唉,心中念念不忘的這些木疙瘩木片片就這樣找著找著就再也找不到了。
生活中還有很多舍不得扔卻也沒啥再利用價值的物件,比如電子垃圾。家中的某些抽屜里常常能翻出舊的手機和舊座機電話,想扔吧,覺得沒準兒哪天能用上,不扔吧,它們又著實占著不少儲物空間。媳婦就經(jīng)常諷刺我:房子好幾萬一平方米,破爛占著就是占著幾萬塊錢??!我便立馬會反駁說:就算把這些破爛扔了,也沒人按平方米給咱錢??!于是破爛依舊在原處或者換個地方依舊占據(jù)著平方米數(shù)。想想都好笑,破家值萬貫——沒錯,可破爛不值錢啊,你留著準備讓它變古董嗎?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當時看著一文不值的東西,一旦弄丟了就永遠無法找回來。而有些當時花費不少錢置辦的東西,一旦舊了過時了被淘汰了,擱哪兒都覺得別扭,也許最好的選擇就是趕緊扔掉。這點應該多向年輕人學習,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或者更確切地說就是新的既然來了,舊的就不能再留了——要多向前看啊。
但生活中有些東西是終究扔不掉的,比如早已過去的情感或者叫歷史,無論你扔或不扔,它始終就在那里,對自己來說只是愿想不愿想的事情。
品和質(zhì)
木匠
據(jù)說“提高生活品質(zhì)”是人生奮斗的最大動力。
老金原來幾乎每天會到我們小區(qū)的一個小花園中下棋。他其實并不是我們小區(qū)的住戶,而是住在離我們小區(qū)不遠的一片老舊的平房里。我們管他叫“老金”,并不是因為他姓金,而是因為他嘴里鑲著兩顆大金牙。老金還經(jīng)常吹噓,年輕那會兒,在這方圓十里,他可不是一般的牛:從居委會到派出所,從副食店到百貨公司,沒他不熟的;誰誰、誰誰,還有誰誰誰,跟他都是兄弟。
老金是高手,殺法凌厲,在我們小區(qū)鮮有對手。只是我不太愿意跟他下,倒不是怕輸,而是因為他只要棋一占優(yōu),嘴里的零碎就特別多。再有就是老金有很嚴重的鼻炎,下盤棋能擤八回鼻子,擤完就用手一抹,然后直接就去抓棋子!
不過,老金這么有門路,日子過得倒不怎么好。冬天,穿的永遠是一件袖口都磨飛了的軍大衣和一雙都變了形的大頭鞋;夏天,我就沒見他穿過一件不帶窟窿的背心,手指甲縫永遠都是黑乎乎的,抽的煙也都是他自己卷的“大炮”……
后來,老金住的那片平房拆了,大約有兩三年時間,我沒再看到過老金。
當老金再次出現(xiàn)時,還真把我給驚著了!
一身名牌,脖子上還掛著一條大金鏈子,手上還戴著一個大祖母綠的戒指,但襯衫領口和袖口都有圈兒明顯的汗?jié)n,手指甲縫依然是黑乎乎的……
過去常和他一起下棋的老頭大呼小叫,上去抱老金,卻被老金嫌惡地推開了。
“咳,咳,哥們來這邊辦事,順道過來看看?!闭f著竟從兜里掏出一盒軟中華,發(fā)了那老頭一支,模樣相當?shù)蒙?/p>
“哎喲喂!都抽這個啦!不過你這身行頭,怎么看著那么不合身呢?別是租來的吧?”眾人一通哄笑。
“臭棋簍子,說什么呢?”老金頓時急了。
“別說那沒用的,不服,坐下來殺兩盤!
“兩年沒收拾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來就來!”老金說著,就一屁股坐到了棋盤前,“走著!
老金這是明顯地發(fā)了?!捌骸币巡皇菑那暗哪莻€老金,可“瓤兒”還是從前的那個老金。
我必須得承認,老金的“生活品質(zhì)”提高了。如果說他原先的“生活品質(zhì)”只能得20分的話——“品”給10分,“質(zhì)”給10分,兩項相加,也就是20分。那現(xiàn)在,他“生活品質(zhì)”得分可就得有80分了,“品”還是10分,但所謂“質(zhì)”已提高到了70分。
雖不盡如人意,但已“可喜可賀”。
按圖索驥
李巖
按圖索驥從字面理解是指照圖上畫的樣子去尋找好馬。我知道一些日用家電產(chǎn)品就是在圖冊上,然后按圖索驥式地購入。
說起家電,我第一個迫切需要的是洗衣機,用搓衣板兒洗衣服實在是太費勁了。所以當聽說有洗衣機賣,趕緊買?,F(xiàn)在冰箱、彩電、洗衣機等日用家電不算新鮮東西了,四十年前這些東西迎進家門供不應求,屬于緊俏物品。那會兒出國工作人員可憑購物本去進口商品免稅店購買以家電為主的商品,松下、夏普、西門子等這些廠家的名字掛在口頭。
我有一個同學,多年未見,見到后發(fā)現(xiàn)他已是個財主。問他如何發(fā)了財,他說他的第一桶金是靠倒賣購物指標獲得的。他很得意地說,你看有人拿著錢卻買不到改善生活的物品,而又有拿著購物本卻不需要買物品的人,我出面協(xié)調(diào)一下,大家都受益,何樂不為呀。
聽他一說,我還真覺得自己格局不夠大呢!我上中學時開始戴手表,那時候中學生沒有多少人戴手表,想買手表還得用工業(yè)券。我的第一塊表是蘇聯(lián)產(chǎn)的,都說蘇聯(lián)工業(yè)品傻大黑粗,但耐用。不過以我的經(jīng)驗至少蘇聯(lián)手表質(zhì)量很差,戴了一年多便壞了。第二塊表是瑞士表梅花牌的。不愧是瑞士表,運轉(zhuǎn)了四十年仍分秒不差。
當時只知道瑞士有梅花、歐米茄、浪琴這些牌子的表。后來又聽說了一個好像是十分奢華大牌。再后來聽到一個說法很詭異,要是有錢人戴這個牌子就是要破產(chǎn)跑路了。細聽原因,讓我覺得自己真是孤陋寡聞。原來這些人順境時根本看不上這個牌子,頂極的瑞士表還有愛波、百達翡麗、江詩丹頓這些牌子。不過我認為這些與提升生活品質(zhì)似乎沒啥關系了,純粹是炫富。
如今更多奢侈品進入成功人士的日常生活,既然叫奢侈品,與提升生活品質(zhì)是兩個意思了,很多人是以名牌手提包炫身份,這手提包已超出了原來的功能。
比起我的按圖索物,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更加開闊。而我的消費品位則是“傻子過年看鄰居”,跟著學。至于超出自已經(jīng)濟能力的消費,北京人稱之為燒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