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加入“16+1合作”，引發(fā)四大疑問

徐剛

4月12日，第八次中國—中東歐國家領導人杜布羅夫尼克會晤舉行期間，希臘正式成為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以下簡稱“16+1合作”）的成員。希臘的加入引發(fā)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大致體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希臘為什么要加入“16+1合作”？希臘總理齊普拉斯此前向北馬其頓總理扎埃夫致信表示：加入“16+1合作”符合希臘提升其在該地區(qū)影響力的意愿。自2012年“16+1合作”和2013年“一帶一路”倡議啟動以來，希臘不斷顯示出較高的參與熱情和積極性。2014年2月和2016年7月，希中兩國政府先后共同發(fā)表深化及強化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的聯(lián)合聲明。2017年5月，齊普拉斯來華出席首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2018年8月，希臘成為與中方簽訂共建“一帶一路”合作諒解備忘錄的首個歐盟老成員國。不僅如此，近年來希臘積極推動或加入與其所在地區(qū)相關的合作倡議與機制。比如，希臘是2017年10月啟動的東南歐四國（保、羅、塞、希）領導人季度會晤的創(chuàng)始國，并于2018年參與由德國于2014年啟動的“柏林進程”?？梢?，希臘加入“16+1合作”是追求多元化外交政策的結果，是尋求國家經(jīng)濟發(fā)展和提升其在地區(qū)、歐洲乃至國際影響力的嘗試。

第二，“16+1合作”為什么歡迎希臘加入？從“16+1合作”來說，希臘的參與具有重要意義。在項目關聯(lián)上，建設從希臘經(jīng)北馬其頓、塞爾維亞至匈牙利的中歐陸?？炀€離不開前者的支持。而希臘境內(nèi)的起點即是2016年被中遠海運集團租賃的比雷埃夫斯港。這個被譽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通往歐洲的門戶是地中海第二大港和希臘最大港口，在中歐陸?？炀€當中的樞紐作用正在凸顯，在中希雙邊合作、“16+1合作”以及“一帶一路”建設中扮演龍頭項目角色。在地區(qū)關聯(lián)上，希臘在歷史傳統(tǒng)、宗教文化、地緣經(jīng)濟以及國際組織網(wǎng)絡中與其他巴爾干或東南歐國家密切相連，同時還與北馬其頓、阿爾巴尼亞存在歷史遺留問題。2019年，在希臘與北馬其頓的共同努力下，成功解決了“馬其頓國名爭端”問題，為希臘在地區(qū)及國際社會贏得了廣泛贊譽。

第三，如何從“16+1合作”出發(fā)理解希臘的加入？吸收希臘同“16+1合作”的根本理念和實踐方式高度契合。首先，“16+1合作”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區(qū)域合作倡議，而非排他、封閉的“小圈子”。七年來，該倡議致力于推動務實合作，促進但不限于雙邊合作，歡迎和鼓勵開展三方乃至多方合作，對其他歐盟及域外國家開放。在此進程中，希臘不僅是參與方，也是獲益方。因此，在2015年蘇州會晤首次吸收歐盟、奧地利和歐洲復興開發(fā)銀行為觀察員后，希臘同白俄羅斯及瑞士一道在2016年里加會晤上成為第二批觀察員。經(jīng)過幾年的“觀察”和參與，希臘對該倡議的精神以及運作方式逐漸熟悉，介入和關聯(lián)的程度也越來越深。其次，“16+1合作”在項目對接以及機制建設上均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事實上，早在2018年索非亞會晤前夕，希臘就正式表達了加入的意愿。今年杜布羅夫尼克會晤期間大家通過協(xié)商一致同意接納希臘加入，這既體現(xiàn)了各成員國對于擴員的慎重立場，也彰顯了共商精神。

最后，希臘加入改變了“16+1合作”嗎？對于任何國際倡議或合作平臺來說，擴員特別是首次擴員都是一件大事。希臘成為正式成員的消息一傳開，便在國際社會引發(fā)廣泛反響，其中不乏一些疑問甚至指責。比如，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的名稱是否會變化，該倡議是否機制化或者說國際組織化，中國的“地緣政治企圖暴露無遺”。其實，雖然希臘加入使“16+1”變成“17+1”，但以中東歐為主體的合作框架沒變，名稱也不一定要變。事實上，作為地理上的東南歐國家，希臘的加入恰恰體現(xiàn)了該合作框架具有的合作增量效應，彰顯其開放性和包容性，沒有改變其跨區(qū)域合作平臺的性質。同時，《杜布羅夫尼克綱要》明確指出“與會各方愿在國家協(xié)調員會議上對未來擴員程序進行磋商”。于是，不少媒體熱議下一個新成員是不是意大利或塞浦路斯等國。由于這些國家還不是觀察員，這就意味著，制定并通過接收新成員條例、觀察員條例等文本將成為一項重要且緊迫的工作。

在全球政治經(jīng)濟形勢復雜多變的情形下，在單邊主義與多邊主義、保護主義與自由貿(mào)易、強權與規(guī)則的較量中，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的機遇與挑戰(zhàn)并存，動力與壓力同在。如何在擴大與深化中找到平衡，如何在激發(fā)內(nèi)生力與排除外部干擾中實現(xiàn)協(xié)調，希臘的加入無疑具有重要的經(jīng)驗價值，后續(xù)影響和意義值得跟蹤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