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法官的職責并不是平實的解釋法律含義,而是要更深入地發(fā)掘深層含義,在此基礎上更重要的是填補制定法的空白。換言之,填補法律的空白即法官忠實履行職責的應有之義。
關鍵詞:洞穴奇案;法官職責
中圖分類號:D92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9)05-0233-01
作者簡介:李甜(1994-),女,漢族,內(nèi)蒙古大學法學院,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憲法與行政法。
一、案情回顧
紀元4299年的紐卡斯國,5月上旬,5名洞穴探險者受困山洞,數(shù)天的等待后糧食和水已經(jīng)耗盡。在得知至少還需要10天才能獲救時,一名探險者威特莫爾提議為了活命,以一人為食。最終洞口打開了,四人卻被送上了被告席。在洞中的幾日,受困的5人采納了威特莫爾的建議,約定以擲骰子的方式選出一名犧牲者,并恰好投中了最后的犧牲者——威特莫爾。
初審法院判決四名被告有罪,依照紐卡斯國的法律將被執(zhí)行死刑。案件上訴至最高法院,最高法院五名大法官發(fā)表了不同的意見。首席法官特魯派尼從法條形式主義的立場出發(fā),認為被告有罪,但應獲得行政赦免。福斯特法官認為法律精神重于法律條文,四名被告違反了法律的表面規(guī)定但不違反法律本身,被告無罪。唐丁法官陷入了法律和道德的兩難,最終選擇了棄權?;鞣ü僦鲝埦S持法律傳統(tǒng),法官應該奉行立法至上原則,忠實適用法律條文,根據(jù)法律的平實含義解釋法律。漢迪法官則認為應該依據(jù)常識做出判斷,判斷民眾的道德情感與利益訴求,法律為人民服務才有意義。
富勒虛構的這個案例就像一面櫥窗,里面陳列著自然法學派和實證主義法學派的對峙,法律與道德的糾結,立法至上原則和法官個人情感之間的矛盾等等。讀完五篇判詞后,有一個問題在我腦中始終揮之不去——雖然立法規(guī)定明確,但面對如此特殊情況,法官當真只能執(zhí)行冷冰冰的法律條文嗎?在此不對五位大法官的判詞作任何評判,也不對四名被告究竟有罪無罪做判斷,僅對法官在案件過程中是否只要平實的解釋法律就好這一態(tài)度做略微探討。
二、法官的責任
(一)忠實地履行法官職責
紐卡斯國的法律規(guī)定,任何人故意剝奪了他人生命都必須被判處死刑。富勒的這一設計巧妙得使案件中的矛盾尖銳,法官們無法以量刑為出口逃避嚴格遵循法律條文和內(nèi)心同情心的雙重夾擊。五位大法官的判詞無不流露出對被告的同情,可是身為大法官,執(zhí)行法律條文是他們的使命,也是司法的使命與責任。不難想象幾位大法官內(nèi)心經(jīng)歷了多少煎熬,我猜如果可能的話,他們一定試圖翻遍判例找到一個與之相似的案件,循著案例裁決被告無罪,既使自己的道德良心過得去,又守住了作為法律執(zhí)行者的良心。
司法的理想狀態(tài)是公正、客觀以及中立。為了實現(xiàn)這種理想狀態(tài),我們依賴過法定證據(jù)制度,時至今日還在追求“自動售貨機”理論。作為保障人民生命、財產(chǎn)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司法被賦予了重任。出現(xiàn)疑難復雜案件,尤其是像洞穴奇案這樣“民心所向”的案件時,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司法,群眾懷揣著最樸素的愿望,期盼司法給大家一個“交代”。但群眾期盼司法守護公正時,忽略了一個更重要的原則——立法至上,法官的頭上懸著實定法的利劍,并不能順遂民眾樸素的正義觀。在這個案件中,基恩法官認為,既然是立法者規(guī)定的,按照立法至上原則,就應該嚴格遵循,而不是像福斯特法官那樣,總想著找出漏洞來補充它?;鞣ü俚倪@種態(tài)度不可說是錯的,但在我看來也不是一個優(yōu)秀法官應有的態(tài)度。
(二)忠實履行法官職責的應有之義——填補法律的空白
立法至上原則可以說是法治文明進步的標志,在實定法的框架內(nèi)規(guī)范法官行為,防止司法權恣意侵犯公民的權利是該原則的出發(fā)點和歸宿。但是法律的滯后性,社會生活的復雜性,語言的冰冷又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法官如何在尊重立法的前提下,又能彌補法律的滯后性就顯得十分重要。
布萊克斯通生動的形容法官為“活著的法律宣示者”,我覺得“活著”兩個字是法官作為法律宣示者的精髓、要義。憲法和制定法的存在為法官裁決案件提供了明確的規(guī)則,但事實往往是“死”的法律條文不足以應對紛繁復雜的社會生活。因此,法官的工作并非草率、機械地適用法律,而是需要適時地填補法律的空白,澄清制定法中的疑問和含混,甚至需要淡化制定法的難點和錯誤。法律一經(jīng)制定便會滯后于社會發(fā)展,可能支離破碎,可能考慮不周,甚至可能不公正。此時,法官作為法律和秩序之含義的解釋者,就必須克服制定法的缺陷,通過自由決定的方式使審判結果與正義相和諧。在這個過程中,確定立法意圖是法官必不可少的活動。立法者在制定法律的時候,肯定從未想到,法律生效后的若干年甚至幾個月后社會會對制定法提出種種棘手的問題,這時,法官必須做的并不是簡單的還原立法者制定法律時的想法,而是要猜測如果立法機關當年想到這個問題,會有什么樣的意圖。因此,法官的職責并不是平實的解釋法律含義,而是要更深入地發(fā)掘深層含義,在此基礎上更重要的是填補制定法的空白。換言之,填補法律的空白即法官忠實履行職責的應有之義。
三、結語
“正是在色彩不相配時,正是在參看索引失敗時,正是在沒有決定性的先例時,嚴肅的法官工作才剛剛開始?!雹俜ü俚穆氊煵恢皇瞧綄嵉慕忉尫珊x,也沒有哪一個法律制度可以在這樣機械簡單的司法工作中得以衍進。一個合格的法官應該努力探尋制定法的深層含義,填補制定法的空白,并認真負責的執(zhí)行。
[ 注 釋 ]
①本杰明·卡多佐.司法過程的性質(zhì)[M].蘇力,譯.商務印書館,1998.9.
[ 參 考 文 獻 ]
[1]本杰明·卡多佐.司法過程的性質(zhì)[M].蘇力,譯.商務印書館,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