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瑄
清晨,透著些涼氣,遠處一個小小的木屋映入眼簾,我掃視周圍的景致。難道我走錯了?陶淵明的住所怎能這般貧窮破敗,放眼望去,周圍除了田野一無所有。
盡管我心中充滿懷疑,還是走上前敲了敲門?!芭榕榕椤?,木屋的門整個顫了起來,這風(fēng)一吹就倒的地方能住人?我趕緊停手,不禁更加疑惑?!霸?,元亮,你在家嗎?”我大喊了幾句卻無人應(yīng)答,環(huán)顧四周,恰巧看到陶淵明手中攥著一把野菊從踩出的小路上走來。他的動作不緩不急,輕快的腳步顯得無比歡喜,手上沾了些土,長衫也被露水沾濕,盡管身上淡青色的衣服上打滿補丁,卻擋不住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悠然快樂的氣息。我一看便知道,他是去田中勞作剛剛回來。
我連忙迎上去,還未張口,他便搶先一步叫住我:“來者是客,不說別的,先隨我進屋喝點酒吧?!闭f著,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葫蘆狀的酒瓶,剛打開塞子,一股濃郁的酒香便撲鼻而來,引得我肚子里的饞蟲一下子冒了出來。他仰頭喝了一大口,砸了砸嘴巴。
踏進那扇脆弱的木門,不期而遇的是狹小的房間、窄窄的床和滿屋的書畫。他招呼我:“你是想來如我一般隱居田園之上的對吧?來吧,先隨我來地下室,我們痛飲一番再說。”
隨著他進入地下室中,酒香熏得我有些迷幻,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都是酒罐子。我驚訝極了,問他:“這些都是你自己釀的?”他笑了笑,有些自豪?!笆前?,都是我釀的?!蓖nD了一下,他接著說:“我來到這里,這幾乎是我最大的愛好啦!酒不離手,你看,我這酒葫蘆里,永遠都不會干!小酌幾番,連帶著自然中的一切都帶上了一縷香甜,變得更加寬廣可愛啦!”
他取了滿滿一瓶子的酒,與我回到地面上共飲,還酒勁上頭地給我彈奏了一曲。早就聽說他有一把無弦琴,雖然無聲,可見過的人無不稱贊,我借著酒勁也湊上前去。他的手從琴面上拂過,有時緩有時急,就像我在來路上見到的那條靈動自在的小溪;他的最后一個動作停頓在半空中,嘴角邊竟還帶著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我不忍打破他瀟灑自由的意境,在心里為他歡呼鼓掌。他靜坐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回味曲中的畫面,又平靜地收拾好琴,伸了個懶腰顯得無比舒暢,轉(zhuǎn)頭大步向外走,示意我也跟上,連門也沒想要關(guān)。
陽光剛剛好,將一切照得明亮,濕潤的草地上散發(fā)出清香。我與元亮并肩走著,終于問出我一直想問的問題:“你這樣一直隱居,不會覺得無聊嗎?”他高傲地揚起了頭,望向遠方他種的那片莊稼和天邊飛過的鳥兒,低頭采下一朵野菊花,嗅了嗅,一臉陶醉。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我:“怎么會無聊呢?有酒,有田,有動物,有人家,這都是大自然的美妙之處,我的到來也都是天意,每一天都有不一樣的美好等著我,這條走了十年的路對于我總有些不一樣呢!況且,塵世中那么混亂,又怎會容得下我。”我輕輕點了點頭,竟也想不出能怎樣反駁。
很快,我們走到田地之上,他只是讓我看著,自己卻走入了一片莊稼之中。太陽一點一點變得灼熱,只見他時不時彎下腰摘幾把雜草,又拿起一旁的鐵鍬挖了挖,時間便這樣流逝著。我看著心里癢癢,也走進了田地。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的到來,不知是否在自言自語:“在這田園之中,真正地融入這里,通過自己的勞作得到些什么,總是會快樂的?!?/p>
我看著鞋上的泥土與手上蹭出的口子,笑了笑,心中終于了然。
【作者系北京市育英學(xué)校高一2班學(xué)生,指導(dǎo)教師:王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