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待
2019-04-28 14:38:26林寶玉
臺港文學(xué)選刊 2019年2期
林寶玉(新西蘭)
八十開外的John，是小鎮(zhèn)里的英文老師，平時(shí)不僅熱心小區(qū)教育，對于身患“阿茲海默癥”、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妻子Mary，更是凡事親力親為，照顧得無微不至。一二十年來，雖與兒孫同住在一個(gè)屋檐下，但老妻的衣食住行，長年由John事必躬親地打理，絲毫不假手他人。除卻每天“晨昏定省”、例行散步外，還要陪著Mary談話。甚至三不五時(shí)拜訪親友、閑話家常，避免她與社會脫節(jié)而失去人際關(guān)系、失去記憶。
洋人世界里罕見的“三代同堂”就在彼此關(guān)照中愉快維持著。
“媽，天氣晴朗，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笔嗄炅?，為了幫老太太解悶，孩子們總在周末安排全家一起外出踏青。
“好！” Mary 爽快答應(yīng)。
“John 呢？等他一下。”上車坐定，正待發(fā)車，老太太忽然想起老公還沒上車，急切詢問。
“媽，爸爸今天不能去，我們走吧！”兒孫們和顏悅色地哄著Mary。
“不，不，不，我們等John 來?！惫虉?zhí)的老太太堅(jiān)持等John一起出游。
“John是不是生我的氣，為什么最近不陪我散步、出游？”
“John是不是不愛我了，怎么不陪我吃飯，睡前也不來看我？”
那天，當(dāng)兒子、媳婦循父親往例，推著輪椅陪Mary外出閑逛，沐浴于落日余暉時(shí)，老太太微弱的聲浪里透露出略顯委屈、哀怨的牢騷。
“媽，您不要多心，爸爸確實(shí)有不便，以后就由我們來陪您?！?怕觸動老太太的不安情緒，孩子們低聲、溫柔安慰。
等John 來？
至今依然被蒙在鼓里的Mary，殊不知：心臟手術(shù)后，長期吃藥保養(yǎng)的John， 已在幾個(gè)月前因心肌梗塞突發(fā)，與世長辭了啊！
（選自2018年1月12日臺灣《中華日報(bào)》副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