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網(wǎng)絡流行語“尬X”的形成與發(fā)展

陳景元

“尬X”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沿著兩條主線：一條是漢語聯(lián)綿詞“尷尬”，音節(jié)語素化；一條是語言接觸，閩南語的影響。兩條主線中，“尬”的語素化路徑是不同的?！稗蝀” 形成和發(fā)展的背后有著深層次的原因：網(wǎng)絡平臺和新聞標題兩大“語言特區(qū)”為“尬X”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提供了語言運用的創(chuàng)新平臺。語言接觸為“尬X”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提供了互相影響的機會。仿擬和類推機制使“尬X”具有很強的能產(chǎn)性。高頻使用使“尬X”具有詞匯化的趨勢。尬文化的流行是“尬X”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社會動因。

“尬X”； 語素化； 網(wǎng)絡流行語； 語言創(chuàng)新

H136.4A010707

引 言

呂叔湘（1990：8）指出聯(lián)綿詞就是“合兩個音綴（寫成兩個字）成一個詞，具有單一的意義”。在古代漢語和現(xiàn)代漢語中，“尷尬”是一個雙聲聯(lián)綿詞，兩個音節(jié)連綴，以整體形式表示一個意義，不可拆分。用目前通行的替換法進行鑒定：

尷尬：尷？

尷尬：？尬

可以看出，“尬”字無法替換。“尷”字替換的詞語倒有一個“尪尬”。但“尪尬”指邪惡的人，跟“尷尬”意義上沒有什么聯(lián)系，因此也不能算可替換。可見，“尷尬”是一個語素構成的單純詞。

單純詞具有不可拆分性，然而，在當代漢語網(wǎng)絡語言中，“尬”字使用卻非常活躍，成為2017年年度漢字之一?！稗巍币呀?jīng)語素化，既能單獨成詞，也能與別的語素組合成詞。在網(wǎng)絡新聞標題中，“尬X”更是高頻使用，能產(chǎn)性非常強。

目前，趙曉馳（2017）、尹若男（2017）、白永霞（2017）已進行過相關的討論，但都不夠細致深入，混雜而談，未能發(fā)現(xiàn)“尬X”形成和發(fā)展的兩條主線，未能發(fā)掘隱藏在紛繁復雜的語言事實背后的規(guī)律。因此，本文擬對“尬”的語素化和網(wǎng)絡流行語“尬X”的形成和發(fā)展進行全面的分析和考察。

本文語料來自網(wǎng)絡新聞標題，出處將隨文標注。

一、 “尬X”形成和發(fā)展的兩條主線

通過對語言材料的觀察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尬X”的形成和發(fā)展涉及兩條主線：一條是漢語聯(lián)綿詞“尷尬”中“尬”的音節(jié)語素化；一條是語言接觸，閩南語的影響。

1. 主線一：漢語聯(lián)綿詞“尷尬”，音節(jié)語素化

語素化是由非語素成分變成語素的過程，前賢和時賢已有所論述。周洪波（1995）、董曉敏（2003）、楚艷芳（2014）、孫道功（2018）等學者討論了音譯外來詞音節(jié)語素化問題。楊曉黎（2008）論述了漢語詞匯發(fā)展的語素化問題。張維友（2015）指出語素化是新語素生成的過程，即“語言符號經(jīng)過去范疇化和重新范疇化后變成新的語言符號”。那么，漢語聯(lián)綿詞“尷尬”中的“尬”，是怎樣實現(xiàn)音節(jié)語素化的呢？

在網(wǎng)絡新聞標題中，聯(lián)綿詞“尷尬”有時作離合詞使用，可以擴展為聯(lián)合短語，例如：

（1）直擊招聘現(xiàn)場：研究生求職的尷與尬（科研幫，20151111）

（2）養(yǎng)老機構護工市場的尷與尬（中國養(yǎng)老網(wǎng)，2016916 ）

（3）[FUN來了]這個騙子又丑又渣 像他的rap又尷又尬（鳳凰網(wǎng)，201788）

聯(lián)綿詞“尷尬”作離合詞使用，可以擴展為動賓短語。例如：

（4）俄出動多種裝甲車霸氣亮相演習 一不小心尷了尬（四川新聞網(wǎng)，2017421）

（5）和唐嫣同框， 你就知道男星的身高了讓多少男星尷了尬（重慶時報網(wǎng)，2017828）

（6）曹云金撕出名氣卻沒人氣，尷了誰的尬（界面新聞，2017612）

（7）最帥的敬禮哥執(zhí)法中被咬，尷了誰的尬？（搜狐網(wǎng)，201792）

（8）速圍觀！最美女神大賽冠軍誕生，尷了所有人的尬？?。。。榔?，201768）

（9）尷了個尬！女子高空跳傘太激動假牙飛出口（新浪網(wǎng)，2018122）

（10）尷了個尬！延邊賽后發(fā)布會無人提問 教練總結：完?。。|方網(wǎng) 20171029）

（11）人生何處不尷尬，尷了一尬又一尬（九院視窗，2017519）

上述11例，聯(lián)綿詞“尷尬”，中間插入了其他成分，構成了聯(lián)合短語或動賓短語。“尷”和“尬”在短語中取得了詞的語法身份，也相應地取得了語素的語法身份。

這樣“尷”逐漸成為自由語素，可獨立成詞，同時也可與別的語素構詞。例如：

（12）他們在卡車改造的泳池里泡澡喝啤酒 上一秒還享受生活下一秒就尷（新浪網(wǎng)，20171011）

（13）郭富城贊馮紹峰演戲很到位 小沈陽談揣摩孕婦戲顯尷（搜狐網(wǎng)，201827）

（14）尷笑？人機戰(zhàn)眾國手一籌莫展 掩面笑成一團（圖）（搜狐網(wǎng)， 2017526）

（15）陳偉霆主動撩宋茜，穿情侶裝尷舞，性感嗨翻天?。ㄋ押W(wǎng)，2017118）

（16）共享汽車開著開著沒電了 歪身尷停斑馬線上（新浪網(wǎng)， 20171125）

“尬”也成為自由語素，可獨立成詞，也可與別的語素構詞。例如：

（17）這組俄羅斯的照片真是太“尬”了，隔著屏幕都尷尬（北青網(wǎng)，2017323）

（18）改裝技術有多尬？新提的普拉多改完回家被鄰居認成漢蘭達（搜狐網(wǎng)，2018125）

（19）尬！小馬哥創(chuàng)1紀錄阿根廷卻沒贏 斥對手：根本不進攻（網(wǎng)易，2018617）

（20）國版《深夜食堂》撲街，沒有小龍蝦的夜宵尬到胃疼（搜狐網(wǎng)，2017616）

（21）笑哭！C羅載譽回家見老鄉(xiāng)卻遇此窘境 只能尬笑（騰訊網(wǎng)，2017329）

（22）特朗普繼續(xù)“尬握傳奇”與馬克龍足足握了25秒（網(wǎng)易，2017716）

可以看出，網(wǎng)絡語言中“尷”和“尬”的音節(jié)語素化是在聯(lián)合短語和動賓短語的位置發(fā)生的，其語素身份是在詞的身份確立后取得的。

主線一，語素化的形式是詞截，即截取雙音節(jié)中的一個音節(jié)。語素化的路徑如圖1所示：

圖1 “尷”和“尬”的音節(jié)語素化路徑

因此，主線一屬于聯(lián)綿詞“尷尬”的音節(jié)語素化，語素義受到形容詞“尷尬”意義的影響。“尷尬”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中有兩個義項：“①處境困難，不好處理。②（神色、態(tài)度）不自然?！薄皩馈焙汀稗巍钡恼Z素義與詞典釋義是一致的。

2. 主線二：語言接觸，閩南語的影響

在閩南語中，有“尬舞”“尬車”等用詞。根據(jù)百度百科，“尬舞”指的是發(fā)源于美國的街舞對抗，指以對抗的姿態(tài)各自展示舞姿，舞蹈過程充滿敵對感和強烈指向性，看起來像是舞蹈的人在打架，極具感染力和火藥味。

從語音來看，“尬舞”中的“尬”，在閩南話中應該是“較”，含有“比賽”“比拼”“斗”的意思，作動詞使用。閩南語里把“較”字發(fā)成“gà”的音，用別字“尬”代替，這樣“較舞”就成了“尬舞”，這就是“尬舞”的語源?？梢?，造詞之初“尬舞”與“尷尬”意義上沒有聯(lián)系。我們來看下面兩個例子：

（23）去年夏天買斷合約，據(jù)了解即將與Nike簽約，兩人互尬之勢將更形激烈。（臺灣“中央研究院”平衡語料庫）

（24）講起來，這傷也七八年有啊。自伊擺了后我也就不曾再跟人家尬過了，只是有時跑來這里看人家比。（臺灣“中央研究院”平衡語料庫）

從例（23）、例（24）可以看出，閩南語中“尬”是“比賽”“比拼”的意思。因此，閩南語中“尬車”就是“斗車技”，“尬酒”就是“拼酒量”的意思，跟“尷尬”意義無關。

在當代漢語網(wǎng)絡新聞標題中，“尬”作動詞使用，可帶賓語，組成動賓結構。例如：

（25）網(wǎng)友活捉張藝興！據(jù)說寶強舒淇也要來尬演技（新民網(wǎng)，201735）

（26）服氣！楊冪薛之謙《明日之子》隔空“尬英文”（黑龍江網(wǎng)絡廣播電視臺，2017518）

（27）河南大媽組團漂流遭堵 水中尬廣場舞解悶（財經(jīng)網(wǎng)，2017817）

（28）在尬紋身前，還請穩(wěn)重一點?。╞eebee星球，201781）

（29）鹿晗變駐唱歌手深情演唱 與李晨尬粵語遭“嫌棄”（國際在線，201768）

（30）《和你唱》61歲“朋克”奶奶喊話譚維維尬搖滾！（海峽網(wǎng)，201767）

（31）浙江衛(wèi)視《深夜食堂》眾星尬演技 海清“舌吻”用力（浙江衛(wèi)視官網(wǎng)，201768）

（32）剛打完總決賽老漢就現(xiàn)身訓練館，期間還不忘尬一段表情包素材（鳳凰網(wǎng)，2017616）

上述8例，“尬”有“比賽”“比拼”的意思，與“尷尬”意義沒多大關系。

又如，許多雙音節(jié)“尬X”結構，都只有“比賽”“比拼”意義，沒有“尷尬”意義。例如：

（33）一張海報掀起全民尬腿大賽……怒懟小鮮肉P圖的馮小剛，被腿打臉？（鳳凰八卦，2017621）

（34）百校萬人齊尬腦《腦男》引發(fā)高校腦力賽火爆初夏（江蘇網(wǎng)絡廣播電視臺，201769）

（35）豪華品牌成都車展尬車，誰家更有看點?。ㄐ吕司W(wǎng)，2017825）

（36）臺灣：“尬車”拼創(chuàng)意“皂飛車”大賽首登臺（人民網(wǎng)，2013930）

（37）陳赫高云翔同臺尬帥《跨界歌王》一秒鐘破功（搜狐網(wǎng)，201762）

（38）李菲兒秦子越張垚《龍鳳店傳奇》三姐妹尬美（騰訊網(wǎng)，2017622）

（39）一言不合就尬舞！孫儷突襲社區(qū)變“舞林萌主”（國際在線，2017912）

（40）《我們來了2》再現(xiàn)“我們有嘻哈”沈夢辰即興尬唱（人民網(wǎng)，2017830）

（41）馬麗挪威遇“鐵桿粉絲”華晨宇與狐貍兄弟尬歌（國際在線，2017811）

（42）川普和科技大佬們開會尬聊，背后是千億級商業(yè)蛋糕（新浪網(wǎng)，2017622）

這些只有“比賽”“比拼”意義的“尬”，顯然是閩南語的動詞“尬”意義和用法的借用。

主線二，語素化的形式是借用，是由于語言接觸，閩南語的影響。語素化的路徑如圖2所示：

二、 “尬X”的盛行及其背后的原因探討

1. “尬X”的盛行

名詞性語法單位“尬X”

名詞性語法單位“尬X”完全只有“尷尬”意義，與“比賽”“比拼”意義無關，這是沿著主線一的軌跡發(fā)展的。如“尬性”“尬點”“尬態(tài)”“尬圖”“尬題”“尬名”等，例如：

（43）他們好好的主持人不做，偏要跨界用尬性十足的演技折磨觀眾?。ㄖ貞c時報網(wǎng)，2017930）

（44）道口投苑帥：內(nèi)容變現(xiàn)最大化，就是探索觀眾“尬點”邊界的過程（鳳凰網(wǎng)，2017627）

（45）Angelababy跑男回歸，尬點太多！被吐槽是節(jié)目史上最無聊一期（搜狐網(wǎng)，201766）

（46）共享單車的尬態(tài)：“橙黃”華麗出海，昔日友商無奈“下鄉(xiāng)”（投資界，201796）

（47）一周尬圖丨王俊凱入學被圍觀、港姐冠軍因丑被噴、景甜機場吃辣條（中華網(wǎng)，2017910）

（48）“尬”題 Top 5 解析（數(shù)海拾貝，2017904）

（49）全國“尬名”派出所大全，簡直笑到停不下來（網(wǎng)易，201776）

（50）沒墻、沒頂，只有個蹲便器——山西婁煩部分農(nóng)村“尬廁”調查（大眾網(wǎng)，2018623 ）

我們之所以稱之為名詞性語法單位，是因為“尬X”處于動態(tài)演化過程中，語法地位是定中式合成詞還是定中短語得根據(jù)具體情況才能區(qū)分。

動詞性語法單位“尬X”

a.動詞性語法單位“尬X”，有的只有“尷尬”意義，沒有“比賽”或“比拼”的意義，沿著主線一的軌跡發(fā)展。例如：

（51）視頻：安倍訪印被莫迪熊抱面露尬笑 盤點安倍尷尬瞬間（鳳凰網(wǎng)，2017913）

（52）央視主持人直播中尬問令女排姑娘懵圈，網(wǎng)友：郎指導真能忍！（東方網(wǎng)，2017928）

（53）奧斯卡“尬頒”，網(wǎng)壇也鬧大烏龍?。ㄇ蛴讶τ嗛喬?，2017228 ）

（54）《深夜食堂》撲街 都是廣告“尬植”的鍋？（金融界，2017619）

b.動詞性語法單位“尬X”，有的只有“比賽”或“比拼”意義，沒有“尷尬”意義，沿著主線二的軌跡發(fā)展。例如：

（55）《閨蜜2》發(fā)三分鐘解讀特輯 閨蜜團與越南老大尬酒（搜狐，201831）

（56）九皇子約你尬腿！張赫舊照曝光腿長兩米八（東方網(wǎng)，2017720）

（57）論尬聊，我只服冬日娜?。|方網(wǎng)，20171012）

（58）周杰倫臺北開唱眾好友助陣 與蕭敬騰現(xiàn)場尬籃球（中國青年網(wǎng)，2017929）

例（55）“尬酒”是“斗酒，比拼酒量”的意思，例（56）“尬腿”是“比拼誰腿長”的意思，例（57）“尬聊”是“比拼誰會聊”的意思，例（58）“尬籃球”是“比誰球技好”的意思。

c.動詞性語法單位“尬X”，到底是突顯“比賽”或“比拼”意義，還是突顯“尷尬”的意義，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需要結合上下文語境判定。例如：

（59）最潮抖音達人齊聚福州，現(xiàn)場PK尬舞high翻天（中國網(wǎng)，20171107 ）

（60）男子酒駕遇交警 受檢現(xiàn)場當眾“尬舞”（新民網(wǎng)，2017824）

（61）女主播挑戰(zhàn)韓紅 尬唱天路疑似嚇死觀眾（中國娛樂網(wǎng)，2017720）

例（59）“尬舞”，是斗舞，沒有“尷尬”意義，從前面的PK可以看出。例（60）“尬舞”，衍生出新的含義“嘲諷舞姿不佳的人胡亂扭動身體，使場面尷尬”，凸顯的是“尷尬”意義。例（61）“尬唱”，上文有“挑戰(zhàn)韓紅”，有“比拼”意義，下文“嚇死觀眾”，有“尷尬意義”。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尷尬”意義的“尬X”使用頻率要比“比拼”意義的高很多。

2. “尬X”盛行的原因

a.“語言特區(qū)”為“尬X”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提供了語言運用的創(chuàng)新平臺。

徐杰、覃業(yè)位（2015）首次提出“語言特區(qū)”（Special Linguistic Zone）的概念，指的是有條件地突破常規(guī)語言規(guī)則約束的語言運用特定領域，跟經(jīng)濟特區(qū)概念類似。“語言特區(qū)”的三大類型是：詩歌文體、標題口號和網(wǎng)絡平臺。語言特區(qū)可以產(chǎn)生跟常規(guī)語言不同的特殊規(guī)則和特殊用法。徐杰、姚雙云、覃業(yè)位（2016）將“語言特區(qū)”理論運用到詩歌作品中，粘著語素的自由用法的解釋，指出“語言特區(qū)”可與語言接觸、語言習得并列，是語言創(chuàng)新演變的三大源泉。

“尬X”，用在網(wǎng)絡新聞標題中，既屬于“網(wǎng)絡平臺”語言特區(qū)，又屬于“標題口號”語言特區(qū)。可以說，“尬X”享有兩個“語言特區(qū)”的政策支持，因而可以突破聯(lián)綿詞不可拆分的原則，實現(xiàn)了“尬”的語素化，從而加速了“尬X”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

b.語言接觸為“尬X”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提供了互相影響的機會。

語言接觸使“尬X”的創(chuàng)新演變呈現(xiàn)出復雜性。戴慶廈、羅自群（2006）指出，科學地鑒別語言影響成分是研究語言接觸的基礎和前提。研究“尬X”同樣要區(qū)分固有成分和影響成分，因此有必要沿著兩條主線分別加以研究。

在閩南語中，“較”讀作gà，當它被引用、傳播時，許多人知其音卻不知其字，便用一個同音字“尬”替代，造出“尬舞”一詞。如今，“尬舞”不再是斗舞，而是滲透了“令人尷尬的舞蹈”之意。

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中心發(fā)布了“2017年度十大網(wǎng)絡用語”，“尬聊”當選，“尬聊”是“令人尷尬的聊天”的意思。

因此，目前“尬X”語義受到其固有成分“尬”的語義的影響較深。

c.仿擬和類推機制，使“尬X”具有很強的能產(chǎn)性。

仿擬和類推是語言的創(chuàng)新機制。在仿擬和類推機制的作用下，“尬X”能產(chǎn)性非常強。如下表1所示：

總之，只要是描寫尷尬氣氛的場面，就可以仿擬類推造出各種“尬X”的說法。

d.高頻使用，使“尬X”具有詞匯化的趨勢。

有的雙音節(jié)語法單位“尬X”，如“尬舞”“尬聊”“尬唱”“尬歌”等，在高頻使用中已經(jīng)詞匯化。例如：

（62）男子酒后駕車遇交警受檢現(xiàn)場當眾“尬舞”（新浪網(wǎng)，2017825）

（63）別整天“呵呵”“在嗎”學會這些微信社交禮儀，從此告別尬聊（新浪網(wǎng)，2017828）

有的雙音節(jié)語法單位“尬X”，隨著使用頻率的增加，也有詞匯化的趨勢，如“尬拍”“尬戲”“尬演”“尬吻”等。例如：

（64）張馨予發(fā)博懟機場尬拍！這耿直人設有點刻意了（騰訊網(wǎng)，2017825）

（65）《擇天記》吳倩拒絕尬戲，一句話打臉baby楊冪（中華網(wǎng)，2017531）

（66）黃磊開的深夜食堂，徹底垮了，除了泡面只剩滿屏的尬演?。ㄖ腥A網(wǎng)，2017614）

（67）鹿晗陳赫游戲直播被認出 全程兩人尬聊尬演逗樂網(wǎng)友（荊楚網(wǎng)，2017915）

（68）趙薇也到北影當考官了 和古巨基尬吻給考生樹榜樣（中華網(wǎng)，2017222）

e.尬文化的流行，是“尬X”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社會動因。

“尬”文化作為一種網(wǎng)絡文化傳播現(xiàn)象，有著獨特的表現(xiàn)方式和傳播方式。“尬”文化一面是混合著困窘和焦慮的情緒；另一面則是在網(wǎng)絡亞文化影響下演變成一種放飛自我的情緒釋放。“尬”文化的流行、走紅，不僅是受現(xiàn)當代社會人們自嘲、調侃的心理層面的影響，更多的在于媒介技術讓“尬”成為一種文化并興盛一時（吳佳玲 等，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