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從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論解讀《無聲告白》中詹姆斯的人格結構

牛越

【摘 要】《無聲告白》作為美籍華裔作家伍綺詩的處女作，講述的是一個寄托著愛、性別、種族的故事。以往的作品中，評論家大多從族裔理論、創(chuàng)傷理論、性別、身份等角度來評論此書。本文試從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論來解讀男主公詹姆斯的人格結構。

【關鍵詞】弗洛伊德;人格結構理論;《無聲告白》;詹姆斯

中圖分類號：I206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3-0230-02

小說《無聲告白》為我們描述了表面看似平靜的一家人，實則在他們內心深處各自隱藏著自己的漣漪。小說為我們呈現(xiàn)了在華人父親詹姆斯，白人母親瑪麗琳，最核心人物二女兒莉迪亞，哈佛優(yōu)等生兒子內斯以及似乎被忽視的小女兒漢娜之間的故事。

一、伍綺詩與《無聲告白》

美籍華裔作家伍綺詩（Celeste Ng）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和俄亥俄州長大，是香港移民第二代?！稛o聲告白》一經出版便廣受好評。在中國，《無聲告白》由孫璐翻譯成漢語，2015年由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出版，深受廣大中國讀者的喜愛。

二、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856-1939），奧地利心理學家、精神病醫(yī)師、精神分析學派創(chuàng)始人，被譽為精神分析之父。他開創(chuàng)了潛意識研究的新領域，促進了動力心理學、人格心理學和變態(tài)心理學的發(fā)展，奠定了現(xiàn)代醫(yī)學模式的新基礎。弗洛伊德認為完整的人格結構由三部分構成，即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就是本能的我，是人格中與生俱來的無意識結構部分，它雖然是我們活動的內驅力，卻不被個體所覺察。本我為快樂原則所支配，它不會理會任何道德、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它無節(jié)制地追求自身滿足而無視任何后果。自我處于本我和超我之間，代表理性和機制，它的任務是了解現(xiàn)實，讓我們對自身所處的環(huán)境做出合理的反應。它雖然是從本我中發(fā)展起來的，但它總是按照現(xiàn)實原則來行事，充當仲裁者的角色，調和現(xiàn)實、本我和超我之間的矛盾，在尋求“本我”沖動得以滿足的同時保護整個機體不受傷害，讓三者達到統(tǒng)一，這樣我們的身心才可以處于一個平和健康的狀態(tài)。超我，是人格結構中代表理想的部分，它是我們在成長過程中通過內化道德規(guī)范、內化社會及文化環(huán)境的價值觀念而形成的。超我代表人的良心、社會準則和自我理想。當本我“蠢蠢欲動”時，它要求自我按社會可接受的方式去滿足本我。超我是人格的高層領導，它像一位作風嚴厲、行事公正的大家長一樣按照至善原則監(jiān)督自己的行為，然后引導自我限制本我。[1]

由于三重人格結構理論不僅從人性深處，而且從人的本質高度解析人的精神活動模式，所以它自誕生之日起，就受到文藝界的青睞，這一理論運用在文藝批評中可以是分析文本中人物特性或是其中代表人格構成三要素的象征意向。[2]所以本文從這一理論出發(fā)去分析詹姆斯的人格結構。

三、《無聲告白》中詹姆斯的“本我”“自我”和“超我”的體現(xiàn)

（一）本我—詹姆斯的欲望載體。本我，是指最原始的自己，包含了生存所需的基本欲望，沖動和生命力。它唯一的要求就是內在和外在獲得快樂，避免痛苦的存在。[3]387這部小說對詹姆斯本我的表現(xiàn)進行多次的描寫。由于自己獨特的東方面孔，詹姆斯不知不覺地總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所以在學校里他不和父母說話，不愿意承認父母的身份?！罢材匪跪樵诮淌易詈笠慌?，看著同學們的目光在他父親和他之間巡邏，對于同學的疑問，詹姆斯了然于心，于是他把頭垂得更低，鼻尖幾乎貼到了書頁上，直到父親離開教室為止?！?[4]44 在和妻子瑪麗琳相戀之后，他也并沒有坦誠地告訴瑪麗琳他父母真正的工作與身份。因為他害怕告訴瑪麗琳這些事她就會像他一直以來看待他自己一般去看待他。這些并不代表他不愛父母和妻子，只是他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痛苦之處，不愿意接受這種身份難以確認的危機感。當全家人陷入莉迪亞死亡的那種悲痛、沉悶和壓抑的氣氛時，詹姆斯除了每天面對極度敏感的妻子，還要配合警方處理莉迪亞事后的一些調查。這些事情堆積在一起，使詹姆斯透不過氣來，處在崩潰的邊緣。所以他選擇了逃避，投向了年輕且有著和自己一樣東方面孔的助教路易莎的懷抱。在他們這段不正當?shù)年P系中，詹姆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想找機會結束這種關系?！斑@是個錯誤。我愛我的妻子。這件事不能再繼續(xù)了?！比欢?，等路易莎打開門，從他嘴里跑出來的卻是：“求求你?！?[4]115顯而易見，超我在這一期間并沒有戰(zhàn)勝有著強烈欲望的本我，所以這種不正當關系仍在繼續(xù)。

（二）自我—詹姆斯的牢固階梯。自我是自己可意識到的執(zhí)行思考、感覺、判斷或記憶的部分。自我的機能是渴求“本我”沖動得以滿足，而同時保護整個機體不受傷害。它所遵循的“現(xiàn)實原則”是為本我服務的。[3]389 一個強大的自我，就是能夠正視本我的“遵循快樂”，又不會一味的為了超我的自尊、榮譽和社會規(guī)范、道德風俗而隱瞞和逃避本我犯下的錯誤。詹姆斯的自我之所以能夠形成，在于以下兩個因素。

第一，內心深處希望自己身份被認可的那種力量的驅使。當路易莎給他吃雪白的小點心的時候，他想起了這是他母親做過的但被他拒絕當午飯的食物，是他父親最愛的食物，叫作“叉燒包”?！八麆偛糯舐曊f出了他們的名字。他已經四十年沒講過中文了，但他的舌頭仍然能夠彎曲成它熟悉的形狀”，“他慢慢地從盒子里拿出一個叉燒包，它的重量比他記憶中的輕。他把它放進嘴里，覺得它的味道就像一個吻，充斥著甜咸交織的溫暖?！盵4]201這些都說明作者雖然一度因自己東方人的身份而自卑，但潛意識里卻逐漸承認并接受自己的身份與文化。

第二，夫妻間彼此深厚的愛對他的指引。妻子瑪麗琳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精神上，都是一個能對詹姆斯產生極大影響的人。當詹姆斯覺得自己在美國格格不入的時候，是瑪麗琳的出現(xiàn)使他覺得自己竟然能對另一個人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甚至覺得是美利堅這個國家向他敞開了懷抱?！罢材匪共桓蚁嘈胚@是真的，他始終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4]46 還有在與妻子吵架之后，在開車的路上，詹姆斯的內心變化?！暗降资窃趺村e的，他尋思著，怎么會錯的如此徹底”，[4]248這說明在此刻自我產生作用，詹姆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盎丶业穆飞希材匪共粩嗟馗嬖V自己：“還不算太晚。還不算太晚?！薄?[4]274。這說明他要回家，回到妻子身邊，向妻子承認錯誤，而妻子瑪麗琳也選擇原諒丈夫。也許當芳華不再，青春已逝，一切可能歸零的時候，愛使他們選擇鼓起勇氣仍在一起。

（三）超我—詹姆斯的幸?；貧w。超我，是個體在成長的過程中，通過內化道德規(guī)范，內化社會及文化環(huán)境的價值觀而形成的，它遵循的是“道德原則”。[3]395在詹姆斯身上，也同樣有著超我的體現(xiàn)。一方面，詹姆斯在和妻子坦白他和路易莎的關系后，在雙方激烈的言語對話中，詹姆斯選擇駕車離開。一時的茫然使詹姆斯駕車開出很遠，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發(fā)覺自己并沒有回去找路易莎，而是穿過鎮(zhèn)子，經過學校，上了公路。這說明詹姆斯的超我意識已經覺醒，在他面對有可能失去妻子的情況下，他也選擇了不再投進另一個女人的懷抱。詹姆斯勇敢地承認了錯誤，他選擇和妻子和好。他將為他與路易莎曾經的關系羞愧一輩子。另一方面，表現(xiàn)為詹姆斯對兒子內斯和小女兒漢娜態(tài)度上的轉變?！斑€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很多東西要修補。但是現(xiàn)在，他想到的只有懷里的女兒?！?[4]277“他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和兒子說話的時候，語氣里不再有火藥味，也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兒子也不再和他針鋒相對?！?[4]279在這些時候，詹姆斯體內的超我發(fā)揮作用，使他回歸于家庭，重拾了幸福。

四、結語

本文詳細地分析了詹姆斯的人格結構，用弗洛伊德人格結構作為理論框架，使“無聲告白”可以得到一種全新的詮釋。生活中的我們或許正如詹姆斯一般，在本我的驅使下，為了自己所謂的自尊，為了自己的欲望，自私地傷害過身邊的人，但是只要我們正視自己過往的人生，鼓起勇氣滿懷真誠，勇敢地面對真實的自己，我們也會逐漸地擁有一個強大的自我，把自己從過往中拯救出來，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超我，從而擺脫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參考文獻：

[1]梁素娟.圖解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精粹[M].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