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個和尚：真八戒不是二師兄

高山

只因明代小說家吳承恩一部《西游記》，豬八戒便作為西天取經(jīng)團隊中的二師兄為世人所周知。

如今在許多城市中，人們甚至用豬八戒和二師兄的名頭開起了酒店或小吃店，比如“八戒殺豬菜”“烤二師兄的蹄兒”等等。

其實，在中國歷史上，還真有一個叫八戒的人，他姓朱（與“豬”諧音），雖然也曾去西天取經(jīng)，不過因和唐玄奘不是一個時代，根本就沒有和玄奘一起同行。他去西天取經(jīng)，比唐僧早了300多年。

他倒是與唐僧和豬八戒有兩個相同或相近之處：一、他也是和尚，并且是中國第一個和尚；二、他們都曾去西天取經(jīng)，并且都是走絲綢之路去的西天。

這個史上名叫八戒的和尚，也真的就是《西游記》中豬八戒的原型。

他的俗名叫朱士行（203—282），河南潁川人（今河南省禹州市），東漢末年三國時代的高僧，法號八戒。公元203年，一個男嬰在河南潁川的一個朱姓貧窮家庭出生了，父母給他取名叫士行，就是希望他做什么事都能心想事成。少年時的朱士行家境貧寒，為了能夠有飯吃、有衣穿，他十幾歲時就出家為僧，不過曹魏初期中國還沒有受戒的僧人，所以朱士行尚未受戒。

嘉平二年（250年），印度律學沙門曇河迦羅到洛陽譯經(jīng)，在白馬寺設戒壇。甘露五年（260年）的一天，發(fā)生了一件注定要深深印刻在中國佛教史上的事件：朱士行依《羯磨法》登上戒壇，長跪于佛祖面前，成了中國漢地第一位正式受過比丘戒的出家人。自此，儒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古老傳統(tǒng)被打破了，朱士行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漢族僧人。

河南洛陽白馬寺位于洛陽老城以東12公里處，創(chuàng)建于東漢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為中國第一古剎，世界著名伽藍，是佛教傳入中國后興建的第一座寺院，有中國佛教的“祖庭”和“釋源”之稱，距今已有1900多年的歷史。

早在東漢末年，有支讖和竺佛朔譯出《道行般若經(jīng)》，朱士行在甘露五年出家之前，已在洛陽研究和講解該經(jīng)，隨著解讀日漸深入，他發(fā)現(xiàn)這部佛經(jīng)存在問題，里面有些詞句意思模棱兩可，很讓人費解又不連貫。當他聽說西域有保存完整的梵文版《大品般若經(jīng)》時，就決定矢志捐身，前往西域為廣大東方信徒求取《大品般若經(jīng)》的梵文原本。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十三《朱士行傳》說他為人“志業(yè)清粹，氣韻明烈，堅正方直，勸沮不能移焉”。他少年即懷遠志，擺脫俗塵。出家之后，專務經(jīng)典，以弘法為己任，常講《道行般若》于洛陽。唯此經(jīng)是漢代末年由竺佛朔所譯，文句簡略，義理不全，前后文理，無法貫通。朱士行每嘆曰：“此經(jīng)大乘之要，而譯理不盡?！币虼怂⒅竟律磉h游，尋求大本。

朱士行于甘露五年從洛陽出發(fā)，通過河西走廊到敦煌，經(jīng)西域南道，橫渡流沙，直抵于闐國（今新疆于田）。于闐是天山南路南道的東西交通要道，印度佛教就是由此傳入我國內(nèi)地的。

朱士行在于闐抄錄《大品般若經(jīng)》的梵本，共有90章，總計60萬言，他想派遣弟子弗如檀等10人將該經(jīng)送回洛陽。于闐國的小乘信徒卻橫加阻撓，將《大品般若經(jīng)》誣蔑為外道經(jīng)典，向國王稟告說“：漢地沙門將以婆羅門書（即梵書，梵王所說之書）惑亂正典，大王如果準許他們出國，大法勢必斷滅，這將是大王的罪過?！币虼藝醪辉S弗如檀出國。這件事令朱士行憤慨不已，所以主張以燒經(jīng)為證，誓言道：“若火不焚經(jīng)，則請國王允許送經(jīng)赴漢土?！闭f完就將《大品般若經(jīng)》投入火中，火焰即刻熄滅，整部經(jīng)典卻絲毫未損。弟子弗如檀終于在晉太康三年（282年）將該經(jīng)送回洛陽，前后達20余年。元康元年（291年），轉(zhuǎn)至陳留（今河南開封東南）水南寺，由比丘無羅叉、居士竺叔蘭等人合力譯成漢本，取名為《放光般若經(jīng)》，共20卷。朱士行遣徒送經(jīng)至漢地之后，他自己繼續(xù)留在于闐，80歲圓寂，葬身他鄉(xiāng)。

朱八戒是中國佛教史上西行求法的第一人。后世著名的佛教學者如湯用彤和呂澂，都對朱士行西行求法的壯舉給予極高的評價，他們一致認為，從漢僧西行求法的歷史來看，朱士行可說是開創(chuàng)風氣的先鋒。當時通往西域的道路十分艱險，又乏人引導，朱士行只憑一片真誠，竟然達到了目的。他送回的大本《大品般若經(jīng)》譯出之后，頗受佛學界的重視，晉道安曾稱贊說：“善出無生，論空持巧，傳譯如是，難為繼矣?！彼蠓ǖ慕?jīng)典雖然只限于《大品般若經(jīng)》一種，譯出也不夠完全，但對于當時的義學影響卻很大，所以翻譯佛典的風氣隨即風行于京華一帶，凡是有心講習者都奉為圭臬。中山國（前身為北方狄族鮮虞部落，國土嵌在燕趙之間）的支和上（名字不詳）使人到倉垣斷絹謄寫，取回中山之時，中山王和僧眾具備幢幡，出城40里去迎接，可謂盛況空前。當時的文學高僧如帛法祚、支孝龍、竺法蘊、康僧淵、竺法汰、于法開等，或加以注疏，或從事講說，都借著《放光般若經(jīng)》來弘揚般若學說，形成了兩晉時代研究般若學的高潮。

朱士行西行求得《大品般若經(jīng)》，從而在我國開啟了義學的先河；同時將西域佛教傳入我國，也促進了中外政治、文化的交流。在他的感召下，100多年后，東晉高僧法顯開始了西上印度的艱苦歷程；又過了200年，唐朝玄奘從長安踏上了印度之行的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