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平安時代的“歌德說話”

趙文珍

摘 要：“歌德說話”的發(fā)展與《古今和歌集》“真名序”（即漢文序），特別是《古今和歌集》“假名序”（即日文序）中的和歌功用論密切相關。和歌功用論受到我國詩論的影響，又對日本古代的敘事文學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豆沤窈透杓分械摹褒?zhí)锷秸f話”是表現(xiàn)和歌“調(diào)和男女關系”之功用的很好例證。《伊勢物語》對其進行了改編，《大和物語》又對其進一步地改編。“歌德說話”中，和歌一般與其他因素結合起來，才能發(fā)揮其功用。三個“龍?zhí)锷秸f話”中，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因素各不相同。不同因素的選擇主要與以下內(nèi)容有關：古代的信仰、作品的審美意識與基調(diào)精神、以及作品的風格與主題等。

關鍵詞：平安時代;“歌德說話”;“龍?zhí)锷秸f話”;歌物語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9）01-0037-04

“歌德說話”是日本古典文學中的一個分類概念，是指詠歌者通過詠唱和歌而獲得某種利益，或者使周邊境況好轉(zhuǎn)的故事。“歌德”指和歌的“功德”，即功用?！案璧抡f話”的發(fā)展與《古今和歌集》“真名序”（即漢文序），特別是《古今和歌集》“假名序”（即日文序）中的和歌功用論密切相關。紀淑望（？-919年）《古今和歌集》“真名序”：“是以逸者其聲樂，怨者其吟悲，可以述懷，可以發(fā)憤，動天地，感鬼神，化人倫，和夫婦，莫宜于和歌。”[1]紀貫之（？-945年）《古今和歌集》“假名序”：“毫不費力地感動天地，感動無形之鬼神，調(diào)和男女關系，撫慰勇猛的武人之心者，歌也?！盵2]

目前，學界一致認為“真名序”先于“假名序”而產(chǎn)生。兩序的產(chǎn)生直接受到《毛詩序》的深刻影響。《毛詩序》：“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盵3]受《毛詩序》影響的和歌功用論，又對日本古代的敘事文學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紀貫之的“假名序”強調(diào)和歌的情感功能，“調(diào)和男女關系”也包含了和歌能夠加深男女之間的感情之意?！豆沤窈透杓肪硎穗s歌下的和歌及其左注，就記載了一個表現(xiàn)和歌“調(diào)和男女關系”之功用的故事，屬于早期的“歌德說話”。因這首和歌中有“龍?zhí)锷健币辉~，一般把與這首和歌相關的故事叫做“龍?zhí)锷秸f話”。平安時代（794年—1192年）的歌物語作品——《伊勢物語》與《大和物語》中也收有“龍?zhí)锷秸f話”。本文擬以三部作品中的“龍?zhí)锷秸f話”為例，考察其生成與流變，探討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主要因素。

一、三個“龍?zhí)锷秸f話”的異同

（一）《古今和歌集》中的“龍?zhí)锷秸f話”

《古今和歌集》中的“龍?zhí)锷秸f話”即卷十八雜歌下的和歌及其左注，引用如下：

風吹掀白浪，龍?zhí)锷揭嚯U。夜半君行去，只身越此山。此歌的由來：“從前，有個男子長期居住在大和國一個女子家里。這個女子的父母去世以后，家勢衰落，日漸貧困。男子就經(jīng)常到河內(nèi)國的一個女子家里走訪，和原來的女子關系漸漸疏遠起來。雖然如此，原來的女子并沒有表現(xiàn)出怨恨之色，而是每次都平靜地送男子出門。于是男子起了疑心：莫非我不在家之時，她和別的男人私會？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他裝作去往河內(nèi)國，卻藏在庭院中的草木叢中偷窺。女子邊彈琴邊嘆息，直到深夜。女子吟唱了以上這首和歌之后才睡下。男子聽了女子的吟唱，從此不再到別的女子家里去了?！盵4]

左注講述的是此和歌產(chǎn)生的由來。日本平安時代的婚姻形態(tài)主要為訪妻婚和妻方居住婚。訪妻婚是指夫婦別居，丈夫夜里到妻子家里走訪的形式。妻方居住婚是指丈夫居住在妻子家里的形式，當時女兒是家里的財產(chǎn)繼承人，丈夫一般依靠妻子家里的財產(chǎn)生活?；橐鲋贫葹橐环蚨嗥拗疲哉煞蚩梢院投鄠€女子結婚，但一般長期居住在正妻家里。離婚的形式非常簡單，丈夫不再到妻子家里居住或走訪，即為離婚。

這個故事中男子和大河國女子的婚姻形態(tài)是妻方居住婚，男子住在大和國女子家里。但是，當大和國女子家里生計變得困難之后，男子便開始以訪妻婚的形式到新的妻子——河內(nèi)國女子家里走訪。這樣一來，原來的妻子——大和國女子的處境將十分危險，如果男子和她的關系更加疏遠，不再到自己家里來，而是徹底住進新的妻子家里的話，二人即為離婚。但是，當男子到新的妻子家里走訪之時，原來的妻子并沒有對男子表現(xiàn)出怨恨之色，而是獨自在家里傷神，詠唱了這首和歌，從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不再到別的女子家里去了。

上引的這首和歌中，“龍?zhí)锷健蔽挥谏x山脈南端，接近大和國（今奈良縣）與河內(nèi)國（今大阪府南部）的交界處，是大和國通往河內(nèi)國的主要通道?！度毡緯o》記載：“夏四月丙申朔甲辰，皇師勒兵歩趣龍?zhí)?。而其路狹崄，人不得并行。乃還更欲東踰膽駒山，而入中洲?！盵5]龍?zhí)锷降缆藩M窄險峻，人不能并行。更何況男子是在夜里出行，所以女子在和歌中唱出對男子夜行險路的深刻擔憂，流露出她對男子的深厚感情。男子也因此深受感動，與她重歸于好。和歌是溝通男女之間感情的橋梁，在這個故事中的作用顯而易見。

《古今和歌集》“真名序”和“假名序”在日本文學史上首次論述了和歌的功用，上述“龍?zhí)锷秸f話”的故事是表現(xiàn)和歌“和夫婦”或“調(diào)和男女關系”之功用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凹倜颉钡淖髡呒o貫之也是《古今和歌集》的編纂者之一，編纂者把這首和歌與故事編入《古今和歌集》，編選意圖極為明確?！豆沤窈透杓分校瓉淼钠拮釉伋透柚暗男袨橹饕恰斑厪椙龠厙@息”，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因素主要是“彈琴”這一舉動。

（二）《伊勢物語》中的“龍?zhí)锷秸f話”

《伊勢物語》中的“龍?zhí)锷秸f話”是第二十三段，包含了與《古今和歌集》中的“龍?zhí)锷秸f話”基本相同的情節(jié)，但在此前和此后都另外添加了新的情節(jié)。原來的妻子通過詠唱和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情節(jié)，《伊勢物語》與《古今和歌集》中的描寫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同的細節(jié)?！兑羷菸镎Z》中，原來的妻子詠唱和歌之前的行為主要是“精心地化妝后，陷入沉思”，與《古今和歌集》“邊彈琴邊嘆息”之行為不同。

《伊勢物語》在原來的妻子通過詠唱和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情節(jié)之前，添加了一個新的情節(jié)，故事梗概如下：在鄉(xiāng)下生活的兩家人，家里的男孩和女孩，經(jīng)常在井戶旁玩耍，兩人長大成人之后，都想和對方結婚，兩人互贈和歌之后，終于有情人終成眷屬，走向了婚姻。青梅竹馬的二人走向婚姻的這一獨特故事情節(jié)，表現(xiàn)出二人擁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并強調(diào)了原來的妻子之純情。

《伊勢物語》在原來的妻子通過詠唱和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情節(jié)之后，也添加了兩個新的情節(jié)，現(xiàn)引用如下：

男子偶爾來到河內(nèi)國女子的家里，看到剛開始來訪時裝扮得非常優(yōu)雅的她，如今卻異常松懈，親手用長柄勺往笥子里盛飯。男子心生厭惡，不再來訪。于是，河內(nèi)國女子眺望著大和國方向，詠唱道：遙望大和國，盼君行路來?？v使云雨興，勿隱生駒山。終于，大和國男子寄來消息說：“馬上就來?！迸痈吲d地等待著，卻只是空言，從未實現(xiàn)，每次只是空歡喜。她又吟唱道：君言將來會，夜夜空等待?？v知為虛言，戀君心未衰。但男子再也沒有來訪[6]。

上引兩個情節(jié)可以概括為：一是男子再次來到新的妻子家里，發(fā)現(xiàn)其低俗行為;二是新的妻子急切盼望男子來訪，并詠唱了兩首和歌，但男子再也沒有來訪。新的妻子——河內(nèi)國女子“親手用長柄勺往笥子里盛飯”的行為，在平安時代的貴族眼里，是一個非常低俗的行為，原本應該由侍女來為自己盛飯。這一低俗行為惹來男子的厭惡。這就與原來的妻子時刻不忘“精心化妝”的優(yōu)雅行為形成鮮明對比。新的妻子——河內(nèi)國女子非常盼望男子再次來訪，所以她也詠唱了兩首和歌。這兩首和歌都飽含對男子的思念之情，但最終沒能使男子感動，沒有發(fā)揮其功用。這主要是因為這兩首和歌的詠唱者——新的妻子的低俗行徑直接影響到和歌發(fā)揮其功用。

總而言之，《伊勢物語》中促使和歌發(fā)揮“調(diào)和男女關系”之功用的因素主要有：原來的妻子的純情形象，以及她時刻保持優(yōu)美端莊的優(yōu)雅行為。這就與《古今和歌集》產(chǎn)生了很大的不同。

（三）《大和物語》中的“龍?zhí)锷秸f話”

《大和物語》中的“龍?zhí)锷秸f話”是第百四十九段，主要包括兩個情節(jié)：原來的妻子通過詠唱和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情節(jié)，以及男子再次來到新的妻子家里，發(fā)現(xiàn)其低俗行為的情節(jié)。

《大和物語》中，原來的妻子通過詠唱和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情節(jié)，與《古今和歌集》《伊勢物語》在細節(jié)描寫上與也有一些不同之處。這些不同主要表現(xiàn)在：男子假裝去往新的妻子家里之時，原來的妻子“毫無嫉妒之色，男子甚為感動。但是，女子其實心中極為嫉妒，強忍著心中的痛苦?！蹦凶硬卦谕ピ旱牟菽緟仓校吹健芭幼叱鰜?，坐在檐廊下，在美麗的月光下，做著梳頭等動作，夜深了仍未就寢，深深地嘆息著，陷入沉思”，并詠唱了那首擔心男子安危的和歌。然后，“她俯身哭泣，把盛有水的金屬碗放在胸前。于是，碗里的水沸騰了，就把水倒掉，再重新加入水。看著看著，男子感到甚為哀傷，走出來對女子說：‘你有什么心事??？竟然這樣做！便抱著她就寢去了?！盵7]在這里，原來的妻子“做著梳頭等動作”，這與《伊勢物語》中“精心地化妝”的行為較為相近。但與前兩個作品最為不同的是，原來的妻子強烈的嫉妒心的表露，這也是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重要因素之一。

男子再次來到新的妻子家里的情節(jié)中，男子站在外面偷看，看到“她一個人的時候，穿著極為不精致的衣服，把大梳子插在額發(fā)上，親手盛飯。于是，男子覺得太不像話了，就徑直回去了，再也沒有來訪。這個男子原本是王族?！盵8]“把大梳子插在額發(fā)上，親手盛飯”應該是身份低微之人的裝扮，這里對新的妻子的低俗行為的描寫也與《伊勢物語》相近。從末尾最后一句“這個男子原本是王族”，暗示了“這個男子”是《伊勢物語》中的多數(shù)故事的男主人公的原型，即王族的貴公子——在原業(yè)平。從這里可以看出《大和物語》中的“龍?zhí)锷秸f話”對《伊勢物語》進行了改編。

《大和物語》對《伊勢物語》進行改編時，刪減了兩個情節(jié)，即青梅竹馬的二人走向婚姻的情節(jié)，以及新的妻子盼望男子來訪并詠唱了兩首和歌的情節(jié)。但仍然保留了原來的妻子“梳頭”等注重打扮的優(yōu)雅行為，也與新的妻子“親手盛飯”等低俗行為形成了對比，仍然是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主要因素。

《古今和歌集》成書于905年左右，《大和物語》成書于951年左右，《伊勢物語》成書年代不詳，但一般認為是10世紀中葉以前，早于《大和物語》。結合三個“龍?zhí)锷秸f話”的情節(jié)結構與敘事語言，可以推斷《古今和歌集》中的故事是其最初形態(tài)，《伊勢物語》對它進行了改編，《大和物語》又在《伊勢物語》的基礎上進行了改編。

綜上所述，《大和物語》中，促使和歌發(fā)揮“調(diào)和男女關系”之功用的因素主要是：原來的妻子強烈的嫉妒心，以及她注重打扮的優(yōu)雅行為。

二、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因素之選擇

通過以上三個“龍?zhí)锷秸f話”的比較，可以看出“歌德說話”中，和歌一般與其他因素結合起來，才能發(fā)揮其功用。三個“龍?zhí)锷秸f話”中，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因素各不相同。那么，這些因素是如何進行選擇的？

（一）古代的信仰

《古今和歌集》中，原來的妻子詠唱和歌之前，一個值得注意的行為是“彈琴”。在日本上古社會，“彈琴”是一種向神靈祈求愿望實現(xiàn)的咒術。山岡敬和指出：“琴的咒力與和歌內(nèi)容的結合，才是古今集左注中男子回到原來的妻子身邊的理由?！盵9]“龍?zhí)锷秸f話”產(chǎn)生之初，和歌功用的發(fā)揮與咒術等古代信仰結合了起來，與古代的文化背景有很大關聯(lián)。

（二）作品的審美意識與基調(diào)精神

《伊勢物語》原來的妻子通過詠唱和歌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情節(jié)中，原來的妻子詠唱和歌之前的主要行為是“精心地化妝”，丈夫外出時，仍然能夠保持美麗，不失端莊。與此相對，《伊勢物語》男子再次來到新的妻子家里的情節(jié)中，新的妻子不注重打扮且親手盛飯的低俗行為，與原來的妻子形成鮮明對比。原來的妻子純情、寬容而有修養(yǎng)，是追求“高雅（みやび）”之美的男子的必然選擇?！案哐牛à撙浃樱笔钱敃r王朝社會的一種審美意識，也是貫穿《伊勢物語》整體的一種基調(diào)精神。原來的妻子正是這種“高雅（みやび）”之美的完美體現(xiàn)者，與新的妻子的低俗行為的對比是這個故事的重要主題，也成為男子回到原來的妻子身邊的重要原因。

“歌德說話”中詠唱和歌的一般是原來的妻子，但《伊勢物語》新的妻子盼望男子來訪并詠唱了兩首和歌的情節(jié)中，新的妻子也詠唱了兩首和歌，但沒能挽回男子的心，和歌的“歌德”沒有體現(xiàn)。這主要產(chǎn)生了兩個效果，一是強調(diào)男子回到原來的妻子身邊的決心之堅定，不容動搖。二是表明其行為之低俗，直接導致其和歌無法發(fā)揮攻用，強化了與原來的妻子之間的雅俗對比?！褒?zhí)锷秸f話”與“高雅（みやび）”這一審美意識與基調(diào)精神相結合，產(chǎn)生了更加生動而豐富的故事情節(jié)。

另外，《伊勢物語》中的“龍?zhí)锷秸f話”也產(chǎn)生了一個故事母題，即“兩個妻子”（兩個妻子）母題。這一母題的情節(jié)結構可以總結為：（1）男子和妻子生活在一起。（2）男子有了新的妻子，原來的妻子受到冷落。（3）不知何時，男子看清楚了新妻子的性情之劣與原來妻子的性情之優(yōu)，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妻子身邊[10]。

后世的物語、說話作品中的很多故事運用了這一母題，如《大和物語》《堤中納言物語》《今昔物語集》等。第（3）個情節(jié)不同的故事有不同的流變。大部分故事中，原來的妻子都會詠唱和歌，也屬于“歌德說話”。此類“歌德說話”與“兩個妻子”母題相結合，在日本文學史上形成源遠流長的敘事傳統(tǒng)，不斷被敘寫。

（三）作品的風格與主題

《古今和歌集》與《伊勢物語》中，原來的妻子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即男子出門去找新的妻子時，在男子面前都沒有表現(xiàn)出怨恨之色。她們沒有把嫉妒心表露在外，對丈夫?qū)捜荽蠖?，男子出門后也只有哀嘆或沉思。堅強的忍耐力是其所詠和歌發(fā)揮功用的必要條件。在一夫多妻的婚姻背景之下，后世的大多數(shù)“兩個妻子”型“歌德說話”中，原來的妻子都被塑造為毫不嫉妒的女性形象。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丈夫去往別的女人之處時，哪個女人會沒有嫉妒之心？《大和物語》百四十九段的作者正是深明此理，添加了表現(xiàn)原來的妻子的嫉妒心理之情節(jié)。

《大和物語》百四十九段將“龍?zhí)锷秸f話”改編為一個較為通俗的故事?！洞蠛臀镎Z》細膩地刻畫了原來的妻子的內(nèi)心世界。她雖然在丈夫面前毫無嫉妒之色，但是“其實心中極為嫉妒，強忍著心中的痛苦?！痹瓉淼钠拮釉伋透柚?，男子雖然有所感動，卻沒有走出來，而是繼續(xù)往下看。直到他看見妻子強烈的嫉妒心理使碗里的水都沸騰了，才走了出來。讓男子回心轉(zhuǎn)意的最主要原因是妻子強烈的嫉妒之情。嫉妒是愛的一種表現(xiàn)方式，愛得越深，嫉妒心理越強。作者使用極其夸張的手法，描繪出妻子對丈夫真摯而熱烈的感情。妻子的嫉妒心理成為這一故事的重要主題。

嫉妒心理是原來的妻子真摯感情的體現(xiàn)，與她優(yōu)雅的行為一起，成為促使男子回心轉(zhuǎn)意，促使和歌發(fā)揮功用的重要因素?！褒?zhí)锷秸f話”與作品通俗化的寫作風格、表現(xiàn)女性嫉妒心理的主題相結合，變得更為通俗化。

三、結語

平安時代初期發(fā)展起來的“歌德說話”，到了平安時代末期與鐮倉時代初期，進入鼎盛時期。如《沙石集》《十訓抄》《古今著聞集》等說話集中，收有大量的“歌德說話”。林嵐指出“歌德說話”在日本中世時期的說話集中大量出現(xiàn)，除了受到以《古今和歌集》及其注釋書為中心的歌學論著等的影響，也“與日本中世以來的佛教民眾化以及佛教功德故事的大量產(chǎn)生與流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11]?！案璧抡f話”產(chǎn)生之初，便與咒術等古代信仰相結合，忠實地體現(xiàn)了《古今和歌集》中提倡的和歌功用論。在其發(fā)展過程中，又與不同時期的文化背景、審美意識、作品風格相結合，呈現(xiàn)出異彩紛呈的敘事特點。對于 “龍?zhí)锷秸f話”的研究，讓我們清楚地看到了促使和歌功用發(fā)揮的不同因素，得以管窺“歌德說話”的生成與發(fā)展機制。

參考文獻：

〔1〕〔4〕[日]小澤正夫等校注.古今和歌集[M].東京：小學館，2006.422，375-376.

〔2〕[日]小澤正夫等校注.古今和歌集[M].東京：小學館，2006.17.（原文如下：“力をも入れずして天地を動かし、目に見えぬ鬼神をもあはれと思はせ、男女の中をも和らげ、猛き武士の心をも慰むるは歌なり?！保?/p>

〔3〕朱杰人等整理.十三經(jīng)注疏·毛詩注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11-12.

〔5〕[日]小島憲之等校注.日本書紀①[M].東京：小學館，2006.198.

〔6〕〔7〕〔8〕[日]片桐洋一等校注.竹取物語、伊勢物語、大和物語、平中物語[M].東京：小學館，2006. 137-138，381-382，383.

〔9〕[日]山岡敬和.龍?zhí)锷秸f話考——其1《古今和歌集》左注[J].國學院雜志，2001，（05）：1-13.

〔10〕[日]松尾聰?shù)刃Ｗ?落窪物語、堤中納言物語（解說）[M].東京：巖波書店，1957.343.

〔11〕林嵐.《古今著聞集》中的歌德說話[J].東北師大學報，2000，（06）：80-83.

（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