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去白沙瓦

文/劉暢

2018年8月，我因為報道白沙瓦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的雜交小麥項目去過一次白沙瓦，但那次只是坐在大學(xué)校車上，在持槍保安的護送下匆匆地穿城而過。當(dāng)時我透過車窗向外望去，力圖找到這座名城歷史文明的痕跡，但目之所及，只有雜亂無章的建筑和擁堵不堪的街道。破舊的房子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電線扯得橫七豎八；小汽車、摩托車、電動三輪車、驢車，一窩蜂全都涌在路上。

第二次訪問白沙瓦，是源于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國廣的孔子課堂在白沙瓦教學(xué)點舉行中國文化展示活動，以及中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在白沙瓦舉行中巴友誼暨中國國慶69周年招待會。兩個活動都是首次在白沙瓦舉行，引發(fā)了白沙瓦人對中國人空前的熱情。

在白沙瓦的教學(xué)點，中小學(xué)生們早早就等候在學(xué)校門口，夾道歡迎。老師們一到，許多學(xué)生就將他們團團圍住，不停地喊著：“我愛中國！我愛中國人！” 見此場景，一位中國老師對我說：“我覺得我們不是來舉辦活動的，而是來參加活動的。”

在中國國慶招待會上，攝像機、攝影記者在中國大使面前密密麻麻站了好幾排，位置靠后的只能將設(shè)備舉過頭頂拍攝，我上次見到那樣的陣勢還是在莫桑比克的總統(tǒng)大選現(xiàn)場。不少前來的女賓以為我是中國使館的工作人員，拉著我就不停地表達對中國的熱愛之情。

白沙瓦居民以普什圖人為主，這個民族熱情好客，對待朋友掏心掏肺，對待敵人毫不留情。這些年，中國企業(yè)在開普省修建水電站，中國政府在部落區(qū)援建學(xué)校，普什圖人對此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激。

在兩場活動之間有一天休息時間，我聯(lián)系了在白沙瓦的朋友——資深銀行家阿替夫，阿替夫熱情地答應(yīng)陪同我們參觀白沙瓦。看了太多關(guān)于白沙瓦不安全的報道，我們還真不敢貿(mào)然自己上街閑逛。

阿替夫是在美國讀的大學(xué)，后來在伊斯蘭堡一家銀行工作，逐步做到銀行的高管，目前是白沙瓦一家銀行的副總裁。我問他，白沙瓦既然這么不安全，為何還要回來？他說，他是家里唯一的兒子，必須回來照顧家庭。如今，阿替夫的父親剛剛?cè)ナ?，大女兒已?jīng)出嫁，他和母親、妻子及兩個小兒子一起生活，一大家子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國廣孔子課堂在白沙瓦教學(xué)點舉行文化展示活動

阿替夫車技極好，載著我們在擁堵的馬路上來回穿行，遇到施工路段，也能在泥濘的工地上找出一條道路來。他說：“白沙瓦的交通并不是一直這么混亂，半年前，這里開始修一條貫穿全城的快速公交通道，所以到處都在施工，再過半年就修好了，到時候你們再來，白沙瓦就會變漂亮了?！?/p>

街道上隨處可見競選的廣告牌，在一個路口等車的時候，阿替夫指著空中懸掛的一幅競選海報說：“右邊的這位競選人是我的表兄哈龍·比洛爾，他在今年的競選集會中遭遇恐怖襲擊，被炸死了。左邊這位頭發(fā)花白的競選人是他的父親巴希爾·艾哈邁德·比洛爾，2012年死于一場自殺式炸彈襲擊。這真是令人悲傷的記憶。在最近的競選中，我已故表兄的妻子站出來承襲夫志，參與競選?！?/p>

阿替夫提到的這位女士薩瑪·比洛爾并非無名之輩，她雖然此前并未涉足政壇，但也是來自顯赫的政治家庭。她不僅是哈龍·比洛爾的妻子，也是前信德省部長伊法努拉·汗·馬爾瓦特的女兒，巴基斯坦前總統(tǒng)胡拉姆·伊沙克·汗（1988—1993年在任）的孫女。哈龍·比洛爾的叔叔說：“薩瑪將把比洛爾家族的使命放在首位。”據(jù)悉，薩瑪·比洛爾參加了10月14日舉行的開普省78區(qū)的補缺選舉，并成為16年來白沙瓦第一位通過競選獲得議席的女性議員。

在巴基斯坦，家族參政是一個傳統(tǒng)，雖然很多女性并不愛拋頭露面，但在危難關(guān)頭，依然有不少勇敢而優(yōu)秀的女性愿意站出來承擔(dān)重任，把國家和家族的使命扛在肩頭。前有著名的女總理貝·布托女承父志，現(xiàn)又有薩瑪繼承夫志，她們的遭遇和擔(dān)當(dāng)令人不勝唏噓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