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時期的蠶業(yè)

蔣猷龍

（接上期）

1 栽桑技術

唐代韓鄂《四時纂要》“一月”載：“種桑：收魯桑椹水淘取子，曬干。熟耕地，畦種，土不得厚，厚即不生。待高一尺，又上糞土一遍，當四五尺，常耘令凈，來年正月移之?！薄端臅r纂要》“五月”載：“種桑椹，是月取椹淘凈，陰干，以肥地每畝和黍子各三升種之，候桑、黍俱生，看稀稠鋤之，長與黍齊，和黍刈倒，曬干，順風燒，至來春生葉，每一畝飼蠶三箔。”“一月”、“栽樹”載：“凡栽樹須記南北枝?？又兄髂?，即下樹栽，搖，令泥入根中，即四面下土堅筑，上留三寸浮土，埋須是深，澆令常潤，勿令手近及六畜觗觸?！薄敖訕洹陛d：“取樹木如斧柯大及臂大者，皆可接，謂之樹砧，砧若稍大，即去地一尺截之，若去地近截之；則地力大壯矣，夾煞所接之木，稍小即去地七八寸截之，若砧小而高截，則地氣難應。須以細齒鋸截鋸，齒粗即損其砧皮，取快刀子于砧緣相對側(cè)劈開，令深一寸，每砧對接兩枝，候俱活，即待葉生，去二枝之弱者?！?/p>

唐代文學家柳宗元在“種樹郭橐駝傳”中，記載他的種樹經(jīng)驗時說：“能順木之天，以致其性，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去不復顧，其蒔也若子，其置也若棄，則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表達種樹老人寶貴的種樹和護理經(jīng)驗。郭橐駝《種樹書》“正月”載：“移桑樹、高樹，白桑宜山岡、地上、墻邊、籬畔種之；五月收桑椹，以水淘取子，略曬，成畦種之，至冬間燒去稍，明年分開再種，一年后可移，若是矮短青桑，宜水鄉(xiāng)、田土、水畔種之。正二月用木鉤攀枝地上，以土壓之，明年正月便可截斷移種。每年兩次用糞或蠶沙添肥土澆壅，常鋤去草根、動浮根。樹下宜種菜蔬，依時修治則葉茂”；”修桑時：削去枯枝，去樹低下小者、死枝條、開根，用糞土泥培壅，與十二月同。此月上旬不修理，則葉生遲而薄”。

“二月”“壓桑條：濕土壓條爛，燥土壓易生根”。

“十月”“壓桑條”

“十二月”“條桑”、”添桑土”

韓鄂在《四時纂要》“正月”中，對桑樹嫁接和壓條介紹：

“所接樹，選其向陽細嫩枝如筋大者，長四五寸許，陰枝即小實，其枝須兩節(jié)，兼須是二年枝方可接。接時微一頭入砧處，插入砧緣劈處，令入五分，其入須兩邊批所接枝皮處，插了，令與砧皮齊切，令寬急得所。寬即陽氣不應，急即力在夾殺，全在細意酌度?！?/p>

“插枝了，另取本色樹皮一片，闊一寸，經(jīng)所接樹砧緣瘡品，恐雨入，縟纏了即以黃泥封之，其砧面并枝頭，并令如法泥訖，仍以紙裹頭、麻纏之，恐其泥落地。砧上有葉生，即旋去之，仍以灰糞擁其砧根，外以刺棘遮護，勿使有物撥動根枝。春雨得所，尤易活?！?/p>

“移桑：正月、二月、三月并得。熟耕地五六遍，五步一株，著糞二三升，至秋初，劚根下，更著糞培上，三年即堪采。每年及時科斫。以繩系石墜回向枝令婆娑，中心亦屈卻，勿令直上難采”，這仿佛現(xiàn)代的水平壓條。

“白桑無子，壓條種之。才收得于便種亦可，只須于陰地頻澆為妙。”

2 養(yǎng)蠶技術

2.1 養(yǎng)蠶準備

《四時纂要》“一月”：“修蠶屋，織蠶箔，造桑機?！?/p>

唐代韓鄂《歲華紀麗》“三月”：“修蠶器，勸蠶?！?/p>

2.2 收蠶種

韓鄂《種樹書》“五月”：“揀蔟上硬繭尖細緊小者是雄，圓慢厚大者雌，若同時出者，卯時（上午7～8時）放對，未時（下午1～2時）摘放。子如環(huán)、如堆者不可留，母蛾在上覆子者三、五日則氣足，方用桑皮穿掛涼處，忌麻芋線掛，煙薰日炙之。若收種不仔細，徒費力養(yǎng)蠶”。

2.3 浸蠶種

“以蒲、艾、柳井水略浸，老尿收掛?！?/p>

唐代起，蠶種不但農(nóng)家自給，且已有商品生產(chǎn)，曾記載蠶種從山東帶至浙江出售（何延之“蘭亭始末記”；《全唐文》卷31）。由于氣候的變化，北方時有多化性蠶的飼養(yǎng)，如唐玄宗時，益州獻三熟蠶；代宗時，太原民韓景暉養(yǎng)冬蠶成繭，“尹思貞為青州，治州有績，蠶至歲四熟”（《新唐書》“尹思貞傳”），“大歷五年（770）九月，太原奏文水具冬蠶成繭?！保ā短茣肪?8“祥端上”）。

唐時繭形小，且較多地飼養(yǎng)著二化性和多化性蠶，繭絲纖度細，輕薄型絲織物成為時代和地區(qū)的特色。李商隱有“越羅冷薄金泥重”、劉禹錫有“舞衣偏尚越羅輕”、白居易有“淺色穀衫輕似霧，紡花紗袴薄于云”、李白有“碧紗如煙隔窗語”、李賀有“粉霞紅綬藕絲（如藕絲之細）裙”等詩句。在《蘇里曼游記》上記載著一個故事：蘇里曼在廣州和唐王朝的一個宦官談話，見他身上穿綢衣，還可見到肉體，頗覺奇怪，宦官伸出手臂讓他數(shù)是幾層，他數(shù)過是六層。

新疆巴楚曾出了一顆唐代繭，經(jīng)分析認為系一化性三眠黃繭，呈圓錐形，復原后的繭為3.2×1.5 cm。

唐時蠶品種以二化性為主，云南、浙江等許多地方仍沿襲傳統(tǒng)飼養(yǎng)柘蠶。

3 蠶種的西傳

3.1 向新疆

《新唐書》“西域傳”載：“于田：初無桑蠶，丐鄰國不肯出，其王即求婚，許之。將迎，乃告日：國無帛，可持蠶自以衣，女聞，置蠶帽絮中，關方不敢驗，自是始有蠶。女刻石約無殺蠶，蛾飛盡得治繭。”玄奘譯辯機撰《大唐西域記》“瞿薩旦那（和田）”記得更為詳細：“王國東南五六里有鹿射僧伽藍，此國先王妃所立也，昔時此國未知桑蠶，聞東國有也，命使以求，東國君秘而不賜，敕關防無令桑蠶種出也。瞿薩旦那去乃卑辭下禮求婚東國，國君有懷遠之志，遂允其請。瞿薩旦那王命使迎婦，而誡曰：爾致辭東國君女，我國素無絲帛桑蠶之種，可以持來，自為裳服。女聞其言，密求其種，置帽絮中，既至，關防主者遍索，惟王女帽不敢以檢，遂入瞿薩旦那國，止鹿射伽藍故地，方備儀禮，奉迎入宮，以桑蠶種留于此地。陽春告始，乃植其桑，蠶月既臨，復事采養(yǎng)。初至也，尚以雜葉飼之，自是厥后，桑葉連蔭，王妃乃刻為制，不令傷殺，蠶蛾飛盡，乃得治繭，敢有違犯，神明不佑。”

1900年，英國探險家斯坦因（M.A.Stein）在新疆的丹丹烏里克（Dandan Uiliq）發(fā)現(xiàn)一塊畫版，畫版上的場面，據(jù)斯坦因記載：“中央畫著一個盛裝貴婦，頭戴高冕，女郎跽于兩旁，畫版一端，里面充滿了果實似的東西，左邊的侍女用左手指著貴女人的冕。這畫是什么意思昵？這貴婦人無疑就是把蠶種藏在帽子里、偷傳到和田去的中國公主，她對當?shù)厝嗣裼写蠊?，他們忘不掉她，奉她為神明，又把她畫在畫版上?！保ㄋ固挂颉段饔蚩脊庞洝?，向達譯）

又在和田北面一座古廟的遺址里，發(fā)現(xiàn)一幅壁畫，畫上是一位四臂蠶種，就是中國古書一上的所謂先蠶。

3.2 向西藏

西藏松贊干布（棄宗弄讚）第二次向唐室求婚時，唐太宗貞觀十五年（641）乃以宗室女文成公主嫁給他，授駙馬都尉，封西?？ね?，“請蠶種，許焉”（《新唐書》“本紀”）。唐高宗永徽元年（650），松贊干布去世，高宗派一位將軍前往吊唁，文成并沒有要求回故里長安，寡居40年，于680年病浙。

第三節(jié) 五代的蠶業(yè)

安史之亂后的唐代，各地藩鎮(zhèn)、節(jié)度使紛紛占領土地，進行混戰(zhàn)，東北方興起的契丹也乘機參加混戰(zhàn)，國土破碎，北方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和后周相繼統(tǒng)治中原，是為五代；南方則節(jié)度使獨立國分治、圍繞在五代周圍的吳越、吳、南唐、閩、南漢、楚、荊南、前蜀、后蜀九國，受戰(zhàn)爭的禍害較輕些，與北漢在一起叫十國。五代十國分占中國南北兩部，在公元907～960年間，經(jīng)濟受到嚴重破壞，蠶絲生產(chǎn)倒退，僅南方少數(shù)幾個國家注意發(fā)展蠶業(yè)，較前代稍有提高。

1 北方蠶業(yè)概況

朱溫在剛建立后梁政權（907～923）時，在開封一帶也進行了點滴的恢復經(jīng)濟的工作，所謂”厲以耕桑，薄以租賦”，又沈瑀為建德令時，“教民一丁種十五株?！雹佟读簳贰吧颥r傳”，但蠶農(nóng)的生活是困難的。

公元923年李成勗繼后梁建立了后唐。還是在與后梁爭斗的年代里，李成勗就任用吏人孔謙采用急征厚斂的辦法籌措軍需。公元925年規(guī)定“據(jù)緊慢去處于見輸稅絲上，每兩作三等，酌量納錢，收市軍裝衣賜，其絲仍與除放”。至932年又因“諸道上供稅物充兵士衣賜不足”，要求民眾“依時折納綾絹帛”②《五代會要》卷25“租稅雜錄”。對應納夏秋稅定量的絹綿以外，加征絹、絁、布、綾、羅每匹十二丈，絲、綿、紬、線每十兩加耗半兩。當省庫（中央庫）收納時，又要加征現(xiàn)錢每貫二文，絲綿等每百兩加耗一兩。當時養(yǎng)蠶上需要鹽（一是藏繭，二是浴種），做到限量供應，不能多帶一斤一兩進城，超額攜帶的，“一兩以上至一斤，買賣人各杖六十；一斤以上至三斤，買賣人各杖七十；三斤以上至五斤，買賣人各杖八十；五斤以上至十斤，買賣人各徒二年；十斤以上不計多少，買賣人各決脊杖二十處死”③《五代會要》卷25“租稅雜錄”。

石敬瑭拜契丹主當父親，并且出賣廣大土地燕、云十六州，另加歲貢帛三十萬匹，換取一個兒皇帝的稱號，于公元936年做晉高祖皇帝，二代皇帝只十二年就滅亡了。民眾在后晉的剝削和契丹的燒殺搶掠下，更是民不聊生，紛紛砍伐桑樹當柴薪，開運二年（945）陶谷看到了這種嚴重性，建議后晉出帝石重貴說：“茍桑柘漸稀，則繒帛須缺，三數(shù)年內(nèi)，國用必虧，雖設法課人種桑，且無及也；舊木己伐，新木未成，不知絲綿欲憑何出？”④《冊府元龜》“后晉出帝”，雖出帝接受這建議，但不到二年，出帝就被契丹擄去做了亡國奴了。

劉知遠父子經(jīng)營后漢的五年（947～954）年，948年少監(jiān)胡崧建議“請禁砍伐桑棗為薪”，949年太子劉仁寶建議發(fā)展蠶業(yè)：“隨戶人力勝蒔桑棗，小戶歲十本至二十本，中戶三十至四十，大戶五十至一百，如能廣栽不限本數(shù)。”⑤《冊府元龜》但未見成效，蠶絲業(yè)生產(chǎn)繼續(xù)在衰退。

繼后漢而興的后周（951～960），郭威及其義子柴榮（郭榮）頗順從民意進行一些社會的改革，使生產(chǎn)有所轉(zhuǎn)機。

從唐朝后期以來，營田弊害很大，強迫有戶籍的編戶為營田戶，同時營田還強占農(nóng)民土地，或者以瘠薄田地強迫調(diào)換農(nóng)民的好田。后周鑒于營田弊害的深重，于是進行改革，規(guī)定除京兆府莊宅務和兩京行從莊外，“其戶部營田職員一切停廢，一應有客戶，元系省莊田、桑土舍宇，便令充為永業(yè)，自立戶名，仍具元田桑土舍宇牛具動用實數(shù)，經(jīng)縣呈狀省司，給與憑由，仍放戶下三年差遣?！雹蕖段宕鷷肪?5“戶部”從發(fā)展蠶業(yè)的角度，規(guī)定桑土為佃戶的永業(yè)田，有利于對桑樹的精心培育管理“百姓既得為已業(yè)，比戶欣然，于是葺屋植樹，敢致功力”⑦《舊五代史》卷112“周太祖記”。此外，合理處理逃戶的莊田，招人承佃并招還逃戶回鄉(xiāng)。“如三周年內(nèi)，本戶來歸業(yè)者，其桑土不以荒熟、并莊田交還一半；五周年內(nèi)歸業(yè)者，三分交還一分。應以上承佃戶，如是自出力別蓋造到屋舍，及栽種到樹林園圃，并不在交還之限；如五周年外歸田者，莊田除本戶墳塋外，不在交還，如有荒廢桑土，際佃戶自來無力佃蒔，只仰交割與歸業(yè)人員佃蒔。”⑧《五代會要》卷25“逃戶”對從外地返回的人戶，也作同樣的處理。當時將荒田和逃戶混合起來進行生產(chǎn)，對恢復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其中包括蠶業(yè)生產(chǎn)是有積極作用的。

2 南方蠶業(yè)概況

前后蜀（891～965）自從兩漢以來，四川一直是農(nóng)業(yè)、工商業(yè)發(fā)達的地區(qū)，在王、孟氏先后據(jù)蜀稱帝的75年中，境內(nèi)很少發(fā)生戰(zhàn)爭，民眾得以繼續(xù)進行生產(chǎn)，蜀錦一向馳名。蜀中每年季春月有蠶市，進行桑苗和農(nóng)具的交易⑨《資治通鑒》卷253“僖宗皇帝”上之下胡三省注，后梁開平四年（910）“岐王屢求貨于蜀，蜀主皆與之。又求巴、劍兩州，蜀主日：吾奉茂貞亦至矣，若與之地，是棄民也，寧多與之貨。乃復以絲、茶、布帛上萬遺之”⑩《資治通鑒》卷267“后粱紀二”，可見四川產(chǎn)絲之多。

吳和南唐（892～975）建都揚州，占據(jù)江淮地區(qū)及江南、江西大片土地，蠶絲生產(chǎn)有一定基礎，宋齊丘相繼為吳和南唐兩國的謀士，他建議徐知誥（即李升，南唐開國主）說：“錢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輸錢，是教民棄本逐末也，請蠲丁口錢，自余稅悉輸谷帛。綢絹匹直千錢者，當稅三千”，當時市價絹每匹五百文，抬為一貫七百文；紬六百文，抬為二貫四百文，綿每兩十五文，抬為四十文。即用高于市價三、四倍的虛價來折合實物。徐知誥聽取了他的遠謀策略。當徐稱帝后，又下詔：”民三年內(nèi)種桑三千株，賜帛五十匹；每丁墾田夠八十畝，賜錢兩萬。桑田和農(nóng)田都免租五年?！坝墒墙撮g曠土盡辟，桑柘滿野、國以富強?！盵11]《資治通鑒》卷720“后梁均王”到李升末年，在德昌宮僅租稅的積聚“兵器緡帛七百余萬”，“耕織歲滋，文物彬煥，漸有中朝的風采”[12]史虛白《釣》。

北周于公元956年攻打南唐，南唐主遣使帶繒錦二千匹及其他財物往見，奉表稱臣，后來又帶羅綺二千匹求見。公元958年，北周得南唐14州16縣，南唐主以絹十萬匹及其他大量財物犒軍，說明南唐絲綢生產(chǎn)有相當比重。

創(chuàng)建吳越國（893～978）的錢鏐，以浙江地區(qū)為主割據(jù)稱王，懾于農(nóng)民起義的威力，初期實行了一些恢復和發(fā)展生產(chǎn)的措施。同時自量占區(qū)較小，乏力角逐稱碓，乃采取納貢中原、修好鄰邦的政策，以求偏安，客觀上成就了浙江地區(qū)八十多年間干戈較少，農(nóng)業(yè)和手工業(yè)得到一定的進步。后人追記說，“開辟江浙河流，取低處之沃土，置于高處成為高地，地質(zhì)肥美，遂勸民眾事農(nóng)桑，桑麻蔽野”[13]錢文選《錢武肅王功德史》。

錢繆賦稅繁苛，貧民欠稅被捉到官府，按各稅欠數(shù)多少定笞數(shù)，蠶農(nóng)的遭遇當然也不會好些，“嘗聞養(yǎng)蠶婦，未曉上桑樹，下樹畏蠶饑，兒啼也不顧。一春膏血盡，豈止應王賦，如何酷吏酷，盡為搜將去”[14]貫休詩《偶作》。“蓬鬢蓬門積恨多，夜闌燈下不停梭，成縑猶自賠錢納，未直青樓一曲歌”[15]默處詩《織婦》；《全五代詩》鄭74“吳越”。錢繆用虛增田畝數(shù)的方法來加重稅額，如對臨安府新城縣“每四十畝虛增六畝，計每畝納絹三尺四寸，米一斗五升二合；桑地十畝虛增八畝，計每畝納絹四尺八寸二分，此謂之正稅。其他又有和買紬絹，每田一畝計二尺四寸，陸地一畝，計三尺六寸”[16]宋會要稿》“食貨“10之12。又對糧布絲綿規(guī)定從顯德三年（956）起“夏稅以六月一日起征、秋稅至十月一日起征，永為定制”（同上書），這樣也改變了前代不待谷帛收獲紡織完畢就催促的情景，方便于民眾。為保證絲綢織物的規(guī)格，于顯德五年（958）規(guī)定：“今后公私織造到綿帛細布羅錦綺及諸色匹帛，其幅尺斤兩并合向來制度，不得輕弱假偽，罔冒取價，……舊制織絁絹布綾羅錦綺紗穀等，幅闊二尺，邇來年后公私織造，并須及二尺五分，不得夾帶藥粉，宜會諸道州府，嚴切指揮，來年所納官絹，每匹須及一十二兩；河北諸州并萊、登、沂、密州、須及一十二兩；絁紬正要夾密停勻，不定斤兩。絁紬絹長，依舊四十二尺”[17]《五代會要》卷25“租稅雜錄”。

統(tǒng)治者除直接從農(nóng)村搜刮絲織品外，還在杭州城內(nèi)設置官府織造，僅西府有錦工三百余人，又募潤州人至少二百名以上從事織錦[18]《吳越備史》卷1。除統(tǒng)治者自己享受外，還把高貴的織品進貢中原，如在公元924年遣使進貢后唐的絲織品有“越綾、吳綾、越絹、龍鳳衣、絲鞋履子、盤龍鳳錦，織成紅羅、穀縐襖綵段、五色長連衣段、綾絹御衣、紅地龍鳳錦被等”[19]《五代記補考》卷12“賦役考”；卷15“貢獻”：《十國春秋》卷78。958年朝貢北周的絲織品有“二月，御衣等；四月，絹各兩萬匹；閏七月，絹二萬匹，紬四萬匹，綿一萬兩”[20]《五代史記補考》卷12“賦役考”：卷15“貢獻”；《十國春秋》卷78。中原由趙匡胤當政建立北宋政權后，吳越國第二代主錢椒仍維持對宋“貢奉不絕，及用兵江左，所貢數(shù)十倍”[21]《宋史》卷480“世家·吳越錢氏”。一次曾入貢“錦綺二十八萬余匹，色絹七十九萬七千余匹”，到公元978年，即錢傲獻納國土亡宋的一年，仍入貢“絹十萬匹，綾二萬匹，錦十萬屯（六兩為屯）”。總之，浙江經(jīng)吳越時期的經(jīng)營，為浙江成為絲綢之府奠定了基礎。

馬殷在湖南建立楚國（907～951），當?shù)亟z織業(yè)本不發(fā)達，所謂“湖南民不蠶?！保择R殷采用高郁的建議“命民輸稅者皆以帛代錢”后，“民間機杼大盛”[22]《資治通鑒》卷274“后唐莊宗”下，體現(xiàn)出發(fā)展蠶業(yè)為當時民眾的需要，并說明湖南發(fā)展蠶業(yè)具有充分的客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