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龍
周末,好友大張的公司來了客人,他電話通知我喊上一兩個同事去助助興。
上半場,基本每人酒過三壺,大張接著拉我們?nèi)ゾ瓢梢粭l街,聽歌。吧里,人頭攢動,人聲嘈雜。大勇喝了兩杯啤酒,就悄悄溜到外面透氣去了。那是一個酒吧密集區(qū),一家挨著一家。直到散場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大勇的外套在,而不見了他蹤影。趕緊打他手機,鈴聲大作,手機就在外套口袋里,繼續(xù)搜查,錢包、身份證也在。人,到底去了哪里?我的腦海里快速閃過一組不祥的不連續(xù)的模擬畫面。地毯式搜索到酒吧關(guān)門打烊,最后確認,他老先生已經(jīng)安然步行回到家中。當時,外面氣溫零度左右,他穿著單薄的衣衫,城東走到城西。這段路程,公交車要跑整整12站。后來,大勇拼命拼湊自己的記憶,他從酒吧出來醒酒時,記憶一度出現(xiàn)斷片,找不到剛剛聽歌的酒吧,只好掉頭回家。
想想后怕。這次下半場,給大張也帶來了陰影,好長時間他都沒有再玩“下半場”,擔心大半夜大街上尋人太麻煩。不過,數(shù)月之后,他又有了一次報復性的“下半場”。
那天去大張的飯局,同行的是一位酒量可上排行榜的河北朋友。稀稀拉拉喝完一場,一切在意料之中,接著便直奔酒吧。那天我已經(jīng)明顯感到不勝酒力,主要是對即將到來的下半場有所恐懼,便一再申請早點撤退。大張那天爽快:你可以走,你的朋友留下。那晚,他們酒吧喝完,又去吃宵夜。吃到最后,一桌人就剩下他倆,雙方約定,喝一杯,唱一首,從“朋友跟我一起走”到“隱形的翅膀”,儼然是“我愛記歌詞”的山寨版。喝到最后,大張反過來請求客人:能不能再開一瓶?啤酒不是酒!宵夜吃到凌晨4點,大張猛然醒悟,早上7點,他要坐高鐵去上海。此時,回去睡覺,影響家人休息;不回去,開旅店,容易睡過頭,誤事。兩人于是相互攙扶著走進一家早餐店……
大張是“酒精考驗”的民營企業(yè)老總,與酒的淵源可追溯到早年。父親在縣城里做過供銷科長,大張還是小小張的時候,家里常有各路來客,他中午有時就被父親要求給客人一一敬酒,而后才背上書包,帶著酒氣去上學。馬上又要跟大張喝新年酒了,心里有點忐忑,搜羅整理三兩軼事,準備發(fā)送朋友圈,意在提醒我、大張以及所有常年奔波在下半場的中年朋友:人生已經(jīng)進入下半場,留點酒量,細水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