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智文
正午,陽光甚好,偶遇一家名叫“陳年鋪”的書屋。
這是一間老書屋,只看到斑駁的牌匾,眼前就似乎瞬間站了一個身著泛白長衫、手執(zhí)書卷的書生。
屋外的街市上,小販的叫賣聲和車來車往的喇叭聲鼓足了精神,鬧得正歡。正值暖春,姑娘們秀起了衣飾和妝容,個個頭上別著花飾,愿討個好彩頭。鳥雀結(jié)隊,聊起了家常。垂柳打理秀發(fā),風(fēng)正忙向每一個守家的老母親,傳達(dá)游子返鄉(xiāng)的喜悅……屋外,新景層出不窮。只有屋內(nèi),光景半舊,歲月常老。
我坐在書屋紅漆斑駁的長條凳上,陽光踏著碎步,在屋內(nèi)留下滿地碎金。讀書之際,耳畔忽然有鳥語傳來,鼻翼下也留下芳香幾抹。恍惚間,從半舊的書本里,一位老先生從時光深處走了出來,戴著卷了邊且泛黃的草帽,著葛布長衫,花白的胡子隨著步伐一上一下,很是和藹,連手上的皺紋也變得慈祥起來,好似溫婉地向每一本書問好。書是最神奇的造化,在懂它的人面前,書也是有著體溫的。于是,人向書問好,書便以秦漢散文回敬,以唐詩宋詞答謝,以歌賦小令相酬……
大城市里的書店花樣太多,名目也繁多,裝修風(fēng)格更是精靈古怪。即便偶爾冒出一兩個“小清新”的風(fēng)格,甲醛、化工油漆,也改頭換面地充斥其中。在這樣的書店里,花花綠綠的東西,多多少少會占領(lǐng)一部分人的目光。而來逛書店的人,初衷便也多多少少被分走了一部分。
喜歡陳年鋪這樣的書屋。多簡單——書屋,有書的屋子而已。在這樣的書屋里,在這樣的“陳年鋪”里,我才能看到有人從書本中走出來。我甚至能看到,老先生眼睛發(fā)亮,面露喜色??磥恚晴娨馍狭艘槐痉狐S的詩集,于是乎,便不顧斯文,席地而坐,捧書而讀,瞬間變成了一尊小小的佛,任你狂風(fēng)吹山崗,他自明月照大江。
在陳年鋪里,我是能和書中走出的每一位老者、每一個書生、每一名女子,位于同一條軌道上的。他悲,老淚縱橫,我也潸然淚下;他喜,歡喜爬上眉梢,我亦暗自偷樂;他傷,花容失色,我自黯然無聲。在陳年鋪里,因為書多,人卻不多,所以《詩經(jīng)》里的蘆葦是可以和在水一方的女子曼妙成景的,所以魏晉里的先生們是可以仰天長嘯、互成風(fēng)流的,所以沙場上的將軍們是可以痛飲一壺酒、淡然萬戶侯的。
城市里的書店,時光是快的,快得背離初衷,迅疾走出。街市上的陳年鋪書屋,歲月是慢的,慢得不知不覺間,日頭已喝醉了酒,滿臉通紅地往西邊踉蹌而去。我抬起頭來,不禁又把目光放在“陳年鋪”三個字上。多么瀟灑的名字,多么大氣的名字,多么有故事的名字!
很多時候,世事變幻太快。若不靜一靜身心,憶一憶陳年,或許世事出了個“降龍伏虎”的招數(shù),你定無法安然接下。我們需要慢,需要靜,需要與浮躁轉(zhuǎn)個身,與功利道個別,覓一地幽靜,找一處安詳,讓日子就是日子,讓歲月就是歲月,所有的時光都像是看幻燈片,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都能在無擾中,于內(nèi)心里修籬種菊,放馬南山。
陳年鋪,飲一壺陳年舊茶,憶幾段陳年舊事,讀幾本休閑好書。人生,瀟灑度過,即為快活。
江蘇省宿遷市沭陽縣懷文中學(xué)
指導(dǎo)教師:葛閃
吉吉工作室
一家書店居然叫作“陳年鋪”,這名字本身就似乎帶著不少故事,讓人不禁在端詳中思緒翩飛。
古拙的店名,斑駁的牌匾,半舊的書本……一切都和想象中暗暗相合,于是冥冥中真好似有個身著泛白長衫、手執(zhí)書卷的老先生從時光深處走了出來,在店中或徘徊顧盼,或捧書而讀,時光閑靜,悠然而過,愛書的人都在忙著尋覓鐘情的文字,他和你便于此共賞奇文,任憑清風(fēng)明月入懷了。
在陳年鋪這間小店里,“飲一壺陳年舊茶,憶幾段陳年舊事,讀幾本休閑好書”,書生、佳人、老翁皆來唱和相酬,時光靜好,陽光亦好,原來書中別有天地。
【適用文題】書為友;書中天地寬;那段有你陪伴的時光……(小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