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

涂茂明

1. 周澤贍工作地 內(nèi) 夜

白墻上掛著的鐘表已走到晚上七點的位置，從周澤贍的辦公桌看去，其他雜亂堆放著文件、書本、大衣、頸枕等的個人小地帶，只有周澤贍這里是整潔至極的。小組任務顯示在周澤贍的電腦屏幕上，右下角用紅字標記著“二十三號必須完成”，屏幕下方是黑色細字“十三”，只有十天期限的她，正要端起手邊的瓷杯，這時，鏡框中只顯現(xiàn)周澤贍的手，明顯是剛洗過的，沒有修剪過的指甲上殘留著水珠。瓷杯被小心地拿起來，可免不了有聲響，在半空中的手由此停了下來。鏡頭移到周澤贍前面的那個辦公桌，蹺著二郎腿，背靠向椅背，戴耳機，對著手機傻笑的女人。她一側身，手機屏轉過來，是和一男子的視頻。那只舉著瓷杯的手動了，周澤贍佯裝吹向不再冒氣的水，拖起身到辦公室外的長廊。已是漆黑的外面，鏡頭留在有顯現(xiàn)實像卻呈虛影的玻璃上，周澤贍在鏡框左下準備喝水，鏡框右上一個男子背對鏡頭，右手抬起，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周澤贍轉頭詫異地看向他，那男子右手慢慢抬高，之后徑直地走了。周澤贍回過頭，一個不小心水灑出了一點，她去往洗漱間。特寫周澤贍洗手的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洗著，小心、仔細。其間顯字幕。

2. 公共汽車 內(nèi) 夜

采用中景。周澤贍的側影被同是上班族的人包圍，公共汽車的玻璃上映襯著周澤贍無表情的臉，從窗戶內(nèi)看外面，燈火下的城市有一個老漢正把沒賣完的小雞裝進筐里。中景中，周澤贍疲憊的眼睛大了起來，看向拐彎處的路牌。

3. 周澤贍家 內(nèi) 日

小雞在地板上跑著，特寫周澤贍帶笑的臉。旁邊放著一個裝雞的小紙箱子，墻上的溫度計顯示三十攝氏度?？蛷d的電視播放著電視劇。周澤贍將泡好的米放在塑料瓶蓋里，喂給小雞吃。小雞跑到周澤贍的拖鞋上，屁股一撅，把屎拉在了地板上。周澤贍仍是笑著，拿衛(wèi)生紙把屎擦了，再到衛(wèi)生間里按照步驟洗手。這時鏡頭快剪小雞拉屎、周澤贍洗手的畫面，重復多次后，在最后一次時周澤贍沒有立即去洗手，而是等到小雞再拉一次時再洗，小雞已經(jīng)長成有羽毛的樣子了，同電視劇的集數(shù)變化也可顯現(xiàn)時間的流逝。

4. 周澤贍家 內(nèi) 夜

周澤贍對著外面一笑，輕關上門，表情卻變得陰沉起來，嘟囔著嘴癱坐在沙發(fā)上，瞥向一旁嘰嘰喳喳的小雞。

5. 周澤贍家 內(nèi) 日

小雞在花盆下面轉圈圈，任周澤贍怎么召喚它，就是不理。周澤贍把它從陽臺上抱出來，喂完吃的后，小雞自己就又跑回“樂園”去了。在看“大結局”的周澤贍，眼睛卻不時瞟向陽臺，缺失東西的手煩躁地亂掰著。

6.周澤贍家 內(nèi) 夜（回憶）

小雞跑到周澤贍的拖鞋上，鉆進周澤贍的褲腿里，被癢癢到的周澤贍苦笑著抽張衛(wèi)生紙墊在手心里，小心地把小雞抱起來。周澤贍的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個圈，小雞把腦袋搭在“圈”上，漸停了叫聲，閉上眼睛，舒服地睡著了。

7.周澤贍家 內(nèi) 日

周澤贍輕嘆著氣，望向窗外，刺眼的陽光掃射般襲來。

8.周澤贍小區(qū) 外 日

周澤贍把小雞帶到一塊小方草坪上，小雞好奇地啄著不同的光影，周澤贍在一旁蹲著守著它。周澤贍腿蹲麻了，起身張望著，鏡頭隨著她的視角，停留在不遠處開著花朵的綠化帶上，她看了一眼正玩得開心的小雞，走向那片地帶，她臉上掠過一絲不安。小雞突然大叫起來，周澤贍還在搜索著樹枝，她找到樹枝的同時，猛地一皺眉，看向小雞那里，有一只黑貓準備發(fā)起攻擊。特寫周澤贍絕望的臉，她手里拿著棍子，遲疑地站定不動，黑貓迅速撲向小雞，嘴里銜著獵物跑走了。周澤贍發(fā)瘋似的奔向黑貓跑過的路，是無生物的過道，灰色的水泥板，畫面呈冷色調。

9.周澤贍臥室 內(nèi) 夜

屋內(nèi)黑暗，明月從兩扇窗簾間投射的光，把周澤贍無聲的淚照得透亮。桌上擺放著小時候的周澤贍和一個男生的合照，旁邊放著一個藍色的藥瓶，是治強迫癥的藥。

10.大街 外 日

路牌指示是周澤贍那天在公共汽車上所看見的，周澤贍眼睛向四周搜索著，是忙碌的人們幽靈般地行走，馬路被汽車緊密地排滿，車尾紅燈不歇地亮，一聲聲鳴笛傾瀉在耳。周澤贍的眼睛紅了。

11.孵化廠 外 日

一扇生銹的鐵門緊閉，周澤贍上前敲門，有一中年男子出來了。

12.周澤贍臥室 內(nèi) 夜

周澤贍在漆黑的夜里哭。

13.孵化廠 外 日

中年男子從箱子內(nèi)抓了一把毛茸茸的小雞，捧給周澤贍，周澤贍擺擺手，中年男子執(zhí)意把這一把給了她。周澤贍給他錢，他卻不收。

14.周澤贍家 內(nèi) 日

三只小雞在紙箱子里叫個不停，撲騰著翅膀想飛出去。周澤贍把它們拿了出來，叫聲不減，但卻歡喜著跑跳。

15.周澤贍臥室 內(nèi) 夜

黑暗中周澤贍哭泣著。手機鈴聲響了，顯示是爸爸，外地的號碼。

16.周澤贍小區(qū) 外 日

特寫周澤贍用土埋三只小雞的手。埋在前一個小雞被黑貓叼走的地方。周澤贍從兜里掏出一把小米，敷在土上。

17.靈堂 內(nèi) 日（回憶）

周澤贍（?。橐压实膵寢屔w上白布。眾人隨即將棺木閉合，釘上鐵釘。

18.周澤贍辦公室 內(nèi) 日

送外賣的來到周澤贍身旁，周澤贍疑惑地看向署名，竟是她。鏡頭給向寄件人的姓名——“白婗棠”。簽完字后，周澤贍拆開包裝，里面有一張卡片和一只炸雞，周澤贍只把卡片留下，其他的扔進了垃圾桶。周澤贍舉著沾了些許油的手發(fā)呆。

19.大街 外 夜

周澤贍拎著包，低頭走著，一個調皮的孩子撞在周澤贍身上，孩子的媽媽過來道歉，周澤贍搖頭微笑著。孩子繼續(xù)天真地玩鬧，旁邊的媽媽也如兒童般地陪著孩子嬉戲。周澤贍紅著眼微笑。

20.周澤贍家 內(nèi) 夜

開門進屋的周澤贍，在玄關換鞋。

21.周澤贍家 內(nèi) 夜（回憶）

三只小雞跑來，站在周澤贍的拖鞋上。周澤贍挪著腳走到客廳，脫下衣服扔在沙發(fā)靠背上。周澤贍彎下腰，右手圈成桶狀，三只小雞爭搶著鉆進了“圈”里，周澤贍直起腰，墊上衛(wèi)生紙把它們抱在懷里。

22.周澤贍家 內(nèi) 夜

坐在沙發(fā)上的周澤贍無聊地換著電視頻道。換到播《動物世界》的頻道時，周澤贍停下了按鍵的手指，抱肩看起電視來，眼神卻沒有聚焦到屏幕上。周澤贍坐到靠近桌子的座機前，熟練地撥著號碼。

23.孵化廠 外 日

孵化廠的鐵門這次是開的，周澤贍走進去，跟一個小伙子交涉起來。周澤贍用手比劃著，小伙子點頭，進屋抱了一只稍大的小雞。他伸出手掌比劃了個“五”，周澤贍給他錢，他點頭裝進兜里。

24.周澤贍臥室 內(nèi) 日

門外響著雞叫，窩在被窩里的周澤贍抬抬眼皮，起身去上廁所。如廁后，周澤贍又癱在床上，懷里抱著娃娃，閉上眼沉睡去。

25.周澤贍老家 內(nèi) 日（夢里）

周澤贍（小）在洗著手，周爸進洗手間拿毛巾，周澤贍（小）看了爸爸一眼，忙謹慎地洗每個指頭。鏡子中周爸嚴厲的眼神刺著周澤贍（?。?。

周媽的遺像擺在矮柜上，前面還放著一個玻璃瓶，周澤贍（小）踮起腳尖正要把鮮花插在玻璃瓶里，手不小心擋了一下瓶子，瓶子啪的一聲，連同鮮花掉在了地上。

周澤贍（小）回頭看，周爸在她身后走路，他搖頭嘆氣，怨恨地看著地板。

周澤贍（?。┖ε碌負踝∷に榈钠孔樱@時小雞卻在碎渣之下，滿身的血浸濕了羽毛。

周澤贍（小）啊的一聲，發(fā)出尖叫。

26.周澤贍臥室 內(nèi) 日

周澤贍霍地一下睜開了眼，門外小雞叫聲已沒先前那么大了。周澤贍把被子掀開，猛地坐起，衣服也不穿就跑了出去。

27.周澤贍臥室 內(nèi) 夜

周澤贍哭泣著，手機鈴聲響了，周澤贍正去接，可看見屏幕上給小雞照的相和打電話的人，又縮回手去。

28.周澤贍家 內(nèi) 日（回憶）

小雞朝周澤贍跑來，周澤贍親昵地將小雞抱上桌子，右手做著圈的動作，小雞高興地鉆了進去，過一會兒，周澤贍無論如何要讓小雞出來，小雞戀戀不舍地離開，周澤贍手心沁出的汗，沾濕了羽毛。

29.周澤贍老家 內(nèi) 日（閃回夢境）

小雞滿身的血，沾濕了羽毛。

30.周澤贍家 內(nèi) 日（30、31場用倒敘）

周澤贍右手圈成圈，往小雞脖子上套，小雞卻鉆了出來，躲閃著周澤贍的手。周澤贍起身走，小雞也不跟著跑，在原地待著不動。周澤贍打開手機里的記事本，梳理完工作之后，她按了兩個回車鍵，在下面打著：我寧愿它死掉。

31.周澤贍臥室 內(nèi) 夜

周澤贍擦擦眼淚，接起了電話。周澤贍勉強笑著搭話，講完電話后，門鈴響了。周澤贍去開門，是白婗棠，他懷里抱著一只小雞，看來有三四周大的樣子，比周澤贍之前養(yǎng)的那幾只都要大。

32.鄉(xiāng)村 外 日

周澤贍懷里抱著雞。

白婗棠（男）打開一扇農(nóng)家的門。

周澤贍把小雞放在地上，小雞自己歡快地跑向院中。

周澤贍和白婗棠互相對視微笑。

特寫小雞在陽光中奔跑的樣子。

刺眼的陽光將小雞的身形淹沒。

（作者單位：山西應用科技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