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科
(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武漢 430072)
英文Ephemera一詞源自希臘語:epi(on,for,about)及hemera(day),意為生命短促、曇花一現(xiàn)之物,及只供短時間內使用的事物[1]。目前,國內學界還沒有統(tǒng)一的概念對譯Ephemera一詞,所以本文暫將其譯為“蜉蝣物”。它們的生命期一般都很短(Short-lived),基本上屬于一次性用品。蜉蝣物種類多樣,既有手寫形式,也有印刷形式。其中,手寫蜉蝣物類型較少,有書信、收據(jù)、賬單等;印刷的則樣式繁多,占據(jù)了此類物品的主流。
本文所指的蜉蝣印刷物(Printed Ephemera)正是這樣一種生命周期短、用后即可扔的印刷品,其主要類型包括:廣告(Advertisement)、貿易卡片(Trade Card)、明信片(Postcard)、海報(Poster)、傳單(Handbill)、目錄冊(Catalogue)、問候卡(Greeting card)、書簽(Bookmark)、小冊子(Pamphlet)、公告(Bulletin)、時刻表(Timetable)、大單張(Broadside)、車票(Ticket)、劇單(Playbill)、菜單(Menu)、藏書票(Bookplate)、郵票(Stamp)、紙牌(Playing Card)、失效股票證書(Defunct stock Certificate)等,報紙及部分雜志(Zine)也被視為蜉蝣印刷物。因為蜉蝣印刷物多以其物質特征(Physical Characteristics)加以確定,豐富且又不斷出現(xiàn)的新形式使得有些西方學者認為這是一個不穩(wěn)定概念(Unstable Concept)[2]。從實踐來看,國外圖書館收藏的蜉蝣物大多以印刷物為主,因此本文重點關注蜉蝣印刷物的館藏。
事實上,歐美國家對蜉蝣印刷物的收藏開始得很早,自印刷術發(fā)明之時便已有私人開始收藏一些單頁印刷品。不過,這些收藏活動僅是作為一種個人愛好,歐美主流社會對于這些物品的價值并不重視,更談不上系統(tǒng)收藏。然而,到了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蜉蝣印刷物潛藏的巨大社會、歷史、文化價值逐漸獲得社會認可。在此背景下,歐美國家的大型博物館、圖書館開始涉足蜉蝣印刷物收藏。
自上世紀70年代起,一些西方發(fā)達國家開始成立蜉蝣物學會,如英國的蜉蝣物學會(The Ephemera Society,1975)、美國蜉蝣物學會(Ephemera Society of America,1980)、澳大利亞蜉蝣物學會(Ephemera Society of Australia,1985)、加拿大蜉蝣物學會(Ephemera Society of Canada,1988)等。這些學會的基本目的是保存、研究與展覽蜉蝣物。以美國蜉蝣物學會為例,其具體任務有五:一是培養(yǎng)與鼓勵人們對蜉蝣物及其歷史的興趣;二是推進年齡不同、背景有別、興趣各異的人群對蜉蝣物的理解、欣賞與享受;三是促進個人及機構收藏、保存、展覽與研究蜉蝣物;四是為眾多的收藏者、交易商、組織機構及學者建立相互聯(lián)絡而服務;五是為那些在國內和國際上對美國國家或民族遺產感興趣的人的文化生活提供助益[3]。這些國家級組織成立后,大量購買和收藏蜉蝣印刷物,舉辦展覽等活動,并組織學術會議、出版專門刊物,掀起了一股蜉蝣印刷物收藏熱潮。一些專門從事蜉蝣物交易的貿易商、交易市場也紛紛出現(xiàn)。伴隨這股熱潮,英美等國的圖書館也開始大力收藏蜉蝣印刷物。
1975年,莫里斯·理查斯(Maurice Rickards)在英國倫敦組織成立了世界上最早的非營利性機構——蜉蝣物學會。三年后,另一個更為專門的組織“鐵路蜉蝣印刷物學會”(The Printed Railway Ephemera Society)在英國成立。由此也可看出,英國人對蜉蝣印刷物的興趣與熱情。實際上,英國的圖書館開始收藏蜉蝣印刷物正是得益于個人收藏者。
牛津大學博德利圖書館(Bodleian Libraries)所藏的世界上最為著名的蜉蝣印刷物藏品之一——“約翰·約翰遜蜉蝣印刷物館藏”(The John Johnson Collection of Printed Ephemera)正是基于約翰遜個人的大量收藏。他收藏蜉蝣印刷物的愛好從1930年代開始,一直到他1956年去世,其藏品主要集中在18至20世紀,超過150萬件[4]。1968年,這部分收藏從牛津大學出版社轉移到博德利圖書館新址,圖書館指派了專門館員對藏品進行管理。接管這部分藏品后,圖書館所做的主要工作有:對原有蜉蝣印刷物藏品進行索引、編目和數(shù)字化;通過捐贈與購買途徑獲取更多蜉蝣印刷物;收集現(xiàn)代蜉蝣物等[4]。2012、2015年圖書館又分別入藏 Ballam Collection及 Lennox-Boyd Collection蜉蝣印刷物,極大地豐富了館藏。牛津大學博德利的約翰遜蜉蝣印刷物館藏已成為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最為重要的蜉蝣印刷物收藏之一。另外,該館與ProQuest等機構合作,開展了世界上第一個數(shù)字化蜉蝣印刷物項目John Johnson Collection:An Archive of Printed Ephemera。目前,已有65 000件反映18至20世紀英國日常生活的稀有文本可供訪問,其內容主要分為五類:19世紀娛樂,書籍交易(Booktrade),流行印刷品(Popular Prints),犯罪、謀殺與處決及廣告[5]。
除了牛津大學圖書館外,英國其他圖書館也紛紛開展了此類收藏,如大英圖書館(British Library)、蘇格蘭國家圖書館(National Library of Scotland)及其他的大學圖書館。其中,成立于1973年的大英圖書館承繼了從大英博物館分離出來的所有圖書部門與收藏,其中包括伊萬維多利亞蜉蝣印刷物特藏(Evanion Collection of Victorian Printed Ephemera)。這部分藏品大約有5 000件,主要是19世紀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的海報、廣告、目錄、貿易卡片等蜉蝣印刷物,是亨利·伊萬斯(Henry Evans)的個人收藏,大英博物館圖書館于1895年購得了這部分藏品。除了承繼從博物館分離出來的藏品,大英圖書館還開展了一些其他蜉蝣物收藏,如俄國與蘇聯(lián)海報(Russian and Soviet Poster)、大學日歷與章程(University Calendars and Prospectuses)等。作為蘇格蘭地區(qū)的全國性圖書館,蘇格蘭國家圖書館也利用自身優(yōu)勢,開展了極地蜉蝣物(Polar Ephemera)及登山蜉蝣物(Mountaineering Ephemera)專藏等。
除了展開收藏之外,英國的蜉蝣印刷物研究也走在了世界前列,英國雷丁大學(University of Reading)的印刷與圖像傳播系于1993年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專門致力于蜉蝣物研究的蜉蝣物研究中心(The Centre for Ephemera Studies)[6]。2017年,該中心與牛津大學博德利圖書館John Johnson Collection建立了合作關系,包括在展覽、專題討論會、基金申請、本科及研究生項目、分享編目與保藏專業(yè)經驗、蜉蝣印刷物鑒定與保護等方面合作[7]。
美國圖書館的蜉蝣印刷物收藏呈現(xiàn)出與英國相同的發(fā)展路徑。美國國會圖書館是開展蜉蝣印刷物收集的國家級機構,有著美國目前最為龐大的蜉蝣印刷物特藏(The Printed Ephemera Collection)。這些藏品許多來自Peter Force的個人收藏,美國國會圖書館于1867年獲得了這部分藏品。經過多年的擴充購買與收集,該館目前已擁有超過28 000件蜉蝣印刷物藏品,其中10 172件可以通過網絡訪問。這些蜉蝣物的時間從17世紀至今,涵蓋眾多主題,主要圍繞美國歷史的重要事件展開,如獨立戰(zhàn)爭、奴隸制、西進運動、美國內戰(zhàn)、女權運動、工業(yè)革命等。國會圖書館認為這些蜉蝣印刷物的作用包括:①可以提供一些具體歷史細節(jié)與信息;②講述了不同的故事;③展示眾所周知的事件與人物的另一面;④還原歷史事件的場景;⑤提供了教科書所不能提供的與過去相連接的方式。因此,這些蜉蝣印刷物被認為是無價之寶(Invaluable Resource)[8]。美國國會圖書館的大部分蜉蝣印刷物特藏先按國別進行分類,每個國家再按時間順序進行編排;而對于美國國內的蜉蝣印刷物則按照地域、主題或不同蜉蝣物類別等進行劃分。讀者可以到國會圖書館的珍本與特藏閱覽室,利用卡片文件或編制的目錄使用該部分資料,也可通過上網瀏覽、檢索、下載其中的部分圖片。
美國的大學圖書館在蜉蝣印刷物館藏方面也展現(xiàn)了積極的態(tài)度。哈佛大學圖書館收藏了大量廣告、明信片、海報等蜉蝣印刷物,并建立了包含這些蜉蝣印刷物圖片在內的圖像資源庫,可供網上檢索、使用。另外,哈佛大學的法學院圖書館、霍頓圖書館(Houghton Library)還分別建有哈佛法學院蜉蝣物館藏(Harvard Law School Ephemera Collection)及與前總統(tǒng)西奧多·羅斯福相關的蜉蝣印刷物收藏。許多大學圖書館規(guī)模雖比不上哈佛大學圖書館,卻也開展了富有特色的蜉蝣印刷物收藏。例如,美國肯特州立大學圖書館的蜉蝣印刷物收藏,主題涉及以下十余種:①美國犯罪小冊子(American Crime Pamphlet Collection),主要收藏出版于19世紀,一般為32頁或更少頁數(shù)的關于謀殺、處決、丑聞等內容的冊子;②英國犯罪小冊子(British Crime Pamphlet Collection);③與犯罪相關的棋盤與紙牌游戲(1958—1990);④與犯罪相關的書商目錄;⑤與犯罪相關的圖像藏品(Crime-related Graphics Collection),主要包括與真實犯罪及罪犯主題文藝作品相關的圖像材料,包括海報、版畫、繪畫、卡通及各式印刷物等;⑥與犯罪相關的劇單(Playbill)等(1875—2008);⑦與犯罪相關的明信片;⑧19世紀英格蘭的犯罪單頁(Criminal Broadsides),主要是19世紀登載的許多殺人犯信息及處決新聞的大幅單頁;⑨美國犯罪大單張(1820—1926);⑩與犯罪案件相關的報刊文章(1823—1921);?監(jiān)獄明信片(Prison Postcards,1900—1980s);?夏洛克·福爾摩斯蜉蝣物收藏(Sherlock Holmes Ephemera Collection),主要收藏與福爾摩斯故事、人物相關的各式蜉蝣物,如香煙卡片、明信片、問候卡及其他可收藏物品[9]。從上述分類可以看出,該館蜉蝣物收藏最大的特色是犯罪主題。另外,在蜉蝣物數(shù)字化方面,美國的一些大學也已有所行動,如加州大學洛杉機分校圖書館發(fā)起了國際數(shù)字蜉蝣物計劃(The International Digital Ephemera Project),通過數(shù)字化及保存工作向公眾提供可獲取的印刷、圖像、多媒體和社交網絡資源等[10]。
2.3.1 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是世界上第三個成立國家級蜉蝣物學會的國家,由此也可看出澳大利亞對蜉蝣印刷物的重視。澳大利亞國家圖書館自上世紀60年代早期便開始有選擇地收藏本國的蜉蝣印刷物,主要形式包括各種小型出版物(Minor Publications)、冊頁、手賬、邀請卡、卡片、菜單、垃圾信件等,同時也包括一些較大的出版物。其分類收藏主要有:①一般蜉蝣物(General Ephemera);②澳大利亞表演藝術演出單與蜉蝣物(Australian Performing Arts Programs and Ephemera);③貿易目錄;④演出單與邀請;⑤地理與旅行;⑥成型收藏(Formed Collections);⑦剪貼簿(Scrapbooks)等[11]。澳大利亞國家圖書館對生動記錄澳大利亞生活與社會習俗、大眾文化、國家大事以及一些引發(fā)國家性關切事件的蜉蝣物收藏極為關注。圖書館對這些類型眾多的蜉蝣物收藏基本按照主題與名稱進行編排,讀者可通過圖書館在線目錄利用“關鍵詞+ ephemera”的方式進行檢索。例如,以戰(zhàn)爭為主題的蜉蝣物可以利用如下檢索詞搜索:澳新軍團紀念日蜉蝣物(ANZACS and ANZAC Day Ephemera)、澳大利亞戰(zhàn)爭記憶蜉蝣物(Australian War Memorial Ephemera)、征兵蜉蝣物(Conscription Ephemera)、一戰(zhàn)蜉蝣物(World War I Ephemera)、和平慶典蜉蝣物(Peace Celebrations Ephemera)等。除了提供網上查閱外,圖書館還可以在不侵權、不違反許可限制、不損壞藏品的前提下,為有需求的讀者提供蜉蝣印刷物的復印件。
同時,澳大利亞國家圖書館還有選擇地收藏了一些關于亞太地區(qū)重大事件或重要社會政治組織的蜉蝣物。其亞太蜉蝣物收藏(Asia/Pacific Ephemera Collections)不僅包括印刷品,也有諸如徽章、T恤、手提袋、帽子等物品。這些海外蜉蝣物(Overseas Ephemera)收藏主要涉及印度尼西亞、巴布亞新幾內亞、泰國、所羅門群島等國家和地區(qū)。圖書館對每個國家和地區(qū)的蜉蝣物收藏,側重各有不同[12]。讀者可以通過圖書館的在線目錄查看所有蜉蝣物收藏的描述,藏品可通過eCallslip發(fā)送請求,經許可后在閱覽室使用。
2.3.2 新西蘭
新西蘭國家圖書館(National Library of New Zealand)也建有蜉蝣印刷物特藏(Printed Ephemera Collection),其藏品中的很大一部分來自1965年合館之前的亞歷山大·特恩布爾圖書館(Alexander Turnbull Library)。這些蜉蝣印刷物主要是與新西蘭、太平洋及海外新西蘭人相關的小冊子、海報、廣告、菜單等,藏品超過20萬份,時間自19世紀40年代至今。其具體主題包括戲劇與娛樂、政治與激進主義、園藝、戰(zhàn)爭、毛利人(Māori)、旅游、酒、環(huán)保事務、日常生活和大眾文化[13]。讀者既可以到圖書館查閱這些原始材料,也可以通過上網查看部分數(shù)字化蜉蝣物。檢索時,可用蜉蝣物形式直接進行檢索,如poster、postcard、bookplate等,也可以利用“主題+形式”的方式搜索,如tourism posters、restaurant menus等。與澳大利亞國家圖書館一樣,新西蘭國家圖書館也允許在不損害館藏蜉蝣物或侵犯版權的前提下,為研究者提供復印件或供出版使用的數(shù)字版。
近幾年,為了推進對蜉蝣印刷物的收藏,新西蘭國家圖書館專門制定了“收集計劃——蜉蝣物:2016—2018”(Collecting Plan-Ephemera: 2016—2018)規(guī)劃,對蜉蝣物的館藏實踐提供了綱領與原則。該計劃書對收藏目的、收藏范圍、明確不藏及優(yōu)先收藏(Collecting Priorities)等事項作了細致說明,并指出了四項與蜉蝣物收藏相關的圖書館總體收藏原則,同時對每項原則下如何開展蜉蝣物收藏作了具體說明。其具體原則是:①需要根據(jù)和回應當下及新興研究趨勢同未來幾代新西蘭人的可預見需求,在圖書館研究收藏上拓寬廣度和深度;②積極與相關組織合作,幫助建立由毛利人創(chuàng)造及與毛利人相關的文獻遺產(Documentary Heritage)和收藏品,以造福所有新西蘭人;③發(fā)揮圖書館在合作與協(xié)調跨機構、跨國收藏方面的重要領導作用,使新西蘭人能夠獲得對其生活極具重要性的信息,并為所有新西蘭人提供豐富的文獻遺產與收藏品;④圖書館在建立館藏時也要考慮獲取、存儲、管理及制作可訪問館藏項目的成本[14]。
除了上述國家之外,法國、加拿大、西班牙等國的一些圖書館也展開了蜉蝣印刷物收藏。如前所述,西方各國蜉蝣印刷物的價值并非一開始就被肯定,從用后即扔的一次性用品變?yōu)橛邢到y(tǒng)收藏價值的藏品,中間經歷了很長時間。蜉蝣物并不像書報刊這類印刷物那樣“整齊劃一”,因此各個圖書館在具體的收藏實踐上有不同分類方式。也正因其不同于一般印刷物,其館藏價值更為顯著。
由于蜉蝣印刷物種類多樣,形式紛雜,難以統(tǒng)一,因此各圖書館一般都將這些藏品納入特藏部進行管理。從具體分類實踐上講,主要采用兩種方式:
一是按特定主題分類。蜉蝣印刷物本身涉及的主題非常多,因此許多圖書館在收藏上,首先按主題進行大類劃分,如政治、經濟、教育、藝術、宗教、歷史、交通、娛樂、家庭生活、運動、飲食等。但在具體實踐上,由于圖書館一般不會也不可能全面收藏蜉蝣印刷物,所以對藏品主題的劃分一般會根據(jù)實際收藏而各有不同。換言之,圖書館在收藏蜉蝣印刷物時會針對某些主題進行收藏與分類,這一點在上述圖書館的具體實踐中已有所體現(xiàn),如蘇格蘭國家圖書館的極地蜉蝣物和登山蜉蝣物專藏、新西蘭國家圖書館針對毛利人的蜉蝣物收藏等。因此,各圖書館不論規(guī)模大小,都可以組建有自身特色的蜉蝣印刷物館藏。
二是按物質形式分類。蜉蝣印刷物的物質形式差異大,統(tǒng)一收藏難度高。最基本的收藏方式就是按照諸如海報、傳單、明信片、小冊子等不同形式進行分類。有些蜉蝣印刷物甚至建有特藏,如國外流行的極富個人色彩、自由靈活設計的雜志即有很多圖書館與個人收藏,哥倫比亞大學巴納德學院的Barnard Zine Library即收藏了大量與女性主題相關的各類雜志。然而,按照尺寸大小、外在形態(tài)等分類收藏蜉蝣印刷物雖有一定價值,但在使用上并不十分便利。所以,針對這些蜉蝣印刷物,收藏者會結合不同主題,再作具體分類收藏。近年來,隨著蜉蝣印刷物數(shù)字化工作的順利開展,人們對蜉蝣物的檢索和利用更加方便和快捷。
西方圖書館開始大量收藏蜉蝣印刷物,是以對其價值的認可為前提的。蜉蝣印刷物不僅是對印刷技術變遷的見證,更是對社會、經濟、美學、生活、文學等過往歷史的反映,它們記錄了某些正式文獻所不能提供的種種細節(jié)。用莫里斯·理查斯的話說,蜉蝣印刷物是“日常生活微小而轉瞬即逝的文獻”,提供了書刊等通常形式的載體所不能提供的獨特而真實的原始材料[15]。
因此,蜉蝣印刷物具有實用物與文獻檔案的雙重特性——“今日的蜉蝣物將會變成明天的歷史文獻”[16]。通過利用蜉蝣印刷物所包含的信息細節(jié),充分挖掘其中所蘊含的潛在價值,研究者可以從獨特的視角來追蹤特定人物、事件、機構或國家的歷史。對蜉蝣印刷物的發(fā)掘與利用,無疑會為眾多學科的學術研究注入新的活力。圖書館應重視對蜉蝣印刷物的收藏及開發(fā)利用,為眾多學科研究提供新的土壤。
從學術研究上看,隨著西方博物館、圖書館等機構較系統(tǒng)地開展蜉蝣物收藏,學術界也真正開始將這些“文獻”作為研究對象或研究材料納入學術研究中。作為研究對象,莫里斯·理查斯在2000年就出版了《蜉蝣物百科全書》(The Encyclopedia of Ephemera)[17]及其他相關成果。作為研究材料,新近出版的《蜉蝣物研究》(Studies in Ephemera)一書即是一部以蜉蝣物為研究主題的代表作,這部論文集以跨學科視角研究了18世紀印刷的文本與圖像蜉蝣物[18]。蜉蝣印刷物所具有的館藏價值逐漸彰顯。
目前,蜉蝣印刷物的收藏主要集中在西方發(fā)達國家,絕大多數(shù)發(fā)展中國家的圖書館還未將此視為一種重要的館藏類型。印度尼西亞國家圖書館(The National Library of Indonesia)是為數(shù)不多已經注意到這類藏品的發(fā)展中國家圖書館,在2012年已將蜉蝣物特藏納入其發(fā)展政策之中[19]。伴隨著數(shù)字化的快速推進,國外的大型圖書館不僅在蜉蝣物數(shù)字化方面積極開展了一系列工作,而且已開始探索存儲電子形式的蜉蝣物。傳統(tǒng)形式的蜉蝣物都屬于“視覺蜉蝣物”(Visual Ephemera),蜉蝣印刷物亦不例外。但隨著技術的發(fā)展,大量視聽蜉蝣物(Audio and Video Ephemera)和數(shù)字蜉蝣物(Digital Ephemera)開始涌現(xiàn),如動畫、網站、網頁、博客、播客、彈窗廣告等。這些形式的蜉蝣物制作簡便,存在時間更短,收藏保存更加困難。如何收藏、利用這些文獻,已經是西方國家包括圖書館、博物館等在內的眾多機構及學術界共同研究的重要課題。
從筆者對國內各大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網站的調查情況看,目前,包括國家圖書館在內的各圖書館均未建立蜉蝣印刷物專藏,檔案館與博物館也沒有對蜉蝣印刷物給予足夠重視。國內檔案館基本不收藏這類文獻,博物館雖有所收藏,但多不成系統(tǒng)且無法歸類,籠統(tǒng)地將其劃為“其他”。這反映了蜉蝣印刷物在我國尚未得到足夠重視。早在20年前理查德·斯通(Richard Stone)便已指出:“要改變蜉蝣物在圖書館的地位是個緩慢的過程?!盵20]隨著蜉蝣印刷物價值日漸凸顯,西方更加重視對蜉蝣印刷物的收藏、利用、數(shù)字化,并且對數(shù)字化蜉蝣物的收藏也取得了重大進展。我國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等機構應重視蜉蝣印刷物的收藏,建立專門的收藏機構,充分挖掘蜉蝣印刷物的社會、歷史和文化價值。
(來稿時間:201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