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模因論的角度看“山寨”的流行

韓蜀君

(四川文理學院外語系，四川達州635000)

從模因論的角度看“山寨”的流行

韓蜀君

(四川文理學院外語系，四川達州635000)

模因;模仿;復制;山寨

模因是人類語言和思想傳播的基本模式，在語言的發(fā)展和傳播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追溯“山寨”一詞出現的背景和發(fā)展歷程，運用模因論的觀點分析該模因發(fā)展的過程和形成原因，以期為今后新詞語及新義項的出現提供解釋范例。

作為一種社會現象，語言必然會隨著社會發(fā)展的變化而變化。二十世紀末網絡的誕生更是加速了語言的變化發(fā)展?！吧秸边@個本是字面意義的詞語卻被賦予了截然不同于原意的另一種含義。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大批“山寨X”的詞語在媒體中廣泛運用。本文將就“山寨”這一語言現象用新興的模因論加以分析，試圖找出該詞語形成及傳播的路徑，以期對新詞語的研究提供意見。

一關于語言模因論

模因論(memetics)是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解釋文化進化規(guī)律的一種新理論。其核心術語是模因(meme)。該術語是由新達爾文主義(Neo-Darwinism)倡導者Richard Dawkins在其 1976年所著的《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中基于基因(gene)一詞仿造而來的，它是一種與基因相似的現象，通過模仿而傳播，是文化的基本單位。Richard Dawkins認為調子、思想、時尚詞語、時裝、造鍋以及建造拱廊的方法等都是模因。他認為可用三個指標來衡量:(1)保真度;(2)多產性;(3)長久性。這三方面表現值均比較高的模因才有可能獲勝。模因與語言關系密切，它依靠語言為載體得以復制和傳播并可以在字、詞、句乃至篇章層面上表現出來。從整體看，自然語言中的模因主要是從三個方面體現的:教育和知識傳授、語言本身的運用和通過信息的交際和交流。其復制和傳播的方式有基因型的“內容相同形式各異”和表現型的“形式相同內容各異”兩種方式(何自然，2005)。

二“山寨”的溯源

《漢語大詞典》對“山寨”的解釋是:①筑有柵欄等防守工事的山莊;②泛指山村;③舊時綠林好漢占據的山中營寨。然而近一、兩年在報刊雜志，電視網絡上出鏡率頗高的山寨一詞卻有了新的含義?！吧秸謾C”，“山寨春晚”，“山寨明星”等“山寨X”的詞語層出不窮，這些詞語代表著草根文化，以調侃戲謔的口吻向主流文化發(fā)起挑戰(zhàn)。追根溯源，“山寨”一詞源于廣東話，從字面理解，就是從山上走下來的，走草根路線，代表草根文化。它最早來源于山寨手機的稱呼，這種手機早期是模仿品牌手機，但最后又走出自己的一條路:跑馬燈、大喇叭……這種由民間IT力量發(fā)起的運動，迅速向其他產業(yè)延伸，并且演變成一種文化現象，一是對主流的一種挑戰(zhàn)，二是凸顯了民間的創(chuàng)造性。其主要特點主要表現為仿造性、快速化、平民化。這種文化的另一方面則是善打擦邊球，經常行走在行業(yè)政策的邊緣，引起爭議。2008年12月3日晚7∶00的《新聞聯播》中指出:“從2003年開始出現山寨手機到各種山寨產品，‘山寨’一詞已經從經濟行為逐漸演變成一種社會文化現象。”至此，“山寨”的新義項作為新詞語的得到了官方的肯定。

隨著“山寨”的流行，它也逐漸成為一個強大的語言模因。如果從百度里搜索“山寨”一詞，用時0.001秒，就可以找到相關網頁約41，700，000篇，這就意味著含有“山寨”的詞條大概有約41，700，000條。，“山寨”一詞在《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中應解釋如下:［山寨］shānzhi(名)①在山林中設有防守的柵欄的地方。②有寨子的山區(qū)村莊。③(名)山寨文化的簡稱，依靠非正規(guī)非專業(yè)力量的打造的草根文化。④(形)屬性詞。依靠非正規(guī)、非專業(yè)力量仿制的:山寨手機、山寨明星。釋義③和④都是新增加的解釋。可見“山寨”這一模因已經得到成功復制并廣泛傳播。

三“山寨”成為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方式

當一個詞或一句話被一個人說出去，但沒有第二個人來模仿，這個詞或這句話就不會被傳播進而形成模因。因此，要成為模因就要有人對其進行模仿。被模仿的語言信息越時髦、越新潮，人們就越模仿它。流行歌曲歌名、暢銷書書名、電影電視劇片名、新聞報道標題和廣告短語、校園語言、網絡語言等因讓人感到新奇刺激、爽口、悅耳，能夠及時反映某一時期的社會潮流或切合大眾心態(tài)，所以被人們廣泛模仿(江華珍，2009)。而“山寨”就符合這些特征。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有基因型的“內容相同形式各異”和表現型的“形式相同內容各異”兩種方式(何自然，2005)。而“山寨X”屬于表現型中的同構異義橫向嫁接。它是指語言模因的結構和形式都不變，但內容變了，為另外的詞語所取代。

根據Heylighten提出模因要成功復制必須經過四個階段:同化，記憶，表達，傳輸。下面就從這四個方面談一談“山寨”這一模因的形成過程。

1 同化(assimilation)。同化指呈現的模因被宿主注意、理解和接受。注意是指模因載體的顯著程度而引起宿主的關注;理解意味著宿主能將該呈現的模因納入自己的認知體系。宿主會下意識地濾掉與積累起來的傳統文化相異或相斥的模因，選擇性地接觸、理解、記憶與之一致的信息。如果新模因與宿主已經存在的認知體系相適應，就有可能被接受?！吧秸币辉~源于廣東話，始于“山寨廠”這一說法，指的是遍布廣東的各種電子產品加工制造廠，這些廠商大多沒有正規(guī)品牌。這些廠商往往集合國外知名品牌電子產品的特點于一身，但價格低廉，質量堪憂，但在中國卻有著極大的客戶源。山寨手機這一說法便應運而生。人們逐漸認識到這些產品的特點，并自然地把那些產品的特點與“山寨”這一詞語聯系在一起。于是在具有“山寨”模因這些宿主的認知體系中，建構起價廉質低+仿造+冒牌=山寨這一圖示。于是“山寨”就完成了其華麗轉身的第一步。

2 記憶(retention)。模因必須在記憶中停留，否則他們就不能被稱為模因。模因在宿主的大腦里停留的時間越長，傳播和影響其他宿主的可能性越大。這個階段有很強的選擇性，只有少數模因能夠保留下來。當“山寨”在宿主的頭腦中建構起它的語義及語用功能后，它就已經完成了記憶這一步。在宿主關于質量低劣，高仿名牌這一認知域里面，“山寨”成為其中一個可供選擇的詞語，而且以其新穎獨特性，廣泛流傳性在這一認知域中突顯出來。

3 表達(expression)。為了能廣泛傳播，模因必須由記憶模式轉化為宿主能夠感知的有形體，如話語、文本、圖片和行為。宿主傾向于表達那些他認為有趣和重要的、需要重復的模因。既然“山寨”已經在宿主的認知域里安營扎寨，其突顯的位置就必然會在宿主表達這一概念時第一個跳出腦海。只要是具有模仿“大品牌”性質的事物出現，都可以冠以“山寨”來吸引世人的注意。至此，就有了“山寨手機”、“山寨劉德華”、“山寨春晚”、“山寨Channel”等等的“山寨 X”詞語的出現?！吧秸辈粌H可以修飾名詞，還可以作謂語，“汽車也山寨”、“這個樣子比較山寨”像這樣的用法已經充斥著大眾媒體。

4 傳輸(transmission)。模因表達需要具有一定穩(wěn)定性的物質載體或媒介，防止信息流失或變形。模因載體可以是書本、照片、人工制品、光碟等。時至今日，“山寨”的流行似乎還方興未艾，它已經從單指手機向各個社會層面?zhèn)鞑ァ！缎侣劼摬ァ防铩吧秸币辉~的出現已經將其從經濟行為逐漸演變成一種社會文化現象。至此，“山寨”的新義項作為新詞語的得到了官方的肯定。這也勢必加速“山寨”的傳播。

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有基因型的“內容相同形式各異”和表現型的“形式相同內容各異”兩種方式(何自然，2005)。而“山寨X”屬于表現型中的同構異義橫向嫁接。它是指語言模因的結構和形式都不變，但內容變了，為另外的詞語所取代。

四“山寨X”模因形成的原因

第一，語言本身的內部因素。語言體系本身對模因的形成和復制有很大的影響。語言的求新和類推的特點促使人們通過移植、嫁接、借用、創(chuàng)造等方式來補充新詞匯，從而推演出新的語言表達方式。語言“山寨”現象的出現就是語言本身通過語言使用者完成一個新陳代謝的過程。

第二，社會環(huán)境的因素。社會的發(fā)展必然會產生新的語言表達方式。語言系統不存在的新事物的表達方法可以創(chuàng)造，借用，存在可以更新?，F存的詞語在流通之前都經歷一個被創(chuàng)造、選擇、接受的時間檢驗過程。而“山寨”的流行一方面是伴隨著高仿手機的泛濫而同時又為了迎合人們解釋和表達新事物的需要出現新的詞語模因。另一方面，不同語言和語言內部各種方言的接觸勢必會產生新的表達方式。當某些外來詞和方言詞越來越與人們的認知和情感需求相一致時，將會通過詞匯模因不斷地被復制(李靜瑩，2008)?！吧秸币辉~首先是廣東話的一種說法，漸漸地被大眾所接受，從而上升到正統的語言表達方式。

第三，社會文化心理因素。人們追求新鮮事物的心理也促進了語言模因的迅速傳播?！吧秸痹诖蟊娒襟w中更能引起受眾的注意力，而且也符合潮流的趨勢，所以就不斷的流傳開來。

五結語

作為語言信息傳播的一個基本單位，模因以非遺傳的方式進行復制和傳遞，而這和社會發(fā)展、語言自身的變化以及人們的心理調適等因素都是密切相關的?！吧秸疿”等詞語模因的復制和廣泛傳播是就是這些因素的結果。語言模因論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思考語言的變化與發(fā)展，這種變化和發(fā)展勢必為今后的新詞語和新義項的解釋奠定基礎。

［1］ 理查德·道金斯.自私的基因［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2］ 何自然.語言中的模因［J］.語言科學，2005(6):54-64.

［3］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商務印書館，2008.

［4］ 江華珍.語言模因與網絡語言［J］.湖南第一師范學報，2009(1):112-114.

［5］ Heylighen，F.What makes a meme successful? ［A］.Proceedings of the 15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n Cybernetics［C］.1998:423-418.

［6］ 李靜瑩.語言模因論視角下的“曬+X”族新詞探微［J］.華中師范大學研究生學報，2008(4):41-43.

The Exploration of“Shanzhai”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anguage Memetics

HAN Shu-jun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Dazhou Sichuan 635000，China)

meme;imitation;copy;“Shanzhai”

As a basic modal of human thoughts and language，meme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and transmission of language.This paper is going to trace the background and development of“Shanzhai”and analyze its progress and reasons with the language memetics.It is hoped that this paper can provide an example for those later new words and new senses of words.

H 313

A

1673-2804(2010)06-0141-02

2009-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