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一對夫婦與超級細菌搏斗的驚魂之旅

娜塔莎·利普曼

美國人湯姆·帕特森在埃及度假期間，突然出現劇烈嘔吐，他覺得這可能是食物中毒造成的。但實際上，這可不是什么食物中毒，湯姆大錯特錯了。

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堪稱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醫(yī)學奇跡，最后湯姆很幸運，因為他“撿了”一條命。湯姆之所以能活命，要感謝他有一位足智多謀的好妻子，和她無意中從電話上聽到的別人的對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先從湯姆病重說起。

命懸一線

湯姆的妻子斯蒂芬妮·斯特拉斯迪是一名傳染病流行病學家。一天，斯蒂芬妮在跟同事打電話討論湯姆的病情。此刻，她的丈夫湯姆病情已經非常危殆，醫(yī)生為了保護他的大腦，已經為他實施人工昏迷。

湯姆和斯蒂芬妮都是美國加州大學的科學家

突然，斯蒂芬妮在電話那頭聽見有人在問：“有沒有人告訴斯蒂芬妮他丈夫湯姆要死了？”聽到這句話時，斯蒂芬妮感到非常震驚，這本來是一句她不該聽到的話。因為，當時電話那頭的同事沒有意識到斯蒂芬妮還在電話線上。他們以為斯蒂芬妮已經掛斷了電話，因此，彼此之間仍在繼續(xù)談論湯姆的病情。但這句話給斯蒂芬妮的震動非同小可。這時，她整個人都呆了，她手中拿著電話，第一次認識到湯姆真的就要不久于人世了。斯蒂芬妮在想，“沒有人告訴過我呀”。

她當時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么。如果現代醫(yī)學已經無計可施，但至少自己要盡到最大努力，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湯姆死去。湯姆躺在那里，成了一個“植物人”。這時，斯蒂芬妮想起了自己以前曾讀過的醫(yī)學文獻說，有時候，陷入深度昏迷的人也可以聽到別人的講話。所以，她決定問問湯姆本人，他是否希望活下去？

主意已定，斯蒂芬妮來到湯姆床前?！拔站o我的手”，她對湯姆說：“親愛的，如果你希望活下去的話，你需要竭盡全力。醫(yī)生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所有的抗生素現在都不起作用了。如果你想活命的話，請你握一下我的手，我將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救你。”過了一會，斯蒂芬妮感覺到湯姆的手在用力緊握她。斯蒂芬妮興奮地揮舞著拳頭大喊起來。但很快，斯蒂芬妮就意識到自己的天真。她意識到自己連醫(yī)生都不是，如何拯救湯姆呢？

湯姆和斯蒂芬妮兩人都是加利福尼亞大學圣迭戈分校的科學家。兩人是通過一個艾滋病研究項目結識的。他們都熱愛旅行，并一起走過大約50個國家，而且總是希望能探索新的目的地。

埃及之旅

2015年11月，兩人計劃去埃及度假，當時正值一架俄羅斯航班從埃及度假勝地沙姆沙伊赫起飛后墜毀不久。有一種理論稱，這架俄國航班是由于恐怖主義安放的炸彈而爆炸失事的。兩人當時猶豫，是否應該取消埃及之行。但最后還是決定按計劃前往。當時他們最擔心的是遇上恐怖襲擊這種事。

埃及之旅沒有讓他們失望。他們的最后一站是帝王谷。他們選擇乘渡船抵達那里。這艘夜行船的容量為150人，但他們幾乎是當時船上僅有的乘客。兩人在甲板上享受了一頓美餐，尼羅河在美麗的星空下波光粼粼。一切浪漫而美好。

但就在用完晚餐回到自己船艙后不久，湯姆開始嘔吐。起初他們覺得可能是食物中毒。兩人在旅行時總會帶著cipro抗生素，以應急需。但這次抗生素吃下去后沒起作用。湯姆病情越來越重，而且開始出現背痛。這次的癥狀跟以前的食物中毒癥狀不同。

在渡輪抵達口岸時，醫(yī)生給湯姆作了CT掃描，發(fā)現根本不是什么食物中毒。檢查顯示，湯姆腸道中有一個囊腫，而且已經長到像足球一樣大。幸虧他們?yōu)槁眯匈I了醫(yī)療保險。湯姆被空運到德國的法蘭克福接受治療。

感染超級細菌的湯姆處于深度昏迷中

德國醫(yī)院關閉

一開始，醫(yī)生認為湯姆的問題是由于膽囊中排出的一顆石頭卡在膽管中造成的。但當他們切開囊腫之后發(fā)現，里面有混濁的棕色液體，這表明它并不是新的感染。就在醫(yī)生試圖找到問題的根源時，湯姆陷入深度昏迷，昏迷過程中，湯姆出現幻覺，他還以為自己仍在埃及，并看到了象形文字。與此同時，醫(yī)生也意識到湯姆的感染非同小可，可以說是地球上最嚴重的感染，造成湯姆感染的細菌叫鮑氏不動桿菌。為此，德國還關閉了一些醫(yī)院。

為了杜絕傳染，湯姆被隔離了。由于病情危急，湯姆的孩子們也從美國飛了過來。醫(yī)生在探視湯姆時，必須要穿戴特殊保護服。

超級細菌

給湯姆治療的醫(yī)生們幾乎到了“黔驢技窮”的境地。此時此刻，致命的超級病菌正在湯姆的血液中肆虐，所有現存的抗生素都不起作用，情況十分危急。這一切讓斯蒂芬妮感到震驚。

斯蒂芬妮記得自己在大學本科學習微生物時曾研究過鮑氏不動桿菌。斯蒂芬妮記得在20世紀80年代，她曾在培養(yǎng)皿中用該細菌做過試驗。當時人們并沒覺得該病原體有多可怕。斯蒂芬妮說，“我們只需要手套，白大褂，不需要特殊設備。”

然而，過去20年，該細菌已經不斷演變，學會了如何抵抗抗生素，成為了一種致命性的、超級病原體。2017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把它列為三大超級細菌之一，并說急需研制對付這些超級細菌的有效抗生素。德國醫(yī)生找到了一些能讓湯姆病情穩(wěn)定的抗生素。

回到美國

幸運的是，斯蒂芬妮和湯姆由于工作關系，在醫(yī)學界認識許多朋友和專家。在一些專家的建議下，斯蒂芬妮決定讓湯姆回美國繼續(xù)治療，因為美國醫(yī)生對鮑氏不動桿菌經驗更多些。

湯姆回到美國后，醫(yī)生為他做抗生素敏感試驗，不幸的是沒有一樣抗生素起作用。醫(yī)生們面臨艱難的抉擇，或者通過手術切除囊腫，或者通過吸管把囊腫里的液體排出體外。但最后醫(yī)生認為手術風險太大了，因為如果開刀后細菌流入到血液中，湯姆可能會出現敗血性休克，它是人體免疫系統(tǒng)對外來“入侵者”的過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