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偉龍高鵬琳姜文斐潘衛(wèi)東
作者單位 1.上海中醫(y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yī)院(上海 201203); 2.山東省濱州市無棣縣中醫(yī)院
對1例視神經脊髓炎(NMOSD)伴帶狀皰疹病人進行相關實驗檢查(包括水通道蛋白4),并結合文獻進行分析。 發(fā)現(xiàn)Th17細胞型細胞因子高度表達可能是視神經脊髓炎譜系疾病和帶狀皰疹(HZ)發(fā)病的中心環(huán)節(jié)。
病人,女性,50歲。因“右眼視物模糊伴右側肢體無力麻木1月余?!庇?016年11月16日收入上海中醫(y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yī)院腦病科。 現(xiàn)病史, 病人2016年10月10日無明顯原因出現(xiàn)右眼視物模糊伴右上肢無力麻木,遂于2016年11月3日至上海長征醫(yī)院神經外科就診,予查頸椎核磁共振(MRI)平掃:頸2~胸1脊髓信號異常,脊椎MRI增強:頸2~胸1脊髓信號異常,增強后未見明顯強化;考慮NMOSD;予以甲強龍0.5 g/d,連用5 d,病人癥狀未見明顯緩解,建議神經內科進一步治療,遂轉至上海中醫(y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yī)院腦病科,繼續(xù)予以甲強龍:0.5 g/d 應用3 d,0.25 g/d靜脈注射治療3 d,癥狀未見明顯緩解,且出現(xiàn)小便困難,需留置導尿管。考慮病人處于NMOSD進展期且對激素產生依賴,予加用環(huán)磷酰胺每月1 g,2016年12月20日無明顯原因病人胸季肋部(相當T6-T8神經支配區(qū)域)劇烈疼痛,逐漸出現(xiàn)紅斑、簇集性水皰,予以阿昔洛韋針1 g/d,7 d,腺苷鈷胺針1.5 mg/d,7 d。病人癥狀逐漸好轉。
既往史:否認高血壓、糖尿病、甲狀腺疾病等病史;否認肝炎、結核等傳染病史;否認外傷輸血史;否認藥食過敏史;否認疫水接觸史;否認皮疹關節(jié)疼痛史;否認家族類似病史。
體格檢查:體溫36.4 ℃,心率76次/min,呼吸17次/min,血壓112/70 mmHg(1 mmHg=0.133 kPa)。體表黏膜正常,全身體表淋巴結未觸及腫大;雙肺呼吸音清,未聞及干濕啰音;心律齊,各瓣膜區(qū)未聞及異常雜音;腹軟,無壓痛,無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觸及。
神經系統(tǒng)??茩z查:神清語利;右眼視物成雙,雙側瞳孔等大等圓,直徑3 mm,對光反射靈敏,眼球各個方向活動良好,眼震(-);余顱神經(-);右上肢近端肌力Ⅳ級,遠端肌力Ⅲ級,右下肢近端肌力Ⅳ級,遠端肌力Ⅳ級,余肌力正常;四肢肌張力、腱反射正常,病理征(-);右側肢體針刺覺減退,位置覺、震動覺無異常;右側指鼻、輪替、跟-膝-脛試驗欠穩(wěn)。
實驗室檢查: 血常規(guī),白細胞計數(shù)13.5×109/L,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10.1×109/L,中性粒細胞百分比74.8%,淋巴細胞計數(shù)2.9×109/L,淋巴細胞百分比21.6%;肝腎功能電解質、血脂、血糖、糖化、腫瘤相關抗原、甲狀腺功能、紅細胞沉降率、類風濕因子、抗核抗體、可提取性核抗原抗體、抗中性粒細胞胞漿抗體、梅毒、HIV抗體均正常;腦脊液壓力正常,生化及常規(guī)均正常;腦脊液IgG指數(shù)正常,寡克隆帶(-);血清AQP-4抗體(+),腦脊液AQP-4抗體(-)。
影像學檢查:頭顱MRI平掃未見明顯異常。脊柱MRI平掃示:頸2~胸1脊髓信號異常。
脊椎MRI增強:頸2-胸1脊髓信號異常,增強后未見明顯強化。肌電圖:神經元性損害,視覺誘發(fā)電位、體感誘發(fā)電位未見明顯異常。診斷:定位診斷,右上肢近端肌力Ⅳ級,遠端肌力Ⅲ級,右下肢近端肌力Ⅳ級,遠端肌力Ⅳ級,結合MRI,定位于頸胸髓。定性診斷:病人中年女性,急性起病,表現(xiàn)右眼視物模糊伴右側肢體無力麻木、二便困難,AQP-4抗體(+),診斷:NMOSD。
治療和隨訪:予以甲強龍0.5 g用3 d,0.25 g/d用3 d;潑尼松片60 mg/d用1月,此后逐漸減量,每周減5 mg;環(huán)磷酰胺每月1 g用6月。定期復查血常規(guī)及相關生化指標。
病人癥狀逐漸改善:2017年3月5日病人右上肢近端肌力Ⅳ+級,遠端肌力Ⅳ-級,右下肢近端肌力Ⅳ+級,遠端肌力Ⅳ+級;自覺右側肢體麻木感減輕,小便排便正常。血常規(guī)及相關生化指標無明顯異常。2017年5月6日病人右上肢近端肌力Ⅴ-級,遠端肌力Ⅴ-級,右下肢近端肌力Ⅴ-級,遠端肌力Ⅴ-級;右側肢體僅有輕微麻木感,血常規(guī)及生化指標正常。
NMOSD是一種具有復發(fā)緩解傾向,主要累及視神經和脊髓的中樞神經系統(tǒng)炎性脫髓鞘疾病,預后較差。由于AQP4特異性抗體(NMO-IgG)的發(fā)現(xiàn)使NMOSD從多發(fā)性硬化(multiplesclerosis,MS)的亞型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的疾病[1]。NMOSD以散發(fā)為主,歐美等以大腦腦干損害為主,亞洲則以視神經和脊髓損害為主,提示該疾病的發(fā)生與遺傳和種族因素有關[2]。
NMOSD的確切病因及確切發(fā)病機制不明,但AQP4對NMOSD的免疫病理機制得到證實:AQP4以大分子復合物的形式存在于星形膠質細胞(astrocyte,AS)上,當NMO-IgG與星形膠質細胞上的AQP4結合后可改變AQP4的極性分布,進而激活補體依賴和抗體依賴的細胞毒途徑,最終導致星形膠質細胞死亡,引起血腦屏障(blood-brainbarrier,BBB)破壞、少突膠質細胞損傷和髓鞘破壞[3],另外Th17細胞亞群也參與NMOSD發(fā)病過程[4]。
帶狀皰疹是由具有嗜神經和皮膚特性的水痘-帶狀皰疹病毒(varicella-zoster virus,VZV)感染所致。帶狀皰疹發(fā)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當VZV在體內再次被激活、復制過程中,炎癥因子被誘導同時細胞免疫被激活,二者共同導致神經組織和皮膚的損傷,臨床表現(xiàn)為大量病毒潛伏的神經所支配的皮膚區(qū)域出現(xiàn)紅斑、簇集性水皰和劇烈的神經痛[5]。
NMOSD根據臨床癥狀歸屬于中醫(yī)學暴盲、萎病范疇,病位在目與腦,涉及肝、腎、脾,主要病機為肝腎陰虛和痰瘀內阻。中醫(yī)治療以補益肝腎和化瘀豁痰為主[6]。臨床報道,針灸治療NMOSD療效顯著[7-8]。帶狀皰疹中醫(yī)學稱為蛇串瘡,此病多因情志內傷,肝氣郁而化火;或脾虛濕蘊,蘊而化熱;或血虛肝旺,濕熱毒蘊導致氣滯血瘀所致。本病初期以濕熱火毒為主,后期則以正虛血瘀夾濕為患。中醫(yī)以清肝瀉火、利濕化瘀為主要治療原則[9]。而臨床中NMOSD合并帶狀皰疹的中醫(yī)證型臨床鮮有報道。
本例病人以漸進性右眼視物模糊伴右側肢體無力麻木起病,AQP-4抗體(+),結合影像學,根據2015年國家NMOSD診斷標準[10]即成人NMOSD診斷標準診斷為NMOSD,此次后右胸季肋部(相當T6-T8神經支配區(qū)域)出現(xiàn)紅斑、簇集性水皰以及神經痛。本病例先有NMOSD,后出現(xiàn)帶狀皰疹,目前,NMOSD與帶狀皰疹是否相關尚未明確,查閱文獻發(fā)現(xiàn),二者發(fā)病過程中細胞免疫均起到關鍵作用且Th17細胞型的細胞因子高度表達[11]??赡躎h17是NMOSD和帶狀皰疹兩者之間發(fā)病的紐帶。Th17細胞是CD4輔助性T淋巴細胞亞群之一,Th17細胞主要在炎癥急性期發(fā)揮作用且發(fā)揮作用時間較長[12]。Th17細胞通過分泌細胞因子參與炎癥反應、自身防御、自身免疫[13]。
結合本病例分析,該NMOSD病人可能處于細胞免疫低下和Th17細胞型細胞因子高度表達狀態(tài),當潛伏的VZV被激活后,高水平Th17型細胞因子再次爆發(fā),引起強烈的免疫反應,導致機體組織嚴重損傷。阻斷Th17型細胞因子的釋放可能是阻斷NMOSD和帶狀皰疹的重要環(huán)節(jié)。然而,關于Th17細胞的效應機制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