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韻
今天讀的這本《清單人生》,是我在書店閑逛時,看到了簡介,覺得女主人公性格跟我有些相像:喜歡列清單,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固執(zhí)。因為是新書,覺得學(xué)校圖書館不一定有,所以在當當上下了單。
買回來之后,看了一小點,覺得沒有意思,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女主人公是個六十多歲、因丈夫出軌而離婚、死板又自我的老女人。帶著滿滿的上層人士的優(yōu)越感,充滿了無知和迂腐。所以就放下了。直到周末,手頭有一大堆事,但是實在不想做,就順手拿起來了。發(fā)現(xiàn)這本書,就是我想看的那種:思考自己的一生,以及自己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這本書有很多打動我的地方,有一句話,我不記得原話了,大致是,她現(xiàn)在面臨一個問題:是繼續(xù)做不敢跳下去的人?還是成為一個跳下去的人?
這句話來自于女主人公瑪麗對她自己和親姐姐性格不同的比喻?,旣愖约菏且粋€膽小怯懦的人,她循規(guī)蹈矩,時時保持老式禮儀,想要做一個文明人,如果站在懸崖邊,她就是那個會一直觀望,而不敢跳下水的那個人;但她姐姐積極樂觀,熱情大膽,如果她站在懸崖邊,上一秒還在看,下一秒已經(jīng)跳下去了。雖然周圍的人會擔心,但是她是那種探出頭來還沒心沒肺地笑的可愛女生。
瑪麗一直以來,無非是想得到他人的需要和愛。她聽話地按照母親的吩咐去做,無非是想得到母親的夸贊;她一心一意地記掛著丈夫,每一件小事都依靠他,無非是想得到他的愛。她聽從肯特的意見,從不去工作,活得毫無自我,所有的事情都圍繞著肯特。但是,母親只懷念車禍去世的姐姐,肯特在外面有了年輕漂亮的情人。
她失去所有,從一個上等人變成一個沒有工作、無依無靠的老女人。她在勞動就業(yè)辦公室不依不饒,挑這挑那,想要得到一份工作。她就像我們覺得的那種古板又難纏的老女人。其實,她想要工作的理由就是怕自己一個人孤獨地死在家里,沒人發(fā)現(xiàn)。如果她有工作,那么哪一天沒來上班時,別人好歹還會注意到。
然后她來到一個破敗蕭條的鄉(xiāng)鎮(zhèn),甚至都不是鎮(zhèn)子,因為鎮(zhèn)子離這個社區(qū)還有十二英里。這是一個在高速公路兩旁的一片社區(qū),死氣沉沉,年輕人都走了,經(jīng)濟停滯,人們無所事事,許多設(shè)施都關(guān)閉了。只是因為政府工作失誤,她得到了暫時看管廢棄娛樂中心的工作。
她在這里經(jīng)歷了跟過去完全不同的生活,骯臟雜亂的環(huán)境,滿口臟話的人們,沒有禮貌的孩子。因為經(jīng)濟停滯,這里人很少,大部分人已經(jīng)離開,剩下一群不知道能去哪的人。以前,這里有足球,有球隊,有教練。然后開發(fā)商買了土地和房子,然后經(jīng)濟危機來了,開發(fā)商走了,房子沒有建起來,只剩下一片廢墟。教練去世了,也帶走了這里的生氣。
瑪麗在這里,盡力維持著自己潔癖的生活習(xí)慣,孤獨地和一只老鼠做伴。但同時,她也被這里的人們改變著。她憎恨足球,因為足球讓她的丈夫不理她。但這里的孩子一心一意地?zé)釔圩闱?。沒有場地,就在停車場練;沒有教練,就自己組隊。為了參加比賽,他們?nèi)デ蟋旣悺麄冊咀羁床粦T的老婆婆。在孩子們追求足球的同時,他們也改變了瑪麗和社區(qū)。
或許因為是孩子,他們才能如此心無旁騖地追求自己熱愛的東西。不考慮場地,不考慮生計,不考慮資金。有足球和伙伴,就能解決一切。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孩子,因為單純,不會考慮那么多,反而能堅持自己所愛。他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也有勇氣去追求,即使現(xiàn)實情況有多么糟糕。長大了,人就會變得復(fù)雜,畏手畏腳,考慮別人。考慮父母的期望,考慮房子車子,考慮社會,就是不考慮自己。就像瑪麗。
這個故事講到后半段,孩子們終于有資格參加鎮(zhèn)上的比賽,瑪麗的丈夫也后悔了,回來找她?,旣惷媾R著意料之中的選擇。一面是破敗的城鎮(zhèn)和讓自己心動的正直警察;一面是回心轉(zhuǎn)意、還有舊情的丈夫。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這兩個選擇之外,孩子們給了瑪麗第三個選擇:她自己的選擇。孩子們靠自己的力量湊足了汽油,送給瑪麗,為了瑪麗深埋心中的夢想:去巴黎。這個夢想,來自瑪麗的姐姐,她姐姐希望去巴黎當大明星,并且?guī)е旣愐黄鹑?。因為姐姐知道瑪麗需要的是別人對她的需要。去巴黎,是姐姐的夢想,也變成瑪麗的夢想。但姐姐的死,讓巴黎變成遙不可及的夢。
但不是沒有人注意到瑪麗的夢想。我甚至都不記得在哪里看到瑪麗對孩子們說過她的夢想,但孩子們都記得。薇卡說:開著你的車,一直往前走,不要?!,旣愑X得這是個笑話,但孩子們用行動告訴她,除了別人給出的選擇,瑪麗有自己的選擇。
瑪麗上路了,無論她是繼續(xù)開,還是選擇停下來去敲某個人的門,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完全考慮自己才做出的決定。無論怎樣,汽油總是夠的。而社區(qū)會記得瑪麗曾來過這里。
最后一句話:足球是個好東西,它有讓生活繼續(xù)下去的力量。即使這個賽季失敗了,怕什么,下個夏天重新來過就好。
有一些小細節(jié),不經(jīng)意間打動了我。勞動就業(yè)辦公室的女孩,以及在破敗的社區(qū)當警察的警察。好像是無可選擇的工作,但其實是出于他們單純的理想。勞動就業(yè)辦公室的女孩,是為了能遇到像瑪麗這種金光閃閃的故事,是為了能給人們帶來幫助;而斯文是為了正義,不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或者穩(wěn)定之類的實際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