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皮影情結

□ 張國中

驢皮影戲，簡稱驢皮影或皮影，是河北省灤南縣民間地方劇種之一。史稱灤州皮影，今又稱樂亭皮影、冀東皮影或唐山皮影。20世紀40至70年代，風靡于冀東的玉田、遷西、遷安、昌黎、灤縣、樂亭、撫寧、盧龍、青龍以及遼寧省的綏中、凌源、建昌等地。皮影的人物屬于剪紙藝術，造型優(yōu)美，制作纖細，形象逼真，十分惹人喜愛。

皮影戲，最早誕生于2000多年前的西漢，又稱羊皮戲，俗稱人頭戲、影子戲。發(fā)祥于西漢時的陜西，成熟于唐宋時代的陜西、山西和河北，極盛于清代的河北。

皮影戲，是用燈光照射由驢皮、羊皮或紙板做成的人物形象，利用投射出的光影形象來表演故事的民間地方戲劇。表演時，藝人們在白色幕布后面，一邊操縱戲曲中的人物，一邊用當?shù)亓餍谐磺{，配合著音樂管弦伴奏。

◇ 金殿 丞相 元帥

唱驢皮影首先得選場址搭演驢皮影臺子，臺子上面的臺帳、幕布由驢皮影戲團攜帶，臺基是用椽子和壽板（厚木板）搭成。每個驢皮影戲團至少由5個人以上組成，演唱驢皮影必須得有4個主角。第一個是掌上線的，他負責鼓板和鑼镲；第二個是掌下線的，負責操縱驢皮影人兒，整理“戳子”（驢皮影身子）和挑選“頭查”（驢皮影頭像）；第三個是頂燈的，也叫貼線的，負責操縱皮影人、燈具和掀影卷等；第四個是拉四弦的，負責打鼓和吹喇叭。這四個主角，缺一個也演不成驢皮影。

◇穆桂英

◇楊宗保與穆桂英

演驢皮影和其他戲劇唱念做打一樣，也有上場詩。如金殿朝臣的上場詩是：“殿上袞衣明日月，硯中旗影動龍蛇?？v橫禮樂三千字，獨對丹墀日未斜。”元帥升帳詩是：“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骨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必┫嗟纳蠄鲈娛牵骸叭{和鼎鼐，宰相家燮理陰陽?！钡┙巧蠄鲈娸^多，如青衣旦是：“驚心最怕枝頭鳥，愁悵懶觀墻外花?！薄耙魂圍L風情渺渺，半窗明月影遲遲?！被ǖ┦牵骸皷|邊日頭西邊雨，莫道無情卻有情。”“風吹杏蕊飄飄舞，雨打桃花片片沉。”彩旦是：“拋磚引玉琢成器，吹簫引鳳候乘龍?！边@些詩句有的雄渾、豪放，有的婉約、清麗，給人以精神享受。

驢皮影的唱腔別具一格，韻調悠長，優(yōu)美動聽。共有5種唱腔，即小、大、生、髯、丑。旦角唱“小”，奸面和黑臉（凈）唱“大”，白臉和紅臉年輕的唱“生”，紅臉、白臉有胡須的和老旦唱“髯”，爛眼邊兒唱“丑”。驢皮影有“大難哭，小難笑”之說。唱腔的句式一般以七言為多，分上下句，下句押韻。也有“三趕七”唱法，都是對句，三個字、四個字、五個字、六個字、七個字，然后甩腔拉韻。還有一種“硬唱”，每句五個字，分上下句，押韻，像數(shù)來寶似的。

鄉(xiāng)下演驢皮影，分“會影”和“院影”兩種。一臺會影演四個晚上，由村集體負擔，影臺一般搭在學校操場或場院。對農業(yè)豐收、重要節(jié)日表示慶賀，讓村民一飽眼福。院影講究頗多，一臺院影演三個晚上，皮影戲臺必須搭在還愿者的大門口或者院子里。驢皮影的窗戶（屏幕）要面對還愿者的門窗。院子里還要圍上神棚，里邊供奉神仙牌位。每天晚上東家要作揖磕頭，燒香上供。演出的第二天上午，要“唱亮影”。唱亮影就是白天支上影窗戶（屏幕），敲鑼、打鼓、吹喇叭，拿線的（操縱皮影人的人）選好一組神仙頭查，在影窗戶上擺弄一陣子，影匠用本功（不掐嗓子），齊唱“天官賜?！?，表示接神迎福、接喜迎財、消災祛禍。折騰一陣之后，東家開始收禮，開席待客，宴請親友賓朋。

那時候，秋收后一直到來年春天，農村活躍著很多驢皮影戲團，有時一開演就是十天半個月。

皮影臺跟前，仰著脖子看驢皮影的都是些“勺兒蛋子”（十幾歲的男孩兒），成年人離影臺距離較遠。大人們一般喜歡看“穩(wěn)出子”（文戲），主要是聽唱，四弦伴奏，有板有眼。小孩子喜歡看“殺仗”（武打），兩人對陣，刀槍相碰，臺里一敲木板，發(fā)出“叮當”的響聲，猶如真的一樣。兩個影人上場對殺，也分幾個回合，然后勝者回馬一刀或一槍，殺死對方，拿線的影匠手疾眼快，換上“血查子”，十分精彩。再就是大家愛看丑角一類的“小矬子”和“大爪子”，他們上場出怪態(tài)，逗樂子，惹得臺下捧腹大笑。

驢皮影的人物一出場，臺下觀眾就會知道其是良善還是兇惡，是好人還是壞人。例如《保龍山》中的宰相沈恒威、《千里駒》中的宦官劉瑾、《兩狼山》中的太師潘仁美、《珍珠塔》中的權臣嚴嵩等，一看臉譜就知道是大眼奸臣。驢皮影里的丑角俗稱為“爛眼邊兒”，這種臉譜不好區(qū)分好壞，像《升官記》中的徐九經(jīng)、《審誥命》中的唐成、《卷席筒》中的蒼娃，臉譜都是爛眼邊兒，但他們都是好人。最難區(qū)分的就是旦角，只有聽懂驢皮影戲中的唱腔，看懂皮影戲里的內容，才能區(qū)分出人物的好壞，不然，就像魯迅幼年看社戲一樣，紅的進去，綠的出來，湊熱鬧而已。

40多年過去，彈指一揮間，現(xiàn)在，鄉(xiāng)下演驢皮影的已經(jīng)不多見了。據(jù)筆者所知，秦皇島市的撫寧、青龍偶爾還有驢皮影社團活動，這一民間藝術還沒有絕跡?，F(xiàn)在的年輕人基本不喜歡看驢皮影，這一民間傳統(tǒng)的優(yōu)秀戲曲也將被歷史大潮所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