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瑞(Chen Rui) [荷蘭]茱莉亞(Julia van Mourik)
展覽現(xiàn)場The One Minutes
陳瑞:這次展覽是一分鐘基金會20周年的特展,但是最終我們沒有把它做成一個完全去回顧歷史的展覽,而是以一個面向未來的態(tài)度去呈現(xiàn)這個展覽,這也是我們討論展覽的過程中你一直堅持的。
茱莉亞:比起回顧過去,我們更愿意展望未來,“一分鐘影像”這個持續(xù)的項目一直也是這么做的。特別是我們的觀眾中很多是青年人,青年人總是在面向未來的。
陳瑞:一分鐘基金會為什么會選擇影像這種方式作為載體?
茱莉亞:因為一分鐘的時間很短,你不喜歡這個一分鐘視頻可以看下一個一分鐘視頻,10分鐘之內可以看10個一分鐘視頻,所以一分鐘是非常具有活力的。
陳瑞:這是一種特別快節(jié)奏的體驗,不會給人一個很長的心理預期,這也是我對一分鐘影像最初的印象。
茱莉亞:我覺得這是一個“中國的方式”。中國人做事就是很迅速,中國發(fā)展也很迅速。
陳瑞:看來你很了解“中國速度”,但是對于這次展覽的布置和畫冊的印刷的時間,你總是很擔心。
茱莉亞:哈哈,2年前我來中國的時候,展覽前很多事情還沒有準備好,我心里十分緊張,覺得展覽開幕前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這次來感覺輕松了很多。
陳瑞:這次在南藝美術館的特展上,有一個影像專題的作品是由中國的策展人策劃的,其中選擇的作品,也有不少是中國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
茱莉亞:是的,其中還有藝術家是在南京藝術學院有過學習經(jīng)歷的。我策劃這個專題,是想看中國的年輕人怎么處理當代的問題?怎么面對變化的世界?我想通過一分鐘影像這種方式探索他們內心的想法。
陳瑞:前年和今年在南藝的“一分鐘”影像展,我們都做了一分鐘影像工作坊,參與的同學們收獲都很大。你和我說,讓有興趣的學生不止可以參加工作坊,還可以把他們的想法記錄下來再發(fā)給你,這是個好主意。
茱莉亞:我認為一分鐘影像就是一座構建中西文化交流的橋梁,我們希望可以讓更多的中國的學生和觀眾參與進來。我們都來自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所以我們交流會有很多困難。但是通過展示一分鐘影像,這種障礙變小了,交流也變得簡單有趣起來。
陳瑞:現(xiàn)在一分鐘影像基金會征集作品的日常具體工作流程是怎樣的?
茱莉亞:我們會每個月邀請一位藝術家,然后把他的想法通過我們展現(xiàn)出來,并且要求這個藝術家自己做策展人,并負責一個開幕show。在這個show上,我們會邀請觀眾寫下自己的想法,再把觀眾的想法反饋給藝術家,最終愿意參與拍攝的人也會把影片發(fā)給藝術家。
陳瑞:這種方式參與性很強,你們每月邀請的藝術家是當期唯一的專業(yè)人士嗎?其余參與拍攝的人都是對“一分鐘”影像感興趣的非專業(yè)人士嗎?
茱莉亞:不是唯一的,這個藝術家也會邀請其他的藝術家。更有意思的是,藝術家作為策展人會提出一個核心的元素,然后會讓大家一起來參與。 “一分鐘影像”是更整體和綜合意義的,我們不刻意對影像創(chuàng)作者做專業(yè)和非專業(yè)的劃分,我覺得這正是“一分鐘影像”最有趣的地方。
陳瑞:當我去看這些影片的時候,我并不分辨得出誰是專業(yè)的、誰是非專業(yè)的?;蛘哒f,其實是否專業(yè)不那么重要。波伊斯說過,每一個人都是藝術家。這句話也可以引申為:在一分鐘影像里,每個人都是導演。
茱莉亞:沒錯,這就是我們追求的東西,我們也想邀請所有人都成為藝術家。業(yè)余的參與者可能成為新鮮的藝術面孔,我們也都在尋找這些可能性。
展覽現(xiàn)場The One Minutes
陳瑞:現(xiàn)在中國可能是一個全民影像的時代,很多人都在用“抖音”“快手”之類的短視頻軟件拍攝日常生活,類似于Snapchat,對此你了解嗎?
茱莉亞:我知道“抖音”,但我沒使用過。為什么這類軟件在中國會很火?
展覽現(xiàn)場The One Minutes
展覽現(xiàn)場The One Minutes
陳瑞:中國目前處在一個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而“抖音”這類視頻軟件做了新的延伸和拓展。因素有很多,幾乎每個中國人都擁有一個智能手機,加上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和手機軟件的發(fā)展,這讓短視頻的發(fā)展有一個很好的基礎?!岸兑簟边@類短視頻軟件和一分鐘影像有相似性,時間都很短,但是兩者生長的土壤和產(chǎn)生的目的不一樣?!岸兑簟笔墙⒃趭蕵泛蜕缃换A上,這很大程度上釋放了中國人潛在的需求和機會。在電視時代,偶像是少數(shù)的,只有明星才可能成為焦點,但現(xiàn)在中國是一個網(wǎng)紅時代,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一個網(wǎng)絡明星,同時網(wǎng)絡經(jīng)濟也是一個巨大推手。但我相信“抖友”們看完我們的展覽再進行創(chuàng)作會有新的認識。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不少藝術家通過這類的視頻軟件創(chuàng)作和傳播作品,也有一些藝術家把網(wǎng)絡上流行的視頻當作創(chuàng)作的素材。問題是這些小視頻太過娛樂化和消遣性,比如有10000個片子,可能有9990個是缺乏藝術水準的。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小視頻也在消解一些東西,促使這個時代去改變。就像20年前,一分鐘影像也是對當時的影視工業(yè)以及它存在的體制的一種消解。
茱莉亞:20年前,我們當時只是坐在電視機前面看,但是現(xiàn)在我們能做到觀眾與藝術家互動,這是我們一個最大的改變。時間過了這么久,環(huán)境一直在變,我們也改變了很多。比如說現(xiàn)在做起項目,時間周期更短了,技術上更容易了一些,因為科技進步了,網(wǎng)絡也進步了?,F(xiàn)在很多的觀眾都能看到并參與到一分鐘影像,我覺得很棒。
1. 《穿越地中海》截屏 崔斯坦·貝拉(Tristan Bera) 2017年The One Minutes2. 《事物的形狀》截屏 本·里弗斯(Ben Rivers) 2017年The One Minutes3. 《加劇》截屏 彼得·凡·德·博斯(Pieter van den Bosch) 2016年The One Minutes4. 《合成自我》截屏 Goys & Birls 2017年The One Minutes
陳瑞:雖然這次展覽的主題是面向未來,但是覺得很多歷史的基因是不會變的,能不能介紹下這個項目開始的初衷?
茱莉亞:當在電視時代的時候,我們只有非常窄小的眼光看世界,我不知道中國的情況是怎么樣的,但在我們周圍,人們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跟別人交流。這個時代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和很多新的想法,我們希望人們可以時?;蛘叨ㄆ诘嘏c別人互換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封閉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這是我們做一分鐘影像的初衷。
陳瑞:說起未來,我們想象的都是高科技、虛擬化、宇宙太空之類的,你衡量未來的標準是什么?
茱莉亞:所有的想象都是未來,希望有更多的觀眾在觀看后能夠想象未來,尋找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