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田心事

謝夷珊

一

我年輕時代便有一個夢想

渴望長大后的幸福生活

是擁有一片美麗的菜園

讓綠油油的蔬菜，圓滾滾的土豆

大紅的西紅柿，火辣的朝天椒

在我內(nèi)心健康生長

隨后讓饑餓馬放南山

從后面開墾出遼闊的牧場

那年，家中的糧食所剩無幾

阿爸說，在剛分的自留地種一畝蔬菜

阿媽說，蔬菜也可給孩子們充饑

但不久，幸福像從天上降臨一樣

進入豐衣足食的年代

糧食一下便貯滿祖國的糧倉

而家里的一畝蔬菜

竟換上白花花的人民幣

誰不會為細微的愿望

和提前到來的幸福而暗自慶幸呢

二

我不曾為多災多難的蔬菜流淚

為面朝黃士背朝天的日子淌淌血

當我把米粒大的菜種撒下之后

聆聽心底滋滋生長的菜苗

聲聲喚我，苦難遠離

歷經(jīng)艱辛的日子行至盡頭

那是1981年和未婚夫訂婚的日子

我對他說，如果愛我

請熱愛這片蔬菜

他深情告訴我

原意與我一起種菜，摘菜

他二話不說扛著鋤耙走向菜園

我哼著喜悅的歌兒尾隨

在預示新時代的和平天空下

我們的一家

重新?lián)碛幸环N寧靜、安謐的生活

每次蔬菜摘過一遍，休憩間隙

我和丈夫坐在田埂，再次談論

人生、理想、幸福難道就是這些？

三

往昔的蔬菜，依然在眼前閃爍

一叢叢綠色鮮嫩的葉芽

還有一只只跳動的小燈籠

讓秋天火紅的旗幟高高飄揚

在每一場盛大的豐收慶典落幕之后

哪一種生活拯救過一段艱辛的歲月

蔬菜始終讓那么多人為它牽掛

土豆總是讓那么多人難以忘懷

后來家中又新種的幾畝蔬菜

從青澀的苗到嫩綠的葉

蛾蝗、母夜叉、地老虎

這些令人膽寒的土著殺手

雖如烏合之眾碾壓我又一茬的收成

但有多少失望降落又有多少希望升起

不久我背著剛出生的兒子

一邊用靈巧的雙手觸摸蔬菜柔軟的部位

曾在月光下我走向它們

像走向純凈世界的夢境

蔬菜搖擺，明月像一個大臉盆

普照鄉(xiāng)野，我更覺得

此刻的菜田是世界最美的畫面

月亮之上，幸福掛在夢想的枝頭

如今，一輛農(nóng)用車把放心蔬菜運抵遠方

在故鄉(xiāng)的村道，微風吹拂下

綠油油的蔬菜

填滿了壯鄉(xiāng)多少親人的胃

四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年又一年

永遠伴隨我的夢想

2018年第一場春雨剛過

我在通往故鄉(xiāng)百畝菜田的路上

追隨著年輕時代渴望實現(xiàn)的諾言

不知多少次，我與丈夫在鄉(xiāng)間的別墅眺望

我剛從農(nóng)大讀博士畢業(yè)的兒子

面對這偌大無公害蔬菜基地

懂得蔬菜是從我這輩開始，從歲月深處長過來

我用30多年的拼搏、用智慧和汗水

告訴兒子，只有創(chuàng)新才能打造

才能擁有自己渴望實現(xiàn)的夢想

雨過天晴，菜地連綿

在嘈嘈切切的耳語中

有那么多蔬菜朝我微笑

我還未長大成人的女兒，她的名字叫菜菜

每當節(jié)假日

她喜歡與哥哥到基地里

我們的無公害蔬萊加工廠

所有產(chǎn)品，是百畝菜田孕育的孩子

五

多么安靜，與我肌膚相貼的蔬菜

有微雨滋潤，茁壯生長

代表我曾經(jīng)的一個夢

覆蓋鄉(xiāng)村的喜悅和憂傷

在多年饑荒之后，請給予我

一個壯家兒女對我的祖國相應的敘述

溫暖地存在，我深感蔬菜的分量

我想起那些迷人的微笑

展望豐收之季

在無數(shù)綠綢編織的圖案上

我觸摸著大地的每一株蔬菜

一直通往幸福的遠方

六

今年，我的數(shù)百畝蔬菜基地

除了碧綠，還有紅黃藍

千株，萬株甚至數(shù)十萬株

這些蔬菜，是我和兒子設計的藍圖

我不由把遙遠的往事

重新提起。在菜田上空

有飛鳥飛過。還有蜻蜓和蝴蝶舞蹈

我在夢境中走向它，彎下腰去

為丈夫、為兒女，為吃上放心蔬菜的人

描述更美的家園

更多的日子，我不會遠離蔬菜一步

即使去一趟城市，也是要填充城里偌大的胃

蔬菜啊，你總在我預約的每一天里

你永遠輝映在桂地的天空

與心相貼相依，和平共處

暖風中的菜田一片安謐

這是和風細雨中我所敘述的中國夢

在一片蔬菜中間我面向祖國微笑

責任編輯 郭金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