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七日戰(zhàn)
——駐釣七虎林江河口

頭燈照在江面上，可見一層魚背鰭棘劃出無數(shù)條“人”字波浪，它們爭先恐后向河口涌去，只要拋下竿，立刻狂咬。四人各盡其能，自力更生，自釣自遛，一時間沙灘上燈光交錯，魚鈴亂叫。三副串鉤常同時咬鉤，可是江水流大，沙灘水淺，近前無法遛魚，又無人幫忙，縱使你技藝高強(qiáng)也很難把三條鯉魚全拉上來。結(jié)果，跑的比釣上來的多。老蘭算破了紀(jì)錄，兩次拉上兩條鯉魚，我只有一次。所有魚都來不及入護(hù)，直接摘鉤扔在沙灘遠(yuǎn)處。

策劃/執(zhí)行·本刊編輯部

七虎林河

森林與荒原交織的江河口三角洲地帶，是野釣者垂青向往的垂釣勝地。2018年5月26日，我們一行四人驅(qū)車前往虎林縣。到了那里，我們先把各種釣具、食品、藥品、防寒防雨裝備、防野獸的鞭炮等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又在幾十里外的草甸子中挖了一整天，挖到3000多條黑蚯蚓，1000多條紅蚯蚓，又在農(nóng)場的水銀燈下捉了幾百只地螻蛄，養(yǎng)了起來，這是釣翹嘴、大白魚的最佳餌料。

披荊斬棘，負(fù)重前行

5月27日清晨，我們再度驅(qū)車出發(fā)，目的地是烏蘇里江起點(diǎn)。7點(diǎn)鐘，我們到達(dá)風(fēng)光秀麗的烏蘇里江邊，先后游覽了烏蘇里江起點(diǎn)紀(jì)念碑、中國界碑、關(guān)帝廟、胡耀邦總書記游江紀(jì)念碑、日本侵略軍修筑的地下要塞、抗日英雄紀(jì)念碑，以及千米江岸長廊等。隨后，大家驅(qū)車前往七虎林河河口，從沿江往北的虎饒公路進(jìn)入森林、草原、濕地。路兩邊的森林越來越密，接近了原始森林的邊緣。大家集訓(xùn)行進(jìn)20公里，來到七虎林河大橋，拐入橋下草甸子中的土路。路邊立著一塊大木牌，上面畫著老虎和黑熊，寫著“動物是我們的朋友”。小村咋舌道：“我的媽呀，這樣的朋友最好別碰到……”

七虎林河發(fā)源于完達(dá)山脈南麓的老龍背的“老崗山”，自西向東橫貫虎林全境，在大王家附近注入烏蘇里江，河兩岸的濕地資源非常豐富，可養(yǎng)魚養(yǎng)蟹，也可種地種菜。在當(dāng)?shù)?，野生蘑菇、木耳、山野菜、藥材的收入占農(nóng)民全年收入的60%。而對于釣魚人來說，最誘人的當(dāng)屬河中豐富的魚類資源，“三花五羅十八子”應(yīng)有盡有。因此，河口地區(qū)令垂釣者趨之若鶩。

七虎林河畔土路

千米長廊

雖說是人類的朋友，但我們還是應(yīng)該對它們敬而遠(yuǎn)之

中國界碑

草甸子中的土路高低不平，崎嶇難行。這是典型的塔頭甸子，旱天可行車，雨天一片汪洋。周圍全是沼澤地，稍不留神就會車陷停擺。我們順著蜿蜒的七虎林河邊艱難地進(jìn)行了十幾里路，離河口還有1里多路，前面只有羊腸小道，我們只好拋錨停車，做暫短的休息。老蘭專門騎了一輛大功率摩托車，方便探路和搬運(yùn)。

大家整理了行裝，每人背一個1米多高、五六十斤重的裝滿物品的背包，在依稀可辨的只有尺把寬的荒徑上，撥開一人多高的荒草，向河口艱難進(jìn)發(fā)。

一路上，大家頭頂似火驕陽，忍受蚊蟲叮咬，稍不留神就會被“塔頭”絆個跟頭。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負(fù)重跌倒的人是無法獨(dú)自爬起的。于是，大家互相攙扶，走走停停，不足八百米的路程，花了一個多小時走完。到達(dá)河口三角洲，大家稍作休息后，返回再背第二趟，直到晌午才把全部用品搬到河口。

我們坐在河邊，每人啃了個大饅頭，外加咸菜和紅腸，緊接著就開始進(jìn)行各項(xiàng)駐釣準(zhǔn)備工作。兩人割青草，選高地，支帳篷。帳篷外支起一個塑料布大棚，既能防大雨，又能存放干柴，帳篷底下要鋪1尺厚的青草，既保暖又不返潮。長期在戶外的人都采取這種方法，不會留下風(fēng)寒濕??；一個人割柳條竿子，在帳篷四周系繩子掛鈴鐺，布置警戒線，防止野獸夜晚偷襲；我負(fù)責(zé)在河口、江邊選擇下竿的位置，爭取釣到晚餐魚。

速戰(zhàn)速決

河口的南側(cè)是烏蘇里江一片沙石灘，我掛好黑蚯蚓，拋下四支海竿，掛好魚鈴靜候佳音，然后在距河口20米的位置選了一個能挺住浮標(biāo)的穩(wěn)水灣，用豆餅和玉米打了兩個窩子，拋下兩支6.3米硬調(diào)手竿。下午3點(diǎn)多，大家相繼完成了各自的任務(wù)。之后，秀財開始挖灶、拾干柴，準(zhǔn)備做晚飯。我和老蘭、小村每人一把手竿，在河里垂釣。我離河口最近，能清楚地聽到江里海竿的鈴聲。

半小時后，小村首開紀(jì)錄，一條半斤多的烏蘇里江三角鯽魚被釣上來。隨后，窩料起了作用，三人開始輪番上魚，連續(xù)釣了半魚簍子半斤上下的鯽魚，足足一鋁盆，晚餐不愁了。

江河口風(fēng)光

當(dāng)晚霞的余暉染透了森林草原時，海竿鈴聲大作。我飛奔過去，拔竿搖輪。由于江水流速快，所以里邊的野生魚力道十足。根據(jù)魚在水中的逃竄方式判斷，它是一條烏蘇里江鯉魚。絕不夸張地說，5斤重的烏蘇里江鯉魚可以把站在齊胸深的江水中的人撞倒，我就被撞倒過。

我不敢怠慢，松開泄力，高呼老蘭拿抄網(wǎng)，同時奮力挑竿將魚向上游拉。魚奮力掙扎，拽得漁輪嗞嗞怪叫。出線30多米后，魚終于停下了。憑借我強(qiáng)悍的9000型大漁輪，我奮力將魚往回拉，生怕它順大流，刮在江邊倒樹上。反復(fù)幾個回合，鯉魚露出江面——正口，鉤扎入硬嘴角內(nèi)側(cè)。我沒等抄網(wǎng)，直接把這條4斤左右的金色烏蘇里江鯉魚拖上河灘。小村拿相機(jī)趕來，在一片歡呼聲中拍照。

這條鯉魚剛?cè)胱o(hù)，其他三支海竿鈴聲急躁響起，江中魚兒的晚餐時間到了。三人只好放棄河里的手竿，每人一把海竿，進(jìn)行江釣。蚊子的晚餐時間也到了，我們隨便抓一把就能抓到可以炒碟菜的長腿蚊子，一擼一把血，可是釣手們的注意力全被瘋狂咬鉤的魚吸引住了，這就是野釣的魅力所在。

美味的黑蚯蚓

野櫻桃

原始?xì)庀⒌膸づ?/p>

鯽魚先來報到

第一條大鯉魚

遠(yuǎn)處可見界碑

1斤左右的鲇魚，4兩左右的虎皮嘎牙子、一尺左右的金色牛尾巴……魚不停地咬鉤。三個人手忙腳亂地擺弄四支海竿，半個多小時釣了20多條。于秀財挑了一些嘴掛壞的，不好養(yǎng)活的嘎牙子和牛尾巴，要做著名的烏蘇里江燉嘎牙子湯，做法很簡單：把江水倒入鍋里，放里一把干辣椒，點(diǎn)燃柴火，然后將嘎牙子取出內(nèi)臟洗凈后放到鍋里，此時的魚仍可在鍋里游動，直到水慢慢燒開，把魚湯熬到發(fā)白再放點(diǎn)作料。這是在任何大飯店都吃不到的佳肴。

夜幕降臨，魚鈴休眠，篝火正旺，晚餐開始了。清燉鯽魚、活嘎牙子湯鮮美無比，平均每人四條鯽魚，兩大碗魚湯。小村身高力壯，吃了五條鯽魚，喝了三大碗湯。

這是疲勞的一天，也是豐收的、快樂的一天。

午夜驚奇

晚上10點(diǎn)鐘，其他人收拾停當(dāng)進(jìn)帳篷睡覺，我值夜。

我坐在篝火旁，看著滿天星辰的夜空月影婆娑，靜聽四外荒野的動靜，卻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天空有一白亮的發(fā)光體在慢慢地向右側(cè)天空移動。由于相距太遠(yuǎn)，我很難辨認(rèn)它到底是什么。夜空的奧秘太多了。

魚鈴經(jīng)常響起，半夜多為鲇魚，1斤多的居多，大的也有3斤左右的，偶爾也有嘎牙子和牛尾巴光顧。我掛上地螻蛄，釣了斤把重的重唇和翹嘴各一條。

嘎牙子真多

肥碩的嘎牙子

夜半三更，鳥眠巢、蛙棲洞，偶爾有魚跳躍水面的撲騰聲?？墒蔷辔覀儬I地二十多米遠(yuǎn)的草叢里經(jīng)常飛出野鴨子，我常被它驚到。北方初夏的半夜，氣溫還很低。我穿上小皮襖，準(zhǔn)備活動一下腿腳。剛站起身，警戒線上的鈴聲突然“嘩啦”一聲響，可能有野生動物。最可怕的是黑瞎子和野豬。

我立刻打亮了頭燈，掃了過去，同時下意識地抓起一根火棍。看清了，那是只花臉夜貓子，或許是聞到燉魚的香味，打算偷吃，見到燈光就逃之夭夭了。虛驚過后，我舉著火把在江岸沙灘和帳篷周圍晃動，向野生動物們宣誓領(lǐng)地，然后回到篝火旁，添幾把柴，又把“二踢腳”拿出，以備緊急之需。

黑龍江的夏天，凌晨2點(diǎn)鐘啟明星高掛，東方出現(xiàn)一抹魚肚白。

天一亮，就是有鱗魚的天下了。魚鈴亂響，忙得我由寒變熱，很快甩掉小皮襖，釣上的有雅羅、重唇、翹嘴，都是斤八兩重的。

當(dāng)老蘭起來換班時，我已釣了十幾條了。

我鉆進(jìn)了帳篷，須臾，鼾聲大作了……

忍耐、等待是釣魚人耐力的試金石

當(dāng)我醒來時，早飯已做好?；鹂敬箴z頭、清蒸雅羅和翹嘴，還有頭天晚上剩的鯽魚和嘎牙子湯。雅羅魚可是名貴魚種，肉質(zhì)細(xì)膩、味道鮮美，又是一頓美味大餐。剛剛吃完飯，中俄雙方的巡邏艇就交替著從上下游轟鳴駛過。我們簡單地互相交流了情況，就開始了新的一天。

早上，小村已經(jīng)用手竿釣了十多條鯽魚了，其中有一條2斤左右的野生大鯽魚，漂亮極了！8點(diǎn)以后，艷陽高照，魚卻停口了。百無聊賴的小村，對我說的野鴨子很感興趣，就去南面的草叢中查看。他拿一根1米多長的木棒，撥開一人多高的小葉張草，走了大約十幾米，就聽“撲棱棱”一陣聲響，一對大野鴨子從草中飛向天空。隨即，傳來小村的呼喊：“快來??！有鴨蛋！”我們跑過去一看，一窩淺綠色的野鴨蛋在灌木從中，一共10枚。

小村說：“這回有鴨蛋吃了?！崩咸m說：“可能有小鴨子了?！毙〈逭f：“那咱們別動它了?！薄澳悴粍铀篪喿右膊粫貋砹??！崩咸m很確定地說。小村后悔地說：“早知道那樣，別找它就好了?！崩咸m說：“只能吃毛蛋了?！蔽夷闷鹨粋€，晃了晃：“好像剛下的，沒有小崽，不然能感到里邊晃蕩。”煮了十五分鐘，敲開一看，果然是剛下不久的蛋。我們每人分到兩個，值夜餓了吃。留兩個機(jī)動的，珍惜大自然的饋贈。

漂亮的虎皮嘎牙子

夕釣江面

整個一個白天都風(fēng)平浪靜，無論江里還是河里的魚，全都睡大覺了，連平時瘋咬的白鰷、船丁子、胡羅片子都絕食了。我們除了欣賞和拍攝美麗的風(fēng)景，就是四處采山野菜，這里的蕨菜、四葉菜、微菜、刺老芽到處都是。真所謂：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荒野奇趣還真多，秀財摘了很多野櫻桃，發(fā)現(xiàn)了許多色彩斑斕的蝴蝶；老蘭在河口泥地里挖了不少河蚌，還撈了一些沒成熟的菱角，燉湯時放里是很提味的；小村竟然拍到了一只似狐飛狐，似狗非狗的動物，自我命名——林中雄獅，秀財取笑他沒拍清楚——野狗充雄獅。我在林中的樹下發(fā)現(xiàn)了珍貴的人參，引得大家都要挖出來燉魚吃。我指著樹上的紅色膠皮繩告訴他們，這是放參人栽的林下參，十幾年后放參人會按記號找到。那時，這棵人參就價格不菲了……

午餐是河蚌魚湯面，大家把所有剩魚的魚刺挑出，切些河蚌肉絲熬湯煮面，味道鮮美賽過加州牛肉面。下午起風(fēng)了，西南大風(fēng)一刮就是兩天，刮得海竿亂搖、魚鈴抖響、魚兒躲藏，手竿更是難釣大風(fēng)天。多虧頭一天釣了不少魚，不然伙食就困難了。刮大風(fēng)唯一的好處就是蚊子沒了蹤影，可是晚上不好點(diǎn)火，警鈴在大風(fēng)中亂響。為了安全，我們四人分成兩組，一組值上半夜，一組值下半夜，困了就白天多睡會兒。

忍耐、等待是釣魚人耐力的試金石。

猛獸過江

30日夜晚是個難忘的不凡之夜，皎潔的月光漸漸被浮云遮掩。午夜時分，風(fēng)小了，江面已平靜如鏡。淅淅瀝瀝的小雨從天上落下來，闊別已久的魚鈴也開始鳴叫。除了秀財睡覺，其余三人輪流起竿、掛餌、摘魚、拋竿。三人配合有序，頂著毛毛細(xì)雨，釣到東方見亮，釣獲鲇魚、嘎牙子、鯉魚、鯽魚三十多斤。

晨曦江釣

正當(dāng)我們仨人興高采烈祝賀勝利之時。小村發(fā)現(xiàn)江中間似乎有一個大腦袋，飄忽不定地向沙灘靠近。他驚呼：“不好，有野獸在江里?！蔽覀兞⒖叹o張起來。此時雖然天已見亮，但小雨天能見度很低。我看著很模糊，老蘭也不能確定。身處荒野，安全第一。我當(dāng)機(jī)立斷：“快拿二踢腳、火棍，喊醒秀財，做應(yīng)急準(zhǔn)備！”小村去拿鞭炮，老蘭把油性火棍點(diǎn)燃，我盯住目標(biāo)不放，秀財也拎著鐮刀跑來。那東西更近了，大約四十多米遠(yuǎn)，我們看出來了，那是個動物腦袋，但看不清是什么動物。秀財怕是黑瞎子，建議向停車處逃離。小村建議先放鞭炮，嚇跑它。我們同意了他的建議：我和秀財一個敲盆，一個敲鍋，老蘭舉火把吶喊，小村隨時準(zhǔn)備放二踢腳。

一陣當(dāng)當(dāng)亂敲，那家伙發(fā)現(xiàn)了我們。它想轉(zhuǎn)頭逃向俄羅斯那頭，無奈江水太急，一時轉(zhuǎn)不過身去。此時，它離我們只有二十米了。小村這下認(rèn)清了，是頭野豬，獠牙都能看清！他手拿二踢腳，對準(zhǔn)方向點(diǎn)著導(dǎo)火索。“嗵——當(dāng)！”鞭炮在空中炸響，余音回蕩，聲震十里。那野豬嚇壞了，奮力向下游躥去。我們繼續(xù)敲盆叫喊嚇唬它，直到它沖向下游，無影無蹤了才松口氣。那一刻，我們已渾身癱軟汗透。

晨曦江釣河口沼澤

雅羅魚出水

釣獲重唇魚

豐獲翹嘴

朝陽晨釣

天已大亮，雨也下大了。心有余悸的我們鉆進(jìn)帳篷，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爆響的魚鈴了……

早就聽有經(jīng)驗(yàn)的漁民說，野獸一般都是在拂曉時過江，可真實(shí)的情景我們這還是頭一次遇到。真的驚心動魄。

雨一直下，雖然不大，但是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了一天一夜。多虧我們預(yù)備了很多干柴，不然只能啃干糧了。為了防止?jié)窈疾?，大家停釣休息，養(yǎng)精蓄銳。因?yàn)楹竺娴鸟v釣之路還很長。

卷土重來，惡戰(zhàn)狗魚

6月1日上午，雨終于停了。我們收拾漁具，掛餌拋鉤，重新再戰(zhàn)。拋下海竿后，四人一起去河里的釣點(diǎn)釣手竿。老蘭和小村用6.3米竿，我用5.4米竿。小村習(xí)慣用長線，我和老蘭用齊竿線，因野釣的環(huán)境下，水中樹根、塔頭較多，線太長中大魚后不好控制，魚容易鉆入倒樹下，切線斷鉤。

老蘭撈的河蚌

無名花

黃花蝴蝶

林中“雄獅”

山芍藥

肥碩的老頭魚

烏云聚，天欲雨

雨后河水略有上漲，烏蘇里江的魚紛紛向河中涌來。小村首開紀(jì)錄，是一條1斤重的鳊花——“三花五羅”之一。我隨后釣了一條2斤左右的鲇魚，老蘭釣了一條尺把長的牛尾巴。超硬釣竿，正適合這種野釣，防掛鉤，不用遛魚，直接飛上岸。之后，我們開始交替上魚，小村釣的大多是鯽魚、吉花、重唇、白鰷、胡羅片子。我和老蘭掛的紅蚯蚓，主要釣的是鲇魚、牛尾巴、嘎牙子、老頭魚、小雜魚等。這里的老頭魚，個體都在半斤以上，碩大肥胖，渾身的蒜瓣肉令人垂涎。雨后的魚口不錯，江里沙灘上的海竿也頻頻中魚。我聞鈴而動，照顧兩邊，有些應(yīng)接不暇，只好將手竿交給小村照看，跑去主攻海竿。秀財拍了一些照片之后，開始做午飯。

突然，小村大喊一聲：“大魚！快來人?！蔽胰酉抡谡^的鲇魚，跑了過去。小村舉著竿子站在河邊，竿子彎成大弓狀，老蘭抱住他的腰，防止他滑落河中。

是大魚！大家立刻興奮起來。我拾起抄網(wǎng)，上前助陣。那大魚在河中左沖右突，就是不露頭，拽得6號大力馬線嗡嗡作響。小村身高臂長，所用竿線極長，超出竿子很多，這在水庫黑坑無可厚非，可在這到處都是倒樹、亂草、塔頭的惡劣環(huán)境中很不實(shí)用。結(jié)果，沒幾個回合，大魚就鉆入河床右側(cè)的一堆亂樹叢中，任憑小村左拉右挑，橫拉硬拽，就是不出來。

大白鰷出水

青凌子

到底是什么魚？小村認(rèn)為是大鯉魚，理由是他使用的是搓餌。老蘭根據(jù)魚的力道，說可能是黑魚。我反對，因?yàn)楹隰~不吃面餌，只吃小魚蝦。正當(dāng)我們各抒己見時，那大魚從樹叢下竄出水面來，足有1米長，渾身黑點(diǎn)花紋，大狗魚！

小村奮力挺竿，防止它再次鉆入樹叢，卻忘記了頭頂上方有根大樹杈，結(jié)果魚竿的第二節(jié)重重地打在樹杈上，“咔嚓”一聲，魚竿斷了，大狗魚帶著竿梢逃之夭夭，瞬間沒了蹤影。小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懊惱至極。老蘭在一旁埋怨有加，我感到十分可惜。

我們分析，狗魚雖然不吃面食，但小村用的面餌誘來了許多小魚，進(jìn)而吸引了狗魚，小魚上鉤后，大狗魚吞了小魚，就這樣咬鉤了。我想，如果是齊竿線、釣竿再硬些，就很有可能控制住它，不至于讓它鉆進(jìn)樹掛。

午餐是干炸小雜魚、醬燜老頭魚、鲇魚湯、山野菜蘸大醬，餐后水果是野櫻桃。一上午，大家雖然釣了三十多斤魚，但跑了大魚，難掩遺憾。下午，太陽出來了，山水也流了下來，河水漲得很快，魚兒只跑路，不吃食了。

我們開始晾曬衣物、睡袋、柴草，重新布置警戒線，小村重新準(zhǔn)備線組。到晚上10點(diǎn)，河水漲了一尺，如果再漲，我們就要趕緊撤退，一旦水漫來路，我們就慘了，好在它及時漲停了。

雨后的夜晚空氣清新、蒼鷺盤旋、鴛鴦戲水、雉鳴蛙噪、魚兒跳躍，欣賞著如詩如畫的大自然美景，感覺一切艱難險阻都是值得的。當(dāng)晚，小村值夜，他帶著跑魚的懊惱，去河邊的釣點(diǎn)釣了一陣，希望大魚能再次光顧。釣了一小時，沒有一口，海竿的鈴聲大作，他來不及收竿，順手把護(hù)竿繩掛著一個拇指粗的柳毛子上，飛速跑回沙灘。海竿把已翹起，在月光下亂晃。他一把抓住竿把，奮力挺起魚竿，漁輪嗞嗞怪叫著出線。小村一掃心頭跑魚的陰霾，激情重新點(diǎn)燃，不斷地調(diào)整力度和方位，開始遛魚。沒幾個回合，他就斷定咬鉤的是大鲇魚。因鯉魚橫沖直撞，狗魚上躥下跳，鳡魚速度極快，大鲇魚靠尾巴擰勁攪水抵抗。有經(jīng)驗(yàn)的野釣手，憑手感經(jīng)驗(yàn)基本可以判斷中鉤的魚種。

成群的白鰷

心里有數(shù)了，人就不著急了——18號歪把子鉤，只要鉤住鲇魚的硬骨頭嘴圈，它就難以逃脫。果然，十分鐘后，大鲇魚露出水面，在月光下翻騰。小村慢慢搖輪，魚越來越近，七八米遠(yuǎn)時看清了，足有胳膊長短。他沒有驚動熟睡的漁友，一鼓作氣把它拉上沙灘，一股英雄豪情油然而生。

鲇魚足有七八斤，將近“米級”，鉤子掛在右嘴角，很牢固。他用自制取鉤器摘下魚鉤。用卡魚鉗夾住魚嘴，送到河里的魚護(hù)中。因?yàn)榻吷碁┨幩珳\，所以魚護(hù)都在河陡岸，水深好養(yǎng)魚。

小村哼著小曲回到沙灘，掛黑蚯蚓，把竿拋下去，坐在釣椅上心情怡然地欣賞著月色。

柳根子

黑斑狗魚和鯽魚

被雨水浸潤一天的水岸，此刻濕度很大，產(chǎn)生薄薄的霧氣。此時，月光下出現(xiàn)了一道彩虹，小村正好在彩虹的彎拱下。月亮彩虹，太神奇了！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變幻莫測。我夜釣了幾十年，也只看到了三次，都是在烏蘇里江邊。小村以前聽我講過，看到還是第一次。他掏出手機(jī)，連拍了幾張都不清楚。他跑回帳篷去拿錄像機(jī)，翻來覆去找了半天，等回到沙灘上時，彩虹已褪去，他后悔莫及。

東方啟明星高掛，天快亮了。小村突然聽到河口處有巨大的撲通聲。他立刻打開頭燈前去查看，原來是條碩大的黑魚在淺水中捕捉小魚。面對燈光，它并不驚慌，依然我行我素?？上〈鍥]帶路亞竿，只能放任自流。岸邊有一條舊棄的小船，他查看了一下，兩頭漏水，只有中艙完好，因此不敢下水。

他無可奈何地回到沙灘上，給海竿換了一遍黑蚯蚓。此時天已大亮，我跟他換班。他簡單地交代了魚情就睡覺去了。

土鲇魚與鯽魚

我們釣到很多魚種

抄一條青魚

又一尾青魚

試用臺釣

魚鈴頻頻響起，我先后釣了十幾條雅羅和一些嘎牙子。等秀財和老蘭起來做飯時，魚獲已足夠早餐了。

晴天露水大，早飯前誰都沒去河邊釣點(diǎn)。

飯后，老蘭去釣魚，剛到水邊就大呼起來：魚竿沒了！那支5.4米竿子不見了。老蘭回來問我，我也不知情，推醒夢中的小村，他說掛好失手繩之后就再沒過去。過去重新查看，掛失手繩的柳樹棍有拇指粗，已被拉斷。答案已有：大魚所為。是啥魚呢？

我和老蘭拿一把準(zhǔn)備打撈用的海竿，順著河邊兒向上游尋找。我們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中拍打著不斷叮咬的蚊蟲，艱難跋涉了三里多路，魚竿毫無蹤影，只好返回。這樣一個來回就快中午了，午飯時，老蘭指責(zé)小村沒有收竿，又批評他野釣經(jīng)驗(yàn)不足。小村連續(xù)犯錯，啞口無言，情緒低落至極。

下午，我又和老蘭順沙灘逆流而上，向上游尋找，因過不了河，無法向下游尋找。兩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老蘭認(rèn)為，竿子很可能被魚拖至俄羅斯那邊去了，也許會被下網(wǎng)捕魚的漁民撿到。

我們無可奈何地返回了駐地。

黑夜獵黑

晚飯前，我在河口拋下自制的甩盆捕捉小魚，用來釣河口的大黑魚。不料，我捕到了許多大柳根子，真是太漂亮了。

土法釣黑魚和狗魚，是我的拿手好戲。一只礦泉水瓶拴一個兩寸的大鉤，里邊兒裝1厘米深的水，既當(dāng)浮標(biāo)又當(dāng)墜兒，連在海竿線上；大鉤上掛小魚，鉤繩長度不超過20厘米，并且一定要用輪胎線或大力馬線，以防被魚尖利的牙齒切斷。

夕陽西下，我和老蘭在沙灘上欣賞著黃昏的景色，先后用海竿釣了十幾斤各種雜魚，個頭雖然不大，但解決了食物的問題。

睡覺前，老蘭幫我在河口下了兩把海竿，兩只礦泉水瓶子在河面上漂來漂去。普天繁星，詭異幽靜，殘月當(dāng)空，我先后釣了幾條鲇魚，魚鈴休息了。我給篝火添了幾塊柴，又查看一圈警戒線，沒有異常。可能是那天放了二踢腳，有了火藥味，野生動物幾里外就能聞到，不敢光顧了。

午夜，我在沙灘上散步，呼吸著無比清新的空氣，聆聽著奔涌不息的江水，欣賞著山林、荒原組成的版畫，猜測著寧靜夜空的浩瀚神秘，也期待著大黑魚咬鉤的暴躁鈴聲。

小村釣獲的鳊花

釣黑魚的土辦法

小村釣的大鲇魚

“雙飛”鯽魚

2斤多重的大鯽魚

殘月西下，斗柄北移，午夜將過，期待的鈴聲并沒有響起。我有些疲倦地坐在釣椅上，盯著東方發(fā)白的天空，困意瞬間襲來，兩只眼皮剛合上，急迫的鈴聲就從河口傳來。我瞬間來了精神頭，一躍而起，一邊跑一邊打開頭燈，直奔河口。海竿輪卡在竿杈上，嗞嗞作響，竿把朝天，要不是失手繩拴在木頭橛子上，早就被拖到河中。我抓住竿把，連續(xù)挺了三次都沒挺起竿來，肯定是大家伙。根據(jù)魚線的方向判斷，它在向上游逃竄。

眼下的第一要務(wù)是防止它逃往河中，河里樹掛太多，一旦掛住就前功盡棄。我用力往回拉，總算挺起竿來。鉤大線粗，給了我十足的底氣和自信。我用力搖輪，與它搏斗，礦泉水瓶上下翻滾，給我指示著方向。沙灘的位置開闊，周旋余地大，五分鐘后，它堅持不住了，轉(zhuǎn)頭沖出河口，向江里逃去。江面開闊，又沒有樹掛，正是我所希望的。我一邊收線，一邊向上游沙灘退去，力爭把它牽到沙灘的正面，防止它逃回河里。

筆者釣獲的嘎牙子

雙尾很平常

持續(xù)爆響的鈴聲驚動了老蘭。他鉆出帳篷，打開大燈，拎起抄網(wǎng)跑來幫忙。他用頭燈掃了一下江面，40米開外有一條黑乎乎的大魚在水中掙扎，見到燈光，一頭扎向深水，線輪又在狂叫，連續(xù)出線30多米方才停住。老蘭趕緊熄滅頭燈，生怕再次驚到大魚。

我重新試著收線，收了20多米時，大魚突然跳出水面，老蘭低吼道：大黑魚！我也看到了。又搏斗了五分鐘，它終于堅持不住了，像一根木頭橛子一樣漂在江面上。我迅速收線，一口氣把它拖到沙灘上。它在沙灘上翻滾了幾次，終于挺直不動了。此時我已累得大汗淋漓，手臂發(fā)抖。黑家伙有80厘米長，10斤左右。它的牙太尖利，無法摘鉤，我只好把鉤繩剪斷，把魚放入抄網(wǎng)，準(zhǔn)備去河岸入護(hù)。

突然，河口又傳來了爆響的鈴聲，我無力再戰(zhàn)。老蘭快速跑過去，舉竿搖輪，興奮地喊道：是大家伙！

我隨后跑去，在燈光下，河中的礦泉水瓶子忽隱忽現(xiàn)，飛快地向江里移動。老蘭高舉海竿緊隨其后。有著幾十年野釣經(jīng)驗(yàn)的老蘭，既有能力，又有體力，他背著百八十斤重的行囊，可在荒野中連續(xù)行走五六里路，應(yīng)對各種突發(fā)的野釣狀況都游刃有余。因此，他控魚、博魚，我都十分放心。七八分鐘后，他就把大魚遛至沙灘的正前方。超大的線組，讓他敢于發(fā)力。

此時天已放亮，那魚破水洗鰓，看得清那是條黑斑狗魚。老蘭生拉硬拽把它拖上了沙灘。它沒有之前的黑魚大，大概五六斤重。這是烏蘇里江的特產(chǎn)，汆丸子、包餃子、曬魚干兒，味道特別鮮美。

江灘的海竿陣

沒等摘鉤，我先給他點(diǎn)了一支煙，這是他的愛好，也是他唯一的缺點(diǎn)。

絕地反擊

當(dāng)朝霞滿天的時候，已經(jīng)消了汗的我們叫醒了秀財和小村，向他們炫耀我們的戰(zhàn)果，然后鉆進(jìn)帳篷睡覺，剛合眼不久，就聽到小村大呼小叫。我鉆出帳篷，只見小村一手拎一個魚護(hù)跑了回來，喊道：“完了，完了，兩個魚護(hù)全被水耗子咬了，里邊兒的魚全跑了！”我懊惱至極，每個魚護(hù)里有二十多斤魚哪！這是我們的口糧??！

海竿的姿色

憎恨和咒罵都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只能繼續(xù)垂釣，解決食物的來源，可是養(yǎng)魚成了問題——我們只剩一個鋼絲魚簍子，兩條大魚就塞得滿滿，再釣到的魚就無處養(yǎng)了。

小村想到一個辦法：在沙灘挖個深坑，引入江水，海竿釣的魚就放入水坑，旁邊挖一個小坑，放養(yǎng)活柳根子。還有那個破船，它中艙完好，裝入半下水，河里釣的魚就裝入船艙。別無他法，只好如此。

手竿也能屢建新功

早餐是剩菜和黑魚——秀財把大黑魚做了殺生魚，激勵我們?nèi)齻€釣手加緊垂釣，不然可就斷炊了。飯后，老蘭海竿釣江、小村架起一支新竿釣河，秀財采野菜，我休班睡覺。

風(fēng)平浪靜一上午，魚兒好像嘲笑我們似的，集體?？诹?。午飯時，我睡醒，兩個釣手只釣了幾條老頭魚和白鰷。飯時，每人一張階級斗爭的臉，喝著小魚湯，吃著山野菜蘸大醬，盯著江邊的紅色界碑牌子，士氣很低落。

為了鼓勁，我講敘了和老蘭下鄉(xiāng)被大雪隔在山里三天三夜的往事。那次，我們?nèi)淌苤囸I和寒冷，靠扒開一米厚的雪，撿吃地里的生黃豆才得以挺到最終獲救的那天。而眼下，我們剩余的干糧、狗魚、野菜，仍可以堅持三天，況且三天之內(nèi)我們絕不可能釣不到魚，何必沮喪？

大家調(diào)整了心態(tài)，堅定了信心，說干就干。我釣江，老蘭和小村釣河，秀財切割河蚌肉。團(tuán)結(jié)就是力量，下午3點(diǎn)多，我們終于在徐徐南風(fēng)中迎來了垂釣高峰期。河里釣的全是1斤左右的黑鲇魚，偶爾夾帶著鯽魚，幾乎數(shù)五個數(shù)就是一個黑標(biāo)的頻率，直接飛魚上岸；江里釣的全是一拃長的尖嘴子（嘎牙子的一種），四個鈴鐺不停響，讓我有些應(yīng)接不暇，每支海竿上的三副鉤經(jīng)常是滿員；秀財則拿著一個鋁盆來回裝魚，幫大家摘鉤掛蚯蚓。一派繁忙景象，讓人緊張、快樂、過癮之極。

風(fēng)光無限

河中竿草

當(dāng)晚霞燒紅西天邊時，游行的魚群已過境。我們終于可以喘口氣，消消汗，清點(diǎn)戰(zhàn)果，秀財也可以做飯了。

雖然沒有釣到大魚，但是數(shù)量卻驚人。我釣了150多條尖嘴子，秀財端了一鋁盆拿去做醬燜，剩下的在水坑里密密麻麻游了一層，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老蘭和小村眉開眼笑地估算著魚獲，船艙裝了半下子黑鲇魚，黑乎乎、油光光地在船艙里游弋，估計有四十多斤，十幾條雪白的大鯽魚閃著銀光穿梭其中格外顯眼。

晚飯是醬燜尖嘴子、蒜燒鲇魚、串烤柳根子和烤大餅，這頓飯格外美味。

大自然的饋贈是給所有生物的

邊境的天氣，預(yù)報不準(zhǔn)。天剛黑，又下起了小雨。

老蘭值夜，其他人收拾一番，帶著豐收的喜悅進(jìn)帳篷休息了。雨越下越大，篝火被澆滅了。老蘭穿著雨衣，不時去漁船處查看，生怕船艙灌滿雨水跑了魚。午夜時分，雨小了，老蘭坐在塑料布棚下打起盹來，不能釣魚的夜晚真無聊，一會兒就睡著了。

鯉魚接連出水

鯉魚開始出水

“嘩啦嘩啦”的警戒鈴聲把他驚醒了。他打開大燈巡查一番，是由此經(jīng)過的一只水獺撞響了警鈴。沙灘上，兩只天鵝在徘徊，不會是在偷吃水坑里的柳根子魚吧？老蘭連忙趕過去，天鵝驚飛。他查看水坑，果然有幾條被叼到岸上，他將魚踢入水中，又去查看一遍海竿，沒發(fā)現(xiàn)異常，回到塑料棚坐下，點(diǎn)起煙，噴云吐霧了。此時天快亮了，四周一片雨聲。他看了眼夜光手表，已經(jīng)是凌晨了。抽完煙，他猛然想起船艙里的魚，于是拎起鐮刀，蹚著雨水去了河邊。到了河邊，他大驚失色，艙里有兩只狐貍正在吃魚。他大聲呼喝，狐貍飛快跳下船，逃入草叢；再看艙里的魚，少了很多，船周圍散落著七八條鲇魚。他十分懊悔，自己太大意了，這如何向漁友交代？

我和小村聞聲趕來，我安慰老蘭：大自然的饋贈是給所有生物的，狐貍也不例外。好在剩下的多，要是小村那頭“林中雄獅”來了，一條也剩不下。三人哈哈大笑。

我們把鋼絲魚簍子里的狗魚拿出來曬魚干，把船艙里的鲇魚裝到魚簍子放河中養(yǎng)著，鯽魚拿盆裝著留作一天食用。

鯉魚高潮，輝煌謝幕

早飯后，全員檢查手機(jī)，全部沒電了，所帶的十幾塊充電寶也已經(jīng)用完，攝像的電池也需充電了。如果無法對外聯(lián)絡(luò)，那將是很危險、很可怕的。大家商量之后決定：雨后撤退。

魚夠吃，不需釣了。大家只期盼天晴，收拾裝備。

10點(diǎn)多，太陽從云縫中鉆出，雨停了。隊員們開始收拾漁具、裝備。午飯后，讓太陽曬到兩點(diǎn)，我留守，他們?nèi)送＼囂幩脱b備。因?yàn)橛幸欢瓮谅酚旰竽酀簦嚳赡茏卟涣?，要第二天才能開車，所以我們還要在江邊住一夜。

他們出發(fā)后，我計算好明天的食物的數(shù)量，把魚簍子的魚倒出一半，收拾好，抹上鹽，把所有腌的魚，都用柳樹棍兒穿起來，架在沙灘上曬了起來。曬兩個小時就半干了，用油一煎，香飄四溢，鮮美無比??！

4點(diǎn)多，他們回來告知，土路確實(shí)難行，明天曬一天，晚上可出發(fā)。

剩下的伙食，除了鲇魚、嘎牙子，還有幾條鯽魚。

小村釣的鯉魚

秀財與我合影留念

鯉魚“聚會”

天黑了，大家點(diǎn)起篝火，每個人拿一根長木棍插上一條沒曬干的鲇魚，慢慢烤，香味飄散在荒野。大家吃著烤魚干，喝著剩的酒，一直到半夜才休息。

那晚，我值夜。小村損失了我的兩支魚竿，心里過意不去，特意過來陪我。

我們慢慢燒著剩余的柴火和垃圾，欣賞著對岸青黛色的山峰、近水倒映的篝火，體會著只有野釣者能享受的愜意和愉悅。夜靜既美又靜，百米外大肚蟈蟈的叫聲清晰可辨，偶爾傳來夜貓子難聽的叫聲。

突然，養(yǎng)魚的水坑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這是有動物偷吃魚。我倆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啥也看不見。小村拿起抄網(wǎng)，我準(zhǔn)備好頭燈，悄悄摸過去。還有五六米遠(yuǎn)，我突然打開頭燈照向水坑，好像是一只野鴨子，它被突然打亮的刺眼燈光照得一動不動。小村一大步上前，飛快用抄網(wǎng)扣住它。它掙扎一番，但無濟(jì)于事。我倆端詳著這“偷魚賊”，卻認(rèn)不出它到底是野麻鴨子還是退了羽毛的公鴛鴦，于是我們把抄網(wǎng)口扎住，等早上再作辨認(rèn)。

起風(fēng)了，夜風(fēng)徐徐，江水涌起層層波浪，多了幾分涼意。漁民常言：風(fēng)起魚涌。這既是經(jīng)驗(yàn)也是科學(xué)，水中的含氧量增高，魚兒自然活躍起來。

夜光手表直指午夜子時，四根海竿鈴聲同時炸響，攪翻了寂靜的夜空。我和小村跳起，直奔海竿而去，我們選鈴狂叫、竿把起空的竿，一人抓起一把，奮力挺竿搖輪，動作像訓(xùn)練過一樣齊整嫻熟，手法、步伐也如出一轍。沒人抄魚，好在魚不大，兩條3斤多的鯉魚被拉上岸。顧不得摘鉤，我們又去搖那兩根海竿，仍是兩條3斤大小的鯉魚。憑經(jīng)驗(yàn)，我覺得這可能是漲水后，大批鯉魚春季返鄉(xiāng)入河，尋找水草處產(chǎn)卵的緣故。這可是漁民最為期盼的魚訊。我讓小村招呼起老蘭和秀財，每人一把海竿，拉開距離，串鉤拋竿釣。

收竿鯉魚

頭燈照在江面上，可見一層魚背鰭棘劃出無數(shù)條“人”字波浪，它們爭先恐后向河口涌去，只要拋下竿，立刻狂咬。四人各盡其能，自力更生，自釣自遛，一時間沙灘上燈光交錯，魚鈴亂叫。三副串鉤常同時咬鉤，可是江水流大，沙灘水淺，近前無法遛魚，又無人幫忙，縱使你技藝高強(qiáng)也很難把三條鯉魚全拉上來。結(jié)果，跑的比釣上來的多。老蘭算破了紀(jì)錄，兩次拉上兩條鯉魚，我只有一次。所有魚都來不及入護(hù)，直接摘鉤扔在沙灘遠(yuǎn)處。

豐獲鯉魚

魚簍子滿了

一會工夫水面就“開鍋”了，大家全都大汗淋漓，但無人叫苦喊累，這是一生難得的荒野浪釣的機(jī)遇，必須靠自己的經(jīng)驗(yàn)和毅力去體會和享受。

當(dāng)晨曦的那絲亮白撬開東方的天邊時，魚口戛然而止了，江面也恢復(fù)了平靜。四人齊上陣，開始打掃戰(zhàn)場，清點(diǎn)戰(zhàn)果。這一晚，我們共釣獲3斤以上的鯉魚54條，其中五斤以上的13條，最大的8斤多，是小村的功勞。我們將5斤以上的留下，其余的全部放生，因到產(chǎn)卵期，我們期盼它們多子多孫，能夠再現(xiàn)昨夜的場景。

當(dāng)太陽曬干露水時，我們吃盡了所有食物，放飛了偷魚的公鴛鴦，又清掃了釣場垃圾，向終生難忘的七虎林江河口道別，踏上快樂的歸途……

褪毛的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