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嶺
(安徽省合肥市包河區(qū)文化館 ,安徽 合肥 230051)
“包公戲”作為元雜劇的重要代表之一,其傳承至今仍然有可供研究的價值。本文就包公形象入手展開分析,從清官文化、情法沖突、神鬼色彩三方面探討其文化心理,以供借鑒。
“包公戲”中包公的智慧與謀略令人擊節(jié)贊嘆。例如,在《蝴蝶夢》中用盜馬賊頂替王家兒子受死,使得王家團圓;在《灰闌記》中巧設灰闌,使得親生母子相認;在《魯齋郎》中巧妙將“魚齊即”改成“魯齋郎”,從而為民除害。憑借智慧與謀略,每每在眾多紛繁復雜的案件中抽絲剝繭,使得真相水落石出,壞人認罪伏誅,還得百姓公道。
“包公戲”中蘊含了大量富有神鬼色彩的故事情節(jié),而包公的身上也被賦予了能通鬼神的奇妙力量。例如,在《蝴蝶夢》中包公夢見蝴蝶求救,還王家一個公道;在《生金閣》中包公看到郭成的鬼魂提頭追打龐衙內(nèi),于是主動向鬼詢問冤情;在《神奴兒》中給門神戶尉燒金銀紙錢,祈求阻擋妖魔、放進冤魂。諸如此類,這種種描述都能夠看出包公具有能通鬼神的能力,通過這種塑造使包公的形象更加神圣。
“包公戲”中包公的形象與以往作品相比增加了世俗化色彩,將人物形象變得更加豐滿鮮活。例如在《生金閣》中寫包公近鄉(xiāng)情怯,抒發(fā)離愁別緒;在《陳州糶米》中寫年已八旬的包公在明哲保身與為民做主之間的矛盾權衡。因元雜劇的市民文化特色,使得創(chuàng)作中免不了帶入世俗化特色。因此,有別于其他文學作品,元雜劇中的包公形象多了一些世俗色彩,包公會像市井平民一般開玩笑,會有避禍保身的想法,也會有羈旅之思,此類種種非但無損于包公的形象,反而使其更顯真實。
包公戲通常被劇作者賦予了平反重案、拯救蒼生的使命,包公的清官形象也因此而深入人心,這離不開元雜劇興起的社會基礎。當時,在蒙古政權的高壓政策統(tǒng)治下,漢人被劃歸為社會的最底層,受到殘暴的侮辱與剝削。百姓不僅要在外族的統(tǒng)治下任人魚肉,還要遭到貪官污吏、豪強惡霸的欺凌打壓,處于內(nèi)憂外患、風雨飄搖的動蕩時期。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只能在絕望中把精神希望寄托在拯救者身上。而元代法律規(guī)定不許妄議當時的官員,文化上也采取專制統(tǒng)治禁錮人們思想,劇作家在重重壓抑之下只能把反抗的怒火訴諸在詞曲之中,塑造以包公為代表的清官形象,借古諷今,來寄寓對黑暗現(xiàn)實的不滿與憤懣。清官文化實則是元代動蕩社會現(xiàn)實折射出的一種幻想烏托邦,是人們用來逃避現(xiàn)實的精神寄托。
“包公劇”作為元雜劇中重要的戲劇類型,其個性化的戲劇沖突推動著劇情的發(fā)展,這種沖突集中表現(xiàn)在情與法的對抗中。以關漢卿的《蝴蝶夢》為例,主要講述了王老漢的大兒子為父報仇,錯手打死了倚仗著皇親國戚身份打死王老漢的葛彪,而當包公審案時卻出現(xiàn)了王老漢的三個兒子爭相認罪以求抵命的怪事,王母卻只同意三兒子抵命。經(jīng)過包公調(diào)查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有三兒子才是王母親生的。包公受其感動,何況葛彪本就該殺人償命,因此決心幫助這一家人洗脫罪責,用盜馬賊幫助三兒子抵命。這種情理之中卻在法理之外的情況顯然不符合包公一貫鐵面無私、執(zhí)法如山的特點,但卻恰恰讓包公的形象變得有血有肉、鮮活起來。
包公戲中包公通過鬼神托夢申冤來破案的故事有很多,《蝴蝶夢》《神奴兒》《生金閣》等都是其中的代表。仍以上文中提到的《蝴蝶夢》為例,在包公為王家的事件煩憂之時,他突然夢見有三只小蝴蝶落到蜘蛛網(wǎng)上難以脫身,大蝴蝶卻只想救前兩只小蝴蝶的情景,包公受其感動獲得啟發(fā),醒來發(fā)覺是一場夢。但這場夢卻讓包公認為這是上天對他的暗示,于是他選擇為王家主持公道。這種怪誕手法的運用,既符合積極浪漫主義的要求,又增加了作品的神秘性。以反常的不合理的形式和其超現(xiàn)實的表現(xiàn)手段創(chuàng)造出怪異、荒謬的藝術形象。它背離自然的可能性,但不背離內(nèi)在的可能性,正是這種內(nèi)在的可能性構成怪誕的魅力。這種托夢一類的鬼神意味豐富的故事,恰恰體現(xiàn)了古代的浪漫主義文學色彩與敬畏鬼神的民族文化心理。
“包公戲”通過對包公探案的具體描寫,使包公形象躍然紙上,成為后世各類文學藝術作品中難以超越的經(jīng)典形象。同時,包公戲又非單純的戲曲講求熱鬧,其背后隱藏的豐富文化心理內(nèi)涵更能深深打動觀眾的內(nèi)心,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給人以文化心理上的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