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旖旎 人物傳神
——吳小斌攝影作品欣賞

◎ 劉川鄂

一

攝影家吳小斌，擅長捕捉絕美的風景、定格人物的瞬間表情。身處在車水馬龍、水泥森林的大都市包圍之中，他獨鐘情于遠離塵世喧囂的大自然風景。他的風景照似乎以少數(shù)民族邊地生活景象居多，呈現(xiàn)在我眼前的十來幅邊地風景照，串連起來，是迷人的情思和抒情的詩行。壩上的高原悠揚，高闊的天空，湛藍的云彩，蒼黃的草甸，奔跑的駿馬，靜謐的小屋和和飛揚在遠方的驛動的心。（《壩上金秋》）

大漠，是一種情懷，也是一種胸懷。參差不齊的樹木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彼此依靠、彼此作伴。峻拔的枝干默默地呵護著稀稀疏疏的樹葉，精心保留著大漠里唯一的綠意。夕陽的余暉在葉子的遮掩下拼湊出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樹蔭，宛如一幅幅滄桑的錦繡，在凹凸不平的沙地上鋪展開來，越發(fā)顯得精致。成群的馬兒突然闖入了這片風景，無憂無慮地低著頭靜靜欣賞著夕陽的杰作，偶爾也有竊竊私語。大漠也是一位高超的藝術家，為它們俊俏的身軀鍍上了一層油亮的棕色，整個畫面相得益彰。（《信馬由疆》）

但得夕陽無限好，何須惆悵近黃昏！夕陽的余暉如水墨般在云錦上渲染開來，透過云隙，溫柔地灑落在一脈脈深情蜿蜒的河流上。于是，整個畫面都是夕陽的杰作，那天邊若隱若現(xiàn)的云隙，分明是大雁劃過的痕跡，羽翼上浸滿了歸來的思念；那水湄邊低頭沉思的駿馬，是馬頭琴前世抖落的音符，馬背上空留著騎士的夢想。矜持的叢林在落霞里守望，晚歸的漁船在渡口邊停蕩。那一方水土、那一座天堂……（《8776》）

一叢叢蒼勁且撕裂的枯樹，一匹匹騏驥長嘯劃破天際。看著晚霞金紅的天邊漸漸被夜色覆沒時，融化進倉皇之色的牧民，蛻下了白天的勞頓。除了影影綽綽的疲憊，空洞得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夕陽殘照，落日余暉，天地茫茫。這毛茸茸的溫暖，冗長令人昏昏欲睡。萬物行動在人世規(guī)則之間終將以流失的形象鋪墊。走完天涯道路，空蕩蕩的舊驅(qū)殼斑駁、脫落、遺忘，大抵良辰美景，已是低垂絡絡絲。大漠肌瘦的秋日在一群馬驥浮光掠影的時候就這么老去了。自然使它們相信了日夜兼程的突然，一場漫長的奔波緩緩迫近它們予取予求的混沌生存。生是過客，跋涉于虛無之境。但凡有等待，就有啟程。一地的金黃，滿眼盡是秋色。午后的斜陽將樹影投射在這片土地。仿佛是被水暈開的墨跡。夕陽的余暉從云層的縫隙間透出，映照著曲折迂回的河流，猶如鏡面般的河面折射出了最美麗的光芒。遠處一排密密麻麻的小樹與天際相交，好似一道長城圈住了這別樣的風景。近處的河邊有幾匹馬兒，連同幾棵伸展著枝椏的小樹，在夕陽的映照下像極了一幅剪紙，鑲嵌在這可愛而又可敬的云水之間。（《牧歸》）

莫尼達瓦濕地的水路九曲回腸，一派未經(jīng)人工斧鑿的天然風光，也應了作者為作品起的標題：晚唱。一想到在這樣溫柔的水流邊，聽一曲同樣流動婉轉(zhuǎn)的晚歌，此刻真有些心旌動搖了。一望無際的草地與很多濕地，在落日余暉的照映下安靜而又有幾分熱烈。褐灰色的樹、沒有流動的水、萬里散布的夕陽、黑色的土地，作者以下蹲的遠姿態(tài)照下這樣的一幕，水天地三者就如同是在一線之間。整幅圖片以暗灰為主色調(diào)，只有那片片夕陽是一種金黃色，襯托著整個圖片一種靜中帶動的氣勢，它們挨得那么近，似乎是在喃喃低語，似乎是在對著彼此訴說著昨天的故事。所以，讓人瞬間感受到了一種開闊的視野和熱鬧的景象，顯現(xiàn)出了恢宏的氣勢，讓人心靈澄凈、精神愉悅。（《晚唱》）

女兒湖這名字真好，仿佛映像未及之處，的確有位只有鏡頭后的作者才看到，而我們無緣得見的佳人，正亭亭地“在水一方”。“曲徑通幽處，潭影空人心?！惫艠愕男∧疚莅苍?shù)卮Ａ⒃谌簶洵h(huán)抱的草地上，只是沒有了萋萋的芳草和嘰喳的鳥群，參差不齊的樹干以最原始的姿態(tài)扎根在這片清冷的土地，不斷向水面延伸，好像渴望著什么。平靜的河面波瀾不驚，將周圍的一切無私地倒映著，精心地呵護著這塊圣地。河邊的小屋和樹木，就好似是一面布滿霧氣的鏡面。秋風過境，將樹枝上的樹葉輕輕卷起，零星地灑落在屋前的空地，就像是裝點在金黃色裙擺上的花瓣。裸露的銀白色樹干又增添了幾分涼意。屋子的主人定是個隱者吧，每日氤氳在泥土的芳香和濃濃的水汽中，以樹為友，和風作伴，“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就像瓦爾登湖畔閑居的梭羅一般，在自然的安謐中尋找一種最本真的生活狀態(tài)，尋求一種最詩意的生活?。ā杜畠汉那锾臁罚?/p>

他的幾幀荷花題材的作品或許是近水樓臺的搶拍，但仍然有別于人工世界的靜謐之美。他所攝大都是荷花的花蕊特寫，沒有刻意強化花開之環(huán)境，只是清晰地拍下了荷花盛開的姿態(tài)，荷葉只是作為陪襯，還有一些草和荷葉分布在荷花的周圍，作者采取了模糊的處理，荷花傲然盛開的姿態(tài)更顯得高高凸起，中間黃色的花蕊也顯得精神飽滿，具有一種清風脫俗的感覺，因此更加突出了整朵荷花蓬勃的生命力。屹立在水塘的紅色荷花如嬌羞的少女，躲藏在那抹翠綠之后，悄悄地探出小腦瓜，好奇地窺探著這個美麗的世界。夏日的清風輕輕撫過她的臉龐，不知在細語什么，一抹緋紅在她的臉頰暈開，她是如此純潔，又是如此美麗。凝視這一幅幅荷花圖片，可聯(lián)想到人生的姿態(tài)。每一個人都會選擇自己的方式活著，選擇自己喜歡的姿態(tài)去面對人生。至于好與不好，我們是不知道的，一切好像都是別人在判斷。一朵水中的荷花，我看到了這應該就是我們生命所應該有的姿態(tài)。不卑不亢，傲然盛放，我們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也會成為一朵水中荷花，如此的旺盛而且堅強地活著。這些圖片借大自然詮釋了人生意蘊和生命的力度。清水芙蓉、屹立挺拔、一塵不染、笑傲俗世。（《作品320/399/401/462》）

二

吳小斌拍攝的臨滄少數(shù)民族人物系列亦別有風味。臨滄，古稱緬寧，是云南省的一個地級市。位于中國西南，瀾滄江畔。臨滄民族眾多，其中佤族占全國佤族總?cè)丝诘娜种?，是中國佤文化的薈萃之地。此外還生活著傣、拉祜、布朗、德昂、彝、景頗等23個少數(shù)民族。

歲月風平，她衣襟帶花。少女的寧靜像是冬夜渺渺的星空，那么柔軟、光亮到令人心花無涯，牽牽絆絆，蔓延得無邊無際，卻溫柔得無聲無息。如果年輕不再顛倒而燥熱，浮淺而無由，她或許可以蕩漾于塵世，疲倦，并且清淡；然而喜悅出于巧合，笑容，原來是凄美的吞噬。少女系列之《回眸》拍攝的是一位中年婦女獨自走在大街上，頭披紗巾，甚至將整個臉都遮住了，只剩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作者抓拍住了這位婦女向后回眸的一幕。頭披紗巾是一種宗教信仰的顯示，整個形象給人一種祥和、安靜的感覺，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舒坦氣質(zhì)，讓觀看者頃刻間就受到了感染。從這位婦女穿著來看，簡單質(zhì)樸，干凈，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絲毫不邋遢，身上干凈的穿著讓人覺得生活過得很精致，也可以看出來她對生活的熱愛。整幅圖片可以看出來婦女是微笑的，一種出自內(nèi)心的微笑和對生活所感覺到的滿足與幸福，盡管圖片中婦女臉部幾乎被所有的絲巾所覆蓋，但是微笑著顴骨在絲巾的遮蓋下還是那么明顯，眼睛有神而且?guī)е⑿Α?/p>

圖片傳遞的是一種幸福感?！靶腋！彪x我們有多遠？饑餓的時候一片面包我們會感到溫飽的幸福，很多行李沒人幫忙路人伸出援助之手的幸福，早上一杯咖啡的幸?！腋]有多么遙遠，只是我們要求太多，而總是容易忘記簡單的快樂與幸福。作者拍下一路人臉上堆滿了幸福的微笑，這幅微笑的圖片讓我們思考很多，也讓我們發(fā)思很多。每個人都追求幸福，每個人都渴望得到幸福，可是，我們卻總是容易被別人的臉上所顯示的幸福所打動。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會問自己：“我快樂嗎？我幸福嗎？”當我們沒有思考清楚的時候，我們又開始了忙碌的步伐。曾經(jīng)有位朋友說，中國人大部分人的眼光是呆滯的，而在日本或者是在西方的其他國家，我們卻總是很容易被對方炯炯有神的眼光所吸引，我們沒有的，卻是我們所欣賞的。作者感動于這位圖片中婦女的微笑，正是代表了很多中國人的感動，因為我們?nèi)鄙龠@樣的東西——幸福。

同樣拍攝的是被頭巾包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凝視”的眼睛的少女，《凝視》這一幅卻繁復深沉。照片畫面簡潔，背景被虛化，鮮明地烘托出了少女在其中的主體地位。她的衣服和頭巾的顏色是暖色調(diào)的，而背景墻的顏色偏冷色調(diào)，這就使得整個畫面冷暖搭配得當，色彩豐富。攝影家選用逆光和側(cè)光的角度，以抓拍的方式很自然地記錄下了少女當時的神態(tài)。由于主體聚焦和曝光正確，所以照片看上去有深度，比較立體。少女雙眼圓瞪，直視前方，眼神意味深長。看到這幅作品，觀賞者會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系列的疑問：她是誰？她在凝視什么？她把自己裝束得如此緊密，僅僅是為了避免風沙的侵擾嗎？不，或許她看到了自己昔日的戀人，曾經(jīng)那樣的海誓山盟，如今不過數(shù)日卻又另覓新歡。所以她不想見他，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xiàn)在形容枯槁的樣子。她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正如她那曾經(jīng)被傷得千瘡百孔、如今被包裹得過于嚴密的心?？墒悄钱吘故亲约簮圻^的人，最終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看他一眼。又或許，她其實什么也沒看，只是習慣地盯在一個地方，然后發(fā)呆。那么她又在想些什么？是在回憶自己懵懵懂懂度過的十幾年，還是那縹緲莫測的未來？她不是先知，無法勘破命運，所以只能無盡而又憂傷地發(fā)呆。這位神秘的少女到底在凝視些什么，我們已無從知曉，但是她的凝視和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被時光定格在了這不朽的永恒。她在凝視，也在凝想。是流年未亡，韶華已盡？是春花、秋月、夏日、冬雪？要過多少年，方能將灼灼的感情晾干，告別脆弱的精致、風吹草動的不安以及富于挑逗的容光，變得緘默悠長。隨意看穿了爬行在身上的道道寥落、點點荒蕪。而那時，又或許能有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的凝結(jié)？

《街景·別樣風情》可列為少女系列之一。作品把遠處的人、物處虛，突出眼前的婦女，在她的一瞥中定格了畫面。不禁讓人想到“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的現(xiàn)代人的經(jīng)典體驗。

除了少女，吳小斌還拍取了一些生動的孩童、老人形象?！锻ぁ分袃蓚€小女孩頭戴紗巾，穿著她們民族的衣服，臉上堆滿了笑容。也是特別的干凈，小時候的我們很容易感受到快樂，我們沒有任何的思想包袱，沒有很多苦苦追求的東西。不是孩童的時候，我們更加辛苦更加嚴肅，我們在生活的多重壓力下感受不到快樂，我們甚至在不斷追尋的漫漫人生中遺忘了最初心中的追求，忘記了那份簡單的快樂。照片中的兩個小孩子身穿他們平時的衣服，臉上也洗得很干凈，沒有鼻涕和泥巴。身上也是很干凈，其中靠近右邊的一個小女孩耳朵上綴著耳環(huán)，熠熠閃光。作者將小女孩笑容的姿態(tài)展現(xiàn)給我們，傳遞了一種簡單的快樂。讓人想起，現(xiàn)在的我們沒有小時候那么容易微笑了，我們更多的是在為著自己的目標努力，我們更多的是利益的考慮，我們在向往更多東西，在奔赴理想狀態(tài)中，感覺到更多的是一種辛苦與勞累，當我們偶爾停下奔跑的步伐，看到兒時臉上堆放著的純潔的笑容，我想此刻的我們已經(jīng)被那溫暖的笑容感動得淚水直流。生活中沒有缺少什么，我們的人生也沒有缺少什么，快樂不難，難的是我們在日益功利化的社會里被同質(zhì)化了，單純的自己不愿再單純，一旦顯得與眾不同便會被投來異樣的眼光。而盡管在同質(zhì)化的社會里，我們依舊向往那份簡單的快樂，它始終吸引著我們回到它的原點。因此，這幅圖片所要傳達的意思便是讓我們不要忘記簡單的快樂，保持一顆單純的心，我們的心底才能綻放最美麗的笑容。

可能是有什么節(jié)日或者慶典，一家人外出，只有媽媽半張臉，還有一部分在陰影里，著重突出父子之間的互動，溫馨而感動。鬧市之中，脊梁之上，托起的是此生最珍貴的寶貝，滿眼滿臉都充滿了笑意。寬厚的手掌小心地握住他細嫩的小腿，生怕他從肩上滑落。此時，小寶貝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恐和慌張，他可以放心地在父親的肩頭張望這個繁華的世界。因為父親最能給他穩(wěn)穩(wěn)的幸福。（《街景·父子情》）

一位飽經(jīng)滄桑的少數(shù)民族老奶奶和兩個小孩子，蹲在沙堆上，奶奶含笑看向遠方，藍衣女孩穿著拖鞋，紅衣女孩打著赤腳，綻放出幸福的微笑。這幅名為《今個兒真高興》的作品，恐怕是吳小斌人物系列中最扣人心弦之作。最左邊的老奶奶，頭上包裹著頭巾，古銅色的臉膛上鑲嵌著笑瞇瞇的眼睛，在笑意中，眼角畫出道道水波紋，一只粗糙的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的手，輕輕地托著下巴，另一只手夾著旱煙。她戴著銀色的首飾，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愛打扮的俏皮姑娘，臟而破舊的花紅鞋子里布滿了沙子。雖然老奶奶身體瘦骨嶙峋，但整個人樂滋滋的，顯得神采奕奕。中間的小女孩，皮膚黝黑，穿著淡藍色的衣服，腳上隨意穿著深藍色的拖鞋，整個人都感覺是臟兮兮的，但她依舊是個可愛的孩子。陽光下，她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卻是最閃亮的一道風景線，似天空中的云朵，似海洋里的浪花，那笑靨，沒有大人的矯揉造作，迷人而溫暖！最右邊的小女孩，穿著舊而臟的衣服，她赤著腳，腳上和衣服上凌亂地散布著沙子，她調(diào)皮地半抱著中間的小女孩，嬉笑打鬧的模樣顯出孩子該有的純真與快樂。日曬使她們擁有了黝黑的皮膚，但幸好沒有帶走她們的笑容，艱難的歲月使她們只能穿著破爛的衣衫，但幸好沒有帶走她們彼此相伴的快樂。

從這幅畫面的背景——破敗的老屋，以及畫面上老人及孩子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到她們的生活其實是特別窘迫的，物質(zhì)上的貧乏并沒有抹掉她們臉上的笑容，她們反而很快樂。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里，祖孫三人笑得很開心，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們無關。她們的笑，干凈、真實，沒有物質(zhì)的污染，是一種簡單而單純的發(fā)自本能的快樂——“今個兒真高興”，可能她們今天遇到了新鮮事。是油然而生的一股暖意，就像緩緩落下的秋葉，就像屋檐下燕子的小聲呢喃，恬靜而舒適。反觀現(xiàn)實社會，追逐名利的忙碌的人們沒有時間甚至忘記了如何去笑。在困苦的生活環(huán)境下，還能保持微笑，也許關鍵在于心態(tài)，簡單的快樂來自于心態(tài)上對生活的知足。即使生活貧寒，只是茅屋幾間，每天只是粗茶淡飯，心中仍是快樂。擺正好自己的心態(tài)，去面對人生，相信一定會踏上幸?？鞓返恼魍尽敖駛€兒真高興”。

臨滄人物系列之《叨煙袋的大娘》，灼眼陽光熏得人略有些發(fā)懶，只覺心里寬闊而平然。落日孤煙，潦潦倒倒，翻過來復過去，我心之所向、目之所及的亦不過二三事。我一生匍匐，靈魂將會被種在一處，繞來繞去，怎么也離不開。就這樣倏忽過完了大半生，她知道她會在哪一天睡過去。人，唯一不可以戰(zhàn)勝的是時間，裊裊煙霧中，生命自顧自地走了。

三

無論是獨具韻味的臨滄人物——叼煙袋的大娘，含羞帶笑的回眸少女，騎在父親背上的孩子，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黯然蕭瑟的樹景，水天相接的落日黃昏，這些各具風情的風景畫和人物畫，風景旖旎、人物傳神，都是不同的人生旅途中烙印在攝影者心靈深處的痕跡。

作者很會利用不同的攝影手段從而帶來不同審美效果，這是我們身邊經(jīng)常會發(fā)生的圖景，但是在作者的拍攝下，顯得有了那么多豐富的意義。老人和孩童笑作一團，路遇的女性隔著面紗雙眼彎彎，大娘的煙斗吸得悠閑自得，小丫頭的大眼睛里帶點羞澀但不露怯，這些具有豐富人性含量的瞬間，只會被具有敏感而豐富的心靈之眼迅速發(fā)現(xiàn)并及時捕捉。正如那句老話，生活中不是缺少了美的風景，而是缺少了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任何藝術當中，只要作者心中有一個“人”字，只要反映和人切實相關的真實事物、真情實感的作品，就是好的作品。

攝影，一種直觀的藝術，沒有像文字那樣給我們一種想象力的廣闊，但是也給了我們豐富的想象空間，去延伸它的內(nèi)容，每一幅圖片傳遞的內(nèi)涵集中而且有力。吳小斌先生的作品不僅善于發(fā)現(xiàn)生活的美，更善于將生活中的美生動具體地表現(xiàn)出來。更在整體上體現(xiàn)了一種對人生的思考，以及告訴讀者，我們應該采取什么樣的姿態(tài)去度過我們的生活。每一幅圖片都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內(nèi)涵。如《女兒湖的秋天》，會給觀賞者一種強烈的家園感。整張圖呈現(xiàn)出一種靜謐、祥和的氛圍，遠離人群，不受關注，怡然出世，大概每個現(xiàn)代都市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個理想的家園。《今個兒真高興》畫面上滄桑的少數(shù)民族老奶奶和兩個孩子，也許會讓我們關注到中國如今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的問題，這些問題值得人去深思。

當下中國經(jīng)濟騰飛，人們物質(zhì)生活大大提高。有的人置辦了各種高級攝影裝備，處處按快門，時時在曝光，一股攝影風潮正在襲來。同樣是人物照，化妝、服裝、打光，畫質(zhì)上去了，妝容精美了，模特身材更好了，造型更用心了?？粗翘舨怀鍪裁疵。瑓s總有一股不得勁兒的感覺，少了感動和驚嘆，多了別扭和做作。這時重新點開吳小斌這些幾年前在遠離都市和潮流中心的邊陲拍下的風景、人物作品，也許那些人物的服飾不那么時尚，臉龐爬滿了皺紋，也許那些風景距我們過于遙遠和陌生，但是，它們會讓我們這些觀賞者大悟：攝影的藝術是有情有意的人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