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斯凱勒詩選

吉慶 譯

1974年6月30日

給簡和喬·哈贊

讓我告訴你

這個周末星期天

早晨在鄉(xiāng)村

我的心里

滿是平靜的喜悅：

那片山丘在

池塘后面

在一樹樹月桂果后面——

我最愛的

灌木（今天，

至少是這樣）——

寂靜得像是

山脈：這樣

精妙的輪廓

映襯著天空

從清晨

變得蔚藍。玫瑰

在顫動，葡萄藤

在屋頂?shù)牧硪欢?/p>

搖晃翻擺著

它剛剛長出的葉子

漏出它們白色的一面

像花一樣。

一只紅翼歌鶇

在啄食草叢；

另一只棲息在灌木叢上。

另一邊，一棟富人的

白色城堡

側(cè)過身迎著

升起的太陽。沒有

其他的房子了，只有

這迷人的一棟，

滿是畫面，

植物和安靜。

我沒有說

一句話。我喜歡

自己待著

和朋友們。起來

看早上的風景

吃水煮蛋

再加一片

加了蒂普特里腌醋栗

（綠罐）的吐司——還有咖啡，

牛奶，不加糖。簡

說，昨天

我們?nèi)ベI東西

的時候她聽說

冷凍干燥的那類食物

更健康 所以她

和約翰買了

一個藍色粗獷原始的波斯盤子。

咖啡怎么可能是

健康的？我沉思著

在我們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和煦的風

涌進車窗。

家！多么幸運啊

能夠擁有一個家，又是

多么艱難啊，要

營造這樣美麗的

環(huán)境給你的家人

和朋友們。朋友們！

我們一定是

聽到了什么，昨晚

在晚飯飯桌邊

閑聊的時候。為什么，

那張吃晚飯的桌子就是

這張吃早飯的桌子：

“穿褲子的那個男孩

和沒穿褲子的那個男孩

不是同一個，”誰

說的？“不連貫性

就在我們看到的和我們自身中：

同一個，然而也在變化，

變化，變化?！薄耙羶?nèi)茲，

見到你太好了。”

那貓走過來了，很沉著，

就是它昨天把一只金絲雀

殺死并叼來的。

我想出去

游個泳可

要游泳的話水還是

有點冷。但還是可以

坐在這里喝咖啡，

寫作，看著這明媚的

一天變成夜晚（屬于我們的

這多雨的六月）

此刻簡和喬

已經(jīng)睡在了他們的房間里

約翰在他自己的房間。我

想著或許該再吃上一片吐司。

這間黑暗的公寓

今天我從一個

街區(qū)里的熟食店里出來

看見了聯(lián)合國大樓

閃閃發(fā)光 在我

住在這間公寓里的

那些個年月里

我租下它是為了你和我

能有個地方可以

見面，我從沒注意過

竟然我抬頭就能看見它。

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早上我進來

看見你在床上躺著

和X。他穿好衣服

走了。你也穿好了

衣服。我說，“待

五分鐘吧?！蹦?/p>

照做了。你說，“事情

就和你看到的一樣?！边@

并不讓我吃驚。

然后X動作很快

訛走一個

古董箱子和一個

空調(diào)，等等。

他走后

你換了

西格爾的門鎖，我

在電話里問你，

“你的妻子和我

還不能讓你滿足嗎？”“我

生來就不是那種人?！?/p>

你說。毫不意外。

現(xiàn)在，什么都

沒說，你就讓我走了。

你不回我的

電話，原來你

幾乎每晚都給我打電話

在我還住在鄉(xiāng)下的

時候?！八麤]說過

為什么嗎？”“沒有，我覺得他

以后也不會。”再見。真讓人

不解和沮喪。

我多希望你能

回來。我會告訴

你的，那時我住在

東49街，先是

和弗蘭克后來和約翰，

我們公寓視野很好可以看到

聯(lián)合國大樓和

比克曼塔。盡管，他們都

不是我的情人。

你曾經(jīng)是。你這么說過。

信詩#3

夜晚靜得

像一只定音鼓

牛蛙的低音

越來越響亮。游完

泳，吃完

飯，一部泰山的電影，

洗盤子，一根煙。一個

星球如我

所想。不需要

語言。只要

你，或者說，

我們。今晚的星星

在蒼茫黑暗的太空里

是草坪上的

苜?；?我們相愛

在不斷膨脹的

宇宙中 那里就是

我們的家。那么多

星系而你我是

閃亮的最特別的那個，

我的星星，我的太陽，我的

另一個自己，我更

好的那一半，我的唯一

在細硬的冬天

鳥的影子

落在院子里落在

一棟房子上；消失了。

穿過一扇窗玻璃 一根

房梁像一只溫暖的手

放在手臂上。

一層薄殼，透明的，

藍的：

那層大氣甚至

可以游泳。真的是。一個

冷水池。那只鳥

回來了。盡管這樣，

要游泳，沖入

向上，雙臂像翅膀，

進入平靜的寒冷。溫暖

在行動中，

踩著空氣，一個影子

在院子里。

或者飄過，滑翔，

一個影子在屋頂

行駛著，用一種溫暖的

動作，影子很冷

但很短暫。要在空氣里

游泳。不，不要在

這細硬的冬天的空氣里。

玻璃里有一束

光，一只手

來溫暖另一條手臂。玻璃上的

一只手

找到了一種

冰。這鳥的

影子不那么冷了。

窗子，神奇的

發(fā)明；太陽——

火熱的線在

把寒冷打穿。

一座白色的城市

我的思緒向南

一座白色的城市

我們會在彼此的臂彎中醒來

我醒過來

聽到蒸汽管道被敲響

像一顆金屬的心臟

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被白雪覆蓋。

依爾福德玫瑰手冊

謝謝你的信

和安慰?！八?/p>

說要告訴他們是他們

而不是他說的

一幅畫可以起到很好的說明作用?！?/p>

另一個晚上。草

更黃了。榆樹靠近了。

火紅的灰色走向西面

一片耀眼的陰影。滿是灰塵的復活節(jié)

彩蛋，一個沒人會洗的

煙灰缸，爸爸

扣好所有的扣子

我們回那些有表鏈的日子里去。

詩

一片橡樹葉怎么樣？

如果你必須成為一片葉子

假如你要度過你的一生

不再知道得更多

假如你有很多的錢

“離我遠點你這個小傻瓜?！?/p>

三月初的一天晚上

你聞起來就像旅店的

排水溝，那里的肉餅

就是一條凍肉

濕漉漉的都是毛。你缺少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