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本文體特征分析

司俊龍

(鄭州大學 外語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主要闡述了中國人權事業(yè)在各方面的政策及取得的成就，為社會大眾和國際社會了解我國人權事業(yè)發(fā)展狀況以及發(fā)展成果提供了途徑。白皮書屬于一種政治文體，“政治意義的創(chuàng)造必須依賴于文體”。誠如黃立波[1]49-95所言，文體(Style)的本質含義是說話或作文表現出的規(guī)律性特征，漢語常稱之為“文體”。其實漢語中的“文體”可指“文章的風格或結構、體裁”“字體”“文雅有節(jié)的體態(tài)”，甚至作為“文娛體育”的簡稱。由此可見，英文“Style”與漢語中“文體”并非完全一一對應的關系。當今對于文體學的研究，學界主要接受的兩種觀點是：一是寫作者或說話者獨特的語言選擇；二是對規(guī)范或常規(guī)語言用法的偏離。從以上兩種觀點中，可以看出文體是說話者或寫作者對于語言的規(guī)律性選擇的結果。專家和學者對于文體學的研究分類也不相同，如徐有志和秦秀白等學者把文體學分為“普通文體學”和“文學文體學”；胡壯麟[2]1-10和劉世生等把文體學分為三類，即：“理論文體學”“普通文體學”和“文學文體學”。本研究屬于普通文體學的研究，即通過對具有文體意義的語言特征進行分析，揭示語言運用的表達效果和功能。

文體學的方法論基礎是語言科學[3]98-106，文體學就是運用語言學的方法研究語言形式的文體作用的學科，如對研究對象進行語音、語項(Graphology)、詞匯、句子以及語篇層面上的研究。因此，語言學為文體學分析提供了系統(tǒng)的理論框架和科學的方法[4]4。近年來，語料庫語言學的興起為語言學的研究提供了一種科學的研究方法，為文體學理解和文學作品的解釋提供了新的視角。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基于計算機儲存大量數據的語料庫語言學在語言研究中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語言學界早期對文體學的研究主要依賴于研究者的直覺作用。梁茂成[5]3指出語料庫語言學立足于大量的語言數據，對語料庫進行系統(tǒng)而且窮盡的觀察和概括，其結論對語言理論建設具有重要作用。伴隨著科技發(fā)展，語料庫方法和實驗方法應用于文體學研究，使其成為定量和定性相結合的一門實證科學[6]278-286。語料庫語言學和文體學的研究對象都是語言的使用特征，兩者同樣都關注語言的形式及意義,這就決定了兩者結合的合理性和必要性。運用語料庫的研究方法對作品文體特征進行研究，出于不同的研究目的，語料庫在文體學中的研究主要體現在對作家風格研究和作品主題的語言表現形式研究。對作品文體風格可以從不同的方面進行研究，如詞性分布特征、句法特點、詞頻、主題詞、搭配詞等，從不同的方面進行研究可以使讀者了解文本的內容、特征、主題思想表達等方面的情況。運用語料庫的研究方法對文本進行定量分析，改變了以往對文體學的研究僅僅從作者直覺進行分析的缺陷。因此，本研究基于自建語料庫，從文體學的角度對《中國人權事業(yè)的發(fā)展》白皮書進行研究，可以讓讀者更好地了解白皮書文體特征，同時也為文體學的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一、語料選取和主要分析工具及方法

本研究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網站[7]2013年和2014年《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文全文為分析文本，運用文本整理器對文本進行清潔，去除多余空格、亂碼等影響因子以提高研究結果的可信度，最終得到的自建語料庫包括30 018個形符、4 006個類符。本研究主要使用的語料庫分析工具有Treetagger，Range，AntConc 3.2.3，Readability Analyzer 1.0等。

在對《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文體風格進行分析時，引入參照CLOB語料庫。CLOB語料庫屬于布朗家族語料庫的一部分，是由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許家金和梁茂成教授組織國內107所高校近150位教師及研究生于2012年建成的[8]42-47，包括小說、學術、通用和新聞四個部分，并包含1 023 466詞次，其中通用語料庫部分字庫容量為421 163詞次。本研究以CLOB語料庫家族中的通用語料庫下的文學部分作為參照語料庫[9]36-38，對比分析白皮書在詞匯、句法以及語篇層面的文體特征。

二、《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文體分析

(一)詞匯方面

1.形符類符比

形符(Token)的概念類似于我們所說的“詞”，它是一個語言單位，在所選擇的文本中有多少詞，就意味著該語料庫中包含了相應數量的形符。需要注意的是，類似于It’s, don’t等這樣的詞語在語料庫中要對縮略詞進行切分，使其分成兩個成分，即成為兩個形符。類符(Types)是一個統(tǒng)計量，是指語料庫文本中任何一個獨特的詞形(Word form)，在語料庫文本中重復出現的形符只能記作一個類符[5]9。

文本中詞匯密度(Lexical density)常用的測量方法是類符/形符之比。由此公式得到《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中類符/形符(TTR)=4 006/30 018* 100%=13.35%；參照語料庫中類符/形符為：19 568/240 628=8.13%。在詞匯密度方面《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中的詞匯密度比較高，這說明白皮書中的詞匯涉及社會生活多個方面，用詞豐富。

Range分析工具包括了三級詞匯表，一級和二級詞匯表來源于《通用英語詞表》，由Michael West所編著；第三級詞表是“學術英語詞表”。梁茂成等[5]138指出，類符的三級及詞表外詞匯是可靠的難度判斷標準。運用Range工具分析得出，白皮書中類符的第三級詞表和詞表外詞匯所占百分比為53.40%，說明研究文本詞匯有一定難度。

2.《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詞匯密度分析

詞匯密度的測量可以反映出文本的信息量和正式與非正式。詞匯密度大，說明用詞豐富且用于比較正式的場合；密度小，說明詞匯量小且多用于非正式的場合。運用實詞與總詞數的比值可以衡量文本信息量，即它是詞匯豐富程度多樣性的一個指標。英語中實詞主要包括名詞、動詞、形容詞、副詞；虛詞主要包括介詞、代詞、連詞和冠詞[10]51。運用Treetagger對文本中的詞語進行詞性標注，利用AntConc 3.2.3運用正則表達式，對詞性標注后的文本進行詞類檢索統(tǒng)計得表1。

表1 《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詞匯密度表

從表1中可以看出，在《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中的實詞詞類按數量排序是名詞>形容詞>動詞>副詞，這表明在《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中名詞和形容詞出現的頻次偏高，特別是專有名詞出現較多，如：TheSupremePeople’sCourt,TheMinistryofCivilAffairsandChinaDisabledPersons’Federation,the18thCPCNationalCongress,theChinesePeople’sPoliticalConsultativeConference(CPPCC),TheStandingCommitteeoftheNationalPeople’sCongress(NPC)等等，同時文本中“名詞化”現象明顯。名詞化能使句子精煉，包含的信息更加豐富。白皮書中有大量的名詞化現象，如：Theconstructionofcoresocialistvalues,ecosystem preservation,theassessmentofenvironmentalimpacts,themeasurementofassimilativecapacitiesofmajorriversandlakes,theprotectionoftheenvironment等等。文本中名詞化的選用與文本的語體有不可分割的聯系。Halliday[11]72認為書面語之所以出現名詞化傾向，是因為書面語在呈現現實世界的經驗和現象時把它們作為物體來看待, 因而多使用名詞[12]3-7。這也符合《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這種官方文件的特點。形容詞使用豐富也是白皮書中其語言使用的一大特點。英語中的形容詞在句子中多做修飾成分，這也進一步說明了白皮書中句子結構中的修飾成分較多，句法結構復雜，句子所包含的信息量豐富。

3.《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詞頻統(tǒng)計

在語料庫語言學中，詞表指的就是詞頻表(frequency list)，但它并不僅僅是單純的單詞列表。詞頻統(tǒng)計是語料庫語言學中常見的詞語統(tǒng)計方式，從詞表中觀察詞頻可以看到語言使用的顯著特征。運用語料庫分析軟件AntConc 3.2.3對《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進行詞頻統(tǒng)計得表2。

表2 《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詞頻統(tǒng)計表

通過高頻詞統(tǒng)計的方法可以觀察，《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中虛詞仍是排在前幾位。詞匯可以反映出文本的語義表征，構成整個文本的內容，故文中的實詞可以反映出文本的主要內容。為了觀察白皮書中的核心內容，筆者運用AntConc 3.2.3對詞頻表中的虛詞進行停用，檢索得到自建語料庫中排名前20位的高頻實詞，得到高頻實詞表(見表3)。從中可以看出白皮書中的核心內容包括China，Million，People，Yuan，Rural，Go-vernment，Ethnic，Disabled等各方面的內容，表明中國政府充分尊重和保障人權，在人權事業(yè)上從地區(qū)、人口、種族等方面做出了全面努力，并且通過政府在人權事業(yè)方面的不斷努力，中國在人權事業(yè)的各個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進步，中國人民也從中受益。

表3 停用功能詞后的詞表統(tǒng)計結果

從表3停用功能詞后的詞表可知，主題性較為顯著的主題詞有“China”“People”“Government”“Rights”等。運用AntConc 3.2.3中詞圖(Concordance plot)分析可以得出這些主題詞在白皮書中的分布狀況。見圖1、圖2、圖3、圖4。

圖1 “China”分布狀況

圖2 “Government”分布狀況

圖3 “People”分布狀況

圖4 “Rights”分布狀況

由詞圖可以看出，因為白皮書主要介紹的是中國在人權事業(yè)方面取得的各項成就，中國政府以人為本，高度重視人權，所以China， Government，People和Rights這些詞語在白皮書中都有著廣泛分布。

(二)句子層面

1.平均句長

從文體學的角度對文本進行分析，不僅涉及對語篇中詞匯的解讀，也有對其句子層面的研究。語篇中的平均句子長度是語篇的一大特征，不同風格的語篇類型所擁有的句子長短不一樣。平均句長是指文本中句子的平均長度，常常用來描述一個文本的句法復雜程度。《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中平均句長22.10，進一步說明了白皮書英文全文文體非常正式。另外，英語注重“形合”、注意句子形式的完整性，這表明白皮書英文全文符合英語的表達方式，更易于外國讀者接受和理解。如：InFebruary2014,theStateCouncilissuedOpinionsonEstablishingaUnifiedBasicPensionInsuranceSystemforRuralandNon-workingUrbanResidents,whichintegratesthenewsocialendowmentinsurancesystemforruralresidentswiththesocialendowmentinsurancesystemfornon-workingurbanresidents,andbuildaunifiedbasicpensioninsurancesystemforbothruralandnon-workingurbanresidentsnationwide. 該例句式句法結構十分復雜，既出現了由which引導的非限制性定語從句，又出現了由and連接起來的并列復合句。因此，讀者閱讀白皮書應當有一定的英語語法知識。

2.被動語態(tài)的使用

筆者在運用語料庫工具對文本進行檢索時，發(fā)現譯本中使用了大量的被動語態(tài)結構。被動語態(tài)具有較強的人際功能, 它是人際意義的一種體現形式[13]22-26。人際功能表達了話語發(fā)出者與接收者的一種互動，從而使讀者更好地理解話語。首先，被動結構的使用可以使語言表達更加簡潔，如：Thesubsistenceallowancesystemhas been further improved；Thesocialsecuritysystemfordisabledpersonsis being further improved.譯者在這兩句中使用了被動結構，并且省略了by+ 動作的發(fā)出者，因為讀者清楚動作的發(fā)出者應該是the government, 省略這種顯而易見的表達，可使文本更加清晰凝練。其次，被動結構的使用也可以強調敘述的客觀性，如：It was also decidedthatpersonswhowerereceivingreeducationthroughlaborasprescribedbylawshould be released and exemptedfromtheirremainingterms.在句中無靈主語“it”和被動結構be+動詞過去分詞的使用，表明這種規(guī)定是由法律支撐的，表達了作者的客觀態(tài)度，這更容易讓讀者信服和接受。再次，被動結構的使用可以使語言表達連貫，語氣加強，如：Withsocialandeconomicdevelopment,themeansofrealizingfreedomofspeechhas been diversifieddaybyday,thepublic’sinformationneedshave been better satisfied,thespaceoffreedomofspeechhas been increasingly expanded,andthepeople’srightstofreedomofspeechhave steadily developed. 句中用了4個have/has been+動詞過去分詞的對偶結構，使得句子結構均衡，意義相關，語氣加強，從而使語言表達更加鮮明深刻。最后，被動結構的使用可以表達對動作承受者的一種禮貌和尊重，如：Thematerialandculturalneedsofthepeoplehave been better satisfied,andtheChinesepeople’srighttodevelopmenthas been better guaranteed. 句中have/has+been+動詞過去分詞結構的運用，讓“人民的物質和文化需求，人民的發(fā)展權利”成為信息的出發(fā)點，沒有顯示動作的發(fā)出者“we/ the government”，這樣突出了動作承受者的地位，表達了對動作承受者的一種禮貌和尊重。

(三)語篇層面

運用語料庫分析工具Readability Analyzer1.0對文本的難易度進行測量，可以更好地把握文本的被接受程度。該語料庫文本分析工具，是由中國外語研究中心許家金博士和賈云龍先生所開發(fā)的，可以對文本的難易度做出分析，其中reading ease score和text difficulty是難易度評價的指標。文本的難易程度決定了文本的可讀性，詞長、句長、類符形符比、詞形變化等因素，都會對文本的可讀性造成影響。由文本易讀性對照表可以發(fā)現，文本的閱讀難易度可以分為不同的等級，并且Text difficulty=100—Reading ease score。運用Readability Analyzer1.0對文本分析得出白皮書的Read Ease score為21.90，Text Difficulty為78.10，分別對應表中的Readability Level為Very difficult(見表4)和fairly difficult(見表5)。運用Readability Analyzer1.0語料庫工具，對白皮書英譯本易讀性的研究結果進一步表明，《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文全文詞匯使用豐富，句法結構較為復雜，若想理解白皮書英文全文內容，讀者需要有一定的詞匯和句法知識儲備。

表4 易讀性解析表 易讀系數可讀性等級0-29Very difficult30-49Difficult50-59Fairly difficult60-69Standard70-79Fairly easy80-89Easy90-100Very easy表5 文本難度對照表 文本難度可讀性等級90-100Very difficult80-89Difficult70-79Fairly difficult60-69Standard50-59Fairly easy30-49Easy0-29Very easy

三、結語

本文運用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方法，從文體學的視角對《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英譯文進行量化分析，對白皮書英譯本的詞匯、句法以及語篇層面進行深入研究。結果發(fā)現，《中國人權事業(yè)的進展》白皮書詞匯使用比較豐富，且文中出現大量專有名詞；譯文句法結構也比較復雜，多用復合句；為了使語言表達更加正式，白皮書英譯文本中多使用長句；為了傳達簡潔客觀的信息，加強語氣，表現對承受者的一種禮貌態(tài)度，文中多使用被動結構；譯文語言名詞化現象突出，句子修飾成分較多，閱讀有一定的困難，所以要有一定的相關詞匯和語法知識儲備。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方法為文本分析提供了一個利用定量方法尋找文學作品語言使用規(guī)則的框架，為研究作家語言使用特點和作品主題表達方式提供了可靠的量化依據，推進了文本文體特征研究的科學性和實證性[6]278-2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