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玥彤 劉佳瑋 劉 薇 方 凱 馬東來
臨床資料患兒,女,19個月。因前胸、后背針尖大丘疹伴多飲、多尿1月余就診。患兒母親于2015年10月3日發(fā)現(xiàn)患兒前胸、后背出現(xiàn)多發(fā)針尖大丘疹,同時伴有多飲、多尿、夜尿3~4次/夜、多汗、乏力、精神差,就診于當?shù)蒯t(yī)院,考慮“多飲、多尿原因待查,中樞性尿崩癥可能性大”,建議轉(zhuǎn)入上級醫(yī)院,遂于2015年11月11日來我院兒科住院治療。患者既往史、個人史、家族史無特殊。體格檢查:一般情況良好,各系統(tǒng)檢查無異常,全身淺表淋巴結未觸及腫大。皮膚科情況:胸、腹部和背部可見密集分布大量的針尖至粟粒大膚色和紅色丘疹,表面平滑有光澤,觸之較硬(圖1)。實驗室檢查血常規(guī)、肝腎功能、甲狀腺功能、血清IgG亞類測定、血總皮質(zhì)醇均正常。頭顱正側(cè)位未見異常。垂體平掃+增強MRI:蝶鞍形態(tài)、大小未見明顯異常。垂體上、下緣平坦,橫徑12.5 mm,高4.7 mm,前后徑5.8 mm,平掃信號均勻,呈等T1等T2信號,增強后垂體強化均勻。垂體柄橫徑2.3 mm,前后徑1.9 mm,居中。視交叉未見受壓移位,雙側(cè)海綿竇未見明顯異常,垂體后葉短T1信號消失。為明確診斷,取背部丘疹行組織病理檢查,結果顯示表皮角化過度,表皮內(nèi)可見巢狀組織細胞,真皮淺層密集組織細胞浸潤,細胞核呈腦回狀及腎形,胞漿豐富(圖2)。免疫組化:CD1a、S-100、 CD68均陽性(圖3~5)。結合臨床、病理和免疫組化診斷為朗格漢斯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純撼鲈汉筠D(zhuǎn)入首都兒科研究所按DAL-HX83/90方案行全身化療,皮損完全消退,多飲、多尿癥狀緩解,目前仍在進一步隨訪中。
圖1 背部可見密集分布大量針尖至粟粒大膚色和紅色丘疹,表面有光澤圖2 表皮角化過度,棘層萎縮變薄。真皮淺層較多組織細胞浸潤,細胞核呈腦回狀及腎形,胞漿豐富(HE,×100)圖3 真皮淺層較多組織細胞浸潤,細胞核呈腦回狀及腎形,胞漿豐富(HE,×400)
圖4 真皮淺層可見大量CD1a陽性細胞浸潤(SP,×100)圖5 真皮淺層可見較多S100陽性細胞浸潤(SP,×400)圖6 真皮淺層可見較多CD68陽性細胞浸潤(SP,×400)
討論朗格漢斯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Langerhans cell histiocytosis, LCH)是一種以朗格漢斯細胞異常增殖及浸潤為特征的疾病,由于缺乏特征性臨床表現(xiàn),臨床上誤診率較高。本例朗格漢斯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患者皮損表現(xiàn)為光澤苔蘚樣,在國內(nèi)外鮮有報道[1]。LCH可在任何年齡人群中發(fā)生,多見于1~3歲兒童,每年確診的LCH患兒約4~8/100萬,成人約為1~2/100萬[2]。LCH病因尚不明確,可能與病毒感染、甲狀腺疾病家族史、未接種疫苗、體外受精、喂養(yǎng)困難及嬰兒期輸血等有關[3]。致病的樹突狀細胞起源于骨髓,一半以上的患者有BRAF基因突變,10%~25%的患者存在MAPK/ERK信號通路上MAP2K1或ARAF的基因突變,約有四分之一的患者沒有已知的基因異常[4]。
LCH病變部位廣泛,可根據(jù)受累系統(tǒng)的數(shù)量分為單系統(tǒng)LCH和多系統(tǒng)LCH。常累及的組織或器官有骨組織(45.5%)、淋巴結(45.5%)、皮膚(36.4%)、肝臟及脾臟(36.4%)、肺部(31.8%)、骨髓(13.6%)、耳(9.1%)、眼(4.5%)及腦垂體(4.5%)等[5]。其中,肝、肺、脾或骨髓受累的患者預后更差。
LCH累及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腦垂體區(qū)域病變可造成中樞尿崩癥,臨床表現(xiàn)為煩渴、多飲、多尿。LCH皮膚受累的臨床表現(xiàn)具有多形性,包括紅斑、丘疹、結節(jié)、紫癜、水皰,結痂的斑塊等,可表現(xiàn)為濕疹樣、脂溢性皮炎樣、尿布性皮炎樣、傳染性軟疣樣等皮損[1]。僅有皮膚受累的LCH患兒皮損數(shù)周至數(shù)月后可自行消退[6]。本例患者表現(xiàn)為軀干部大量散在的針尖至米粒大膚色丘疹,觸之較硬,表面平滑有光澤,臨床上較少見,很容易被誤診為光澤苔蘚。
根據(jù)臨床表現(xiàn)、影像學檢查、皮膚組織病理檢查及免疫組化可明確診斷。組織病理可見真皮內(nèi)出現(xiàn)較周圍小淋巴細胞大的朗格漢斯細胞,細胞核核溝明顯,似咖啡豆型或腎型,胞漿豐富,有嗜酸性。免疫組化染色CD1a、S-100蛋白及CD207陽性。LCH特異性改變?yōu)殡婄R下細胞內(nèi)可見Birbeck顆粒。免疫組化表現(xiàn)為CD1a陽性和(或)CD207陽性者即可確診為LCH[7]。本例患兒皮膚表現(xiàn)為光澤苔蘚樣皮損,合并中樞性尿崩癥,結合病理活檢及免疫組化可確診為LCH。
本病皮損臨床表現(xiàn)多樣,主要依靠組織病理學及免疫組化與其他疾病相鑒別。針對本例患者,應注意與光澤苔蘚的鑒別,光澤苔蘚好發(fā)于外陰、上肢、前胸及腹部,也可以泛發(fā)全身,臨床表現(xiàn)為密集分布的針尖大丘疹,可為膚色或存在色素減退,表面平滑有光澤,孤立不融合,偶有瘙癢。組織病理可見表皮角化過度、基底層液化變性,真皮乳頭有以淋巴細胞為主的炎性細胞浸潤,浸潤區(qū)域兩側(cè)皮突延長呈抱球狀。此外,本病還需與幼年黃色肉芽腫、皮膚Rosai-Dorfman病、疥瘡、紅痱或膿痱、濕疹、尿布皮炎、脂溢性皮炎及水痘等病相鑒別。
LCH的治療方案仍具有爭議,且與疾病的嚴重程度有關。單一系統(tǒng)受累的患者僅需要隨診觀察或局部治療,多器官受累者則需要系統(tǒng)治療[4]。僅累及皮膚者其治療主要包括系統(tǒng)或局部外用糖皮質(zhì)激素,系統(tǒng)應用低劑量氨甲蝶呤或IFN-α治療,局部外用氮芥液、咪喹莫特,光化學療法及窄譜UVB光照療法[8]。本病預后取決于多器官受累的情況,以及對治療的反應情況。僅累及皮膚的LCH預后較好,皮損可自行消退,但仍不能排除疾病復發(fā)或侵犯其他系統(tǒng)的可能,應密切隨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