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實況”與希望的“影像”

韓軍

一、故鄉(xiāng)“蒼黃”

生：（讀）“我冒著嚴(yán)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別了二十余年的故鄉(xiāng)去。

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xiāng)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fēng)吹進(jìn)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yuǎn)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p>

師：這段寫景，給人怎樣的感覺？

生：蒼黃。悲涼。陰晦。壓抑?；臎觥?/p>

師：荒村橫臥，天地蒼黃，天氣陰晦，一片蒼涼。這就是迅哥“我”的故鄉(xiāng)，陰沉沉……

生：灰蒙蒙。

生：冷颼颼。

師：讓人壓抑，令人心寒，讓人的心靈無法舒展，無法飛翔，沒有活氣，沒有溫暖。

那么，這段風(fēng)景，是迅哥親眼看到實況的，還是心里想象的影像？

生：親眼見到的。是真的實況。

師：是真實實況?？墒牵谘父绲男奶锢?，有一個“影像”，故鄉(xiāng)不是這個樣子，他的心田里的故鄉(xiāng)比眼前所見到的這個實景、實況，好多了。

生：“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xiāng)？”

生：“我所記得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

師：在迅哥心田里，故鄉(xiāng)別有一番不陰沉、不冰冷、不陰晦的樣子。那里，充滿了溫暖，充滿了活力。

在迅哥心田里，剛才眼前所見到故鄉(xiāng)實景、實況，都應(yīng)加上一個“不”字。

生：不蒼黃。不悲涼。不陰晦。不壓抑。不荒涼。

師：這就是迅哥故鄉(xiāng)的樣子呀，“不蒼黃。不悲涼。不陰晦。不壓抑。不荒涼”這就是“我所記得的故鄉(xiāng)”呀！

生：可是，迅哥卻說，“但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影像，沒有言辭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釋說：故鄉(xiāng)本也如此……”

生：為什么迅哥說“沒有言辭”“沒有影像”呢？

師：實際上，迅哥這里的“影像”和“記得”，是一種“希望的影像”、是“主觀愿望”、是“心上惦念”、是“內(nèi)心想象”、是“心靈造像”、是“向往與憧憬”的意思，并不是“回憶過去因而記起過去事情”的意思。

迅哥是懷抱著二十年的希望的影像、夢想、惦念、憧憬，來探望故鄉(xiāng)的。

請同學(xué)們把句子中的“記得”換成“希望”。同時，把那個問號，改成感嘆號。

生：希望?！鞍?！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希望的故鄉(xiāng)！我所希望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p>

師：請換一個跟“希望”一樣的同義詞。

生：憧憬。“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憧憬的故鄉(xiāng)！我所憧憬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p>

生：惦念?！鞍?！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惦念的故鄉(xiāng)！我所惦念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p>

生：夢想。“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夢想的故鄉(xiāng)！我所夢想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p>

師：再加上前面那幾個帶“不”字的形容詞。

生：“阿！……我的故鄉(xiāng)，不蒼黃。不悲涼。不陰晦。不壓抑。不荒涼……”

師：迅哥的內(nèi)心里，對過去二十年真實的故鄉(xiāng)的“美麗”與“佳處”，是沒有“影像”的。他心靈上，卻有一個他二十年來日日希望的、夢想的、惦念的、憧憬的“美麗故鄉(xiāng)”的“影像”。

他把“影像”這個詞語，只用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在課文的后半部分，倒數(shù)第五自然段。

生：“那西瓜地上的銀項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來十分清楚……”

師：迅哥，有了這一個人的“影像”，故鄉(xiāng)才成為迅哥心靈的故鄉(xiāng)。迅哥是懷抱著心靈的“影像”、懷抱著對故鄉(xiāng)的夢想、憧憬和希望，探望故鄉(xiāng)的。

二、圓月“金黃”

生：（讀）“這時候，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lán)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p>

師：這段文字，簡稱“深藍(lán)的天空”圖，是迅哥親眼所見的實況？還是迅哥大腦里希望的、憧憬的“影像”呢？

生：是“影像”。不是“實況”。

師：為什么？請說具體。二十多年前，迅哥是否在現(xiàn)場、實地，親眼看到過“深藍(lán)的夜空”“金黃的圓月”“碧綠的西瓜”“刺猹的少年”這幅真實的圖景呢？

生：沒在現(xiàn)場、實地看過。

生：是迅哥想象的。迅哥并沒有親自到海邊沙地，沒有親眼看到碧綠的西瓜、十一二歲的少年刺猹。

生：迅哥并沒有看到金黃的圓月。

師：??！原來這段話，這幅“深藍(lán)的天空”圖畫，是迅哥大腦里自己構(gòu)想的希望的影像，并不是迅哥親眼、實地所見的“實況”！

生：是“腦里”的“圖畫”。

師：哪位同學(xué)，還能找出根據(jù)，證明這是大腦里憧憬的、惦記的、希望的影像。

生：是“神異”的“圖畫”。

生：神奇，特異，奇異。

師：神一般奇異、特異。

生：就不是現(xiàn)實的了。

師：迅哥親眼看到“猹”了嗎？

生：沒看到。

師：哦，這原來是迅哥想象的“圖畫”，是心里憧憬的、構(gòu)想的、希望的影像呀。

那么，“深藍(lán)的天空”“金黃的圓月”“碧綠的西瓜”，是否常見？現(xiàn)實里是否真實？

生：月亮應(yīng)該潔白、明亮，不是金黃。

生：深藍(lán)的天空，是想象的，像畫兒一樣。

生：三種顏色集合到一塊，就像畫畫了。

師：就像藝術(shù)創(chuàng)作、創(chuàng)造了，就是心靈構(gòu)想了。迅哥越想越美好，迅哥越想越完美……

生：迅哥越想越美麗。

生：迅哥越想越多彩。

生：迅哥越想越神異。

師：也就是說，這段文字，是迅哥二三十年來，憧憬著的希望的影像。

生：是迅哥想象的圖畫，想象的影像，他沒真的、實地見過。

師：有什么特點？用“希望的影像，是___________________”，來說話。

生：希望的影像，是美麗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神異的、多彩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完美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多姿多彩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令人心曠神怡的。

生：（讀）“閏土來了，我便飛跑的去看。他正在廚房里，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愿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p>

師：這段文字，“廚房相見”圖，是迅哥心靈的影像，還是他現(xiàn)場親眼所見的實況？

生：是親眼所見。是實況。

師：見到了什么？

生：圓臉。氈帽。銀項圈。

師：迅哥與閏土，見過幾面？相處多長時間？見面的地點在哪里？是在海邊沙地，還是在冬天的雪地呢？

生：見過一面。

生：春節(jié)相處一個月。

生：見面地點不是海邊。是在迅哥的家里，主要是在廚房。

師：迅哥有沒有在海邊沙地月光下見到閏土刺猹、管瓜？

生：沒有親眼、實地見到。

師：迅哥有沒有在冬天雪地看到閏土捕鳥？

生：沒有。

生：（讀）“我們沙地上，下了雪，我掃出一塊空地來，用短棒支起一個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鳥雀來吃時，我遠(yuǎn)遠(yuǎn)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只一拉，那鳥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lán)背……”

師：這段文字，“雪地捕鳥”圖，是希望的影像，而是迅哥現(xiàn)場親眼見到的實況吧？

生：是迅哥的希望的影像。

生：迅哥邊聽邊想象。是他心里美好的想象，希望的影像。

師：能否用剛才的話重復(fù)說？越想……

生：越想越美。雪地美景。

生：越想越有趣。大竹匾捕鳥。

生：越想越好玩。拉繩子。

生：越想越豐富，越想越生動。什么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lán)背……

師：理想、希望、想象的影像，都是美妙無窮的。

生：（讀）“月亮底下，你聽，啦啦的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

生：（讀）“我們沙地里，潮汛要來的時候，就有許多跳魚兒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兩個腳……”

師：這兩段文字，兩個場景，“月下刺猹”圖，“沙地看魚”圖，是迅哥心靈的影像，還是迅哥親眼所見的實況？

生：迅哥都不在現(xiàn)場。都是閏土在講述。

生：都是迅哥，邊聽邊想象。是迅哥心里的想象。是迅哥心里希望的影像。

師：?。≡瓉?，“雪地捕鳥”圖、“月下刺猹”圖、“沙地看魚”圖，都是迅哥大腦的希望的影像呵。原來迅哥都沒有到現(xiàn)場呵。都沒有親眼所見呵。

迅哥想象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呵？

生：想象的時候，越想越充滿刺激。

師：充滿冒險精神。

生：越想越勇敢。捏著胡叉，刺猹。

師：越想越感覺到閏土勇敢。向往、崇拜閏土的勇敢。

生：越想越覺得好玩。青蛙似的跳魚。

生：越想越覺得向往。

生：越想越對閏土充滿敬仰。

師：越想象，越神往。向往、神往、憧憬這樣的好玩、美妙、充滿動感和冒險精神、一往無前精神的生活。

以上，總共五個畫面，一個是“深藍(lán)天空”圖，一個是“廚房相見”圖，一個是“雪地捕鳥”圖，一個是“月下刺猹”圖，一個是“沙地看魚”圖。有幾個是親眼所見的實況，幾個是心靈的影像？

生：四個是影像。一個是實況。

師：五分之四是心靈的希望的影像。請用幾個詞語，描述這些畫面、這些影像的特點。

生：美妙。神異。多姿多彩。五顏六色。絢爛。好玩?？鞓?。勇敢。純潔。和平。

師：和諧，天地人合一，幸福，安謐，絢爛……簡直就是天堂。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畫面，希望的影像，像什么呢？

生：像神話。

生：像玄幻。

生：像童話。

師：都是心靈的構(gòu)想、憧憬、惦記。

對神話，對玄幻，對童話，孩子們你們有什么情感？

生：心馳神往。

生：愿意生活在童話里。

生：愿世界像神話一樣神奇。

生：愿在此夢中，長眠不覺醒。

師：心懷希望和夢想的少年迅哥，其實是根據(jù)只見過一面、相處一個月的少年閏土，根據(jù)閏土的繪聲繪色的描繪，在迅哥自我心靈的世界中，構(gòu)想了一個“希望的影像”，一個童話般美麗、神話般神奇的“精神的故鄉(xiāng)”！

迅哥那時多大年齡？

生：十一二歲。

師：跟同學(xué)們一樣，正是做夢的年齡，正是對未來懷抱著希望、懷抱著憧憬的年齡。對世界和未來，滿腦希望的影像，充滿浪漫的想象、神奇的憧憬、遠(yuǎn)大的理想。那就是精神的故鄉(xiāng)。

生：希望的影像，是美妙的，浪漫的。

生：精神的故鄉(xiāng)，是完美的，和諧的。

生：（讀）“現(xiàn)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都閃電似的蘇生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xiāng)了。”童話、神話的世界，才是故鄉(xiāng)。

生：（讀）“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xiāng)？我所記得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

師：這就是 “希望的影像”“精神的故鄉(xiāng)”的神異的力量！令同學(xué)們心馳神往，更令迅哥銘心刻骨，夢寐以求，一往情深，精神旺盛。迅哥心里，儲存了二十多年，憧憬了、惦念了二十多年。從少年惦念到青年，從青年憧憬到中年……

三、英雄“灰黃”

師：迅哥終于從精神的夢鄉(xiāng)、故鄉(xiāng)，回到現(xiàn)實的大地，回到了真實的故鄉(xiāng)。見到夢寐以求、一往情深的真實的閏土。

生：（讀）“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涌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么擋著似的，單在腦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p>

師：迅哥一直沉浸在二十多年來憧憬的希望的影像之中。

生：（讀）“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jīng)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fēng)，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里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p>

師：這段“初見肖像”圖，是心靈的希望的影像，還是現(xiàn)實的實況？

生：實況。

師：中年的、現(xiàn)實的閏土，跟迅哥想象的、憧憬的閏土，有什么區(qū)別？他的臉、手、眼。

生：臉，紫色圓臉，變成灰黃，有很深的皺紋。

生：“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p>

生：手，紅活圓實，變成又粗又笨，還開裂，像松樹皮。

生：中年的真實的閏土，跟迅哥希望的影像里的閏土，完全兩樣，迅哥很受打擊。

生：希望和現(xiàn)實，差別太大。影像和真實，相差太遠(yuǎn)。

師：各說一句話： “希望的影像，是___________________”，“現(xiàn)實的實況，是___________”。盡量用課文的話。

生：希望的影像，是紅活圓實的手；現(xiàn)實的實況，手像松樹皮。

生：（兩位學(xué)生補(bǔ)充）希望的影像，是深藍(lán)的天空、金黃的圓月、紫色的圓臉；現(xiàn)實的實況，是紅腫的眼睛、灰黃的臉龐、深深的皺紋。

師：說的都像詩。

生：（讀）“他站住了，臉上現(xiàn)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tài)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

‘老爺！……

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jīng)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p>

師：這段“稱呼老爺”圖，是希望的影像，還是現(xiàn)實的實況？迅哥為什么打一個寒噤？

生：現(xiàn)實的實況，真相。閏土，沒有把迅哥當(dāng)兄弟，而看作老爺。

師：迅哥心里，一直拿閏土，兄弟相待，心心相印，心靈溝通。可是……

生：閏土讓自己矮了一截。把自己當(dāng)成奴才了。

師：迅哥憧憬的、景仰的一往無前的英雄，在現(xiàn)實里自卑了，把自己矮化成了奴才。

生：如果是兄弟，應(yīng)該擁抱。

生：英雄變成“狗熊”了。

師：心靈幻化的、希望的影像，崇拜的英雄偶像，在真實的閏土面前……

生：碎了一地。

師：神圣的光環(huán)失落了。用“希望的影像，是________________”， “現(xiàn)實的實況，是______________?！闭f話。

生：現(xiàn)實的實況，是老爺與奴才相見；

生：而希望的影像，是兄弟相稱。

師：現(xiàn)實的實況，是老爺與奴才相“隔”，是隔著一層厚障壁；

生：而心靈的影像，是一望無際，沒有阻隔。

生：（讀）“我問問他的景況。他只是搖頭。

‘非常難。第六個孩子也會幫忙了，卻總是吃不夠……又不太平……什么地方都要錢，沒有規(guī)定……收成又壞。種出東西來，挑去賣，總要捐幾回錢，折了本；不去賣，又只能爛掉……

他只是搖頭；臉上雖然刻著許多皺紋，卻全然不動，仿佛石像一般。他大約只是覺得苦，卻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時，便拿起煙管來默默的吸煙了?！?/p>

師：這是“回答景況”圖。實況，還是影像？

生：實況?？嗟孟袷?。

師：我們可想象，閏土從十一二歲，到青年，到中年，經(jīng)歷了多少磨難？

生：越長大，經(jīng)歷的苦日子就越多吧！

生：生活負(fù)擔(dān)重，壓力大，磨難就多。

師：“艱難苦恨繁霜鬢”，影像里沖鋒陷陣、勇往直前刺猹的英雄，實況里變成了石像。是什么讓閏土變成石像的呢？

生：六個孩子。什么東西都要錢。收成又壞。

師：這就是社會的真實狀況，人生的實況。二三十年前，十一二歲的迅哥，滿懷希望、憧憬，但入世未深，是否知道現(xiàn)實的社會，“又不太平，什么東西都要錢、收成又壞、孩子要吃飯……”這樣慘淡的狀況呢？

生：迅哥是小孩子，他的希望的影像，只想到完美、美妙。

生：他只有童話般的想象。

生：理想總是完美的。

師：希望、愿望、夢想，應(yīng)該是完美、神異、浪漫的，但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苦難深重的。迅哥把閏土當(dāng)作一往無前、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的大英雄、崇拜的偶像，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現(xiàn)實的苦難、兇險，會把英雄、豪杰壓垮，把活人變成石像，迅哥長大后才了然。

生：現(xiàn)實很無奈，偶像變成了石像。

生：（讀）“下午，他揀好了幾件東西：兩條長桌，四個椅子，一副香爐和燭臺，一桿抬秤。他又要所有的草灰（我們這里煮飯是燒稻草的，那灰，可以做沙地的肥料），待我們啟程的時候，他用船來載去?！?/p>

師：“香爐燭臺”圖。實況，還是影像？在迅哥的希望的影像里，憧憬里、精神故鄉(xiāng)里，閏土手執(zhí)什么？身上佩戴什么？

生：影像里，英雄生土手執(zhí)鋼叉。

生：佩戴銀項圈，明晃晃。

師：而二三十年后，現(xiàn)實真實的閏土呢？

生：揀桌子、椅子，喜歡香爐、燭臺。

生：還喜歡草木灰。

生：（讀）“他出去了；母親和我都嘆息他的景況：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了?！?/p>

師：道出了現(xiàn)實的真相、景況。是什么呢？

生：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讓閏土苦得像木偶人了。

師：這就是大地的實況，人在慘烈、殘酷的現(xiàn)狀面前，很難一往無前，很難堅強(qiáng)如鋼，普通人都可能被打得落花流水，影像里刺猹的英雄，也敗下陣來。

四、心靈的影像，大地的實況

師：我們用“希望的影像，是___________”，“現(xiàn)實的實況，是___________”，各說一句話。

生：希望的影像，是完美的；現(xiàn)實的實況，是殘缺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軟綿綿的；現(xiàn)實的實況，是硬邦邦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幸福、美滿的；現(xiàn)實的實況，是苦難、悲慘的。

師：好棒！希望的影像，是柔軟的；現(xiàn)實的實況，是堅硬的。

生：希望的影像，是美好的；現(xiàn)實的實況，并不那么美好。

師：希望的影像，是美好的；現(xiàn)實的真實，卻不盡如人意。

師：文章寫什么呢？影像美妙、絢爛，而實況卻充滿苦難?？嚯y讓英雄腰彎，苦難讓希望幻滅！

生：影像里的英雄，在真實里，慫了，變成了“狗熊”。

生：影像幻滅了。偶像會變成木偶。

生：希望的影像是美好的，圓滿的，現(xiàn)實跟影像相差太遠(yuǎn)。

師：希望的影像里，精神的故鄉(xiāng)里，總是開滿鮮花，而現(xiàn)實的世界里，真實的大地上，卻是遍地草木灰，希望的影像里，是項戴銀項圈，手執(zhí)鋼叉，而現(xiàn)實的實況……

生：現(xiàn)實的實況，是抱著香爐和爐臺。

師：現(xiàn)實的實況，跪拜香爐和燭臺。

用迅哥所憧憬的“希望的影像”里的一個具體的景，再用“現(xiàn)實實況”一個具體的景，形成對比。

我來示范：希望的影像，是圓月金黃……

生：現(xiàn)實的實況，是一片蒼黃。

生：希望的影像，是紫紅的圓臉；現(xiàn)實的實況，是灰黃的臉龐。

生：希望的影像，是紅活圓實的手掌；現(xiàn)實的實況，是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

生：希望的影像，是圓月金黃；現(xiàn)實的實況，是臉龐灰黃。

生：希望的影像，是鋼叉和銀項圈；現(xiàn)實的實況，是香爐和燭臺。

師：請只用顏色詞，對比影像和實況的區(qū)別。

生：（兩位學(xué)生補(bǔ)充）希望的影像，是金黃的月、深藍(lán)的天、碧綠的瓜，五顏六色；而現(xiàn)實的實況，是蒼黃的天、灰黃的臉、紅腫的眼，一片蕭索。

師：孩子們已經(jīng)基本讀懂《故鄉(xiāng)》。但是，把話反著說回去，才更深刻地理解《故鄉(xiāng)》，才更懂得魯迅。老師來示范——

雖然現(xiàn)實的實況，是一片蒼黃，但我們?nèi)砸獕粝胂Ｍ挠跋?，追求圓月金黃。

生：雖然現(xiàn)實的實況，是灰黃的臉龐；但我們?nèi)砸獕粝胂Ｍ挠跋?，追求紫紅的圓臉。

師：后兩句調(diào)整順序，就押韻。

生：雖然現(xiàn)實的實況，是灰黃的臉龐，但我們?nèi)匀粔粝胱霞t的圓臉，追求希望的影像。

生：盡管現(xiàn)實的實況，手是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但我們?nèi)砸獕粝爰t活圓實的手掌，追求希望的影像。

生：雖然現(xiàn)實的實況，是臉龐灰黃，但我們?nèi)匀粔粝雸A月金黃，憧憬那精神的故鄉(xiāng)、希望的影像。

生：盡管現(xiàn)實的實況，是香爐和燭臺，但我們在希望的影像里，仍然憧憬鋼叉和銀項圈。

生：（三位學(xué)生補(bǔ)充）盡管現(xiàn)實的實況，是蒼黃的天、灰黃的臉、紅腫的眼，一片蕭索，但我們?nèi)匀蛔非笙Ｍ挠跋?，憧憬金黃的月、深藍(lán)的天、碧綠的瓜，五顏六色的夢鄉(xiāng)。

師：《故鄉(xiāng)》從一條線上，寫的是少年閏土到中年閏土的蛻變：朝氣變腐氣、勇毅變怯懦； 另一條線上，寫的是，大地的實況與精神影像之間沖突、沖撞、遙遠(yuǎn)。

神異的圖畫、一往無前的英雄，金黃的圓月，深藍(lán)的天空，一望無際、沒有遮攔的世界，是有的，但是，更多是在人的心靈的希望的影像里，在理想和憧憬里，在我們的心靈期望中，構(gòu)造中。

大地上，現(xiàn)實中，更多是苦難、蒼黃、灰黃、蕭索和悲涼：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更多是草木灰；更多是狗氣殺，更多圓規(guī)一般的楊二嫂；更多是真實人生，更多是中年閏土那樣的無奈的庸人。

但，迅哥卻鄭重叮嚀我們，不能因為，大地上有更多苦難、蒼黃、灰黃、蕭索和悲涼，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更多草木灰，更多狗氣殺，更多圓規(guī)一般的楊二嫂，更多真實人生，更多中年閏土那樣的無奈的“狗熊”；我們就因此，就對神異的圖畫，一往無前的英雄，金黃的圓月，深藍(lán)的天空，一望無際、沒有遮攔的世界，失去希望，失去想象，失去憧憬，失去作夢的能力。

《故鄉(xiāng)》寫的當(dāng)然是，閏土少年到中年之變，但還寫的是，現(xiàn)實實況與心靈的希望的影像之遙遠(yuǎn)，而心靈的希望的影像，面對大地苦難和悲慘，更加難能可貴！

生：（讀）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來了。閏土要香爐和燭臺的時候，我還暗地里笑他，以為他總是崇拜偶像，什么時候都不忘卻?，F(xiàn)在我所謂希望，不也是我自己手制的偶像么？只是他的愿望切近，我的愿望茫遠(yuǎn)罷了?！?/p>

師：不能因現(xiàn)實實況，跟心靈的希望的影像距離遙遠(yuǎn)，我們?nèi)祟悾褪窆枢l(xiāng)的憧憬和希望，不能因為夢想幻滅，就丟棄夢幻！

五、記得“影像”，記得“希望”

師：讓我們瑯瑯讀，瑯瑯記，讀七個“記得”“記憶”，讀下面的文字：

生：（讀）1，“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xiāng)？”

生：（讀）2，“我所記得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

生：（讀）3，“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

生：（讀）4，“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么，只記得閏土很高興，……”

生：（讀）5，“現(xiàn)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都閃電似的蘇生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xiāng)了?！?/p>

生：（讀）6，“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p>

生：（讀）7，“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p>

生：（讀）我們不能因

現(xiàn)實的殘破，

大地的苦難，

偶像的跌落，

夢幻的破滅，

就失去憧憬和夢幻，

就丟棄愿望和希望。

我們要追逐影像遠(yuǎn)航，

做夢，夢想，

追逐希望。

記得、記得、記得，

永遠(yuǎn)記得影像，

記得精神的故鄉(xiāng)，

永遠(yuǎn)憧憬夢鄉(xiāng)，

追逐希望，

那是我們的精神居所，

那是我們的靈魂故鄉(xiāng)。

生：（讀）“我躺著，聽船底潺潺的水聲，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與閏土隔絕到這地步了，但我們的后輩還是一氣，宏兒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們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來……然而我又不愿意他們因為要一氣，都如我的辛苦展轉(zhuǎn)而生活，也不愿意他們都如閏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別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們應(yīng)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jīng)生活過的?！?/p>

生：（讀）“我在朦朧中，眼前展開一片海邊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lán)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我想：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p>

[作者通聯(lián)：清華大學(xué)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