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佳 袁月
這場說唱音樂領(lǐng)域的狂風是從2017年夏天掀起來的,那時候吳亦凡的一句“你有freestyle嗎”引爆了社交網(wǎng)絡(luò),也把說唱音樂帶到了大眾面前。從《中國有嘻哈》到《中國新說唱》,愛奇藝將原本小眾圈層的說唱文化成功拉扯出了狹窄的圈子。破土重生是一個充滿痛感的過程,但更多的說唱音樂人也因此有機會能夠站到輿論主流的浪尖上。摧毀與重建同時發(fā)生,值得慶幸的是,小眾的文化也開始擁有了一個開放包容的舞臺。
在眼線的勾勒下,她的眼睛顯得更加細長,把黑色的頭發(fā)高高地束成妥帖的馬尾,舞臺上的這個姑娘顯得越發(fā)利落和耀眼。
重新編曲后的這首《City Lights》鼓點更加急促強烈,她唱著“Oh mama,忍不住今夜我又動筆了,因為我的夢被現(xiàn)實用力再次痛擊著,”四面八方的燈光打在她身上。明星制作人鄧紫棋看著這個女孩一步步走到今天,說這一次演唱里的她“shine bright like a diamond”。
她是Lexie劉柏辛,《中國新說唱》四強選手中唯一的女孩,張震岳和熱狗戰(zhàn)隊的“獨苗”,今年還未滿20歲。
看著《City Lights》的歌詞,張震岳感覺到,這個女孩子的音樂是“更加自我的”,是“很孤獨的”。聽著制作人點評說“這歌是寫給你自己的,我看一看就知道你充滿了憂郁,”劉柏辛在舞臺上輕輕點頭,眼淚在細長的眼睛里打轉(zhuǎn)。
2015年,劉柏辛接到了韓國SBS電視臺綜藝節(jié)目《Kpop Star》第五季的邀約,在這檔致力于選拔韓流音樂人的節(jié)目里,她拿到了第四名的成績,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那么愿意做K-pop類型的音樂,“畢竟我是一個中國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在節(jié)目組里,服裝造型都由團隊一手包辦,表演的都是別人做的音樂,語言也不相通,她沒有屬于自己的話語權(quán)。
第二年,劉柏辛去紐約念書,沒有申請上心中理想的學(xué)校,她在一個并不那么適合自己的地方,選擇了攻讀國際貿(mào)易專業(yè)。不參加聚會,不愛好社交,她拿到全A的成績,但還是沒能填補她對自己學(xué)業(yè)的缺憾。她甚至反問:“拿到很高的分數(shù)又怎么樣呢?”她尋找的是一份歸屬感,但這個地方給不了她。
身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時候,孤獨感會從她生活的方方面面滲透出來。街頭文化氛圍濃厚的美國,也具有強烈的圈子意識,文化的差異形成了壁壘。劉柏辛把當時的自己比作一個“孤兒”,她的內(nèi)心屬于音樂,但無人能夠理解。在還沒有完成學(xué)業(yè)的時候,她狠下心離開了紐約,回到國內(nèi),開始創(chuàng)作自己的音樂。
2018年夏季,劉柏辛站上了《中國新說唱》的舞臺。剛開始海選時,導(dǎo)演問她:“你明明不是個rapper,為什么來參加比賽?”她答道,我想用自己的風格,唱好《木蘭》這首歌。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的音樂能夠給人以思考,因為我的音樂是一定傾注了自我意識中價值觀的輸出的。”而木蘭的形象,在很大程度上凝結(jié)了劉柏辛的價值取向與自我追求,她說這個人物對自己而言是一種“inspiration”般的存在,木蘭替父從軍,萬里赴戎機,體現(xiàn)的是一種“男子可為之事未必女子不可為”的俠義豪情。
木蘭能帶兵征戰(zhàn)沙場,劉柏辛也在竭盡所能地扛起先鋒大旗。她說:“《中國新說唱》,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比較友好,”對她而言,“新”意味著挑戰(zhàn)固有的定義。劉柏辛的嗓音具有極高的辨識度,有一種磨砂般的質(zhì)感,但她的音樂以旋律為主的風格與以往推崇說唱技法的普遍取向存在較大的出入,質(zhì)疑與壓力擠壓她,但她認為自己應(yīng)該去拓寬大眾對說唱的定義,所以明知道席卷而來的是雜糅的贊許與謾罵,她仍然選擇了站上這個舞臺。
在去年劉柏辛和美國饒舌歌手Robb bank$合作拍攝的紀錄片中,她說自己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而今年,愛奇藝把《中國新說唱》這個時機提供給了他們。無論是《City Lights》,《木蘭》,還是劉柏辛自己,都選擇通過這樣一種方式,走進了大眾的視野。
“我的名字沒什么特別的含義,就是因為自己很怕熱,尤其夏天喝水會加冰塊,喝完水后再把冰塊嚼來吃了很舒服?!薄吨袊抡f唱》人氣選手ICE用略帶四川口音的普通話介紹自己。
七年前,ICE在打一款名為《街頭籃球》的游戲時接觸到了說唱音樂,被音樂的律動和熱鬧所感染。剛開始玩說唱的時候,白天要工作,有時候晚上還要加班,陪伴自己無數(shù)個不眠夜的是說唱音樂和朋友。
那個時候,ICE拿著為數(shù)不多的工資,過著并不太理想的生活。偶爾會有朋友讓ICE幫忙去酒吧唱唱歌,雖然拿不到什么錢,但是對他來說,每一次的幫忙不僅是在完成朋友間的人情,更是在忙著經(jīng)營自己的成長,積累自己的經(jīng)驗。
當時以說唱歌手的身份出現(xiàn)在酒吧唱歌,沒有人認識ICE,沒有錢拿,也沒有知名度,他索性就辭了職專注去做自己的說唱,因為在ICE心里始終相信著,說唱音樂是會有市場的。
辭了職的ICE,并沒有過多的存款,偶爾還需要接受父母的接濟,盡管很多時候也會受到來自父母的埋怨和質(zhì)疑,但這些都沒有擊垮他。無數(shù)個不眠的黑夜里,有自己一個人寫歌的寂寥,也有和朋友一起交流的熱鬧。只有在寫歌的時候,ICE才能暫時忘記了白天生活里的茍且,在寂靜里貼近自己的心,去聽未來在哪里。
那時ICE幻想的未來是,錢夠花,有更大的舞臺去唱歌,有更多人認可他的音樂,這就足夠了。每個在黑夜痛苦又不放棄的小人物,心中都活著一個遙遠卻真實的“大人物”,這個“大人物”緣于自我的確認和對于說唱的篤定。“那個時候,隨便跟誰打賭我都敢說,說唱音樂五年之內(nèi)一定會成為主流音樂。我和我身邊的朋友都太知道自己做這些事是為了什么,未來我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我們自己非常清楚,而且非常堅定。”
可是,誰在生活中也不會永遠堅強。內(nèi)心再堅定,也有在現(xiàn)實中茫然四顧的時候。負能量和壞情緒可能會在某個雨夜出現(xiàn),那個夜晚或許寫歌不順,或許和朋友交流不暢,或許白天剛為生活費皺了眉頭。直到今年夏天,《中國新說唱》節(jié)目的海選,成了ICE釋放能量、尋找未來的一個出口,決定參賽時他跟朋友說“要是今年再‘出不來,我就不玩說唱了。”
ICE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好在,今年他“出來”了,說唱音樂也“出來”了。
當被問到為什么參加《中國新說唱》的時候,ICE也毫不掩飾真實的想法:“參加的原因就很現(xiàn)實啊,第一我想讓我的音樂被更多人聽見,獲得更多的認可,第二我想要物質(zhì)上的提高,我不想再過一邊做音樂一邊擔憂生活費的日子?!?/p>
離開老家在成都寫歌的日子,瀟灑但困頓。而如今,有了知名度,收獲了很多粉絲,也有了專業(yè)的經(jīng)紀團隊,還能接到比以前多幾倍的商演機會和廣告邀約,ICE形容現(xiàn)在的生活—累但滿足。參加這次比賽確實讓ICE實現(xiàn)了愿想,他笑著說:“當我有能力去照顧身邊的人,我的父母也開始以我為榮,這真的很有意義?!?/p>
對于像ICE、劉柏辛這樣的專職音樂人而言,未來的道路是艱難而漫長的。離開學(xué)校之后,劉柏辛和她的團隊花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去制作專輯,他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金錢與精力,希望自己的音樂作品能夠被更多的人聽到。
她堅定地對記者說:“我希望能有人對我想表達的東西感興趣,至于能走多遠,從來都不是我在這個節(jié)目里的目標,就算他們不認可,或者在他們的標準里面,我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他們能夠聽到我說的話,這樣才能給我機會,證明總有一天我是對的?!?/p>
劉柏辛也發(fā)現(xiàn),說唱音樂在這兩年間的變化是顯著的,“最開始的時候身邊的人并不會主動去聽這些東西,非常非常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睆娜ツ甑摹吨袊形烽_始,說唱音樂就像在大眾的內(nèi)心里點燃了一把大火,而今年,隨著《中國新說唱》的播出,這把火還在以燎原之勢持續(xù)蔓延著。
在今年7月的微熱點報告中,73檔綜藝節(jié)目里,《中國新說唱》憑借節(jié)目主話題超41億閱讀量,以及微博話題榜總榜、綜藝榜雙榜第一等成績,穩(wěn)穩(wěn)盤踞在網(wǎng)絡(luò)綜藝網(wǎng)絡(luò)傳播熱度的頭位寶座。這些熱愛說唱的年輕人因此被大眾熟知。
今年剛剛22歲的ICE和還不到20歲的劉柏辛因為天生自帶的偶像氣質(zhì)迅速集攏了一大批粉絲,選手的身價也飆升了數(shù)倍。劉柏辛與王以太共同為國際時尚運動品牌PUMA創(chuàng)作廣告歌曲并拍攝MV,而劉柏辛的衣品也同樣受到了熱愛時尚的年輕人的稱贊,同款潮流裝扮大受歡迎。
通過打造《中國有嘻哈》和《中國新說唱》兩檔節(jié)目,愛奇藝在說唱音樂領(lǐng)域不斷深耕,讓說唱音樂逐漸走向本土化和大眾化。眾多知名品牌與《中國新說唱》的選手展開了多元合作,節(jié)目贊助商也“pick”了不少熱門說唱音樂人,ICE和劉柏辛攜手合作定制了VIVO的推廣視頻。品牌與說唱文化之間形成強關(guān)聯(lián),同時也讓熱愛說唱音樂的年輕人看到了堅持下去的曙光。
“找到適合中國文化的說唱音樂是最重要的,”ICE在采訪中反復(fù)強調(diào)?!拔覀儧]有像美國那樣激烈的種族沖突和街頭暴力,他們的說唱充滿憤怒,但我們不需要,我們學(xué)習他們積極表達的態(tài)度,勇敢保護自己看重的東西,在音樂形式中增加我們的文化和文明,我相信說唱音樂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