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芳
(華東師范大學經(jīng)濟學院,上海 200241)
在闡釋貨幣的本質之前,我們先來想想“錢”是什么?人們總是希望自己比別人多賺一點,但又感覺到手里的錢一天比一天“毛”了,隱約知道通貨膨脹稅,也會在微博上喊“要讓GDP跑過CPI”,但是人們搞不明白,以前幾毛錢的東西現(xiàn)在要幾十塊錢的意義是什么呢?如果大家都一樣錢多了,為什么還要造出來更多的錢呢?20世紀80—90年代下海經(jīng)商的人,回憶起來經(jīng)常說,那個時候下海干點什么都掙錢,現(xiàn)在買賣不好做,就炒股炒房吧!炒房賺的比工作、做實體經(jīng)濟賺的多,人與人之間兩極分化愈加嚴重,不同地域發(fā)展也不平衡,很多沒學歷沒資產的落后地區(qū)年輕人跑到繁華地區(qū)打工,為的就是比在自己家鄉(xiāng)多賺一點“錢”。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實際上,這就是今天中國面臨的一個現(xiàn)實故事,而這個故事中牽扯到的核心問題是,什么是財富?什么是貨幣?為什么20世紀80—90年代下海經(jīng)商的錢那么好賺?為什么現(xiàn)在做點小買賣都不賺錢?未來中國經(jīng)濟是靠調整利率還是增發(fā)貨幣,抑或還有別的出路?貨幣的本質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貨幣作為衡量商品價值的尺度呢?本文希望通過對比馬克思與凱恩斯關于貨幣和利率的觀點,闡釋貨幣的本質。
為分析貨幣的本質,馬克思分析了商品從簡單或偶然的價值形式、總和的或擴大的價值形式發(fā)展到一般的價值形式的歷史過程。人的勞動作用于某個對象進而生產產品,但是為了獲得別人的產品,或者是為了交換使用價值,慢慢地發(fā)展出了交換價值。在交換過程中,某些商品逐漸成為一般等價物,并從商品中分離出來成了社會公認的交換價值。交換價值就如同一面能反映商品價值的鏡子,本身并不需要有價值。但是現(xiàn)實中交換價值這面鏡子需要真正的“價值”作為承載體,也就是作為交換價值的物體本身原來得是商品有價值。所以人們經(jīng)常誤以為貨幣只是一種價值符號,并不創(chuàng)造價值或帶來價值的增殖,這種觀點會掩蓋價值的“中介”——交換價值的來源及歷史。實際上貨幣的本質首先是商品,是人類社會勞動的化身。所以如果不考慮社會生產,單純通過貨幣來看價格就可能使得價格與價值不符合,因為價格可以完全與價值無關,“沒有價值的東西在形式上可以具有價格”,比如良心、信任等,只要能被所有者出賣并換取金錢就有了商品的形式和價格了。
貨幣作為交換價值只是其他商品價值的體現(xiàn),因此,貨幣便有了價值尺度、流通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貨幣等職能。當貨幣只是一種價值符號時,最終的目的是消費或使用價值本身。所以馬克思指出流通中類似交易方程式的公式,即商品價格總額/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shù)=執(zhí)行流通手段的貨幣總量。這樣不斷轉手的流通貨幣只需要有“貨幣的象征就足夠了”。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貨幣作為一種符號或者象征的特點愈加明顯,因而會出現(xiàn)紙幣等不同類型的價值符號。
但是貨幣作為價值符號的前提是其本身必須有價值,而且這個價值必須與社會中的商品價值相一致。當貨幣只成為一種象征或符號時,貨幣的這個本質特性便被掩蓋了,尤其是當貨幣為了滿足不同時間、空間的分次交付時。因為這個時候貨幣本身就可以變成分離出來的絕對商品,比如商品出售得到的債券還可以在二級市場上繼續(xù)流通,而追求貨幣的增值便成了唯一的目的。因此,隨著貨幣作為支付手段的職能愈加發(fā)展,信用貨幣也會發(fā)展起來。而當這中間的支付過程被打斷時,商品的價值就會在它的價值形式貨幣面前消失,就會發(fā)生“貨幣危機”。
總體來說,貨幣作為價值符號是商品價值的表現(xiàn)形式,本身是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的。但是隨著商品生產的發(fā)展,貨幣可以作為一般的契約商品形式退出流通領域,貯藏目的更多地是為了貨幣本身的增殖[1]。這時候貨幣也便成為了一種資本。
貨幣本身是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的,但是當貨幣在資本流通G—W—G’時,通過勞動力的生產產生了價值的增殖,這時貨幣就轉化為資本了。倘若說貨幣充當一般等價物是作為貨幣的貨幣,那么貨幣作為“商品”買賣可以被視為“資本的貨幣”。因此,市場中對于貨幣的需求除了用于市場商品交換流通之外,還會有從總資本中分離并獨立行使其特殊資本職能的“作為商品”的貨幣經(jīng)營資本。
貨幣資本的目的就是“價值的增殖”[1],貨幣資本借貸者要向貸放者支付貨幣資本的使用價格即利率。但是這個過程是如何發(fā)生的呢?是否貨幣資本本身就能夠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價值增殖呢?并不是的。這個過程的發(fā)生是生產者用貨幣在市場上購買了勞動力生產商品參與市場競爭后從全社會總剩余價值分得的一部分而來的。換言之,貨幣本身不能生產價值,它之所以會有價值增殖是因為社會總生產,因而利息只是產業(yè)資本家利潤的一部分。
對于放貸貨幣者或貨幣資本家而言,貨幣本身就是商品,其形式為G-G′=G+△G。對于借貸貨幣的產業(yè)資本家而言,利率只是他前期付出的“上頭成本”[2],即不會影響他的商品在市場競爭中的生產價格。因此,生息資本的本質就是能夠將貸出一段時期的貨幣連本帶息地收回[1]。所以馬克思在這里強調指出,雖然產業(yè)/商業(yè)資本家支付給貨幣資本家的利息貌似“貨幣資本的價格”,但實際上,“貨幣資本的價格”是使用貨幣用于商品生產時表現(xiàn)的價值[1]。這也就說明貨幣利率只是生產商品時創(chuàng)造的剩余價值的一部分。
因此,在一般情況下利息率與利潤率是呈反向相關關系的,如果利息與總利潤之間總能維持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比例,那么產業(yè)資本家就會愿意而且能夠按照與利潤率成正比的比例支付利息[1]。這也說明,如果資本主義生產能夠有序進行,那么在一段時期內利率的上限不應該超過平均利潤率[1]。
但是如果因此就斷言一個國家的利率水平與其“產業(yè)發(fā)展的水平成反比”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總是如此。因為盡管利息和利潤只是同一資本的雙重規(guī)定,利息也只是剩余價值的分割或者說平均利潤的一部分,但是因為現(xiàn)實生活中利率取得了完全獨立的地位和形式。這樣利率就有了在貨幣市場上表現(xiàn)為借貸資本的供給與需求之間的關系決定的獨立商品形式,而利率也就會穩(wěn)定到一個中等的利率上。這實際上就是忽略了利率的本質與再生產中剩余價值的關系,沒有看到利率的非獨立特征。因此,隨著信用制度的發(fā)展,借貸資本的供求增多,利率與平均利潤率之間的聯(lián)系就越來越少了。
利率的本質隨著信用的發(fā)展變得更加隱蔽了。在信用關系中,商品可以只是為了取得“定期支付的憑證而賣”[1],所以信用貨幣的運轉基礎并非是貨幣流通,而是這種信用憑證或者票據(jù)[1]。結果就會催生銀行、金融信托等專門從事管理貸放這種信用貨幣的中介部門。銀行的借貸資本來源于產業(yè)資本家、貨幣資本家及“一切階級的貨幣儲蓄和暫時不用的貨幣”[1]。但是他們貸出借貸資本卻主要通過個人信用,所以他們獲得了全社會的貨幣資本的支配權,也獲得了支配全社會勞動的權力[1]。因為多數(shù)財產被少數(shù)人占有,這些人中就會有愈多的人變成“純粹冒險家”[1],他們與小心謹慎權衡其私人界限親自執(zhí)行職能的所有者不同,就會導致“賭博取代勞動”[1]。
銀行等中介金融部門的貨幣資本主要由現(xiàn)金和有機證券兩部分構成。因此,實際上信用又可以分為商業(yè)信用和貨幣信用。商業(yè)信用是指向再生產資本家提供的信用,商業(yè)信用中“借貸資本和產業(yè)資本是一個東西”[1]。換言之,貸出的資本總是用于再生產的過程,不過需要按照約定的時間期限由買者向賣者支付借貸貨幣的利息。因此,在商業(yè)信用形式下,信用的極限就是產業(yè)資本得到了最充分的運用,這同時也就意味著產業(yè)的再生產能力超過了消費的界限并且造成了極度的緊張[1]。所以如果再生產過程順暢,信用便會持續(xù)和擴大,一切都是繁榮的景象;但是一旦回流延遲,就會出現(xiàn)由于產業(yè)資本未能執(zhí)行其職能而造成的“商品過?!保庞檬湛s,再生產過程也會癱瘓。所以表面上危機是由不同部門的發(fā)展不平衡造成的,本質上是因為產業(yè)資本的再生產能力受到全社會消費能力的制約。全社會的消費能力包括非生產階級和工人,而工人只有為資本家?guī)韮r值增殖才能被雇傭,他們的工資和消費能力也總是有限和不足,這才是危機發(fā)生的本質原因[1]。
Lifting Time Calculation of Floating Dock……………LIU Yunpeng, HE Huibin, SHAO Jianlian(3·19)
但是除了商業(yè)信用之外,信用還包括真正的貨幣信用。貨幣信用就不再是直接再生產過程中的信用了,而是包括資本家與商人之間或者銀行家與資本貸放者之間的信貸[3]。這種純粹的貨幣信用可能會造成營業(yè)“扎實可靠、回流順暢”的虛假現(xiàn)象。因為這種信用完全脫離了真正的現(xiàn)實生產,工廠主或商人既無需準備大量的儲備金,也不用等待“現(xiàn)實的資本回流”,只要資本回流能夠完成就可以了,哪怕是犧牲了一些受騙的貨幣貸放者、生產者[3]。
利率的本質是剩余價值的一部分,是產業(yè)資本家將其利潤的一部分轉讓給貨幣資本家的,對長期利息率或中等利息率起到最終決定作用的最高界限是平均利潤率。因為貨幣資本在現(xiàn)實中取得了獨立的商品形式[3],其使用價格利率的高低取決于借貸資本(也被稱為流動性資本)的供求關系。所以盡管一般情況下利率與利潤率都是反向變動,但是并非完全如此。原因是借貸貨幣市場可能是完全的貨幣信用,即完全脫離了現(xiàn)實生產。因此,利率只有在達到了一般平均水平或者高于最低限度且“與危機后的信任增強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信用才會發(fā)揮最大的作用并促進產業(yè)資本的發(fā)展擴大[1]。把貨幣資本當成獨立的商品形式,進而認為利率就是貨幣資本自己生產出來的價值增殖,本質上是不承認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好像一切資本都會自己增殖一樣[1]。這也是為什么馬克思指出現(xiàn)實危機的根源是群眾的貧窮和消費不足[1]導致現(xiàn)實買賣的限度超出了社會需要的限制。
需要注意的是,貨幣不同于貨幣資本,或者說借貸貨幣資本的數(shù)量不同于通貨的數(shù)量,而且也不以這種通貨量的多少為轉移。通貨的數(shù)量可以形成銀行等金融部門的準備金,但是使用借貸貨幣資本利率的高低取決于市場經(jīng)濟發(fā)展中再生產所決定的平均利潤率[3]。同時,因為利率是由生產決定而不是決定生產的,所以貨幣資本本身是否過剩,就與生產過剩或投資減少沒有必然的關系[3]。
總體來說,貨幣的本質是與其他商品對立的獨立的價值形式,但是在現(xiàn)實中貨幣又被信用經(jīng)營或者信用貨幣所代替[3],或者說現(xiàn)實中大量的貨幣取得了貨幣資本的形式。所以當用貨幣來衡量商品的市場價值時,就會由于貨幣資本的變動而使原來的商品價值衡量發(fā)生了變動。這表現(xiàn)在國與國之間的貿易差額與支付差額時就更加明顯,比如即便兩國貿易差額相抵,支付差額可能是順差或者逆差。原因是支付差額只需在一段時間中結清就可以了[3],但是如果這段時間內貨幣資本發(fā)生了變動,貨幣本身的價值也就發(fā)生變化了,用貨幣來衡量的其他商品的價值也就隨之發(fā)生變化。結合目前美國加息為什么會對中國造成影響,可以想象的原因:一是熱錢,來自不明勢力或來自投機兩種情況的熱錢;二是中國市場的利息率要高于平均利潤率,主要原因是房地產的炒作導致借貸貨幣需求增加。實際上,除了不明勢力的熱錢炒作之外,只要能夠將借貸市場中的貨幣控制好,使得利息率與平均利潤率一致就不會對中國經(jīng)濟造成太大影響。
馬克思對貨幣資本使用價格利率的闡釋如圖1所示。
圖1 馬克思對貨幣資本使用價格利率的闡釋
凱恩斯認為投資取決于資本邊際效率和利率,而每一期的新投資又會將均衡點推動到資本邊際效率等于利率的地方。所以在既定的利率水平下,根據(jù)資本邊際效率曲線會得知新投資的數(shù)量。
凱恩斯指出,資本的預期收益是影響資本邊際效率的最主要因素,這樣通過資本的邊際效率,就可以知道預期的貨幣購買力對現(xiàn)行產量的影響。凱恩斯特別指出預期貨幣購買力并非直接影響利率,而是影響資本邊際效率[4]。我們知道,貨幣是衡量商品價值的獨立的價值形式。因此,當預期貨幣購買力發(fā)生改變時,說明貨幣這個獨立的價值形式的價值發(fā)生了改變,所以會影響再生產的投資即凱恩斯筆下的資本邊際效率。在此基礎上凱恩斯進而認為,影響資本邊際效率或者說投資面臨的主要風險除了貨幣購買力降低之外,還在于借款者對未來預期收益持懷疑態(tài)度,放款者道德不良造成的損失,如故意賴債等。對于借款者而言,這實際是一種“實際的社會成本”,可以通過“平均化或預期準確性的增加而得以減少”。對于放款者的風險而言,這卻是“投資成本的純粹增加額”,而且這種風險也會增加企業(yè)家的風險。至于貨幣購買力降低的風險,凱恩斯認為已經(jīng)全部或大部分反映在不動產的價格當中了。
鑒于股票市場等現(xiàn)代投資市場會將預期收益引領到一個與社會目標完全相反的方向,人們會更關注于股票本身的價格增長而非企業(yè)自身的成長價值帶來的未來收益。實際上這與馬克思在分析信用時指出股票、債券、國債等虛擬資本會造成賭博和投機是一致的。所以,凱恩斯認為最合理高明投資的社會目標應該是能夠使現(xiàn)在和未來之間原本缺乏的信息完備起來[4]。所以,他認為股票證券等應該成為“永久性的事物”[4],但是又因為證券的流動性會增強投資者的信心,于是他認為唯一極端的解決辦法便是使個體在消費掉自己的收入和投資具體資本資產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4]。
凱恩斯認為利率是指“現(xiàn)行的提供資金的代價”,“是在一個時期內放棄流動性的報酬”[4]。而利率的高低取決于社會組織和結構以及這種組織結構下的社會心理狀態(tài)[4]。
凱恩斯認為流動性偏好取決于交易動機、謹慎動機和投機動機。而前兩種動機“所吸收的貨幣數(shù)量對利息率的改變不太明顯”,從而總的貨幣數(shù)量減去這兩種動機所需要的貨幣之后,就可以滿足市場中因為投機動機而帶來的“流動性偏好”[4]。其實凱恩斯這里的交易動機與謹慎動機都是指貨幣只作為“貨幣的貨幣”的職能出現(xiàn)的,而投機動機會帶來流動性即意味著這種動機下的貨幣起到的是“資本的貨幣”的職能。凱恩斯在區(qū)分了不同的貨幣職能之后,指出利息率就處于使愿意持有現(xiàn)金的數(shù)量與用來“滿足投機動機的貨幣數(shù)量”[4]相等的狀態(tài)。
一般情形下,貨幣用于前兩種動機的數(shù)量取決于經(jīng)濟制度的一般狀態(tài)和收入水平,但是正是因為第三種動機的存在,才會使對貨幣數(shù)量的控制能夠對經(jīng)濟制度施加影響[4]。所以凱恩斯認為,調整利率需主要關注由于投機動機引起的貨幣需要,并進而提出M=M1+M2=L1(Y)+L2(r)。這里特別需要指出的是,凱恩斯并沒有說這就是貨幣需求,也并沒有說M就是貨幣供給。其實,通過這個公式,我們可以知道M中既有需求又有供給。原因是M的改變可以影響r,而r的改變又會通過部分地改變M2或者Y從而形成新的均衡[4],也就是說貨幣的投機需求會造成貨幣的內生性供給。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凱恩斯的“流動性陷阱”并非指在利率很低時才會發(fā)生,而是只要存在“如果群眾的流動性偏好的增加大于貨幣數(shù)量的增加”的情況,貨幣供給的增加就不會使利息率下降。
凱恩斯認為投資受到資本邊際效率的影響,而影響資本邊際效率的主要因素在短期和長期又是不同的。對此,凱恩斯用一章專門論證了長期預期收益,長期預期收益是受到市場的狀態(tài)、人們的“動物性精神”等的影響,這也是凱恩斯認為為什么美國的股票市場更有可能引起混亂的原因。因為更多的專業(yè)人才集中在一起可能只是為了猜測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因而貨幣市場波動也就更加明顯。
凱恩斯認為利率并不是“等待的報酬”,而是放棄流動性的報酬,或者說是“不貯藏貨幣的報酬”。貯藏貨幣指的是除交易動機之外的貨幣數(shù)量,或者說是持有為了投機動機的現(xiàn)金貨幣。后來的薩繆爾森等總結利率是可貸資金市場供求決定的,這與馬克思所指出的利率是由借貸貨幣市場的供求決定是一致。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凱恩斯認為勞動是創(chuàng)造價值并且是唯一的生產要素,所以投資的資本邊際效率是指預付資本除工資之外的資本的邊際效率。由于投資會被推向于資本的邊際效率與利率相等的點,但是不同行業(yè)和部門的生產周期不同,資本邊際效率在長期和短期中又會受到不同的影響。所以凱恩斯認為對再生產資本邊際效率影響最大的是“中性利息率”[4]。最后凱恩斯認為,控制信貸及逐步降低資本邊際效率和利率直至為零可以逐漸消除資本主義的許多缺陷。
理解凱恩斯的利率是理解凱恩斯《就業(yè)、利息和貨幣通論》的核心,否則便會如凱恩斯所言,要么認為他完全錯了,要么認為他沒有任何新東西。這也是為什么凱恩斯一直告誡人們不要將他的理論形式化,甚至在半年后回應希克斯送來的IS-LM模型時說“就批評而言,我無話可說”[5]。
凱恩斯對利率和資本邊際效率的闡釋如圖2所示。
圖2 凱恩斯對利率和資本邊際效率的闡釋
弗里德曼曾經(jīng)批判凱恩斯,認為凱恩斯所指的利率只是如同國庫券之類風險較小的“長期債”[6]的利率。但是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知道,凱恩斯的利率是指放棄流動性的報酬,也就是說,通貨的絕對量在一般情況是不會影響利率的,影響利率的原因是“貯藏貨幣”或者說是借貸貨幣資本,這與馬克思是一致的。馬克思和凱恩斯都發(fā)現(xiàn)了利率與平均利潤率之間的關系,并指出如果再生產順利運轉時,利率等于平均利潤率。另外,雖然馬克思和凱恩斯都承認勞動價值論,都認為勞動是唯一的生產要素,即只有勞動才能帶來價值增殖,但是他們對人的態(tài)度以及對于特殊生產要素的所有權問題的態(tài)度上都是不同的。這也是為什么盡管馬克思和凱恩斯持有相近的貨幣資本理論,也都認為虛擬資本的資本化會擾亂投資市場,一切危機最終都表現(xiàn)為“群眾的貧窮與他們的消費受到限制”[6],但是他們在具體的貨幣政策上是不同的。
馬克思認為人是人本身,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馬克思指的“人”并非是特殊種族、階級、國別等的人,而是超越了這一切能夠復歸人的本質的人。也正因如此,馬克思指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必然會導致生產資料的集中和勞動的社會化到不相容的地步,所以無產階級應該聯(lián)合起來炸毀資本主義這個外殼,廢棄資本主義私有制 。而凱恩斯雖然也認為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甚至將勞動視為唯一的生產要素,但是他依然未能逃脫他自己所處的階級。他就不能看到特殊生產要素所有權的經(jīng)濟影響,也看不到資本主義政府只是維護資本家的利益。所以即便資本主義政府采用“最適度原則”使每一個人在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由于特殊市場價值很高的部門被私人占有,而這些部門的商品可以按照很高的市場價格出售從而有很高的超額利潤。而20世紀70年代滯脹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石油等特殊部門被私人占有,金融等領域也被大資本家所有。與凱恩斯不同,馬克思早就發(fā)現(xiàn)了資本主義社會本身并非是維護人民利益的,在《關于林木盜竊法的辯論》中他就指出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公共財產是可以獨占的” ,“國家權威”可以成為林木或其他資源占有者的奴仆,而工人也只能得到他作為“資本家的自由奴隸”而不是作為“人”的勞動產品。
為什么在凱恩斯主義的指導下,出現(xiàn)了20世紀70年代的滯脹呢?主要原因在于凱恩斯主義并不同于凱恩斯。一方面,凱恩斯主義者們并未真正理解利率的概念,仍然認為利率是同貨幣的供給需求相關的;另一方面,凱恩斯學派們只是大肆進行財政擴張,或者通過發(fā)行貨幣來調控經(jīng)濟。但他們并未意識到,現(xiàn)實中資本邊際效率與利率并不完全一致,原因是凱恩斯承認勞動價值論,并在他的理論中做出了“工資剛性”的價值判斷。
回到本文最初的社會現(xiàn)象,貧富兩極分化且讓人感覺不公平的根源在于“食利者階層”的壯大,虛擬資本的資本化增高了利率,影響了實體部門的投資。因而筆者提出的政策建議是:
首先,控制信貸規(guī)模。因為決定實體經(jīng)濟投資的根本原因在于利率,而利率的決定作用不是貨幣的供給需求,而是借貸貨幣資本的供給需求。如果經(jīng)濟運轉健康有序,則利率水平不應該高于每期經(jīng)濟生產中的平均利潤率。所以最好建立完善的國家信用體系,使得地域發(fā)展與國家信用相結合。也就是說信貸主要滿足市場“企業(yè)家”的創(chuàng)新,因為原則上只有企業(yè)家需要信貸[7]。
實際上,應該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發(fā)展信貸??梢詤⒖缄愒啤敖ㄔO規(guī)模要和國力相適應”。他認為“財政收支和銀行信貸都必須平衡,而且應該略有結余。只要財政收支和信貸是平衡的,社會購買力和物資之間,就全部來說也會是平衡的”[8]。另外,還需把握經(jīng)濟建設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8]的原則。
其次,信貸開支與地域發(fā)展。利率除了可以存在時間差異之外,還存在地理差異,但不管怎樣利率的本質只是剩余價值的一部分。因此,不同地方的利率也是與當?shù)氐钠骄麧櫬适且恢碌摹K钥梢园凑战?jīng)濟發(fā)展狀況劃分不同的區(qū)域,每個區(qū)域都建立各自的消費指數(shù),當?shù)氐慕栀J市場(銀行及其他金融部門)貨幣利率不得高于當?shù)貙嶓w經(jīng)濟的資產回報率;同時股票市場、期貨和外資回報率不得高于全國資產回報率的平均數(shù)。鼓勵當?shù)厝嗣駥π畲嫒氘數(shù)劂y行,而且當?shù)劂y行屬于當?shù)厝嗣?。其實這些辦法類似西漢桑弘羊平準均輸,不過當時一般的價值形式是糧食,而現(xiàn)在貨幣取得了一般獨立的交換價值形式[9]。
最后,信貸部門的所有權。不同地區(qū)之間的發(fā)展不平衡,不同地區(qū)的資本邊際回報率會受到當?shù)乩仕降挠绊?,而利率又取決于可貸資金市場。所以真正的問題并非是利率市場化,而是要明確可貸資本市場上的資本來源于誰?對誰負責?股票市場等金融市場是否能夠對投資做出正確的導向指引作用?實際上這也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qū)別,即資本對人民負責還是集中人民資本為資本家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