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生性別角色與學校適應的關系研究

馮嘉慧

(華東師范大學 課程與教學研究所，上海 200062)

一 問題的提出

中學時期是青少年身心發(fā)展的過渡時期,不同的學生在學校適應上顯示出不同的水平。學校適應狀況不僅對個體的學業(yè)成績產(chǎn)生作用,還會影響學生的身體和心理健康。也因此,學生的學校適應問題在近年來引起越來越多的研究者的關注。

學校適應主要指學生對學校環(huán)境的融入程度。[1]也有研究者認為,學校適應指學生在學校環(huán)境中的舒適度、參與度及成功的程度[2],具體包括學生在學校的學業(yè)行為、情感發(fā)展、人際交往等方面的情況。[3]已有的相關研究普遍將學生的學校適應的影響因素歸為兩類,一是環(huán)境因素;二是個人因素。其中,有關個人因素與學生學校適應的關系的研究,最初較多關注學生的男女差異問題,后來,越來越多的研究轉向學生的性別角色與學校適應的關系。

性別角色的概念最先由Constantinople在1973年提出。他將男性和女性氣質定義為:“以解剖學、生理學和早年經(jīng)歷為基礎,用于區(qū)分男女在外貌、態(tài)度和行為上差別的相對穩(wěn)定的特質。”[4]后來的研究者普遍接受這個思路:性別角色特征雖然與人的解剖學、生理學特征相關,但主要呈現(xiàn)為個體的心理與行為特征。它是指個體在“一定社會文化的兩性規(guī)范影響下形成的性格、態(tài)度、價值取向和行為上的特征”[5]。在此基礎上,相關研究普遍將性別角色類型分為男性化、女性化、雙性化和未分化四種類型。如第一個測量雙性化特質的心理量表《貝姆性別角色量表》(BSRI)就把性別角色分成四種類型:雙性化、男性化、女性化和未分化。[6]

日常觀念往往傾向于“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女人要有女人的樣子”。按照這個“常識”,男性化特質強的男性和女性化特質強的女性的心理更為健康,并有更好的適應性。但是,學術研究對這個常識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并由此提出有關性別角色的三種結論:雙性化氣質的適應性較好、男性化氣質的適應性較好、女性化氣質的適應性較好。除此之外,普遍認為未分化氣質的適應性較差。

1.雙性化氣質。雙性化氣質指個體同時具有傳統(tǒng)的男性和女性應該有的人格特質,而且相比起傳統(tǒng)的單一的男性化特征和女性化特征,雙性化是最合適的性別角色模式。美國研究者Bem的研究發(fā)現(xiàn),雙性化個體比男性化個體和女性化個體的適應能力更強,能在各種情景中取得成功。[7]Ueno等人發(fā)現(xiàn),男性化者和女性化者的學校投入和學校依戀程度都比偏雙性化者低。[8]我國學者也研究發(fā)現(xiàn)大學生的雙性化氣質在學校表現(xiàn)最佳,在專業(yè)成就、創(chuàng)造能力等方面的因素以及在新環(huán)境中取得成功的得分均高于其他性別角色類型的個體,而且大部分雙性化者都成績優(yōu)秀、興趣廣泛、全面發(fā)展,在學校中擔當學生干部。[9]有研究者專門針對小學和初中生進行的性別角色特質與學生學習成績的相關性展開研究,結果顯示:中小學學業(yè)優(yōu)秀者中,雙性化特質的學生比例最高,而大部分學業(yè)不良的學生都呈現(xiàn)為未分化特質。[10]

2.男性化氣質。雙性化理論模式提出以后,對性別角色

的研究日益增多,大量的研究結果都支持雙性化模型,但也有一部分研究發(fā)現(xiàn),男性化者也具有較好的心理適應能力。錢銘怡等在編制大學生性別角色量表時發(fā)現(xiàn),中國學生心中或漢語語系中存在一個刻板印象,即認為男性化特質者比女性化特質者更優(yōu)秀。[11]還有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男性化特質者的心理適應能力最好。例如,男性化者容易采用直接的問題焦點策略來應對壓力,跟其他性別角色類型相比他們能更好地應對壓力。[12]有研究者采用自我和諧量表、行為抑制量表比較了不同性別角色類型的心理社會適應水平,結果顯示男性化特質者的適應水平最高。[13]

3.女性化氣質。王登峰、崔紅根據(jù)中國人人格量表的項目對中國人的性別分化與心理社會適應的關系進行研究,指出女性化個體的社會適應水平最高,而雙性化的心理社會適應性最低。因此,他們提出中國文化是“女性化和反男性化”文化的假設——即在中國文化中,女性化者的個體心理適應水平最高,而男性化者的心理社會適應水平偏低。[14]

總之,已有的有關性別角色與學業(yè)成就、學校行為等學校適應問題的相關研究結果顯示,雙性化者比其他性別角色類型的個體學業(yè)成就更高,學習成績更好,而且在學校里的表現(xiàn)都更佳(但并不排除有類似“自閉天才兒童”的特例)。但是,較少關注小學生和中學生的性別角色對學校適應的影響。本研究試圖從不同側面探查中小學生的性別角色與學校適應的關系。

二 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在廣州市選取了2所小學與2所完全中學,在各所小學的五年級、各所中學的初二年級和高二年級隨機抽取3個班進行測試。其中小學五年級學生147名,初二年級學生234名,高二年級學生230名,男生306名,女生305名。此次研究共發(fā)放問卷720份,回收問卷701份,剔除漏答和無效問卷份,有效問卷一共611份,有效率87%。

(二)研究工具

1.學生學校適應狀況。采用牛愛洋編制的《學生學校適應量表》[15],其中包括有學業(yè)成就、元認知、技能、學校價值、學校目標、考試焦慮、能力信念、歸屬感、同伴接納、友誼質量、社交目標、遵守規(guī)則12個維度共41個項目。采用5級記分,由“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除考試焦慮因子外,其余維度的分數(shù)越高,說明學生的學校適應性越高。該量表的內部一致性α系數(shù)為0.91,各維度的內部一致性α系數(shù)在0.61-0.82間,信度在可接受范圍。而通過對各維度的相關分析檢驗其結構效度,各維度兩兩均呈顯著相關關系,可認為該量表結構效度較好。

2.學生性別角色類型。采用盧勤、蘇彥捷修訂的《Bem性別角色量表(BSRI)》[16]。BSRI是一個自陳問卷,要求被試根據(jù)與自己的符合程度對60個包含男性化、女性化和中性化的形容詞(各20個)從1到7點打分。在本研究中,采用了該量表最常用的計分方法:中位數(shù)分類法。即根據(jù)男性化、女性化分量表得分高于或低于各自分量表得分的中位數(shù),而分出四個不同的性別角色組。在本研究中,男性化量表和女性化量表的內部一致性α系數(shù)分別是0.796和0.812,量表信度較好。

(三)施測過程和統(tǒng)計分析

本研究由幾位研究生擔任主試,在所選取的若干所中小學的若干班級,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團體施測。主試向學生發(fā)放《學生學校適應量表》和《Bem性別角色量表》,學生填寫后當場回收。對有效問卷使用SPSS17.0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和分析處理。

三 研究結果

(一)中小學生的性別角色類型

1.性別角色類型分布

使用BSRI 的計分方法,計算出男性化與女性化分量表得分的中位數(shù)分別為4.85和4.9。因此,本研究把男性化得分≥4.85 且女性化得分<4.9的樣本劃分為男性化;男性化得分<4.85 且女性化得分≥4.9的樣本劃分為女性化;男性化得分≥4.85 且女性化得分≥4.9的樣本劃分為雙性化;男性化得分<4.85 且女性化得分<4.9的樣本劃分為未分化。經(jīng)卡方檢驗,四種性別角色類型的分布存在顯著性差異(χ2=78.931,p<0.01),雙性化的人數(shù)最多,占35.5%,其次是未分化(32.2%),再者是男性化和女性化。(見表1)

表1 性別角色類型的分布及比例(N=611)

2.性別角色類型在人口統(tǒng)計學變量上的差異

首先，本研究考察了不同人口統(tǒng)計學變量下的性別角色分布。如表2所示，不同年級的學生在性別角色的分布上存在顯著差異(χ2=22.653，p<0.01)。具體來看，在五年級學生中，性別角色以未分化所占比例最高，女性化比例最低；初二和高二學生的雙性化分布比例均為最高，在初二學生中女性化比者最少，高二學生的男性化比者最少。

表2 不同性別角色類型在各個亞群體中的分布狀況(N=611)

注:(1)**p<0.01,***p<0.001
(2)說明：在“是否獨生”與“戶口所在地”題目存在答題空缺的情況，空缺值不納入統(tǒng)計分析。

另外，不同性別學生的性別角色類型分布也存在顯著差異(χ2=61.389，p<0.01)。具體來看，男性學生的性別角色類型以男性化和未分化為主，其中未分化的比例最高；女性學生的性別角色類型分布則主要是雙性化和未分化，其中雙性化的分布比例最高。

從各性別角色類型在不同戶口所在地學生群體中的分布狀況看，戶口所在地為城鎮(zhèn)的學生的性別角色類型分布以雙性化所占的比例最大；戶口所在地為農村學生的性別角色類型分布則以未分化和雙性化類型為主；女性化這一性別角色類型在農村和城鎮(zhèn)的學生中的分布比例都最小?？ǚ綑z驗結果表明，不同戶口所在地的學生群體在性別角色類型的整體分布上不存在顯著差異 (χ2=6.609，p>0.05)。

表3 不同性別角色在各年級不同性別的分布狀況(N=611)

經(jīng)卡方檢驗得出,中小學生的性別與年級在性別角色上都存在顯著差異,因此研究者再作列聯(lián)表分析不同性別學生的性別角色在不同年級的發(fā)展狀況。由表3和圖1可以看出,五年級學生中,男生群體中的典型男性化和未分化比例最大,其中典型男性化比例占40.8%,而女生群體的雙性化和未分化比例最大,雙性化比例已超總人數(shù)1/3;初二年級學生中,男生群體中的雙性化和未分化比例最大,各占37.2%,女生群體的雙性化比例已達40.7%;高二年級學生中,男生群體中還是以雙性化和未分化比例最大,各占總人數(shù)36%-38%,而女生群體也是以雙性化和未分化的比例最大,但這兩種性別角色相比起初二年級學生均有所下降,各占總人數(shù)27%-34%。

(二)學校適應的基本情況

1.學校適應的總體情況

對學校適應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看出,個體間學校適應狀況差異較大,學校適應總分最低只有53,而最高有205分?？傮w上看,各維度中平均分最高的依次是學業(yè)目標、遵守規(guī)則和友誼質量,分別為4.22、4.11和4.08,最低分的是考試焦慮和技能因子,分別為2.69和2.84。(見表4)

表4 學校適應各維度的總體描述及性別差異(M±SD)

注:**p<0.01,***p<0.001

圖1 不同性別學生性別角色的年級發(fā)展趨勢

2.學校適應的性別差異

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對學生在學校適應各維度上進行性別差異檢驗,總體而言,男女生的學校適應水平在學校適應總分、歸屬感、遵守規(guī)則、能力信念、學業(yè)目標、學校價值、學業(yè)成就、元認知和技能因子有顯著差異。其中,女生在以上這些維度的得分均高于男生。(見表4)

3.學校適應的年級差異

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對學生在學校適應各維度上進行年級的差異檢驗,發(fā)現(xiàn)不同年級的學生的學校適應水平,除了社交目標和技能因子外,在各維度上都有顯著差異。其中五年級學生的學校適應總分、能力信念、學業(yè)目標、學校價值、學業(yè)成就、元認知水平均高于初二和高二學生;初二學生在歸屬感、同伴接納、友誼質量、遵守規(guī)則、技能因子維度上均高于五年級和高二學生;高二學生的考試焦慮水平最高?？梢钥闯?五年級學生在關于學習的維度上適應程度更高,可能是因為五年級學生更重視學習,而初二的學生因為心理的發(fā)展,更重視情感的獲取,因此在歸屬感、同伴友誼等適應程度最高。高二的學生面臨統(tǒng)考和高考,考試壓力比小學和初中學生都要高,因此考試焦慮水平也最高。(見表5)

表5 學校適應各維度的年級差異(M±SD)

注:(1)*p<0.05,**p<0.01,***p<0.001
(2)組間比較中,1=五年級,2=初二年級,3=高二年級

3.不同性別角色類型學生的學校適應得分差異

采用方差分析法對不同性別角色學生在學校適應各維度上的差異度進行檢驗，發(fā)現(xiàn)除了考試焦慮維度以外，不同性別角色學生在學校適應各維度上都有顯著差異。如表6所示,雙性化的學生在學校適應各個水平都具有最高的得分,而未分化的學生在學校適應各個水平得分均為最低。男性化和女性化學生的學校適應水平均比雙性化學生低,比未分化學生高,但男性化和女性化學生兩者之間的學校適應水平?jīng)]有顯著差異?？梢钥闯?雙性化學生的學校適應性最好,而未分化學生的學校適應性最差。

四 小結與討論

本研究結果顯示:中小學生的性別角色與學校適應之間存在明顯的相關關系,雙性化個體學校適應水平最好。這與Bem在70年代使用BSRI進行測試的研究結果類似,與盧勤、蘇彥捷[16]和蔡華儉[17]等人的研究結果也基本一致。

與以往研究不同的是,本研究結果顯示:(1)中小學生性別角色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和年級差異,其中,女生的性別角色在小學已比較穩(wěn)定,以雙性化為主;男生的性別角色到了初高中才比較穩(wěn)定,小學以典型男性化和未分化為主,中學以后以雙性化為主?？傮w而言,雙性化類型比例最高,其次是未分化,男性化和女性化沒有顯著差異。(2)中小學生的學校適應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女生的學校適應總體比男生好;(3)中小學生的學校適應存在顯著的年齡和年級的差異。五年級學生的適應總分、能力信念、學業(yè)目標、學校價值、學業(yè)成就、元認知水平得分高于初二年級和高二年級學生;初二級學生在歸屬感、同伴接納、友誼質量、遵守規(guī)則、技能因子維度明顯高于五年級和高二年級學生;高二年級學生考試焦慮水平最高。

表6 不同性別角色類型學生的學校適應差異(M±SD)

注:(1)***p<0.001
(2)組間比較中,M=男性化,F=女性化,A=雙性化,U=未分化

從性別的角度來看,男生的性別角色類型主要以未分化為主,其次是雙性化;女生的性別角色類型主要是雙性化,其次是未分化。從中小學生所處年級來看,五年級學生的未分化群體比例最多,中學生雙性化群體的比例最多。而在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間,雙性化的比例差異不顯著。這說明,小學生的性別角色還在發(fā)展階段,到了初中,性別角色模式逐漸形成并呈現(xiàn)穩(wěn)定的狀態(tài)。與之相關的結論是:小學階段是兒童性別角色發(fā)展的關鍵時期。一旦進入中學,學生的性別角色趨向于穩(wěn)定。

從不同性別學生在不同年級的性別角色發(fā)展狀況(縱向發(fā)展)來看,在男生群體中,小學五年級的典型男性化和未分化比例最大。中學生雙性化比例最大且初高中差異不大。這說明,小學階段的男生可能受到社會期望的影響,傳統(tǒng)性別角色意識較強,還沒有形成穩(wěn)定的性別角色。中學生雙性化比例有所提高,可能因為學習競爭(社會競爭)加大,開始形成雙性化角色,以便適應社會學習和生活的需要。在女生群體中,五年級的雙性化女學生已經(jīng)占女生人數(shù)的最大比例,初中二年級的雙性化學生則接近女生人數(shù)的一半(40%),高中二年級的雙性化女生比例比初中二年級的雙性化女生比例略有下降。這說明,女生可能從小學已經(jīng)開始形成比較穩(wěn)定的性別角色類型;初中時比例達到40%,可能因為女生意識到中學的學習競爭(社會競爭)加大,不得不比男生具有更好的性別角色特征;而到了高中,由于受性心理發(fā)展的影響,女生的傳統(tǒng)性別角色意識有所增強,因此雙性化比例有所減少,典型女性化比例有所增加?？傮w來看,女生比男生更早形成比較穩(wěn)定的性別角色。

從學校適應的總體情況來看,個體間學校適應狀況差別較大,有的學生學校適應不良(最低分只有53分),有的學生學校適應狀況相對較好(最高分達到205分)。不同維度之間也存在差異,中小學生的學業(yè)目標、遵守規(guī)則和友誼質量因子得分較高,說明學習目標、規(guī)則和友誼是中小學生在學校內最為重要的部分,這是因為社會(老師和家長)比較看重對學生的學習和紀律要求,個體自身較看重友誼。相比之下,考試焦慮和技能因子得分最低,說明學生的總體考試壓力還不是太大,多數(shù)不會因考試而感到焦慮不安;學?；驅W生自身對培養(yǎng)學生各種專業(yè)技能的重視程度不高。

從中小學生學校適應的性別差異來看,女生在學校適應總分、遵守規(guī)則、能力信念、學業(yè)目標、學校價值、學業(yè)成就、元認知、技能因子的分數(shù)均顯著高于男生,其他維度沒有顯著的性別差異,說明女生的學校適應狀況總體好于男生。

從各年級學生的學校適應狀況來看,五年級學生在關于學習的維度上(學校適應總分、能力信念、學業(yè)目標、學校價值、學業(yè)成就、元認知水平)的得分均顯著高于初二年級和高二年級學生,這是由于五年級學生的自我意識還沒完全成熟,更多地受老師和家長的影響,因此更重視學習。而且,五年級學生進入同間學校已四五年,經(jīng)過長時間的適應,他們多方面的適應性都會比進入新學校一兩年的中學生好。而初二年級的學生在關于情感的維度上(歸屬感、同伴接納、友誼質量、遵守規(guī)則、技能因子)得分顯著高于五年級和高二年級學生,可以看出初中的學生心理開始進入“斷乳期”,自我意識的自覺性有了進一步發(fā)展,心理上開始想擺脫教師和父母的權威,社會化逐漸成熟,情感發(fā)展較快且不穩(wěn)定,因此對各種情感比較重視和渴望。高二年級學生的考試焦慮水平顯著高于五年級和初二年級學生,可以看出,各類大小測驗、統(tǒng)考和高考帶給高中學生的考試壓力比小學和初中的考試都要大,使得高中生的壓力應對能力相對不足,容易“聞考色變”。

從中小學生性別角色與學校適應的關系來看,雙性化性別角色類型學生的學校適應顯著優(yōu)于其他性別角色類型,而未分化性別角色類型學生的學校適應狀況最差。這與前人大部分研究結果一致,雙性化是最優(yōu)的性別角色的觀點再次得到驗證。不少研究者認為,在生活節(jié)奏加快、競爭日益激烈的現(xiàn)代信息社會,典型的性別角色和非典型而又未分化的性別角色將很難面對復雜多變的社會環(huán)境。那些同時具有男女雙性化氣質的個體更能適應變化迅速且競爭激烈的環(huán)境。當環(huán)境需要女性特質的時候,雙性化個體能表現(xiàn)出女性化溫柔體貼、友好細心的行為。當環(huán)境需要男性特質的時候,雙性化個體又能表現(xiàn)出充滿魄力、冷靜堅強的行為。因此,雙性化者在各種情況下都能做出靈活反應,表現(xiàn)出色。

大量研究顯示雙性化性別角色是當今社會最健康和最優(yōu)的性別角色類型。為了讓孩子更好地適應社會生活,應對激烈的社會競爭,家庭應拋棄傳統(tǒng)的性別角色觀念,即“男生只能具有男性特質,女生只能具有女性特質”的觀念,而是要順應社會發(fā)展的要求,給予孩子足夠的支持,從小培養(yǎng)孩子的雙性化氣質,讓孩子能同時更好地發(fā)展適應社會發(fā)展的男性化特質和女性化特質,成為社會發(fā)展需要的更健康的人。

由我國基本國情決定了我國的中小學教育要實行大班集體教學,學校教育的教學計劃、教學實施、教學評價等教學過程往往存在“一刀切”的狀況。但是,由于中小學生的學校適應狀況存在年級和性別角色等差異,學校教師在進行教育時,應盡量考慮和充分尊重這些差異,因材施教,為學生和家長提供更合適的教育和指導,促進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合作,從而促進學生健康成長。

除此之外,與以往的研究結果相比,本研究顯示出兩個意外的現(xiàn)象:一是雙性化群體的比例有很大提高,高于總人數(shù)的1/3。二是未分化群體高于以往相關研究的結果,接近總人數(shù)的1/3。以上兩種類型群體的增加,導致典型男性化和典型女性化群體的比例相對較低,兩者共占總人數(shù)約1/3。

之所以出現(xiàn)雙性氣質人數(shù)增加的現(xiàn)象,社會轉型以及觀念變化可能起了主要的作用。在社會快速發(fā)展的時代,世界文化相互交融、相互影響,人們的思想觀念和眼界見識被大大拓展,性別角色意識自由發(fā)展。男生和女生為了更好地適應社會要求,逐漸擺脫了傳統(tǒng)的性別角色觀念。男生不再避諱直言自己的溫柔和感性,女生不再局限于賢妻良母型的傳統(tǒng)女性形象。男女生都傾向于發(fā)展為適應社會發(fā)展需要的雙性化模式,導致我國雙性化群體的比例在近年來有所提高。

為何未分化氣質的群體高于以往相關研究的結果,竟然接近總人數(shù)的1/3?這是一個令人困擾的問題。如果將“自閉兒童”視為氣質未分化的極端現(xiàn)象,那么,未分化氣質人群以及與之相關的自閉現(xiàn)象就是值得關注的比較嚴重的問題。

以往的相關研究結果顯示未分化氣質的適應性較差。本研究在問卷調查之外,特別針對氣質未分化問題以及自閉兒童的問題采訪了部分教師和校長。訪談結果顯示,氣質未分化的學生或自閉兒童的確存在學校適應以及生活自理能力低下的問題。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未分化氣質在別的方面就一定較差,比如氣質未分化(尤其是自閉天才兒童)在某些學科的學習上可能有出色的表現(xiàn)。

與之相關的另一個問題是:如果某些氣質未分化兒童或自閉兒童在某些學科的學習上可能有出色的表現(xiàn),學校教師或管理者是否應該承認差異,是否應該允許氣質未分化或自閉兒童保持其現(xiàn)有狀態(tài)?或者,家長或學校教育者是否應該對氣質未分化或自閉現(xiàn)象保持必要警惕?即便氣質未分化或自閉兒童在某些學科的學習上可能有出色的表現(xiàn),也寧愿降低學習成績的期望而引導孩子更多地參與社會交往活動,提升其學校適應和社會適應的能力?這是值得進一步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