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的心跳 母親的心跳

黎 青 /圖/

“好大一片田野，五谷為之著色?！边@是我特別喜歡的詩句，簡潔、清峻，傳遞出收獲的喜悅與感悟。豐收季節(jié)迎國慶。猛然間，我想到了一位老人，他叫殷樹山，是最近評選出的齊魯時代楷模，他是為共和國流血負傷的好戰(zhàn)士、為和平建設出力流汗的好干部。退休后，他自覺融入威海市環(huán)翠區(qū)環(huán)翠樓街道塔山中路社區(qū)，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好居民。他像愛護家人一樣，愛著社區(qū)的每一個人，維護著社區(qū)的一草一木。他去世后，社區(qū)里的人都念他的好。他像一棵樹，與五谷一起為豐收的田野“著色”。

威海市塔山中學的孔秀麗老師講過殷樹山的一個故事。2008年建軍節(jié)，殷樹山邀請孔老師和孩子們一起去慰問海警。在艦艇上，有個小戰(zhàn)士要攙扶82歲的殷樹山，但他婉拒了。他昂首挺胸地走到旗桿下，立定，緩緩舉起右手，莊重地向國旗敬禮。那一刻，甲板上鴉雀無聲，戰(zhàn)士們一起跟隨殷老敬軍禮，孩子們行少先隊隊禮。神圣需要莊嚴儀式來喚醒?？桌蠋熣f，這都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殷老的舉動，瞬間喚醒了艦艇上所有人心頭的神圣。

殷樹山的孫女殷玉明說，有一年國慶節(jié)慶祝活動結束后，街道上出現(xiàn)散落在地的小國旗。每一面旗子老人家都小心翼翼地彎腰撿起來，抱在懷里，回家后仔細地清洗整理。

老人對國旗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敬。何謂敬？朱熹說，主一無適之謂敬。專一，無雜念；專心于一個人，專心于一件事，一點也不向別處分心，就叫敬。其實，每個人面對國旗都應該有這樣的態(tài)度。國旗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象征和標志。面對國旗，就是面對國家。愛國表現(xiàn)在哪兒？首先就是愛國旗、護國旗。

我還想起一個關于國旗的故事。在離江蘇省連云港燕尾港12海里的黃海海面上，有一座彈丸小島——開山島。開山島雖小，卻是軍事要塞連云港的右翼前哨陣地。民兵王繼才、王仕花夫婦獨守孤島32年。路過這個小島的漁民發(fā)現(xiàn)，這個小島上，每天都有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在飄揚。王繼才說：“開山島雖小，但它是我們祖國的一個東門，我必須天天早上讓五星紅旗在這里升起?！遍_山島海上風大濕度大，太陽照射強烈，在這里飄揚的國旗很容易褪色、破損。王繼才夫婦用過的國旗超過150面。他們的舉動感動了天安門國旗護衛(wèi)隊。2012年元旦，國旗護衛(wèi)隊專門到海島上與王繼才、王仕花夫婦一起舉行了升旗儀式。

習近平總書記前不久對王繼才先進事跡作出重要指示強調(diào)，王繼才同志守島衛(wèi)國32年，用無怨無悔的堅守和付出，在平凡的崗位上書寫了不平凡的人生華章。我們要大力倡導這種愛國奉獻精神，使之成為新時代奮斗者的價值追求。

我們經(jīng)常聽到這樣的話：“祖國在我心中?！边@句話，樸實無華，內(nèi)涵豐富。王繼才、王仕花夫婦理解得比一般人深刻。

在我27年的記者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我見過的帕米爾高原上紅其拉甫邊檢站的官兵們，想起他們的“高原紅”面孔，我就心頭發(fā)熱。邊檢站坐落在“死亡之谷”，那里“寒風凄勁，春夏飛雪，晝夜飄風，草木稀少，絕無人止”。就在這片雪域高原上，我們的官兵們在高高飄揚的國旗下駐守著，他們用忠誠守護著祖國的西大門。紅其拉甫是最考驗官兵信念和意志的地方，一次巡邏，官兵要翻越8座5000米以上的冰山達坂，蹚過冰河的次數(shù)在30次以上。天地英雄氣，凜然成風景。

2013年初夏，我到那里采訪，當?shù)诌_海拔5100米高的邊檢站前哨班時，由于高原缺氧，我心跳加速，頭暈，兩腳像灌了鉛。待了不足一小時，我就氣喘吁吁，堅持不住了。離別時，皚皚白雪中，飄揚著的國旗下，戰(zhàn)士們向我們敬禮，我忍不住潸然淚下。同行的人說：“那一刻，我聽到了祖國的心跳?！睂Γ亲鎳男奶?，母親的心跳。

祖國是每個中國人的祖國，我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神圣不可侵犯，都值得用生命去守護。正是有了紅其拉甫邊檢站的官兵們的堅守，有了民兵王繼才、王仕花夫婦的獨守，有了千千萬萬邊陲人的鎮(zhèn)守，默默地為祖國奉獻、付出，才有了邊疆的穩(wěn)定，才有了內(nèi)地的安寧，才有了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的進步。

我們不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時代，我們只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度，和平的國度需要維護。常常地，我們都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我們在安睡的時候，有人在為我們守夜。在不斷與他們的比照中，我們才能校準人生的坐標。

每個人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都是息息相關的。我們經(jīng)歷了40年的改革開放，雖然中間有這樣那樣的曲折，但整體上我們國家蒸蒸日上，目前已經(jīng)成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社會穩(wěn)定和諧。我覺得我們這一代，就比我們的父輩幸運得多，我們的父輩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和饑餓之苦，而我們沒有。人生百年，和平可貴，繁榮昌盛需要每個人。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國家會越來越好，這樣想一想，就能找到自己在國家的大致方位，就不至于迷失。

看新聞，每當看到硝煙彌漫的畫面，看到在槍炮聲中哭喊的孩子、婦女，我就感到心痛，生活在這樣的國家，還有啥中長遠規(guī)劃？都朝不保夕了，怎么能做到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yī)、老有所養(yǎng)、住有所居？還有啥幸福感、安全感、獲得感可言？一個山河破碎的國家，還叫國家嗎？祖國好，大家才好。祖國蒙難，大家也跟著遭災。

40年前，詩人舒婷創(chuàng)作了一首抒情詩——《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當時我才14歲，讀到這首詩時非常激動。舒婷精選了老水車、礦燈、稻穗、駁船等一組組意象，描述了中國過去的貧窮和人民千百年來的夢想與苦難，也展現(xiàn)了中國讓人振奮的崛起和新生。40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首詩的結尾：“你以傷痕累累的乳房/喂養(yǎng)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騰的我；/那就從我的血肉之軀上/去取得/你的富饒、你的榮光、你的自由；/——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至今讀到這里，我還激動，還會浮現(xiàn)出自己母親的樣子，也會放大成祖國母親的輪廓。我也會想起汪峰的一首歌《我愛你中國》：“……我愛你中國,心愛的母親/我為你流淚，也為你自豪/我愛你中國，親愛的母親/我為你流淚，也為你自豪?！弊x舒婷的這首詩和聽汪峰的這首歌，每次都心動。但我常常自責，沒有為母親做得更多和更好。

愛祖國，必然愛祖國的文化，更應有足夠的文化自信。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殷樹山老人晚年自覺地做著文化事兒，端午節(jié)的時候，他和老伴會教孩子們包粽子，扎小掃帚，編五彩線；七月七則手把手地教孩子們烙巧果，八月十五做月餅，臘八節(jié)熬臘八粥，正月十五捏面屬……每個節(jié)假日，殷樹山老人都會主動邀請孩子們參加活動。他說，好的民俗不能丟，得有人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咱們國家、咱們民族的根脈。殷老是在用這些不起眼的活動，一點點培植孩子們心中的文化自信，讓孩子們成長過程中可以深深扎根在傳統(tǒng)文化的沃土中。

安靜下來，讓我們仔細傾聽，祖國母親心跳的聲音，是歡快的、 不息的、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