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苗苗
唐有劉白墮隱于市,他善釀酒,其酒飲之香美。游俠語曰:“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币槐乎布耐兄簧闹救?,一生之作亦攜著其品性高低。
馮驥才曾道:“植物死了,將生命留在種子里;作家死了,將生命留在作品里。”“言為心聲”,作品的格調趣味與作者的人品常有著高度的一致性,或無意的性格流露,或刻意的志節(jié)寄托。作品以其穿越時空的永恒與廣遠,承載著作者的追求與修養(yǎng)。
百家爭鳴,各有其芳華。莊子汪洋恣肆,老子凝煉沉穩(wěn),墨子嚴密周全,韓非子肅穆苛刻……而他們的作品無不承載著獨特的見解和個性思考。作者與作品如人與影,映照著彼此最真實的內心。只有作者將最真實的生命投射,作品才能溫潤如玉,閃爍熠熠光華。
人在成長,作品亦在成長。如影隨形中,兩者的生命都登上了更高的山巔。龍應臺年輕時熱情奔放,文字或“橫眉冷對千夫指”或“俯首甘為孺子牛”,都是其性情之真,與作品攜手脅肩,向更深闊的遠方邁進。俄國詩人安娜·阿赫瑪托娃的人生起起伏伏,其詩作亦從少女的幼稚轉為熟女的沉穩(wěn)。作者與作品如一對孿生子,在時光的打磨中恣意成長。
元好問曾道:“心畫心聲總失真,文章寧復見為人?!弊髌犯裾{與其品性的背離,有時并不是性情相伴,或是作者在作狂野掙扎,或是反其道愈見其力。顧城的詩天真純樸,而他卻親手殺死了妻子;梵高的畫絢麗奔放,而他卻癲狂割下左耳……當世界以痛吻我,我在報之以歌后,內心的苦苦掙扎也會遺留卓然于世。作品與現(xiàn)實的背離,實則乃內心更堅定的追索??!
當今社會,人們熱捧“雅作”,卻不知“雅作”之作者粗鄙無知。而那些外表看似粗鄙之人,人們卻很少知其作品華美天成、純樸自然。悲哉!悲哉!而我堅信,那些枯燈夜雨下的荒江野老,劍指連營而無畏,筆削春秋而令亂臣賊子畏懼,他們定會與他們的作品一同矗立于民族之巔。
“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痹谶@急景流年的時光里,哪一杯才是真正寄余心的春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