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棋

呂斌

陳小林拐過街角，看見百柳超市前面大楊樹下坐著一個中年人，面前擺著一副棋盤，這應該是一盤殘棋。

他想起了一件事，前幾天有兩個高中生到所里報案，說是在百柳超市前被一個擺棋的人騙去二百元錢，經(jīng)詢問得知，兩個學生到百柳超市買學習用品，看見門前的楊樹下有個男人擺著一盤殘棋，兩人好奇地上前觀看，擺棋的人說誰輸誰掏錢，旁邊有個年輕人指教，說這棋絕對能贏，告訴兩個學生怎么走，兩學生看出了贏棋的步子，拿出二百元錢跟男人對弈，結果輸了。那兩個學生遇到的是不是這個男人？

是不是都應該給這個男人以教育，不能再讓他這么騙人。

陳小林朝那個男人走去，忘記了今天是星期日，也忘記到超市買菜的打算。

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觀看棋盤，問，怎么個玩法？

男人四十左右歲，刀條子臉，重眉毛，細眼，小胡子，胸有成竹地說，誰輸誰掏錢。

多少錢？

你說一百就一百，二百就二百。

十元可以嗎？

不行，最少一百。

旁邊突然竄出一個小伙子，蹲下，急頭白臉地拿著棋子走著說，這么簡單還用下嗎？這么走就贏了，你掏錢吧！

擺棋的男人不溫不火地說，你得掏了錢才能跟我下。

小伙子說，我沒帶錢，攛掇陳小林，你掏錢，我?guī)椭阕?，這棋肯定贏！

陳小林說，我要是掏了錢，贏了怎么辦？

擺棋的男人說，把錢還給你，我再給你錢。

陳小林說，為什么不是你掏錢讓我拿著？你贏了我把錢還給你？

擺棋的男人說，你要是信不著我，咱們倆把錢交給一個看熱鬧的人，誰贏了錢歸誰。

又有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人蹲在了棋盤旁，說，你擺的這棋太簡單，一看你就得輸，你掏錢吧！說著，拿著棋子走幾步，說，就這么走。

擺棋的男人說，你掏了錢再說怎么走。

后來的男人遺憾地說，可惜我沒帶錢，眼看著到手的錢贏不著。

陳小林知道，后來的兩個人都是這個擺棋人的同伙，他們的方式就是迷惑過路的人，告訴你怎么走，路子都是陷阱，按照他們說的步子走，必輸無疑，就算是遇到高手，能贏他們，要結束的時候，他們會扯了棋盤耍賴。

陳小林說，我也沒帶著錢。

擺棋的男人生氣地說，你沒帶著錢上這兒閑扯啥，走走走。

陳小林說，我要是輸了，可以回住處取錢，我就住在五六百米的地方。

擺棋的人說，不跟本地人下，你走！

陳小林回過神來，對，這些人怕當?shù)厝诉^后找他麻煩，專門騙過路人，就改口說，我不是當?shù)厝?，我是外地來辦事的，住在旅館里，明天就走了。

擺棋的男人說，那好，誰輸誰掏錢，一盤二百，你們兩個當證人。

兩個看熱鬧的人說，好！

開始對弈，幾步之后，陳小林占了上風。在分局，他拿過象棋冠軍，這種殘棋的陷阱了然于心。就在他即將贏下的時候，旁邊的兩個人急頭白臉地指責陳小林走錯了，說應該這么走，撕扯著幫助他走子，兩個男人你爭我搶，把棋盤上的子弄亂了，擺棋的男人趁亂將死了陳小林。

講理沒用，一狼難敵三虎，這要是外地人，干吃啞巴虧。陳小林不急，他坦蕩地說，我輸了，你跟著我去取錢吧！

三個人跟著他走。陳小林確定了，三個人是一伙的。

陳小林問，你們干多長時間了？

三個人不作聲。

陳小林說，你們干點啥也比干這個強，比如蹬三輪車，擺攤賣菜，到工地搬磚。

三個人不作聲。

陳小林說，你們這么干是詐騙，犯法。

擺棋的男人不滿地說，別磨嘰，擦擦眼淚掏好錢！

到了派出所門口，陳小林走進去。三個人愣住，問，你往哪兒走？

陳小林說，我在這兒上班，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