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的意義

【摘要】奧斯?。↗.L.Austin，1911—196O）是英國著名的分析哲學家，牛津?qū)W派語言哲學的領(lǐng)袖人物，在英美哲學界影響很大。本文闡述了奧斯汀的“施事話語”概念和言語行為理論及其意義。

【關(guān)鍵詞】奧斯?。皇┦略捳Z；言語行為；語言；哲學

【Abstract】J.L.Austin（1911—196O）， a famous British analytic philosopher and leader of Oxford School of Philosophy of Language， has a great influence in the Anglo - American philosophical circles. Here is the illustration of his theory of perfomative utterance and speech acts and its significance in linguistics and philosophy.

【Key word】J.L.Austin； perfomative utterance； speech acts； linguistics； philosophy

【作者簡介】黃紅偉，上海政法學院。

一、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主要內(nèi)容

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建立于20世紀50年代初。當時，牛津?qū)W派分析哲學家奧斯汀相繼在牛津大學和哈佛大學主持一系列講座。在1952—1954年間，奧斯汀每年都在牛津大學以“語詞和行為”（Words and Deeds）為題舉辦講座，每次講座他都要加上一些內(nèi)容，這些材料構(gòu)成他1955年在哈佛大學舉辦“威廉·詹姆斯講座”（William James Lectures）的基礎(chǔ)。1955年奧斯汀在“威廉·詹姆斯講座”上 做了的題為《如何以言行事》的演講，提出了言語行為理論，旨在把說話看做一種行為方式，表明“說話就是做事”（saying something is doing something）的思想， 強調(diào)話語的力量以及話語所履行的功能。

二、“施行話語”與“記述話語”的區(qū)分

奧斯汀是通過研究語言的使用提出“施行話語”概念的，他把“施行話語”看作是語言的一種使用。通常我們使用語言是為了敘說或報道世界中的事實，即用語言談?wù)撌澜?，語言是對外部世界描述的工具，傳統(tǒng)哲學家所重視的就是語言的這種描述功能。然而奧斯汀發(fā)現(xiàn)有一類話語不僅用來“說事”，而且可以用來“做事”。如：

“我把這艘船命名為伊麗莎白女皇號?！薄谳喆麅x式上如是說。

“我愿意（娶這個女人做我的合法妻子）”——在婚禮過程中如是說。

“我把我的表贈給我的兄弟”——做遺囑時如是說。

“我宣布被告無罪”?！ü僭诜ㄍバ袝r如是說。

“越位！”——裁判在比賽中執(zhí)法時如是說。

“開火”——軍官發(fā)布命令時如是說。

顯然，在特定場合（語境）中說出的這些話語不是在描述或報道結(jié)婚、命名、遺贈、判決、裁判、命令等活動，而是在進行這些活動，在做事， 說話本身就是做事，這類話語被稱為“施行話語”。施行話語既然不是陳述事實或描述事態(tài)就不存在與事實是否相符的問題，也就無所謂真假。與之對照的有真假可辨的句子被奧斯汀稱為記敘話語。由于它不陳述任何東西，所以不能用真假概念來評價它，奧斯汀提出用“是否適當”（得體）這個概念來評價行為話語，卻受恰當和不恰當?shù)南拗疲╤appy or unhappy）。奧斯汀把影響施事行為恰當執(zhí)行的因素稱為“恰當性條件” （felicity conditions），并概括了6條規(guī)則

A：必須存在一條被接受、且具有一定約定效果的約定程序。這個程序指在一定的環(huán)境下某人講出某些話。

A。：在一定的情況下，特定的人物和特定的條件必須滿足實施特定程序的要求。

B：所有參與者必須正確地實施程序。

B：所有參與者必須完全地實施程序。

C：該程序是由具有一定的想法或感情的人為了一定的意圖，或為了給對方的行為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而提出，該程序的參與者必須事實上具有那樣的想法或感情，而且打算執(zhí)行這個行為。

Cz：參與者必須隨之執(zhí)行這個行為。

奧斯汀認為，違背了以上六個規(guī)則的任一條都會導致施事行為不當這些不當導致言語行為無效或濫用。

但是，奧斯汀很快發(fā)現(xiàn)他的兩分法是不可靠的，因為所有記敘話語都可以視為一種隱蔽的行為話語，“貓在草席上”這個記敘話語也可能是“我確信貓在草席上”這種形式的省略，那末這也是在實施一種陳述行為，于是奧斯汀提出言語行為三分說。

三、言語行為三分說

奧斯汀把通過說話來做事看作一種行為，稱為“言語行為”，提出了言語行為理論。言語行為理論是研究“總的語境中的整個言語行為”。奧斯汀區(qū)分了三種具有一般性的言語行為， 把作為整體的言語行為分成三個層次，分別為話語行為（1ocutionary acts），話語施事行為（illocutionary acts）和話語施效行為（perlocutionary acts）。也有學者翻譯為“語謂行為”，“語用行為”和“語效行為”這個三分法后來成為言語行為理論的經(jīng)典劃分，其核心是“語用行為”和“語用力量”的理論。關(guān)于話語行為指的是通常意義上的“說些什么”，也就是話語行為的實施。話語施事行為即在說話中實施的行為，奧斯汀用公式“在說當中，我在做事情”（In saying X， I was doing Y）表示這種行為。比如教師在對學生說：“不要說話”時，教師在向?qū)W生提出了一種要求。這里說某件事（say something）是話語行為， 而提出要求（demand）是指在說話中實施的言外之行。話語施效行為是指說話者在說了什么之后可能對聽者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這種影響不是在說話中實施的行為，而是言后之果，是經(jīng)由說話產(chǎn)生的效果。奧斯汀解釋話語施效行為的公式是“經(jīng)由說，我做了”（by saying X， I did Y）也可以改寫為經(jīng)由說X并且做了Y，我做了事情Z（By saying X and doing Y， I did Z）。例如經(jīng)由教師說“不要說話”給學生提出了不說話的要求，而讓學生停止了說話。

四、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的哲學意義

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提出了新的語言觀。傳統(tǒng)認為，語言的功能是“說事”，但言語行為理論，把對語言的這個傳統(tǒng)看法從根本上改變了。根據(jù)奧斯汀的理論，人們的日常話語不僅用來“說事”，而且可以用來“做事”。語言也是一種行為，說話就是做事，言就是行的新觀點。言語行為理論“通過說事來做事”（doing something in saying something）的思想，奠定了語用學的理論基礎(chǔ)，開辟了語言哲學發(fā)展的一個新的時代。德國著名哲學家和哲學史家施太格繆勒（Wolfgang Stegmfiller）在《當代哲學主流》中這樣評價奧斯汀和他的言語行為理論：“說起來這真是荒唐。而且對于過去2500年間所有那些以任何一種方式研究語言的人來說這也是一件令他們感到羞恥的荒唐事，即他們竟然沒有遠在奧斯汀之前就做出這樣一種其本質(zhì)可以用一句很簡短的話來表示的發(fā)現(xiàn)：我們借助于語言表達可以完成各種各樣的行為（著重號為原文所有—— 引者注）?！笔┦线€將奧斯汀的發(fā)現(xiàn)與“哲學的語言轉(zhuǎn)向”聯(lián)系起來“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到有一位哲學家發(fā)現(xiàn)存在著像言語行為這樣的東西時，甚至可能已經(jīng)是現(xiàn)代哲學中‘語言轉(zhuǎn)向幾十年以后的事了?！?/p>

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改變或完善了人們對語言本質(zhì)的認識。傳統(tǒng)的哲學只注意到語言的陳述或描述功能，奧斯汀則發(fā)現(xiàn)所有的言語都在實施各種各樣的行為。語言的本質(zhì)就在于它是人類的一種特殊的行為。奧斯汀所發(fā)現(xiàn)的一類既非真又非假卻又并非無意義的命題，即“通過說事來做事”（doing something in saying something）的命題，使各種語用要素——說者、聽者、時間、地點、上下文——首次進入語言分析的視野，也使語言的使用者即人這個最重要的語言要素首次進入邏輯和哲學的視野。對語言的考察也就被納入人的行為這個廣闊的背景中重新加以考察。

語言觀的改變帶來了世界觀的改變。言語行為理論使西方哲學走入語言哲學時代。傳統(tǒng)哲學是主客體二元結(jié)構(gòu)的世界觀， 而語言哲學是“主體一語言一世界”的三元結(jié)構(gòu)世界觀， 在主客體之間引入了一個新的世界——語言世界?！爸黧w不能直達客體

（世界），除非經(jīng)過語言；同樣，客體（世界）也不能為主體所反映，除非經(jīng)過語言?！眰鹘y(tǒng)哲學家研究語言的目的在于理解實在，如早期的維特根斯坦就認為語言和實在之間具有嚴格的同構(gòu)關(guān)系（共有“邏輯形式”），因此語言得以反映實在。奧斯汀通過語言分析，把話語行為和話語施事行為的區(qū)分開來，話語施事行為表明把語言和世界截然分離開來二分法是錯誤的。從以言行事這一概念來看，說就是做，言就是行。語言、世界和行為這三者是相互聯(lián)系的，語言和世界的聯(lián)系必須通過言語行為實現(xiàn)。言語行為是我們介入實在之中的一種特殊的“實踐”，在言語行為中，語言和世界在一個統(tǒng)一的、可以公開觀察的行為中結(jié)合起來?！罢軐W和語言經(jīng)過了千百年的爭論、摸索，最終不約而同來到了透過言語行為來認識這個焦點上。”

再次，奧斯汀在傳統(tǒng)的評價話語的“真假” 標準之外，引入了一個新的評價維度——“適當與否”。這個概念給法律行為和倫理規(guī)范行為分析提供了有用的工具，同時也給這方面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哲學基礎(chǔ)。

五、語言學意義

言語行為理論，這一理論完全改變了人們對語言的性質(zhì)和功能的看法，開辟了語言學研究新的天地。維特根斯坦在其后期的代表作《哲學研究》中提出“語言游戲論”和“工具論”，強調(diào)語言的應用功能，即用來“做事”的功能，指出：“一個詞的意義就是它在語言中的使用?！边@就開了分析哲學的另一重要派別日常語言學派思想的先河，作為日常語言學派的英國代表人物奧斯?。↗.L_Austin）重視對日常語言的語詞和語句的意義的分析，特別重視對語言的使用條件即語境因素的分析，他提出的“通過說事來做事”（doing something in saying something）的重要思想，奠定了語用學的理論基礎(chǔ)， 施太格繆勒將言語行為理論當作語用學的核心。70年代以后，奧斯汀的學生， 美國分析哲學家塞爾發(fā)展了奧斯汀的理論， 把奧斯汀認為是特例的言語行為理論加以普遍化，并建立了語用邏輯的體系。直接創(chuàng)立了語言哲學的語用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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