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劇還能這樣演

周建華 楊正保

巴中皮影是流傳于四川省東北米倉山南麓（巴中市境內(nèi)）的一種民間皮雕工藝美術(shù)和民間皮影戲。據(jù)《巴中縣文化志》載：地區(qū)早在宋代就有“皮影戲”。伴隨巴山人民走過了上千年的時光，今天仍是巴山人民鐘愛的民間劇種。

地道的四川風(fēng)味

巴中皮影和其他地方的皮影共通點(diǎn)很多，但因?yàn)槭前蜕绞袼杏鰜恚匀皇菍侔蜕绞袼男愿?，于共通之處顯示自己的個性。巴中皮影演出使用的“燈腔”是巴山地區(qū)地道的民間音樂，歷史可追溯到秦漢時期；在表演中融入了“變臉”技巧，軟發(fā)軟髯在全國其他皮影中也是相當(dāng)少見；除了常見的歷史演義戲、民間傳說戲、神話寓言戲等三百個演出劇目外，還有像《斬巴蛇》、《牡丹燈》、《四下河南》這些根植于巴中文化的地方戲。當(dāng)然也會出演緊貼時代步伐的劇種，就像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也曾編演宣傳抗日救國的新戲就有《兄妹開荒》、《白毛女》、《小二黑結(jié)婚》等。

巴中皮影的人像有個很特別的稱謂“門神”。難道巴中皮影的人像和我們?nèi)粘Ｋ姷摹伴T神”還有什么聯(lián)系？據(jù)傳，早期的巴中皮影人像制作無固定尺寸，藝人們將堂屋與偏屋的門神尺寸借引到皮影人像的制作，所以才會被叫為“門神”。巴中皮影的人像可以根據(jù)大小分為“頭門神”（高1.8尺），“二門神”（高1.4尺），“三門神”（高0.8尺）?，F(xiàn)在，巴中皮影的人像多以高1.4尺的“二門神”為主。而人像上造型獨(dú)特的“馬靠”和“馬盔”也正是源于巴山民間門神的造型藝術(shù)，這在全國其他地區(qū)也少見。

廟會戲、還愿戲、青苗戲、太平戲、民俗禮儀戲、雨戲……可見巴中皮影的演出方式并不單一。在劇團(tuán)班主家的神龕上敬有“傀儡先師”（木雕小人），道具箱里放有兩個木人，名曰 “田老爺”和“岳皇菩薩”?！疤锢蠣敗眰髡f為唐玄宗時朝廷的樂官，民間演還愿戲時，請他出來“勾愿”。演青苗戲除蝗蟲時則請“岳皇菩薩”出來除蟲。

在鄉(xiāng)間每次的演出時間是“任性”的，短的話2到3天演完，也可以演上十天半個月。都說“顧客是上帝”，所以演出時老百姓才是“話事人”，說演什么戲，戲班就得演什么。演出劇目是沒有固定的，但神話這個主題卻是永恒不變。巴中皮影自帶濃郁的四川風(fēng)味，唱腔是川戲的“昆”、“高”、 “胡”、“彈”、“燈”，演唱時講究唱腔，板、眼，要求嚴(yán)格。伴奏樂器與川劇伴奏樂器相同，鑼鼓打擊為主，次為京胡、蓋板、二胡、嗩吶，還有揚(yáng)琴、琵琶等彈撥樂器，打鑼鼓者和走影子者身兼數(shù)職。其實(shí)“巴中皮影”就是皮影人演川劇。

皮影人演川劇

巴中皮影戲的演出是在傳統(tǒng)的亮子（又叫檔子，用白色細(xì)麻布或紗制白布制成的屏幕，一般長寬2.1米×1.2米）上進(jìn)行表演，亮子掛在12根斑竹竿組成的竹架上。用12根斑竹竿是有緣由的，著地4根竹竿稱“四大天王”，拉扯“四大天王”的八根橫擔(dān)為“八大金剛”。左邊中間有一根不剃枝的立柱，名曰“上天梯”，專掛鑼鼓、絲弦之用；竹架正中橫繃的繩子叫“中堂繩子”，用來掛正角皮人；左邊一根叫“走堂繩子”用來掛女角皮人；右邊的走堂繩子用來掛雜角皮人。

藝人手持提簽在亮子上操縱皮人叫走影子，利用燈影配合演員的道白、唱腔進(jìn)行演戲，就跟川劇舞臺上的真人表演一樣，丟翳子、轉(zhuǎn)椅子、拋帕子、高蹺鞋、走圓場、風(fēng)擺柳、抖肩膀、走邊魚上水等；舞刀對槍，咔嚓一刀，砍下頭來，比真人戲更加動人，神情氣勢，繪聲繪色。皮影戲講究舞臺布景，樓臺亭榭，宮殿府宅，花鳥樹木，山水園林等栩栩如生，尤其是表演龍騰虎躍，踏云駕霧，飛身上天，孫悟空七十二變，妖魔法術(shù)等特殊技巧，也是戲劇演員望塵莫及的。

道具不可以全拆完

巴山皮影人像的制作，第一步就是“繪紙格子”，也就是將皮影人的頭、身軀、四肢分畫紙上，這源于從前的“皮格子”。而巴中皮影少用皮格子，因皮格子在雕刻制作時會使人像變形，為保證皮影身姿秀柳，不發(fā)生型變，巴中皮影藝人改傳統(tǒng)“皮格子”為“紙格子”。

繪好格子后，根據(jù)皮影人像大小將制作好的牛皮分解成塊，把“紙格子”粘貼在牛皮上，分別用多把不同類型的雕刀進(jìn)行細(xì)致的捶雕，頭、身軀、四肢、手掌等分開捶刻。捶刻分陽刻與陰刻，一般以陰刻為主。巴中皮影捶刻刀具多達(dá)40余把，刀具有寬窄不同的斜口刀（尖刀）、平刀、圓刀、三角刀、花口刀等，多年的捶刻實(shí)踐，藝人們總結(jié)出一套口訣：“櫻花平刀扎、萬字平刀推；袖頭襖邊鑿刀上、花朵尖刀刻；先刻頭帽后刻臉、眼眉刻完再刻鼻子尖……”

捶刻完之后就是彩繪，彩繪是相當(dāng)講究的一步，根據(jù)不同的人物形象有不同的彩繪圖案和方法。女性發(fā)飾和衣飾，多用花、草、云、鳳等紋樣，男性則用龍、虎、水、云等紋樣為圖案。忠良人物為五分臉，反面人物為七分臉，人物造型與戲劇人物一樣，生、旦、凈、末、丑角色齊全。巴中皮影所用彩繪色料來自巴山深處的多種天然植物與礦物混合而成的染料，紅、黃、青、綠、黑等純色是主調(diào)。色彩調(diào)配十分講究，顏色的濃淡、稀釋全用手工控制，采用傳統(tǒng)滲透法，顏色調(diào)配好后用大小各異的狼毫上色。

在彩繪結(jié)束后，用毛筆將微火熬制的桐油（以油滴吊起絲為準(zhǔn)）均勻地涂在黃牛皮雕的皮人上，反復(fù)均涂。用較厚水牛皮雕的皮人，就用木腳盆盛明油浸泡，浸泡得越久效果越佳，色澤鮮亮，表演時連額頭上的眉毛都依稀可見，又不怕被老鼠咬壞，能保持200年不變色！

皮影人像的頭部不用組裝，演出時按劇情需要撤換。將身軀、四肢、手腳、手掌等13個部位用粗、細(xì)麻繩連接打結(jié)定型，使無頭皮人（民間稱“樁”）成為一個整體，再上三根提簽（背部和雙手）供走影的人（演員）操作，演出時插上人頭即可演戲使用。巴中皮影演出中，常有“樁”80多個，男女人頭100多個。演出結(jié)束要下樁，也就是撥下人頭，將頭、身分開入箱存放，頭放在“帽簍子”里，生角頭放在“夾須子”里，兵器放進(jìn)“寶簍子”里。只有吼班兒頭（四川方言，士兵）的皮影終年不下樁，因?yàn)槊耖g傳說皮影道具不能全拆完，若拆完，道具就沒靈氣，皮影劇團(tuán)會丟生意，所以吼班頭是不能拆的。

巴中皮影從巴山蜀水中走出來，凝結(jié)了巴中獨(dú)特的人文文化，是巴中燦爛戲劇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后人應(yīng)該加以研究和保護(hù)的中華民族藝術(shù)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