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宇團隊：“認真”是打造爆款的不二法門

杜邁南

作為曾多次獲白玉蘭獎提名的“傳奇劇王”，郭靖宇是影視圈名副其實的“多面手”，他不僅在編劇、導演、監(jiān)制、出品人的身份中切換自如，還帶著自己的團隊“郭家班”不斷發(fā)展壯大。如今的郭靖宇是上市公司完美世界分公司完美建信的掌舵人，他告訴《綜藝報》，比起所謂的爆款，打造高品質的影視作品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而實現(xiàn)這一目標的不二法門唯有“認真”二字。

搭建準戲班子式專業(yè)團隊

郭靖宇學表演出身，但真正讓他嶄露頭角被人記住的標簽卻是“導演和編劇”?！惰F梨花》之后，郭靖宇的傳奇劇風格幾近成型，《紅娘子》《打狗棍》《勇敢的心》等作品在央視、衛(wèi)視熱播，相繼創(chuàng)下收視神話，他本人也曾四次斬獲白玉蘭導演獎和一次編劇獎提名。2011年起，郭靖宇開始當監(jiān)制，但只給完美建信出品或參投的項目當監(jiān)制，且一分錢酬勞不拿。

完美建信是郭靖宇帶領多年劇組老班底成立的公司，公司里很多員工都是他的徒弟和老朋友，“郭家班”也從此由以劇組為單位，變成了以公司為單位。公司內部設有文學創(chuàng)作部、制作部、藝人經紀部、發(fā)行、宣傳等部門，各個崗位和工種上上下下加起來有五十多人，“因為小吉祥天、巨興茂、李志超等都在我公司，所以給外界的感覺是團隊成員以本人和徒弟們?yōu)橹鳎珜嶋H上不是這樣。比如公司成立以來，多數(shù)大作品都是柏杉導演拍攝的，柏杉導演是我的同學、親密的合作伙伴，公司制片人薛鑫、李春海等也都是比我入行早的兄長?！?/p>

精英型的雇傭軍式團隊和準戲班子團隊，是當前內地熱播劇攝制團隊的兩大主要模式，郭靖宇直言，“如果一定要分，我們還是準戲班子式的團隊，這個沒什么好回避的。雇傭軍再精英，不一定符合我們的創(chuàng)作風格，我們也確實雇傭過很多不合格的‘精英，影響了成片質量?！毕噍^國內其他熱劇團隊，郭靖宇的團隊陣容相對穩(wěn)定，但他并不認可“原班人馬”的說法，“因為十幾年過去了，我們的隊伍雖然一直在壯大，但優(yōu)秀的人才都沒有離開，我們總不能說十幾年都是原班人馬吧？”

作為團隊掌舵人，郭靖宇制定了標準且規(guī)范的運行、管理機制，從之前一年拍一部戲，變成現(xiàn)在一年拍兩三部戲，產出作品的內容和題材愈加廣泛。在郭靖宇的概念里，整個團隊就是有著共同藝術理想的人始終在一起工作，“團隊中人比較多，大家各司其職。所謂工種，其實只要分工足夠細，每個人對自己負責的流程足夠專業(yè)就好。比如我的錄音師曾經是跟我在現(xiàn)場拍攝的，后來公司作品多了，我就建議他不再出現(xiàn)場，專門負責盯后期。另外，我公司的后期導演孔繁龍從來不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但后期的每個步驟，他都很精通?！?/p>

柏杉、巨興茂是左膀右臂

團隊不斷發(fā)展壯大，占據(jù)著郭靖宇更多精力，從作品的創(chuàng)作拍攝，到團隊的運營管理，到人才的任用培養(yǎng)，再到公司的發(fā)展方向，都需要他去統(tǒng)籌規(guī)劃。如今在團隊中，郭靖宇和他的徒弟小吉祥天、李志超是劇本創(chuàng)作的主力，大多數(shù)作品的導演工作則都分配給了柏杉和巨興茂。

導演柏杉是郭靖宇的大學同班同學，也是他的“老班長”。兩人當初一起學習表演，至今已經相識27年了。畢業(yè)后，郭靖宇留在了承德話劇團，柏杉則去了河北省話劇團，早些年一直專注于話劇表演，直到1996年才開始在外面接“私活”拍了一些影視劇。畢業(yè)后柏杉與郭靖宇一直都有聯(lián)系，兩人第一次合作是以演員身份出演電視劇《李子秀》，“那時候我們都是演員，他是男一號，演一個抗日英雄，我演的是反一號?！钡鹊降诙魏献鲿r，郭靖宇已經當上導演，正在無錫拍央視版的《笑傲江湖》，柏杉當時也正以副導演身份拍攝《關漢卿傳奇》，“我們當時在無錫偶遇，他叫我過去串個戲，讓我演老四丹青生，那是他第一次導我的戲?！?郭靖宇回憶，緊接著的2001年他又找到柏杉，讓他擔任《完美夏天》的副導演和統(tǒng)籌，后來2007年又讓柏杉擔任《高緯度戰(zhàn)栗》的執(zhí)行導演。“這戲拍完了，老郭說，你直接改導演，別再猶豫了。” 柏杉說。

正是在郭靖宇的支持和鼓勵之下，猶豫糾結多年的柏杉才決定徹底轉型做導演，也慢慢成了郭靖宇事業(yè)上的左膀右臂，“公司現(xiàn)在項目比較多，經營事務繁雜，他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基本上從《勇敢的心》開始，他就不導了，都是我們來做。我覺得這樣也對，第一是給我們機會，第二公司要發(fā)展，他必須騰出時間去忙一些別的事。”

“老班長”柏杉將郭靖宇一路以來的變化看在眼里，“變化太大了，上學的時候老郭屬于不太愛說話，不太愛表現(xiàn)的，你看現(xiàn)在，只要有他在的時候，就沒別人說話的份兒?！痹诎厣伎磥恚赣钍莻€有才華、有前瞻性的智者，對待很多新生事物能夠迅速做出準確判斷，“老郭對工作的要求非常高，就連一些小細節(jié)都不會降低標準。”柏杉回憶之前在山東拍攝《大秧歌》時，拍攝劇中千人扭秧歌的大場面成了一大難題，“《大秧歌》里有15次千人以上的大場面，如果在橫店拍還好解決，可以找到足夠的群演，但是山東當?shù)啬苷业降暮线m群演只有幾百人?！卑厣荚鴩L試考慮用電腦特效的方式解決問題，卻遭到郭靖宇堅決反對，“他當即決定從北京用大巴調了幾百名群演過來支援，最多的時候拉了9輛大巴的人過去，不光是路費，還要管吃管住，所以《大秧歌》的群眾演員部分花費巨大，但還好最終出來的結果觀眾是滿意的?！?/p>

現(xiàn)在團隊另一位主力導演巨興茂則是由郭靖宇一手栽培出來的。童星出身的巨興茂9歲就開始演戲，郭導早些年的每部作品里基本都能看到巨興茂的身影。巨興茂中途考入中戲進行深造，畢業(yè)后就正式進入郭靖宇團隊，“郭導知道我的興趣愛好在當導演上，就一直有意培養(yǎng)我，讓我從做執(zhí)行、服化道開始鍛煉，出錯了也幫我頂著?！焙髞韴?zhí)導的《靈魂擺渡》系列證明了巨興茂的導演能力，也奠定了其在團隊的主力地位，但他始終沿襲著郭導最初定下的各種規(guī)矩，“我們在開機前，所有人都在一起圍讀劇本?，F(xiàn)在好像一些團隊也開始讀劇本了，可是自打我跟郭導以來，我們一直都是這樣，都讀了十幾年了。”他坦言郭導在各方面的言傳身教對他影響很大，“一般遇到什么事，我就會想他會怎么做，那我們也照做就可以了?！?/p>

拒用“大牌”只把錢花在制作上

郭靖宇直言，隨著電視劇生產工業(yè)化程度越來越高，作為導演越來越難把握全局了，因此他近幾年開始頻頻以監(jiān)制身份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艾F(xiàn)在每個劇組一開機就是AB組，甚至是ABCD組一起拍，導演反倒無法把控全局了，所以我開始做監(jiān)制。因為拍攝階段的制片工作和導演工作我都比較放心，而我所謂的監(jiān)制就是負責前期的劇本和搭班子，更重要的工作是后期的定剪?！惫赣钫f，他原以為做了監(jiān)制會很輕松，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活比當導演更累、更操心。

不過作為監(jiān)制，郭靖宇對一部作品的介入和管控程度是不一樣的，“首先要看是不是我的劇本，如果是，就不需要怎么把控了，因為劇本已經替我闡述了一切?！庇镁夼d茂的話說，郭導的劇本一句話就是一個鏡頭，畫面感非常強。但如果不是郭導親自參與的劇本，他就會花費更多心思。

“先盯劇本，再盯演員，最后盯后期?？傊?，我是個挺煩人的監(jiān)制，不隨便答應，答應了就會很用心，甚至比很多導演付出的要多。當然，也有特例，比如柏杉導演拍戲，我做監(jiān)制就清閑許多;小吉祥天的戲，他自己會監(jiān)制，我就加個‘總字，基本不管了?！惫赣钭苑Q曾經是行業(yè)里拍戲最快的導演，可現(xiàn)在的完美建信卻是全行業(yè)創(chuàng)作周期比較長的公司之一，“因為我個人的時間有限，但每部主要作品的前期和后期我都希望能把關。實際上，我們的團隊足夠優(yōu)秀，一部電視劇的制作全過程，每個步驟都有最專業(yè)的人負責?！本唧w到一部戲的拍攝制作周期有快有慢，比如8月1日在央視開播的《最美的青春》光拍攝就用了6個月，后期又是6個月;再比如完美建信的網絡大電影《靈魂擺渡·黃泉》拍攝周期為1個月，后期周期又用了8個月，可謂網大市場里拍攝和后期用時最久的一部了。

至于演員選擇方面，曾多次對演員高片酬進行炮轟的郭靖宇，一直都堅持只用“對的演員”。盡管公司設有藝人經紀部，簽約的40多個演員遍布老中青三代，但郭靖宇及其團隊選用演員的標準始終都是從作品出發(fā)，并不會優(yōu)先考慮自家藝人，“我其實一直想用能夠給我充足檔期，價位相對還合適的演員。”郭靖宇認為，只有題材不好劇本不好，又要強行開機的劇組，才會下血本去請大明星，“我對我團隊的創(chuàng)作和制作有絕對的信心，寧愿把錢花在制作上，并會一直堅持下去，以提高整個行業(yè)的制作水平為己任?！本夼d茂則拿新劇《最美的青春》舉例，“我們都是從整體來考量，看哪個人更合適。比如《最美的青春》女一號何雨虹，之前我們根本不認識，我們從一個小視頻上看到就覺得她很合適?！?/p>

堅持原創(chuàng)享受劇本創(chuàng)作

作為團隊掌舵人，郭靖宇盡管平時的各種管理事務繁忙，卻始終堅持原創(chuàng)，沒有放棄創(chuàng)作的習慣。完美建信與愛奇藝聯(lián)合出品的中華武術正劇《霍元甲》在上月剛剛開機，除了擔任監(jiān)制，他還親自參與了劇本的創(chuàng)作。之前就聽人描述過郭靖宇寫劇本的情境，說其創(chuàng)作劇本都是靠“說”的，會在身上別個錄音筆，把頭腦中構思的故事大聲講出來，還經常手舞足蹈地進行各種角色扮演。記者這次去完美建信采訪，無意中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上有一把木制大刀，起初還以為是劇中模型，沒想到竟然是郭靖宇創(chuàng)作《霍元甲》劇本時進行角色扮演的道具。

在完美建信的辦公室里、公司大樓的走廊里、附近空曠的公園里，經常會出現(xiàn)他繪聲繪色講故事的身影，“我是公司里加班最多的人，等別人都下班了，我就開始在我們完美世界的大樓長廊里講故事，我們那兒的保安早就習慣了，已經不再笑話我了?！痹谄渌胤剑赣钜膊粫p易放過任何靈感閃現(xiàn)的瞬間，“我走到任何一個地方，包括坐飛機、坐火車，都會隨身帶著錄音筆?！?/p>

對于郭靖宇而言，不管身份如何變換，最讓他有幸福感和成就感的還是以編劇的身份進行創(chuàng)作，“我剛入行是導演，做了10年導演以后才增加了編劇的標簽，直到現(xiàn)在，我最熱愛的是編劇工作，因為這個工作很純粹，寫得好壞完全看自己的積累和付出。”

發(fā)起“編劇特訓營”挖掘新人

對于任何團隊來說，人才培養(yǎng)都是頭等大事。除了有意為團隊的新人提供機會，郭靖宇也一直致力于挖掘新人，今年還發(fā)起了“郭靖宇編劇特訓營”?！熬巹√赜枲I”由縱橫文學與完美建信聯(lián)合發(fā)起，郭靖宇、小吉祥天等擔任授課導師，通過授課、即興互動創(chuàng)作、修改作品稿件、國外實地考察優(yōu)化作品等一系列舉措，來培養(yǎng)、挖掘出一批新編劇和優(yōu)秀作品。

此次編劇特訓營篩選出的選手都是縱橫中文網在幾十萬網絡文學作家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這些作家在文字水準和人氣流量方面都已經具備一定基礎，甚至不乏已經售出高額版權的知名寫手。整個培訓總共分為3場，周期橫跨3個月，每場都會要求作者在上次的作品基礎上，修改優(yōu)化。

作為“傳奇劇王”，郭靖宇早在5年前就開始帶領團隊擁抱互聯(lián)網，團隊打造的作品也不再僅僅是年代劇?！坝肋h不能看眼前，要看未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就不可能有《靈魂擺渡》系列。當然，互聯(lián)網需要的劇也在變化中，不是只有怪力亂神才能拍網劇。”在他看來，網絡作家在原創(chuàng)和講故事方面頗具優(yōu)勢，有著極強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作力，因此當縱橫文學首次提出創(chuàng)辦編劇特訓營的想法時，郭靖宇立即決定參與其中，“近幾年行業(yè)一直在提IP，但其實很多改編后的小說可能是面目全非，作者傷心，編劇痛苦，因此我們就想培養(yǎng)作者直接去為影視服務，讓他們能夠朝著影視編劇的方向發(fā)展?！?/p>

在深入接觸這批網絡作家后，郭靖宇深切感覺到年輕人思維活躍，在主題和題材上都有著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更善于構建大的背景和走向，但由于他們普遍沒有影視化的實踐經驗，完成的作品中往往會出現(xiàn)一些無法影視化的文字交代。因此與傳統(tǒng)的授課方式不同，訓練營的教學方式更像是一群愛講故事的人的友好交流，沒有教材和講義，也沒有刻板的方法論教學，所有的內容輸出都是源自郭靖宇20年的劇本創(chuàng)作和導演拍攝經驗。

郭靖宇認為，作家和編劇其實是兩個區(qū)別很大的“工種”，因此他要做的不單單是編劇培養(yǎng)班，而是希望通過與作家的交流，幫助他們完成影視化編劇的身份轉化。“我們走的是一個實訓+職業(yè)化的路徑，最終大家不是學到了理論，而是行業(yè)規(guī)則和職業(yè)素養(yǎng)。最后產出的優(yōu)秀作品，我們會與縱橫文學一起孵化，改編成網絡電影、網絡劇等，還要邀請行業(yè)內優(yōu)秀人才參與到項目開發(fā)中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