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鼎有關(guān)的事兒

王玉青

鼎為何物？原是古代的烹飪之器，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鍋，用以燉煮和盛放魚肉。后人曾專門有注釋：“鼎，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寶器也?！庇腥銏A鼎，也有四足方鼎。最早的鼎是黏土燒制的陶鼎，后來又有了用青銅鑄造的銅鼎。據(jù)《史記》記載：夏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于荊山之下，以象征九州，并在上面鐫刻魑魅魍魎的圖形，讓人們警惕，防止被其傷害。自從有了禹鑄九鼎的傳說，鼎就從一般的炊器而發(fā)展為傳國重器。歷商至周，都把定都或建立王朝稱為“定鼎”。國滅則鼎遷，夏朝滅，商朝興，九鼎遷于商都亳京；商朝滅，周朝興，九鼎又遷于周都鎬京。正因其有了如此不同的象征意義，人們還賦予了鼎許多特殊的語言含義，如成語“一言九鼎”“鼎力相助” “大名鼎鼎”“鼎足而力”等等。

那么鼎有多重？據(jù)資料記載，秦始皇兵馬俑中出土的秦鼎高61厘米，重212千克。中國歷史博物館中保存的司母戊鼎重832.84千克，高133厘米，口長110厘米、寬78厘米，足高46厘米，壁厚6厘米。鼎大得可以做馬槽，所以人們又叫它“馬槽鼎”。因此到目前為止，被稱為傳國重器的九鼎到底有多大、多重成為了一個謎。正是因為其神秘和具有的巨大象征意義，后人才有了諸多的故事。

故事一：楚莊王問鼎。楚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并且頒布規(guī)定，“有敢諫者死無赦”！在伍子胥的父親武舉隱語入諫后，他說出了“三年不蜚，蜚將沖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的傳世名言。其后在大夫蘇從進諫后，楚莊王開始了一系列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的舉動，他罷淫樂聽政，誅殺數(shù)百人、所進者數(shù)百人，任命武舉、蘇從當(dāng)政，于是國力強盛，當(dāng)年便滅了庸國。楚莊王六年，討伐宋國，又獲大勝，旋即成為春秋五霸中稱霸一方的諸侯。

楚莊王八年，他借著討伐陸渾戎的名義，一直進軍到洛水，并且在周天子的腳下檢閱部隊，向周王朝炫耀其武力。周定王便派遣大夫王孫滿前去慰勞。于是，楚莊王便借機向王孫滿詢問起周朝的傳國之寶——鼎的大小輕重。王孫滿巧妙地告訴楚莊王，能不能統(tǒng)治國家，在德不在鼎。已經(jīng)志得意滿、意在天下的楚莊王傲慢地聲稱：“楚國折鉤之喙，足以為九鼎?！钡鯇O滿巧妙地回答，今天“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庇谑浅f王只有帶兵回去了。

由于楚莊王問鼎有妄圖奪取周朝天下的意思，后來人們便用“問鼎”來喻指圖謀奪取政權(quán)的言行。在當(dāng)時的社會，人們是輕易不敢“問鼎”的，除非不怕遭來殺身之禍或者真正擁有了問鼎的實力。

故事二：秦武王舉鼎。秦武王是誰？據(jù)記載，他應(yīng)該是秦孝公的孫子。秦孝公在位時，任用商鞅變法，使得秦國迅速強大，至秦武王即位時，韓、魏、齊、楚、越懾于秦國的強大，都歸附于秦國。在國力逐漸強大的時候，秦武王也有了“欲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狠矣”的雄霸之心。

秦武王不但有雄霸天下之心，而且自己也有一身好力氣，還酷愛角力游戲，并且手下的力士任鄙、烏獲、孟說也以為武的這一喜好而皆做了大官。這與歷史上“楚王好細腰，宮女盡餓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君王的喜好，在過去無疑決定了許多人的前途和命運。

秦武王也因為這一嗜好導(dǎo)致自己丟掉了卿卿性命。武王四年，他和孟說在洛陽比賽舉鼎，失手砸斷了自己的脛骨。這年八月，武王僅僅做了四年的秦國之王便一命嗚呼。自己的一己嗜好，不但丟掉了自己的性命，還連累了一起舉鼎的孟說。因為有力氣受到武王垂青、做了大官的孟說絕對沒有想到，是武王讓自己享受到了榮華富貴，也同樣因為武王丟掉了自己的性命，還導(dǎo)致了一個家族被誅?？芍^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果孟說早知會落到這般下場，一定再也不愿意舉鼎了。

故事三：項羽扛鼎。據(jù)《史記》記載，項羽身高八尺多，力能扛鼎，才氣過人。不由得不仔細揣摩，司馬遷老先生為什么不把項羽的這一舉動寫成舉鼎而寫成扛鼎呢？何為扛？無非是用肩膀托起來，或者用背托起來。私下揣測，前面秦武王因為舉鼎而砸斷了自己的右腿脛骨，還有人敢再舉鼎嗎？前車之鑒在那里明擺著，還有誰敢舉？就不怕砸斷了自己雙腿，丟了性命？故而，項羽扛鼎為實際而且真實可信的。

至于后人把秦武王的舉鼎改換成了霸王舉鼎，估計有以訛傳訛的因素在里面。雖然項羽也自詡為“力拔山兮氣蓋世”，但他可能沒有真的舉過鼎，而只是扛了一下而已。這扛過的鼎有多大、多重，現(xiàn)今已無法考證，但這個鼎絕對不是故宮博物院里重832.84千克的司母戊鼎。事實上人們把真正舉過鼎的秦武王給忘記了，究其原因，可能除了有相當(dāng)一部分人對于西楚霸王沒有得到天下的惋惜之情外，還有對于秦國連年征戰(zhàn)，攪得民不聊生的厭惡之意在里面，甚而至于秦始皇稱帝后，對秦國在治理天下中的殘暴之痛恨也飽含在里面，于是后人把對項羽之惋惜、對秦之痛恨融合在一起，產(chǎn)生了把舉鼎之英勇行動加于項羽身上，這個想法是完全有可能的。

回望歷史，一個鼎就有許多故事，包括近代、現(xiàn)代的問鼎中原等等，還產(chǎn)生了許多故事。只是很想再說一句：鼎原本只是一個物件，當(dāng)我們賦予了它許多象征意義的時候，才會產(chǎn)生故事。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最終會消亡，而真正能夠留下來的則是那句經(jīng)典的話語：在德不在鼎！我們應(yīng)該記住的不是鼎，良好的德行，才是今人和后人真正應(yīng)該認(rèn)真踐行的。

浪子燕青為何人見人愛

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中，位居天罡星之列，排名第三十六位的是天巧星——諢名浪子的燕青燕小乙是也。

雖然燕青燕小乙排名三十六天罡星末位，卻又比地煞星高了一個層次。如論起上山時間長短，功勞大小，燕青能夠排名到這個位置，有點不合常理。但從梁山的發(fā)展過程和后來的走勢來看，燕青燕小乙排名在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符合其實際身份的。

個中緣由，我以為是燕小乙個人魅力所致，這大概也是他屢屢受到重用和落得個好歸宿的重要原因。

其一、燕青相貌帥，男人女人都喜愛。自古喜愛美色的大有人在，能看到美色不動心如柳下惠者有幾人？貌若潘安，女人喜歡；美如貂禪，男人垂涎。燕青在《水滸傳》中一出場，就使人眼睛一亮，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紀(jì)，腰細膀闊，一身雪練也似白肉，身上遍體花繡，卻似玉亭柱上鋪著阮翠。若賽錦體，由你是誰，都輸與他。不只一般人喜歡他，就連名動京師和皇帝相好、見慣了風(fēng)月場中無數(shù)好男人壞男人的李師師也禁不住為之心動。

其二、燕青能耐多，各行精通，而且水平高。吹拉彈唱，拆白道字，頂真續(xù)麻，無有不能，無有不會。因了這種道行，不但可以在宋江找門路、通關(guān)節(jié)的關(guān)鍵時候和李師師應(yīng)酬唱和，疏通關(guān)節(jié)，而且還因手持象板，唱了一曲《漁家傲》，驚動了聽?wèi)T靡靡之音的皇帝，天子竟然親自撰寫赦免燕青無罪、諸司不許拿問的御書。由此可見，這會唱的工夫帶來的效果真是非同一般。此外，燕青可以說得諸路鄉(xiāng)談，省得諸行百藝的市語，因此可以扮作奸細，刺探軍情，了解內(nèi)幕而不至于被發(fā)現(xiàn)，這個能耐在后來的多次戰(zhàn)爭中發(fā)揮了不少作用。

其三、燕青武藝精。拿著一張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間入城，少殺也有百十蟲蟻。若賽錦標(biāo)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這般用短箭射鳥的工夫確實不一般，而且用短箭傷人的暗器工夫，經(jīng)常在關(guān)鍵時候立下戰(zhàn)功。比如救過盧俊義的命，射死番將等等?？偨Y(jié)起來，大概用八個字可以形容：業(yè)余射鳥，戰(zhàn)場殺敵。

不僅如此，燕青還有更絕的活兒——相撲。這手相撲工夫也為燕青掙足了面子。在泰安東岳廟上一撲，放翻了立擂兩年無對手的相撲高手任原，還撂倒了靠相撲、踢球起家，官做到太尉、自稱相撲天下無對手的奸臣高俅。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黑旋風(fēng)李逵，也對燕青畏懼三分。一般人都不愿意和李逵一起出門辦事，生怕這黑爺爺惹是生非管束不了，唯有燕青可以約束李逵。因為李逵若不聽話，燕青一出手，李逵就乖乖倒下了?？梢娨晃锝狄晃锏牡览硎遣诲e的。

其四、燕青會辦事。見皇帝老兒，會妓女朋友，聚江湖義士，甭管什么人，燕青都能和人家說到一塊兒去，真可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并且很會處理疑難問題。領(lǐng)導(dǎo)不方便辦的事，不方便說的話，交給燕青一切就都妥帖了。宋大哥通李師師這樣的門子，這樣關(guān)鍵的、不能與外人道的隱私問題，小乙哥都能處理得妥妥帖帖，還有什么事情是小乙哥做不到的？所以給小乙哥帶上一頂“梁山第一秘”的帽子應(yīng)該不過分吧？像這樣會辦事、能辦事、辦成事，領(lǐng)會精神快、百伶百俐、道頭知尾、點頭會意的秘書哪里去找?。考扔幸话咽炙未蟾绲拇箰?，又有二把手盧大哥老主人的關(guān)照，再加上自己的聰明伶俐，弟兄伙里和江湖內(nèi)外事情處理得圓滑妥帖，也就無怪乎剛上梁山不久未立什么功勞的小乙哥能排名三十六天罡星的位置。

其五、燕青看得透。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盡文章。人這一生，參透名利場的能有幾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人皆欲求之。靠艱苦奮斗的有之，靠蠅營狗茍的有之，各種手段用盡，都是為了這點名利而已。譬如宋江、盧俊義等人，一心一意就是為了所謂的青史留名、封妻蔭子，到頭來靠著弟兄們的鮮血掙了個功名，卻沒有想到結(jié)局被藥酒害死。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中，能夠看透人生，辭官不做，隱逸山林，以終天年的大概也只有燕青等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其他如李俊、童威、童猛等，雖然也急流勇退，但最后也只是到了化外之國，做了國君、大臣而已。燕青是最了身達命之人，先在替一把手疏通皇帝關(guān)節(jié)辦事的同時，稍帶著給自己也辦了大事，弄來了一道無罪赦書，隨后又在大功告成之際，看透了“韓信未央宮里斬首，彭越醢為肉醬，英布弓弦藥酒”的人生結(jié)局，收拾了一擔(dān)金珠寶貝挑著，江河湖海中瀟灑浪跡而去，這也許是作者早早埋下“浪子”諢號的伏筆吧。但真正能像燕青這樣的人，古往今來的也實在不多矣，反而經(jīng)常看到的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人生悲劇。

掩起一卷《水滸傳》，既有為他人悲嘆的同時，更深深地為燕青的聰明伶俐、武藝高強、睿智通達而擊節(jié)。人若都能做到燕青這樣，方是大英雄、真英雄，怎么能不讓人愛憐呢？又怎么能不人見人愛呢？

一哭一笑亦淡然

晚失眠，就打開書柜翻書來看。找不到新書看，隨手拿出已經(jīng)蒙上一層薄薄灰塵的《三國演義》，不知不覺又進入到鐵馬冰河的歷史中，感受已經(jīng)久遠的氛圍。

掩卷之際，天色已大亮。忽然有一種別樣的感覺涌上心頭，這好像不是我少年輕狂時讀過的號角齊鳴、金戈鐵馬、打打殺殺的《三國演義》，也不是我揮斥方遒中感受的羽扇綸巾、談笑中強虜灰飛煙滅的《三國演義》。這是我人到中年的《三國演義》，有一點淡泊，有一點頓悟，曹操的笑和劉備的哭，兩個形象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曹操大笑，在笑聲中透著悲壯與蒼涼，在笑聲中感受著人生建功立業(yè)的豪邁，在笑聲中融進了更多對失敗的淡然，對自己重新收拾舊山河的信心與決心。他的笑聲，有一種笑傲江湖的味道在里面。約略統(tǒng)計，《三國演義》中記載曹操大笑有數(shù)十處。曹操的第一次笑，是在董卓專權(quán)，濫殺大臣，欺凌皇帝，一眾大臣無計可施，唯有抱頭痛哭時，曹操獨一人撫掌大笑曰：“滿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還能哭死董卓否？”在別人的斥責(zé)和疑惑聲中，曹操愿意借七寶刀一口，以己之力，前往刺殺董卓。這是曹操第一次人生嬗變，體現(xiàn)出他與眾不同的個性和英雄氣概。

及至后來，在戰(zhàn)張繡和赤壁大戰(zhàn)等敗北之時，曹操依然有著非同常人的胸懷。在艱難困苦中，在別人的凄惶驚恐中，他放聲大笑，若我在此伏兵，當(dāng)如何如何？這里面固然有馬后炮的意味，但不得不承認(rèn)，曹操的大笑，能夠在此時穩(wěn)定軍心，能夠體現(xiàn)敗不餒的胸懷，這總比打了敗仗就要拔劍自刎的人強多了。從更深一層的意思上去解讀，不難發(fā)現(xiàn)曹操的笑，往往是通過自己所吃的敗仗、對經(jīng)歷戰(zhàn)爭的慘痛教訓(xùn)，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后，笑自己，也笑別人。笑自己是自己考慮不周以至失敗，笑別人是別人倘若更加細致周密，在險要處埋下伏兵，將一舉把他殲滅，讓他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曹操的笑，不僅顯現(xiàn)出他作為政治家、軍事家的機智和胸襟，這笑的背后分明還有一股殺氣，還藏著一把銳利的刀。這是一把致敵人于死地的刀，這是曹操作為英雄、奸雄最真切的體現(xiàn)。

曹操也哭，為失去愛將和謀士而哭。他哭的是人到中年建功立業(yè)之艱難，哭的是“人生幾何，對酒當(dāng)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感嘆生命之短暫。他希望的是周公吐脯，天下歸心。他為失去愛將典韋而哭，他為中年夭折、足智多謀的郭嘉而哭，他既哭別人也哭自己。但我們看到曹操哭完后便擦干眼淚，為自己的雄心壯志繼續(xù)戰(zhàn)斗。曹操的哭，哭得慷慨激昂。從這層意義上說，曹操稱得上一個斗士，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斗士。

相比較而言，劉備倒是一個擅長運用哭的典型?！度龂萘x》中劉備一出場便介紹道：不甚好讀書；性寬和，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專好結(jié)交天下豪杰。就是這樣一個販履織席為業(yè)的號稱中山靖王之后的落魄子弟，因為有了重新出人頭地的大志，便結(jié)交天下英雄豪杰，有了“桃園三結(jié)義”的經(jīng)典案例。在他先投靠公孫贊，后投靠袁紹、曹操、呂布、陶謙、劉表等人的過程中，寄人籬下、顛沛流離的劉備才逐漸掌握了哭的訣竅和妙用，也使其原來性格中喜怒不形于色開始有了“哭”的本質(zhì)轉(zhuǎn)變。

劉備之哭，有真情實意的流露，也有假模假樣的惺惺作態(tài)。其實質(zhì)是表演多于真情，其動不動就“掩面而哭”就可明了。

陶謙要把徐州讓給他時，他用眼淚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卻三辭而不受。好不容易接收了陶謙的徐州，卻又因張飛醉酒責(zé)打曹豹，被呂布襲取丟失了唯一的地盤。張飛自責(zé)要拔劍自刎時，劉備奪劍擲地，還套用古人的話，說出了振振有辭的“名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xù)？我三人桃園結(jié)義，不求同生，但愿同死。今雖失了城池家小，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其實劉備心中雖然惱恨張飛丟了城池家小，但在他窘困潦倒，只有關(guān)羽、張飛兩個鐵哥們兒的情況下，還得靠這兩個武藝出眾的哥們兒保護自己，怎能在用人之際讓張飛自殺？無奈只有說罷大哭。其惺惺作態(tài)由此可見一斑。及至徐庶因曹操要挾不得不離開劉備時，劉備聞言大哭，淚如雨下，送了一程又一程，還要伐盡樹木，“因阻我望徐元直之目也”。其哭的境界此時別人已望塵莫及，實質(zhì)目的恐怕在于籠絡(luò)人心。

在被曹操大軍追得狼狽逃竄之時，因百姓追隨，大哭曰：“為吾一人而使百姓遭此大難，吾何生哉！”欲投江而死。其內(nèi)心估計已經(jīng)竊喜之極?？纯?，我得到了老百姓的擁護！但劉備也說出了一番成大事的人生道理：“舉大事者必以人為本。今人歸我，奈何棄之？”百姓歸心，這才是成就王霸大業(yè)的根本所在。

劉備表現(xiàn)最假惺惺的一件事情，乃是趙云于千軍萬馬中拼命救出了后來不成器的阿斗。劉備先是哭泣，然后接過阿斗擲之于地曰：“為汝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文中寫道，無由撫慰忠臣意，故把親兒擲馬前。

當(dāng)然劉備也有真情流露的一面。關(guān)羽驕橫，被呂蒙白衣渡江襲取荊州，最后走麥城而死。劉備聞言哭倒于地、哭絕于地，后文中又寫道：“一日哭絕三五次，三日水漿不進，只是痛哭；淚濕衣襟，斑斑成血?！边@也許是劉備真實感情的表達。及至張飛因鞭責(zé)手下被殺，劉備才真的動了肝火。兩個結(jié)義哥們兒都死了，他一方面惱羞成怒，另一方面又為當(dāng)年的誓言所困，不得不有所表示，遂不聽任何人的勸告，興兵為兄弟報仇。只有這唯一的真情流露，他怒火攻心尋東吳復(fù)仇未果，卻被陸遜火燒連營七百里。這是劉備人生意義上真正的一次大失敗，幾乎將苦熬苦掙了數(shù)十年的基業(yè)丟失殆盡。劉備也由此而后悔不已，經(jīng)過此次失敗，劉備不久便慨然離世。

有歌曲道，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輸有人老，到結(jié)局還不都是一樣。人生哭也好笑也好，都是一生。哭笑本是人的七情六欲，但攙進了太多的功利色彩，人生少了些許趣味，少了些許真情，豈不是味同嚼蠟？

人的一生，誰人不哭，誰人不笑？該哭的時候暢快地哭，該笑的時候痛快地笑，是人生的另一種境界?？抟埠?，笑也好，都是人生的一個過程，但終究歸于塵土和笑談。正所謂：翠華想象空山外，玉殿虛無野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