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菜

寧高明

春天來的時候，爺爺托人從鄉(xiāng)下送來一小籃野菜，鮮鮮的、嫩嫩的，還帶有濕濕的泥土。爸爸用鼻子聞了聞，咧咧嘴，他將野菜往媽媽手里一塞，一句話也沒說，上班去了。

媽媽也用鼻子聞一聞，咧咧嘴，她將野菜往窗臺上一放，一句話也沒說，上班去了。我很好奇，走過去，從籃子里拿起一棵野菜往鼻子下聞一聞，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我也咧咧嘴，背著書包上學去了。

沒過三天，爺爺又托人給我們送來一小籃野菜。望著陽臺上那籃有點發(fā)黃的野菜，爸爸苦笑說，這老爺子也真是的，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誰還吃這個。媽媽望著兩小籃野菜發(fā)愁，她不知道野菜怎么個吃法。沒辦法，吃又沒法吃，放又沒地方放，她順手將兩小籃野菜從陽臺扔下。我上學路過花池時，還看見那些野菜散亂地丟在樓下的空地里。

麥子黃的時候，爺爺從鄉(xiāng)下看我們來了，他一見面就問，我春上閃 小 說送的野菜你們都吃了嗎？那可是我親手在咱們的責任田里挖的，我一棵都沒舍得吃！

吃了。爸爸點點頭。

好吃嗎？

好吃。爸爸說，他咂咂嘴，好像很香甜的樣子。爺爺看一看我，我也慌忙咂咂嘴說，好吃，嗯，好吃。

好吃就中。爺爺開心地笑了，他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感慨地說，以前，我以為只有咱們鄉(xiāng)下才有野菜，沒想到這城里也有。

是嗎？我咋不知道。我好奇地問，在哪里呢？

就在你們樓下的那片空地里。爺爺說，好大一片，都結(jié)種子了。明年我就不用給你們送野菜了。

送爺爺回去時，我果然看到了野菜。綿綿的春雨過后，它們竟然活了下來，結(jié)出了黃黃的豆莢。

第二年春天，我家的陽臺下野菜青青，可我的爺爺已經(jīng)不在了。爸爸去挖，我也去挖，挖著挖著我們爺倆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