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中的諧趣

全平

摘 要： 《西游記》作為一部神魔小說，作者個人、時代、歷史累積是不可忽略的背景因素，其語言、人物形象幽默詼諧，故事情節(jié)諧趣橫生?！段饔斡洝凡粌H僅是一部神話小說，在諧趣的背后還有著深刻的社會現(xiàn)實寓意，采用“寓莊于諧”的表現(xiàn)手法，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社會的黑暗腐朽，表達了人們對權(quán)威的藐視、對傳統(tǒng)的挑戰(zhàn)和對有個性、有理想、有能力的人性美的追求。

關(guān)鍵詞： 《西游記》 諧趣 寓莊于諧

明代是小說十分繁榮的時代，從明代開始，小說這種文學形式充分顯示出它的社會作用和價值。這一時期小說《西游記》問世，其“諧趣”貫穿字里行間，但又曲折反映著社會現(xiàn)實，使得人們在嬉笑聲中體悟現(xiàn)實寓意。

一、《西游記》諧趣成因

（一）作者與時代。

吳承恩，主要生活在明代中葉，從小受盡地痞流氓的欺負，被嘲笑是“癡家小兒”，科舉中屢遭挫折。其一生經(jīng)歷了多位皇帝統(tǒng)治，武宗淫樂無度，導致宦官劉謹擅權(quán)；嘉靖皇帝，過于沉迷于道教，二十年不見朝臣，導致嚴嵩掌權(quán)，朝政更加腐??；萬歷皇帝昏庸不堪，遠離朝臣，導致人心渙散，朝野上下，一片騷然。這些特殊的經(jīng)歷形成了他憤世嫉俗的性格，為他“發(fā)憤著書”奠定了基礎。吳承恩在《禹鼎記》序中自稱：“余幼年即好奇聞，在童子社學時，每探野史稗言……私求隱處讀之。比長，好益甚，聞益奇?！盵1]可見“喜諧謔”的創(chuàng)作風格與作家個人的性格特征是分不開的。

第二，特殊的時代背景是不容忽略的因素。明初設立錦衣衛(wèi)和東、西廠，對朝臣和百姓進行監(jiān)督，實行八股取士制度，束縛文人的思想。因此，文人創(chuàng)作小心翼翼。皇帝昏庸，宦官專權(quán)，社會風氣敗壞，人民多對現(xiàn)實不滿，統(tǒng)治者對思想領域的控制也逐漸放松，人們追求自我，思想文化開始活躍。

雖然資本主義萌芽出現(xiàn)、新思想出現(xiàn)，但是封建統(tǒng)治勢力強大?！霸诋敃r的明代社會，吳承恩在《西游記》中用幽默詼諧的語言形式曲折地表達了對社會的嘲諷和抨擊，一方面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在含淚的笑聲中引起人們的深思”[2]。的確，《西游記》在這特殊的時代背景下注定會“變形”，吳承恩不得不采用幽默詼諧的語言，塑造一系列脫離現(xiàn)實的神佛和妖怪，將《西游記》整部小說以“幻”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

（二）歷史累積的結(jié)晶。

《西游記》的故事源自于一個真實的歷史事件。唐玄宗貞觀年間僧人玄奘赴印度取經(jīng)，他跋山涉水，歷經(jīng)17載，回到中土大唐后口述見聞，由其門徒編錄成《大唐西域記》一書，該書已經(jīng)染上了一些神秘色彩。

北宋末年，《大唐三藏取經(jīng)詩話》最早把西游故事神化，書中出現(xiàn)了猴行者和深沙僧兩個人物形象。猴行者的形象成為書中的主角，而唐僧則退居次要位置。

到了元代，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僧師徒四人取經(jīng)的故事定型化。元末明初，有一部故事較為完整的《西游記》問世，現(xiàn)殘缺不全，與《西游記》內(nèi)容大體相近，對此后《西游記》小說的創(chuàng)作有著巨大的作用。

經(jīng)過唐代故事的產(chǎn)生，到宋代猴行者成為書中主角，再到元代的定型，這個故事經(jīng)歷了漫長的演化。由此可見，《西游記》的誕生，歷史文化的積淀是不可忽略的因素。小說中滲透了民間文化、民間口語及俗語。民間口語不像官方語言那樣莊重典雅，而是追求輕松、幽默。吳承恩繼承了這種民間語言的特色，吸收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使用幽默詼諧的語言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充滿諧趣的神魔形象，使得小說《西游記》在文學巨著之林中大放光彩。

二、《西游記》諧趣的體現(xiàn)

（一）語言的諧趣。

《西游記》小說中俗語和修辭手法的運用，使得小說語言幽默詼諧，有著類似童話語言的特性，令人回味無窮。

1.俗語的運用

小說中運用了大量的諺語、慣用語等俗語。這些語言簡短、幽默，充分體現(xiàn)了一種自由、輕松的氣息。

例如：小說中第五回“亂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宮諸神捉怪”，孫悟空從天上偷來美酒與七十二洞妖王同飲，各路天神下界，正欲降服這個“造反者”，而孫悟空淡然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門前是與非?！盵3]第七回孫悟空大鬧天宮，對佛祖隨口說出：“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币粋€猴子，竟然能夠說出象征著“平等”的語言，何況是在維護神界秩序的佛祖面前，使得莊嚴變得可笑。在“尸魔三戲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這一回中，唐僧要趕孫悟空走，悟空便說：“知恩不報非君子，萬古千秋作罵名?！蔽蚩帐翘焐?，卻有人間的“感恩”之心，而唐僧被妖魔多次戲弄，仍不分青紅皂白，在對比中滑稽意味便流露了出來。在第二十八回，孫悟空被唐僧趕走后，化齋的重任就落到了豬八戒的身上，豬八戒抱怨道：“當年行者在日，老和尚要的就有；今日輪到我身上，誠所謂‘當家才知柴米貴，養(yǎng)子方曉父娘恩。”豬八戒最大的特點之一是食量大得驚人，現(xiàn)如今讓他當家，他說出了“柴米貴”這樣的語言，真是可愛又可笑。

2.修辭手法的運用

《西游記》這部小說中還運用了大量夸張、比喻、回文、諧音、仿詞、排比等修辭手法，語言幽默氣息濃厚。

例如：在第二回眾猴對孫悟空說：“大王是老孫，我們都是二孫、三孫、細孫、小孫——一家孫、一國孫、一窩孫矣！”采用仿詞的修辭手法，把猴子的聰明伶俐表現(xiàn)了出來。在第十四回唐僧師徒二人在一老者家投宿時，老者對唐僧說道：“你雖是個唐人，那個惡的，卻非唐人?！蔽蚩諈柭暩吆舻溃骸澳氵@個老兒全沒眼色！唐人是我?guī)煾?，我是他徒弟！我也不是甚‘糖人，蜜人，我是齊天大圣?！边@里就采用了“諧音”的修辭手法，把“唐人”、“糖人”、“蜜人”聯(lián)系了起來，使得語言詼諧幽默，令人發(fā)笑。這種手法在第四十回中有所運用。師徒四人行走在山中，唐僧聽到有人在叫，便大驚道：“徒弟呀，這半山中，是那里甚么人叫？”行者上前道：“師父只管走路，莫纏甚么‘人轎、‘騾轎、‘明轎、‘睡轎。這所在，就有轎，也沒個人抬?！痹诖颂帲髡甙选敖小焙汀稗I”運用諧音的手法聯(lián)系在一起。在“四圣試禪心”部分，寫道：“三藏坐在上面，好便似雷驚的孩子，雨淋的蝦蟆?！边@句運用比喻和對偶的修辭手法，把唐僧的受驚之心生動地表現(xiàn)了出來，有一種詼諧色彩。

《西游記》中修辭手法的運用十分成功，通過詼諧的語言生動地體現(xiàn)了小說的“諧趣”性。

3.有趣的人物命名

《西游記》，其幽默詼諧之處凸顯在人物命名的趣味性。這些俏皮有趣的人物名稱，增強了小說的審美趣味，凸顯了小說的語言特色。

例如：在第二十三回“四圣試禪心”中，作者把菩薩變幻的姑娘戲稱為“真真”、“愛愛”、“憐憐”，這些名字都是當時青樓女子所用，從而將原本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菩薩一下子拉回人間，戲謔嘲諷意味躍然紙上。在第三十二回中，平頂山上的兩個小妖怪，就戲稱為“精細鬼”和“伶俐蟲”。從人物的名稱中我們看到的是性格機靈的兩個妖怪，實則是愚笨至極，不僅被孫悟空變化的道士騙得團團轉(zhuǎn)，他們的寶貝“紅葫蘆”和“玉凈瓶”也被輕易哄騙了去。

由此可見，《西游記》中的人物名字皆是吳承恩的匠心獨運，整部小說語言藝術(shù)十分高超，這是其成為人民大眾喜聞樂見型作品的原因之一。

（二）人物形象的諧趣。

魯迅曾說：“作者稟性，‘復善諧劇，故雖述變幻慌忽之事，亦每雜解頤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盵4]《西游記》人物眾多，除了唐僧師徒外，還有各種妖魔鬼怪和神佛。他們一個個正如魯迅所言，“皆有人情”、“亦通世故”。

孫悟空是雷公嘴、一身黃毛、兩塊紅股，他頑皮、淘氣，愛捉弄豬八戒。在高老莊收服豬八戒時，孫悟空就變成高小姐的模樣，對其百般戲弄。平頂山上行者慫恿八戒巡山，自己卻變成蟲子跟蹤八戒，讓八戒出了丑。八戒時常作為被調(diào)侃的對象，但他卻從不生氣，而孫悟空也樂此不疲。除此之外，孫悟空與眾妖魔神佛的對話也引人發(fā)笑。孫悟空嘲笑熊八怪是燒窯的，向妖怪介紹自己是“歷代馳名第一妖”，動不動就叫妖怪“兒子”，毫不畏懼地說妖怪與佛祖有親，人物語言詼諧幽默，令人捧腹大笑。

豬八戒肚大、身粗，貪吃、貪睡、迷戀女色。他經(jīng)常打著“巡山”的旗號，去草叢堆里睡覺，一遇到吃的就狼吞虎咽，過后往往不知其味。他還貪戀美色，在第二十三回“四圣試禪心”部分，充分凸顯了豬八戒對女色的垂涎，原文道：“娘，既怕相爭，都與我吧。”“你看娘說的話，哪個沒有三宮六院？就再多幾個，你女婿也笑納了?！必i八戒是小說中喜劇色彩十分濃厚的形象，但他也是一個真實的“人”?！八煌榕c世俗的享受，但還執(zhí)著地追求理想；他使乖弄巧，好占便宜，而又純樸天真，呆得可愛；他貪圖安逸，偷懶散漫，而又不畏艱難，勇敢堅強；他不是一個高不可攀的英雄，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5]。

唐僧在小說中，是一個軟弱無能、膽小怕事的“膿包”。在取經(jīng)途中，唐僧經(jīng)常還沒有見到妖怪，就嚇得六神無主，被妖怪捉了去常常嚇得哭泣，悟空也多次說師傅是“不濟事”。唐僧，這個修了十世的好人，卻也是經(jīng)常大罵悟空是“潑猴”，這些筆墨的運用使得調(diào)侃意味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除此之外，小說中的各種妖魔神佛也都諧趣橫生。例如：南海觀世音菩薩，看似高高在上，但不乏諧趣。在第十五回中，菩薩罵孫悟空：“我把你這個大膽的馬流，村里的赤尻……”在第四十二回中，菩薩說悟空：“你這個潑猴子！你便一毛也不拔，教我的善財也難舍?！痹僬咦詮膶O悟空皈依我佛后，天上的神佛對孫悟空的態(tài)度迥異于前，前稱“潑猴”、“妖猴”，后稱“大圣”、“大圣爺爺”，人情冷暖在此表現(xiàn)了出來。高高在上的菩薩也會說出這等粗話，神仙、佛僧也是這等的“勢利眼”，滑稽可笑意味不言而喻。

（三）故事情節(jié)的諧趣。

《西游記》除了語言和人物形象充滿諧趣外，還有妙趣橫生的故事情節(jié)。

例如：第三十二回，豬八戒平頂山巡山部分，豬八戒去巡山，孫悟空便變個小蟲子釘在他耳朵后面跟著。豬八戒走入山中，此時發(fā)生了戲劇性的一幕：“那呆子入深山，又行有四五里，只見山凹中有桌面大的四四方方三塊青石頭。呆子放下鈀，對石頭唱個大喏。行者暗笑道：‘這呆子！石頭又不是人，又不會說話，又不會還禮的，唱他喏怎的，可不是個瞎帳？八戒道：‘我這回去，見了師父，若問妖怪，就說有妖怪。他問什么山，我若說是泥捏的，土做的，錫打的，銅鑄的，面蒸的，紙糊的，筆畫的，他們見說我呆哩。若講這話，一發(fā)說呆了。我只說是石頭山。他問什么洞，也只說是石頭洞……”孫悟空把這一切都聽得明明白白，提前回去把八戒的謊話給唐僧說了，果不其然，豬八戒回來一字不差就是這樣回答唐僧的。

平頂山巡山這一部分，把孫悟空的頑皮、豬八戒的可愛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李贄曾評價這一回說：“描畫孫行者頑處，豬八戒呆處，令人絕倒?；すP也?！盵6]

在這一部分中行者多次變換名字戲耍妖魔，“孫行者”、“者行孫”、“行者孫”的反復變化，實為一人，妖怪卻是一次次信以為真，這些妖魔也真是愚蠢的可愛。

諸如此類故事情節(jié)遍布于小說，比如車遲國斗法，故事波瀾起伏，又令人感到輕松愉快。在真假行者部分，天庭，人間和地獄全部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故事情節(jié)頗為有趣。

三、“寓莊于諧”的現(xiàn)實寓意

《西游記》是一部“寓莊于諧”的作品?！啊f是指喜劇的主題思想體現(xiàn)了深刻的社會內(nèi)容；‘諧是指主題思想的表現(xiàn)形式是詼諧可笑的?！⑶f于諧就是在詼諧可笑的形式中表現(xiàn)深邃的社會思想內(nèi)涵的審美形態(tài)”[7]。《西游記》是以“幻”的形式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但是它絕不是僅講述一個個神魔故事，在這些用游戲筆墨所描述的幻化故事中蘊含著深刻的現(xiàn)實內(nèi)容。

（一）曲折批判社會現(xiàn)實。

“《西游記》的不少故事是虛構(gòu)的、荒誕的，但作者的構(gòu)思卻是抽象于現(xiàn)實的；形式是幻想的、海闊天空的，而內(nèi)涵卻是真實的、深刻的”[8]。《西游記》“讓我們在幽默中感受世態(tài)人情，在笑聲中體悟社會人生”[9]。

例如：《西游記》中所大量描寫的那些妖魔，往往與天上的神佛有關(guān)系。平頂山的妖魔是太上老君的童子，三怪大鵬金翅雕又與如來有親。這些神魔關(guān)系實際上是現(xiàn)實社會中統(tǒng)治階級上下勾結(jié)的反映。此外，陰曹地府冤鬼哀號，也是人間衙門的折射。在莊嚴的雷音寺，阿難、迦葉卻向唐僧師徒索要“人事”，作者運用詼諧的手法，嘲諷雷音寺表面莊嚴，實則充滿銅臭味。再者，《西游記》這部小說誕生在封建社會的晚期和資本主義萌芽產(chǎn)生的時代，這一時期新的社會思潮涌現(xiàn)，人們開始追求自由、平等。這部小說中孫悟空所生活的“花果山”，便象征著現(xiàn)實生活中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西游記》深刻地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社會的黑暗腐朽和統(tǒng)治階級的昏庸殘暴。作品中所描繪的莊嚴神圣的天宮和地府，實則隱藏著腐敗與丑惡。小說中第十回，判官由于收到魏征的求情信，便私自修改生死簿，讓唐太宗還魂陽世。在第三十七回中寫烏雞國妖怪“官吏情熟，都城隍常與他會酒，海龍王盡與他有親，東岳齊天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閻羅是他的異兄弟”。因此這般，烏雞國國王無處投告。妖魔與神佛沆瀣一氣，這正是對明末統(tǒng)治階層內(nèi)部腐敗的體現(xiàn)。

此外，嘉靖皇帝信道，為了求得長生，二十年不見朝臣，導致奸臣掌權(quán)。這一社會現(xiàn)實使得吳承恩在小說中明顯表現(xiàn)出“揚佛抑道”的色彩，小說中許多道士都是作為反面形象出現(xiàn)的。比丘國的妖道當上了國丈，作威作福，手握大權(quán)。此外，小說中的主要人物，豬八戒和沙僧最初都是道教的神，然而最終他們卻“棄暗投明”，選擇佛教以修成正果。道士橫行，皇帝昏庸，正是這一時期社會現(xiàn)實的反映。

（二）藐視權(quán)威，反抗傳統(tǒng)。

《西游記》產(chǎn)生于封建社會晚期，這一時期資本主義萌芽出現(xiàn)，人們開始反抗長期束縛人心的傳統(tǒng)思想，追求自由與平等。

《西游記》中充斥著對權(quán)威的藐視和對傳統(tǒng)的反抗。在傳統(tǒng)思想觀念的束縛下，眾神佛都被捧得高高在上，但是這一切在《西游記》中受到了挑戰(zhàn)。孫悟空經(jīng)常在玉皇大帝面前自稱老孫，他想要“不伏閻王老子所管，躲過輪回，不生不滅，與天地山川齊壽”。小說中也經(jīng)常將神仙和菩薩戲謔化，通過語言為他們神圣的外表“卸妝”。小說中唐僧四徒跋山涉水，一路艱辛，最終到達了“神圣”的雷音寺，但是這里依舊充滿貪婪與自私。

此外，天宮這個外表華麗莊嚴的地方，實則也是名不符實，丑陋至極。小說中第二十八回，孫悟空離開唐僧回到花果山，這一部分通過行者所見和猴子的訴說，展現(xiàn)了一座蕭條的花果山，它不再是人人向往的樂土，卻像是埋葬眾猴的墳墓，且看文中，群猴道：“自從爺爺去后，這山被二郎菩薩點上火，燒殺了大半。我們蹲在井里，鉆在澗內(nèi)，藏于鐵板橋下，得了性命?！被ü降谋娦『?，遭到天兵天將的屠殺，苦不堪言。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痹谶@里，這幾個字讓人覺得可笑，莊嚴變成了丑陋，華麗變成了虛偽。

（三）呼喚人性美。

小說充分體現(xiàn)了對有個性、有理想、有能力的人性美的呼喚，刻畫了一個追求自由和理想的行者。孫悟空在取經(jīng)途中勇敢和堅持不懈的精神充分體現(xiàn)了人性之美，這正是明中后期人民群眾所憧憬的。

孫悟空是追求自由、恪盡職守、疾惡如仇的勇士，他毫不畏懼天庭神威，敢于在玉皇大帝面前自稱“老孫”，被十萬天兵天將重重包圍時也是從容對陣。在取經(jīng)途中，唐僧軟弱膽怯，像個膿包。豬八戒缺乏恒心，動不動要“散伙”，只有孫悟空不畏困難，勇敢前進，這都從側(cè)面烘托了行者勇于斗爭的精神品質(zhì)。第二十七回，孫悟空與白骨夫人斗智斗勇，妖精三次變化都逃不過行者的“火眼金睛”。第三十七回，孫悟空被紅孩兒的煙火攻擊，火氣攻心，三魂出舍，仍不放棄，多次挑戰(zhàn)，直至勝利。

如果說孫悟空是人們心中理想的象征的話，那么豬八戒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他不是一個高不可攀的英雄，他貪吃、懶散，但又勇敢堅強。他毫無掩飾自己的欲望與追求，不畏權(quán)威，他是那么真實。這正是明代倡導“童心”、“性靈”的反映。

綜上所述，《西游記》小說在諧趣橫生的語言、人物形象和故事情節(jié)背后有著深刻的社會現(xiàn)實寓意，小說曲折地表現(xiàn)了那個時代的社會生活，凸顯了對權(quán)威的藐視和對傳統(tǒng)思想觀念的大膽挑戰(zhàn)，以及廣大人民對有個性、有理想、有能力的人性美的呼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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