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令人害怕”的作品

郝洪健 王敏 佘夢穎

【摘 要】《權力》是意大利作家費德里科·德·羅貝托未完成遺作，出版于他去世兩年之后的1929年。故事緊接小說《總督一家》，已經(jīng)成為眾議員的孔薩爾沃·烏塞達離開了卡塔尼亞，來到羅馬，開始實現(xiàn)自己政治抱負，年輕記者費德里科·拉納爾迪滿懷著憧憬來到羅馬，希望一展抱負，但最后拉納爾迪明白政客們已經(jīng)沒有了造福于民信仰之后，他失去了他政治理想，被悲觀世界所淹沒。費德里科·德·羅伯托在1909年寫給母親信中，將當時正在創(chuàng)作的《權力》定義為一本“令人害怕”的小說。作者通過書中兩位主人公：年輕記者費德里科·拉納爾迪和已經(jīng)成AC為眾議員的孔薩爾沃·烏塞達，來表達他對意大利統(tǒng)一運動失望之情，本文嘗試結合歷史背景探尋費德里科·德·羅貝托對統(tǒng)一運動的失望之情背后原因。

【關鍵詞】悲觀主義；費德里科·德·羅貝托；政治小說

中圖分類號：I54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15-0229-02

德·羅伯托于1891年開始了《權力》創(chuàng)作，但這部小說讓他心神不寧，在完成了第五章之后，便停止了創(chuàng)作，直到19世紀的最后兩年才再次開始創(chuàng)作，在再次創(chuàng)作過程中，德·羅伯托在作品中加入了政治小說特點，這是一種在20世紀早期，特別是在女性讀者中非常流行的小說流派。這部小說創(chuàng)作過程經(jīng)歷過很多波折，德·羅伯托直到去世也沒有完成這部小說。 這位來自卡塔尼亞的作家渴望用《權力》這部小說來給《總督一家》故事畫上句號。但是《總督一家》不成功可能導致德·羅伯托放棄了這部小說創(chuàng)作。 在1891年1月3日寫給自己母親的信中，德·羅貝托這樣描述這部作品：“這是一本很‘可怕小說，將會對我們國家政治生活產(chǎn)生一個爆炸性影響”。[1] （p.5）

在小說開頭，年輕記者費德里科·拉納爾迪離開他的家鄉(xiāng)薩萊諾，只身來到羅馬，憧憬著在這個新生國家的首都里能有所作為。在這里他遇到了已經(jīng)成為參議員的孔薩爾沃·烏塞達，也就是《總督一家》里被父親剝奪遺產(chǎn)繼承權的主人公。孔薩爾沃決心走入政壇，希望通過自己手里權力和金錢來恢復自己古老家族榮光。他像黑手黨一樣，看重金錢權利和女人。他是政治主張變化論者范例，能夠隨時根據(jù)公眾情緒和輿論來改變自己政治主張。如果說那時的公共生活是假象，或者說是一場假面舞會，那孔薩爾沃就是這場假面舞會里焦點。他之所以能在爾虞我詐政壇中如魚得水，因為他成長于一個沒落貴族家庭，從小就見慣了家人為了追名逐利而勾心斗角，他從中學會了如何在各種爭斗中“捍衛(wèi)”自己利益。盡管他的貴族身份已經(jīng)無法讓他享受到以前名利，但是貴族身份給他留下了一樣別人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對自己貴族身份的“自豪感”，正是這一份自豪感讓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甚至是很小的權力而不擇手段。對于看孔薩爾沃來說，政治是讓他出人頭地最有利工具。而他從政之路上最大的障礙便是他無知，他連一句沒有語法錯誤的句子都寫不出來。但是他完美地融入了意大利王國政治系統(tǒng)中，為自己晉升之路做好了計劃，他迅速學習一切所需，并最終達到了自己目的，在小說最后，他順利當選了部長一職?？姿_爾沃在議會里反對社會主義傾向演講最能體現(xiàn)他這種快速改變自己政治主張一面，因為改變政治主張迎合民意總是一個政治家的“生存之道”。

所以我們可以說孔薩爾沃象征著意大利王國政治家“無恥”，也象征著他們?yōu)榱俗约好麩o所不用其極。他的狡詐、政治主張變化論、虛偽和不道德不僅是他個人的顯著特征，而是一個墮落國家所具有特征。

書中另一個主角便是來自薩萊諾的費德里科·拉納爾迪，他是一個年輕記者， 1860年11月12日出生于一個小康的貴族家庭，在那一天，意大利實現(xiàn)了統(tǒng)一，也在同一天維托里奧·埃馬努埃萊二世視察了剛剛從西西里王國手里奪取的那不勒斯。這樣安排別有深意。他代表了成長在新國家的新一代，代表了國家希望。但是這樣的“希望”卻被作者狠狠地“破滅”了。

跟孔薩爾沃相比，費德里科是具有很高道德修養(yǎng)年輕人，同時他也有著建立一個“烏托邦”理想，而這個理想遮住了他看清事實真相。他是一個不諳官場“潛規(guī)則”的人， 他天真地卷入了政治旋渦之中。他最開始把孔薩爾沃當作了自己偶像，看到他在政壇混得如魚得水，便心生仰慕之情。后來他慢慢地發(fā)現(xiàn)了“偶像”真面目：孔薩爾沃是個霸道、傲慢、虛偽又野心勃勃的人。他慢慢地明白了“政治主張變化論”真正含義和孔薩爾沃為何不斷改變的政治立場， 其背后根源“不是思想的力量， 而是背后的利益”。[2] （p.139）

在看清政壇的黑暗之后，費德里科決心離開羅馬回到家鄉(xiāng)。費德里科·德·羅貝托一生秉持著“失敗主義”信條，他是一個被貴族家庭出身母親壓迫的兒子，也是一個沮喪知識分子，他不僅承認了每個人都可以看到的現(xiàn)實：意大利復興運動在西西里失敗和政府腐敗無能，也悲觀地相信島上原有貴族勢力將會在意大利這個新興立憲制國家中繼續(xù)存在。“歷代統(tǒng)治者只是改頭換面地出現(xiàn)在政治舞臺上”，意大利復興運動和統(tǒng)一運動也是一樣，“社會一切根本問題始終未能得到解決。”[3] （p.307 ） 德·羅貝托認為西西里新興資產(chǎn)階級是罪惡的，他們沒能改變西西里貧窮落后面貌。這一觀點和《豹》的作者朱塞佩·托馬西·迪·蘭佩杜薩不謀而合，他在《豹》中描寫了一位對政治和社會不關心的地主貴族薩利納親王，準備接納像“大糞佩佩”一樣的新興階級，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在交際場合中表現(xiàn)良好。在蘭佩杜薩看來，整個社會沒有任何發(fā)展。德·羅貝托和蘭佩杜薩一樣，他們不相信任何目的論，他們在作品中描繪了人們在意大利統(tǒng)一過程中對“自由”和“民主”產(chǎn)生矛盾心情，因為統(tǒng)治階級沒能與時俱進，不能制定出符合時代舉措，不遵循道德原則，他們既不能滿足百姓追求個人幸福愿望又不能保證整個社會團結。在某個時候，德·羅貝托似乎認為在加里波第周圍可能會出現(xiàn)一位與眾不同不同政治家，一位“好”獨裁者，可以改變現(xiàn)狀，但是這只是他想法。蘭佩杜薩認為未來是一條死胡同。在《豹》中薩利納親王二兒子離家出走，到英國一家煤炭公司工作，也許他會擺脫和他家里人相似命運。那德·羅貝托呢，這不是《權力》這部小說所要表達，他認為現(xiàn)實非常糟糕：以孔薩爾沃的家鄉(xiāng)西西里島為例，很明顯這場愛國革命運動失敗了， 意大利復興運動時期的英雄事跡早已被大眾所遺忘了，政治體制變遷與統(tǒng)治階級更替體現(xiàn)西西里貧窮落后面貌，使得早已根深蒂固社會上層階級更加固化。想孔薩爾沃一樣的投機政客走上了歷史舞臺，他們所做一切，不是為了改善民生，而是為了讓自己政壇地位更加鞏固。在德·羅貝托看來，意大利好像一個全身潰爛的人， 而羅馬則是讓他全身潰爛的毒瘤。在小說最后，孔薩爾沃竟然當選為部長，這是多么大諷刺。而小說另一位主人公費德里科·拉納爾迪在羅馬見識到了政壇黑暗之后，黯然地回到了自己家鄉(xiāng)薩萊諾，和心愛姑娘結了婚，故事到了這里就戛然而止了。

可以說整部書都是用悲觀角度來描寫統(tǒng)一后意大利，德·羅貝托用這部作品抨擊新政府無能和表現(xiàn)知識分子對“統(tǒng)一運動”失望之情。

參考文獻：

[1] De Roberto， F.， Limperio， Milano， Arnoldo Mondadori Editore， Oscar classici Mondadori， 1981.

[2] Ferraro， G.， 2014， Un “l(fā)ibro terribile”. L'Imperio di De Roberto tra disincanto politico e nichilismo [J]， Studia Romanica Posnaniensa， vol. XLI/4， Poznan， pp. 61-74.

[3] 沈萼梅， 劉錫榮. 意大利當代文學史 [M]，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96.

[4] [德]叔本華，.石沖白譯，1982，《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北京：商務印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