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旬”末尾的鹿晗

南方周末記者 劉悠翔

“之前有位演藝界老前輩說過一句話，大概意思是：當你聽從了所有人的意見，你就無法再繼續(xù)往上走了?！?/p>

南方周末記者 劉悠翔

發(fā)自上海、北京、昆山

“歡迎各位來到鹿晗生日會?！?/p>

2018年4月20日下午，在北京某西式快餐廳，主持人為一個特別的生日會開場。這場鹿晗生日會沒有鹿晗，來慶生的都是他的粉絲。這個群體往往被稱為“鹿飯”，他們包下了餐廳的一半?yún)^(qū)域。

入場時，“鹿飯”們排成長隊，頭戴金黃色鹿角紙帽，向安保人員出示手機里的邀請函。42人，清一色的女性，一位母親帶著十歲左右的女兒。

第一個環(huán)節(jié)叫“我愛記歌詞”，主持人播放鹿晗的歌曲，隨機暫停，由粉絲搶答下一句歌詞。第一首歌剛開始播放，全場就小聲合唱。歌曲暫停，大家齊刷刷地舉手。

答對者會獲得一張鹿晗親筆簽名的海報，每輪搶答，臺上臺下都爆發(fā)出陣陣尖叫。最后一輪，情緒達到高峰。被選中的“鹿飯”輕聲說出《心率》的歌詞：“你已走進我的心，盡管只是站在這原地?！甭龟系木薹筚N在她們身后的墻壁上，注目著現(xiàn)場的歡樂。

生日會最后，“鹿飯”集體打出手幅，錄制了一段生日視頻。這一天，全國至少有幾十場類似的慶生活動，遍布幾乎所有省份。

鹿晗是北京人。他生長在海淀區(qū)，“按老北京的話屬于郊區(qū)”，二十多年前常在家附近的一大片荒地玩耍。2008年，他在韓國留學時被星探發(fā)掘，走上演藝道路。后來為開演唱會，他又回到那片荒地。地上已經(jīng)建起了五棵松體育館，他頗為驚訝，仿佛那體育館“一瞬間就有了”。

2014年鹿晗回國發(fā)展后，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迅速增長的人氣，也給公眾帶來了類似感受?！奥龟闲币辉~被用來概括這位90后偶像的影響力?！斑^往的明星制造路徑，基本上延續(xù)了‘演藝產(chǎn)品—大眾媒體關(guān)注—話題營銷的三部曲。”根據(jù)財經(jīng)作家吳曉波分析，鹿晗引領(lǐng)了一種新的造星模式：先在社交媒體實現(xiàn)精準粉絲聚集，再反向引爆大眾媒體。

四年來，“鹿晗”們果然紛紛涌現(xiàn)。公眾逐漸開始質(zhì)疑，缺乏代表作卻很紅的明星被稱為“流量明星”，這種現(xiàn)象被調(diào)侃為“強行火”。

鹿晗也受到了質(zhì)疑。事實上，他在韓國出道時憑借著唱跳才藝，曾是韓國組合EXO中的領(lǐng)舞和領(lǐng)唱?！叭绻诒泵?，鹿晗完全可以像賈斯汀·比伯那樣，成為純粹的唱跳明星?！币晃粖蕵窐I(yè)從業(yè)者設(shè)想。但中國的相關(guān)市場剛剛萌芽，高收入和高知名度仍然來自影視劇和綜藝節(jié)目。鹿晗非表演科班出身，但也選擇了這種路徑。他最初回國時的大眾知名度，主要來自IP劇、電影《長城》，以及綜藝節(jié)目《奔跑吧兄弟》（注：第五季起更名為《奔跑吧》）。

2018年1月，鹿晗加盟綜藝節(jié)目《熱血街舞團》，回到自己擅長的唱跳領(lǐng)域。他把自己的戰(zhàn)隊命名為“鋼王隊”，“王”指戰(zhàn)隊的另一位嘉賓王嘉爾，“鋼”代指鹿晗自己。

“小時候也是想要當歌手，能跳能唱的歌手，為了這個夢想，當時真的是感覺就是‘剛。”2018年3月，鹿晗在節(jié)目錄制時說?！熬褪莿偂背鲎员本┓窖裕龟侠斫鉃椤笆裁炊疾慌?，做我自己就好”。

“這幾年下來，這么忙，有一陣甚至忙到有些迷茫了，感覺突然少了點什么。”鹿晗在這期節(jié)目中感嘆，“我剛剛28歲，我都感覺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燃了，感覺都老了?！?/p>

臨近28歲，鹿晗做了許多“就是剛”的選擇。2017年10月，他主動公布與藝人關(guān)曉彤的戀情，使新浪微博服務器一度崩潰。此前，許多藝人即便戀愛甚至結(jié)婚生子也堅稱單身，以免損失粉絲。

2018年2月，鹿晗與此前的經(jīng)紀公司正式解約，選擇自立門戶當老板。這在90后藝人中比較少見，他決定把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回唱跳。他對南方周末記者說：“音樂市場現(xiàn)在好不容易在復蘇階段，就趕緊抓住。中國也得有自己的電音，自己的說唱，也得有自己的唱跳的文化，年輕的文化?！?/p>

4月，鹿晗以曼聯(lián)球迷的身份錄制了中央電視臺體育節(jié)目《天下足球》。他的助理回憶，“天足”派出的記者正是曼聯(lián)球迷，有意聊到曼聯(lián)幾年前的經(jīng)典比賽，“鹿晗不僅記得比分，還記得是誰進的球，第幾十分鐘，用哪只腳進的?！?/p>

至少自數(shù)據(jù)上看，“就是剛”的鹿晗，并未損失關(guān)注。他眼下仍是熱搜榜?？?，28歲之后，他的舌頭甚至都上過一次熱搜，只因為在真人秀玩一個伸舌頭的游戲。

但自由是相對的，鹿晗在生活中很容易被認出來。不工作時，他很少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叭绻サ脑捴荒苋ビ《?、非洲?！甭龟险f完，助理提醒，那些地方現(xiàn)在也有歌友會了。他忽然意味深長地接話：“其實想找這種沒人認識的地方，北京也能找到很多。夜深人靜，凌晨一二點，找一個公園，也是自己一個人，就散個步?！?/p>

如果不公布，談戀愛多累啊

南方周末：你怎么理解藝人這份工作？有人希望留下流傳千古的作品，有人可能只看成掙錢的生計。

鹿晗：我覺得藝人完全就是一份職業(yè)。首先我愿意去做，因為我愛好，也夢想成為能夠唱能夠跳的歌手。但我沒有想過要留下什么，因為太難了，尤其像音樂作品，很難留下一個讓大家都記住的。

南方周末：作為藝人，即便在生活中，你也很容易受到關(guān)注。你會對自己的隱私被窺視感到困擾么？

鹿晗：會啊，我特別討厭別人看我隱私。比如我現(xiàn)在要去哪兒吃飯，你拍，我就特別難受。因為我覺得：這不就在吃飯嘛？狗仔無非就是想拍到我糗，想拍到我正常人的一面，炒話題：跟誰吃飯了，跟哪個女生談戀愛了，去哪兒買什么東西了，挺沒意思的。

南方周末：但你平時很少出門逛街？

鹿晗：對。現(xiàn)在還好，想逛的話迅速進去、迅速買，買完就走。我就只戴帽子，帽檐壓低了往里走就行，穿得普通一點，沒人會看。如果再戴口罩就特別明顯，反而暴露了。店員肯定會認出來，跟他們還好，就怕在路上被認出來，拍一拍，感覺就是無形中的狗仔：“買什么了，買什么了？……買內(nèi)褲了！”

南方周末：其實你公布戀情也是為了遵守對粉絲的承諾，當初為什么會做談戀愛就公開的承諾？

鹿晗：他們那階段老說我有私生子，老說我隱婚了。其實想故意打聽一下：“哎，你喜歡的類型是什么樣？”寫出來，上網(wǎng)再對一下類型，隨便說一女明星，哎，就是她。想要不公布，你談戀愛多累啊，天天跟做賊一樣。我們倆今天見面，分開走，我去這兒吃飯，包個包間。我先進去，過會兒你再進來，走時候我先走，你再走。還得看四周有沒有人拍，拍到就傻了——這就不叫談戀愛了嘛，這樣多難受啊?？赡苡行┤讼腚[瞞，因為他們覺得……我不能說大實話。

南方周末：你考慮過公布的后果嗎？比如掉粉。

鹿晗：考慮過啊，如果是真喜歡就要負責任嘛。我覺得大家都是需要成長的，之前都說作為偶像，你公開了戀情就會掉粉，那我知道的好多都沒掉粉。我覺得通過我的音樂還有個人魅力，可以讓大家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南方周末：你平時都是樂呵呵的，有什么事情會激怒你嗎？

鹿晗：會吧。曼聯(lián)輸了會，要么就是不順心的時候，有時候有人故意激怒你的話也是會生氣的，但是作為公眾人物我不能還擊，所以只能去忍。比如好多路人會問：拍個照可以嗎？我說：不好意思不能拍照，這是私人時間。他說“切”（模仿表情），怎么樣怎么樣就來了。那你就沒辦法了。不知道該怎么懟他，也沒有必要。人家也是看到明星，好不容易想拍個照，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私底下就不想拍。

?下轉(zhuǎn)第22版

把自己的照片設(shè)成壁紙，有點自戀

南方周末：你中學時就在一些小舞臺上唱歌、跳舞，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成為了偶像？

鹿晗：還是得出道以后。之前這一直是自己的夢想，出道以后，在臺上那一刻，發(fā)現(xiàn)真的有人在臺底下支持你，那一瞬間有粉絲了，有知道你的人了。

南方周末：那一刻什么感覺？

鹿晗：很爽，很感動。我之前也只是在底下練習嘛，沒有站上過舞臺，只是看到前輩們都粉絲很多。只有自己站上去那一刻，才體會到。

南方周末：做偶像同時也會受到一些限制，你還能繼續(xù)做真實的自己嗎？

鹿晗：也不是很難，之前公司會限制你的一些東西。所以我以前一般都是不說話的，也不敢表達自己，因為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回國以后才開始說話的。因為我們沒有上過課教你怎么去采訪，所以接受采訪的時候我們很緊張，就怕說錯話。所以什么都不敢說，也放不開自己。

南方周末：現(xiàn)在你似乎進入另一種狀態(tài)了，當初想象得到么？

鹿晗：就是放飛自我唄。真的完全想象不到，沒想到還能有這么放開的一天。

南方周末：出道以來，你有沒有琢磨過，偶像“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鹿晗：有，偶像應該傳遞給粉絲一些積極的能量?？此氖鼙娛鞘裁?，如果他年輕的話，還要帶領(lǐng)，比如說你現(xiàn)在當了偶像，你告訴大家你通過自己的努力當上了這個偶像，那年輕的粉絲肯定就會覺得：噢，通過努力我也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其實有時候傳遞是一定的，但有時候沒辦法。一半是作為公眾人物你就得這樣，另一半是，這么做確實是好的，真的會對他們有影響。

南方周末：你平時會在網(wǎng)上搜自己的名字？

鹿晗：對，有時候搜一下，就看看照片，誒，這張拍得還行，我保存一下。有時候設(shè)為壁紙吧，就有點自戀。每天解鎖自己（笑）。

南方周末：看到“噴”你的，你是什么反應？

鹿晗：“噴”的就過去了。也沒辦法，言論自由嘛，有喜歡就有討厭的，這很正常。

南方周末：在網(wǎng)上搜自己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連自己都不認識的鹿晗？

鹿晗：太多了，說我隱婚了，有私生子，都二胎了。說我原名劉壯實，所以我現(xiàn)在上網(wǎng)、玩游戲，一般都把自己取名為“劉壯實”。但我還覺得挺好玩的。

南方周末：你看到網(wǎng)友的一些評論和建議，會因此改變自己的某些行為嗎？

鹿晗：不會，我還是做我自己。之前有位演藝界老前輩說過一句話，大概意思是：當你聽從了所有人的意見，你就無法再繼續(xù)往上走了。

別人只知道我接了《熱血街舞團》，接了這部電視劇、這部電影，他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接這個東西，也不知道我們經(jīng)過什么溝通、篩選。別人有時推薦你應該這么做，你應該那么做……信息不對稱，他們不知道這個東西有多難。所以我覺得還是做自己，做自己才有魅力嘛。

“你這一笑， 要讓那些粉絲都哭”

南方周末：你演的影視劇上映后，自己會看嗎？

鹿晗：會。但我都是一個人看。我們拍了也不知道它后期呈現(xiàn)什么樣子。拍之前，制片人都會給你許諾很多東西，包括美術(shù)特效這些，我要看看他們做到了多少。還要看一下我哪段演得不好，哪段演得還可以。別人看到的跟我自己看到的還不太一樣，比如說我跟朋友一塊看，他會覺得，這段還可以啊，也不會跳戲啊，可能看不到比較深的……我可能會覺得，哎呦，這段其實可以演得更好。

南方周末：你沒有科班學習過表演，平時用什么方法摸索和磨練演技？

鹿晗：沒事兒我就看電影。國內(nèi)國外，新的老的，視頻網(wǎng)絡平臺現(xiàn)在不是很發(fā)達嘛，里邊很多電影，甭管好的爛的，都點開看一遍。爛的你就知道為什么爛。

南方周末：你偏好什么題材的電影？

鹿晗：我之前喜歡看的都是懸疑類的，你猜不到結(jié)局的片，什么《蝴蝶效應》《恐怖游輪》《致命魔術(shù)》，所有的都看了。我喜歡那種能讓你猜錯（結(jié)局）的電影。普遍評價特別高的那個西班牙電影《看不見的客人》，我看了一半，就猜到那個律師是受害人的媽媽喬裝的。《恐怖游輪》編劇腦洞好大；還有《致命魔術(shù)》，我真沒想到是雙胞胎，就是這么簡單，真的猜不到。有時候我不想動腦子，就想看一些輕松的電影，那種我吃口飯，30秒不抬頭，還能繼續(xù)看下去的。

南方周末：你剛提到《致命魔術(shù)》，諾蘭導演的其他電影你也看過嗎？

鹿晗：也看啊，我不太喜歡《敦刻爾克》，或者說我沒看懂，我抱著很高的期望去看。我知道它在講一段歷史，但是覺得過于平淡了。從頭到尾看完，誒，就沒了嗎？我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想表達戰(zhàn)爭殘酷嗎？也沒拍得特別殘酷，雖然很寫實。我喜歡《記憶碎片》，情節(jié)有點想不到。

南方周末：目前參演的影視劇，有沒有哪部的表演自己特別滿意？

鹿晗：其實每一部戲或者每一部電視劇，里邊都會有某一個時刻是滿意的?！吨胤?0歲》是我第一次拍電影，好多規(guī)矩也不太懂，所以其實是導演調(diào)教出來的，不是我自己做出來的。第二部《我是證人》，我就想演一個平常很不羈，吊兒郎當，又很有正義感的角色，想打破一下大家的印象。剛回國的時候，大家都說我長得特顯小，乖乖的那種形象。之后選角色我也會選跟我性格不太像的，包括《擇天記》的陳長生，跟我本人的性格完全不像。

南方周末：演戲這項工作，你最大的樂趣來自哪個部分？

鹿晗：現(xiàn)階段其實我覺得沒有那么深，沒有那么的“藝術(shù)家”。每部戲都有一個“重要時刻”嘛，甭管是感情戲，還是哭戲、爆發(fā)戲，對我來說那場戲如果能夠演到我自己滿意，或者導演滿意，其實就是我挑戰(zhàn)的一個特別喜歡的點。

要說讓我去塑造一個角色，從頭到尾，包括特點、性格、小動作?？赡鼙?，就是這個大實話：現(xiàn)階段小鮮肉不可能的，現(xiàn)階段很忙的一些流量明星，我敢發(fā)誓那是不可能的，哪有時間??！除非我們真的，把其他工作拋開，給我半年時間什么都不干，我從頭到尾，比如說從開始聊劇本、改劇本開始，才有可能。

南方周末：像電影《長城》這樣的群戲，你在片中的“重要時刻”，觀眾普遍評價還不錯。

鹿晗：對，雖然是這樣，但還是需要更多時間吧。《長城》主要是導演好，張（藝謀）導，他太猛了。

南方周末：他給你說戲，有哪句話對你幫助特別大么？比如你在片中的最后一場戲。

鹿晗：他現(xiàn)場不是說戲，是跟你說你表達的那一部分感情是什么，不會說得很復雜。比如那場戲，我要死了，如果他說“你現(xiàn)在必須怎么樣怎么樣”，我的壓力肯定會大。他不給你壓力，說：你回眸一笑，你就想，你回頭看你的粉絲。這個時刻你這一笑，要讓那些粉絲都哭，你想想你該怎么笑。他說你可以多笑幾遍，挑一個他覺得最好的。大師還是大師，有些導演可能是“你就得這么笑”，到頭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哪個笑。

趕緊抓住“二旬”的尾巴

南方周末：你會去看自己的熱搜，以及網(wǎng)絡關(guān)注度排名嗎？

鹿晗：不會。我偶爾上微博，喜歡看看發(fā)生什么了，完了搜搜曼聯(lián)，有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我在熱搜上面，就問團隊。他們說是，上去了，因為你干了什么。我說：“噢，好?！鄙蠠崴盐叶疾稽c開看，因為進去的話，有一半一定是罵的

南方周末：今年4月你年滿28歲，用流行的話說叫“年近三旬”，你會憂慮嗎？

鹿晗：我還好，挺好的。我趕緊抓住這個“二旬”的（笑）……尾巴。我覺得時間過得還挺快的。

南方周末：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自己的定位，有什么新的立身之本？

鹿晗：我沒有想過那么多，藝人也就只能是這樣，拍電視劇、拍電影、上綜藝、出專輯，走一步看一步吧。

南方周末：今年國內(nèi)有大量新人偶像出道，你會有危機感嗎？

鹿晗：不會。感覺看到自己年輕那會兒的感覺吧（笑）。開玩笑，不沖突的，他們也是要出來當歌手，要去做歌。他們現(xiàn)在做的，肯定是現(xiàn)在做得多一些，比較新的東西，會讓越來越多的人接受新潮流的音樂文化，也能刺激國內(nèi)的音樂市場。你不能一首抒情歌打50年吧，那就真是退步，不是懷舊了。

南方周末：那你希望到2068年還有人唱《勛章》（注：鹿晗的歌曲）嗎？

鹿晗：我覺得需要有，但是不能所有歌手為了保險都去唱口水歌，怎么火怎么來的歌。音樂市場現(xiàn)在好不容易在復蘇階段，就趕緊抓住。中國也得有自己的電音，自己的說唱，年輕的文化。我今年想攻一下音樂這邊，包括參加《熱血街舞團》也是為了音樂。之后還會有幾個比較好的音樂綜藝，我都會選擇上。馬上要錄專輯、開演唱會，下半年基本上在音樂上。

南方周末：你離開原來的經(jīng)紀公司，自立門戶當老板，為了做老板需要學習什么新技能？

鹿晗：我其實不是很想做老板，太難了。其實還好，有這么多幫助我的員工，所以我的壓力不是很大。跟以前一模一樣，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是我們自己討論：該干什么，為什么要干這個事情，為什么不干這個事情。

南方周末：你現(xiàn)在還會有迷茫無助的時候嗎？

鹿晗：會吧，我覺得人每個階段都會有這個時候。思考宇宙的時候（大笑）。有的時候你躺在床上沒事干，思考終極問題，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人類好渺小，這還是挺無助的（笑）。

南方周末：你每天的休息時間能保證嗎？

鹿晗：能。我最近可以了，休息還挺多的，2月份去日本來著，放了十一天還是十二天假。現(xiàn)在我要休息了，會要求一下。以前工作連上的話，就基本上不睡了。2015年《長城》跟《我是證人》一塊拍，一個夜戲，一個日戲，夜戲拍完大夜就直接去拍日戲，一會又是大夜。兩個劇組一個在北京市區(qū)，一個在懷柔，就路上有一個小時可以睡。

南方周末：最近關(guān)心什么社會話題？

鹿晗：最近關(guān)心的最大的社會話題就是朝韓領(lǐng)導人會面?！盎罹靡姟卑?，因為我在韓國待了六年半，比較了解朝韓關(guān)系，包括韓國人是怎么想的，所以我覺得還真的挺好，挺不容易的。能看到這一刻，這兩個人。

他們不知道我是誰，都往死里鏟

南方周末：這個賽季（注：2017年8月到2018年5月）你大概看了多少場球？

鹿晗：曼聯(lián)的38輪聯(lián)賽我至少看了得有30輪吧。其他七八輪可能因為第二天有工作，實在沒辦法，就沒看。包括足總杯、聯(lián)賽杯我都看了，加起來三十多場。

南方周末：你最初關(guān)注曼聯(lián)，是因為貝克漢姆？

鹿晗：是。從2002年韓日世界杯，因為他太帥了，踢得又好，還擅長任意球。當時我還不算球迷，因為中國進世界杯了，大家都看，就一起看熱鬧，那會兒我剛小學六年級。喜歡上小貝了，就知道他效力的曼聯(lián)了。我剛喜歡上小貝，2002年世界杯之后他不就走了嘛，飛靴事件，我覺得還挺可惜的。結(jié)果來了個C羅，也挺狠的。

南方周末：除了看球，你平時也踢球，踢過特別酣暢淋漓的比賽嗎？

鹿晗：有啊。不敢放鏟我覺得沒有意思。我踢過最狠的是去年，跟一支正規(guī)的隊伍，由在中國的外國人組成的業(yè)余隊，他們有自己的小聯(lián)賽。當時踢的是11人制的大場，我們隊有一半是中國人，一半是非裔，跟俄羅斯人踢了一場，就特別狠，人家都往死里鏟的。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還比較扛摔。他們挺有職業(yè)素質(zhì)，沖球去的，一般都是鏟完球再鏟到人，也會保護人。所以就還好。

南方周末：你覺得踢球比交談更容易跟一個陌生人拉近距離嗎？

鹿晗：我覺得會。對我來說踢球比交談要好，因為我對陌生人比較內(nèi)向。因為那個年代，跟現(xiàn)在的孩子不一樣。如果純交流，其實還挺難的。基本上跟我踢“野球”的人都成了朋友。雖然不留微信，但我知道他們每次都是周幾踢，只要有空，我就讓我朋友、經(jīng)紀人去聯(lián)系他們。

南方周末：演藝圈之外，你喜歡跟什么職業(yè)的人交朋友？

鹿晗：比較難。因為這個圈子里有很多東西是他們不知道的，跟他們交朋友，可能他們跟你在一塊，90%的時間都在聊你，圈子里的事情他們想知道。而且有些東西我們不能告訴他。沒有辦法，圈子外面除了像踢足球的（能交朋友），我們大家單純就是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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