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沒有文憑的民國教授們

陸建明

近日讀了些民國的文人逸事，得知部分大師級的人物雖沒有高文憑，但實力過人，所以被吸納到當時的高等學府，躋身于教授的行列。那時的伯樂們真是唯才是舉，這一點在我讀《錢穆傳》后深有感觸。

錢穆曾就讀于常州府中，后轉(zhuǎn)至南京某私立中學，武昌起義爆發(fā)使得學校停辦，他也就此輟學，后經(jīng)人推薦做了一名鄉(xiāng)村小學的教員。錢穆在教學之余苦讀四書五經(jīng)，后來又讀了章學誠的《文化通史》，夏曾佑的《中國歷史教科書》。1923年，錢穆所在的廈門集美中學發(fā)生了學潮，遂辭職回到家鄉(xiāng)，叔父錢基博介紹他去無錫三師任教。因?qū)W校離叔父家很近，所以錢穆常去叔父家與其交談。錢基博見他言語中老是唉聲嘆氣，問其緣由，錢穆說他為沒有文憑而苦惱，錢基博道出自己也沒文憑，但靠著苦讀走上了文史研究之路。這對錢穆的影響很大，后來他也學著古人剛?cè)照b經(jīng)，柔日讀史之法，每天苦讀經(jīng)書和史籍，從不間斷。良好的讀書習慣幫助他積累了豐富的國學知識，并于1930年出版了《劉向歆父子年譜》，因而被胡適的弟子顧頡剛看重，并推薦到燕京大學國文系任教。1931年，他又被聘為北大歷史系教授，開啟了他在西南聯(lián)大、四川大學等一系列高校的任教生涯。

以《叫我如何不想她》而聞名于世的劉半農(nóng)，17歲進入常州府中讀書，因武昌起義而輟學，以至他的文憑最終定格于初中肄業(yè)。為了謀生，他只身闖蕩上海，靠翻譯外國小說，寫些“豆腐塊”勉強度日。其妻可以回娘家蹭飯，他則放不下面子，只得忍饑挨餓。一次，他與《新青年》的主編陳獨秀會面時，述說了自己的窘境，陳獨秀慧眼識珠，遂將劉半農(nóng)舉薦給蔡元培，后來蔡校長寫了一紙聘書，聘其為北大預科班的國文教授，請他教授學生詩歌、小說、文法概論等科目。有了穩(wěn)定的收入，劉半農(nóng)仍將大部分收入用于買書、淘書，加以苦讀，最終成了大師。

湘西之子沈從文14歲開始參軍，21歲北上闖蕩，沒有文憑的他找工作時異常艱難，處處碰壁，無奈之下只得操起他的老本行——寫作。起初他向《晨報副刊》投稿，可他的稿件屢被孫編輯當眾批評，并被扔進廢紙簍。徐志摩接手《晨報副刊》后，從大量的來稿中發(fā)現(xiàn)了沈從文這顆新星，遂發(fā)表了他的處女作《一份未曾付郵的信》。后來兩人會面交流，徐志摩發(fā)現(xiàn)沈先生確有才華，但是僅靠稿費度日無以為繼，遂將他推薦給了胡適。時任中國公學校長的胡適破格聘用了只有高小文化的沈從文為大學講師。后來，沈從文先后在武漢大學、青島大學、西南聯(lián)大等高等學府任教。